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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主雲知 3343 2025-01-24 13: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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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赤列身上一處傷口都沒有,這血都是別人的。


    又是一晚無眠夜。


    次日,我在臨時搭建的營地外見到上百具屍體。


    屍體被隨意丟在一處,旁邊插著一根長槍,槍頭上是一顆腦袋。


    「公主,這些都是該死的兀鷲人!」


    兵士們咬牙切齒。


    兀鷲,塞外最大的部族,盛朝北方最危險的敵人。


    幾乎每個兀鷲人的手上都沾著血,盛朝人的血。


    盛朝公主出嫁,他們來搗亂倒也正常,隻是……


    「你把人全殺了,就不怕與兀鷲為敵?」


    和親隊伍再次北上,馬車內,赤列悠闲看著書。


    聞言,他合上了書。


    「狄戎和兀鷲本就不是盟友,為敵又如何?早對上晚對上,都是要對上的。」


    知道赤列野心大,沒想他大成這樣。


    還沒有坐上他爹屁股底下的位置,已經想著取代兀鷲成為塞外最大的部族了。


    「你倒是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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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隻有七成把握,公主嫁我後,便有Ťū́⁵十成把握了。」


    他說得理所當然。


    我不由得想到我那些嫁妝。


    公主出嫁,嫁妝必然是不少的。


    數不清的珍寶藥材、玲瓏綢緞,裝滿十八輛馬車,陪嫁千餘人,兵士上千,奴僕無數,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馬車的種子。


    離開洛陽前,赤列數次派人來確認古籍詩書、種子、農工、耕地工具。


    狄戎求娶公主,衝的就是這些。


    塞外人不懂耕種,大多靠捕獵生存,可獵物哪能時時都有,打不到獵物,圈養的牛羊不夠吃,填不飽肚子,那就去搶。


    地大物博又富裕的盛朝,成了最好的搶劫對象。


    赤列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想要耕種糧食的塞外人。


    7


    冬日的第一場雪在夜半時分落下。


    草地上覆了一層白霜,天一下冷了好幾度。


    「把狐裘披上。」


    聞音如臨大敵,找出最厚實的衣裳,將我裡裡外外包了好幾層。


    「來,再把手爐拿上。」


    聞音像個老婆子,圍著我轉了一圈又一圈。


    我不由得笑了:「有些浮誇了啊。」


    「隻要公主康健,怎麼仔細都不為過。」


    她看著我,滿意地拍了拍手。


    我穿戴整齊出了帳篷,赤列已在外等候好一會兒了。


    他脫下了盛朝的衣裳,換上了狄戎的服飾,強壯的身體沒了遮掩,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


    「公主,再往前五十裡地就到狄戎了。」


    赤列朝我伸出了手,「我們走吧。」


    明安三十二年,十月中旬,我到達塞外的狄戎部族,和親一事至此塵埃落定。


    新的生活正朝我而來。


    這日夜裡,我沐浴之時,赤列穿著松散的衣裳,露著半個胸膛倚靠在床榻上,沒像以往一樣避讓。


    隔著一面屏風,好似什麼都遮住了,又什麼都沒遮住。


    聞音穿著嚴實,卻比我還不自在,時不時就瞟一眼屏風,然後走兩步。


    「你這是做什麼?」


    她壓低了聲:「四王子今日不知怎麼回事,非得留屋裡看書,我得給您遮著。」


    我沒忍住笑了:「傻丫頭,我和他是夫妻啊,早晚要坦誠相見的。」


    合作是合作,和親是和親,兩者並不衝突。


    之前趕路也就罷了,如今到了狄戎,哪有不圓房的道理。


    我想得坦然,可當聞音出去,帳篷內隻剩赤列之時,又坦然不起來了。


    身下柔軟的毛皮如有尖針一般,讓人坐立難安。


    「公主。」


    「嗯?」


    頭皮處傳來輕微的緊繃感。


    「發尾湿了。」他不知何時放下了書,拿著長布揉搓湿潤的長發。


    狄戎比盛朝冷太多,我沒打算洗頭,然而頭發太長,一不注意就打湿了。


    赤列手上忙著,嘴也不闲著。


    「我三個哥哥的師部離王帳不遠,今日收到消息,明日便能回來,若是見到他們,公主不用在意他們的態度,你是盛朝的公主,他們不滿也不敢對你不敬。


    「我五弟年紀尚小,調皮搗蛋,正是惹人煩的時候,若是不小心衝撞了公主,公主隻管責罰。」


    他絮絮叨叨,在這一刻比聞音還像老婆婆。


    當然了,老婆婆不會在念叨中把人衣裳給脫了。


    「公主的傷如何了?」


    溫熱氣息近在咫尺,大冷的天我卻熱得慌。


    我的傷口是他在換藥。


    赤列並不需要回答。


    帳篷內蠟燭燃得正旺,我有些後悔點了那麼多蠟燭。


    太亮了。


    我昏昏沉沉想著。


    身體的不適在第二日達到了頂峰,赤列口中的三個王子,我一個都沒見著。


    狄戎不像盛朝,規矩多,也沒有婚後見長輩敬茶這一說。


    我偷懶得理所當然。


    狄戎的天太冷,隻有燒著炭火的帳篷是暖和的。


    隨著我陪嫁而來的人裡,除了身強力壯的兵士,沒人能適應得了這種寒冷。


    就在我圍著炭火看話本之時,帳篷裡多了個小腦袋。


    探頭探腦的幼童,像極了我的十六弟。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8


    狄戎的五王子那布,剛探了個腦袋就被士兵提了衣領子。


    「公主,有個小孩在帳篷外鬼鬼祟祟地。」


    四肢離地,五王子急了,手腳亂動掙扎著。


    「放開本王子,本王子不是壞人,放開……」


    盛朝的兵士可不認狄戎的王子。


    他徒勞無功的掙扎把小臉都憋紅了。


    我示意兵士將人放下,五王子得以喘氣,一張小臉更紅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抓他的兵士,衝上去張開嘴就想咬。


    兵士沒料想他一下子衝上去,一時不防,真被他給咬上了。


    我錯了,竟覺得這孩子像十六弟。


    我的弟弟可沒這麼兇猛。


    「五王子,你是來我這是來咬人的麼?」


    正咬人的五王子停下了動作,故作正經地咳了兩聲。


    「當然不是,是他先欺負本王子的。」


    他說得極慢,想把每個音都發準了。


    又叫得很大聲,力爭自己沒錯。


    我笑了,小孩童有時就是喜歡無理取鬧。


    「你不走大門,從我帳篷底下ƭů⁴鑽,他不抓你抓誰?」


    五王子不像十六弟,他不聽教,我說一句,他得反駁十句。


    理直氣壯的小嘴叭叭個不停,我撐著下巴看他,慢慢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他撓了撓額頭,還想再問什麼,後腦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誰打本王……四哥!」


    赤列不緊不慢地收回手。


    見到兄長的五王子慫了。


    「我聽人說,你鑽公主帳篷啊?」


    「我……」五王子啞了,又有些委屈,「我隻是想見見四哥的阏氏,在盛朝時,你又不給我見她……」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歸於無聲。


    赤列不緊不慢道:「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來找公主吵架的。」


    「我錯了。」


    在兄長的威壓下,五王子懂事極了。


    「既然錯了,就得受罰。」赤列看向我,「公主想怎麼罰?」


    小孩子嘛,不懂事,教他不就好了。


    我笑眯眯道:「那就……讓五王子每日來我這讀書習字好了。」


    五王子震驚得張嘴就想反駁,隻可惜剛發出一個音,後腦勺又遭一巴掌。


    五王子不講話了,小臉寫滿絕望。


    後來我才知,塞外人鮮少有讀書的,哪怕是王族,讀書也隻圖一個夠用。


    赤列是個異類,他對中原文化十分感興趣,不僅自己學,還逼著年幼的弟弟學。


    從記事起便慘遭兄長摧殘的五王子,對讀書習字深惡痛絕。


    五王子開始每日都頭疼肚子痛,當然,這種疼痛在看到御醫手上長長的銀針時都好了。


    「這世上除了四哥,沒人愛讀書。」


    五王子練著字,嘴裡還嘟囔著。


    我看著手中信件,頭也不抬:「愛讀書的人不少,你沒見過罷了。」


    「我知道,盛朝人都愛讀書,可絕對沒有小孩子愛讀書。」


    「那隻是你認為的。」我揚了揚手中信件,「我弟弟就很愛讀書。」


    信件來自千裡之外的洛陽,是十六弟寫的,洋洋灑灑寫了十幾頁紙,全是我離開後,宮裡發生的大小趣事。


    小孩子的話又多又雜,萬幸那小子寫得一手好字,不然我眼睛得廢。


    五王子拿走一張信件在看,滿臉不可置信。


    「他他他……他多大?!」


    「比你小三個月。」


    五王子大受打擊,於是努力學習了兩天。


    大受打擊的第三日,他就地打滾耍賴。


    「我都學十七日了,就讓我休息一日嘛。


    「公主嫂嫂,放過我吧,就一日,今日殺牛羊,去晚了就沒了。」


    他說著不知想到什麼,雙眼一亮,「公主嫂嫂,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你來狄戎這麼久,都沒出過帳篷,不無趣麼?」


    9


    五王子讀書習字不行,卻有一張能說的嘴。


    我被說動了。


    剛出帳篷,迎面吹來一股冷風。


    我有點打退堂鼓,又不願出爾反爾。


    五王子一出帳篷,就像脫韁的小野馬。


    「公主嫂嫂,剛殺的牛羊最好吃了,你今日要是吃不著,這個冬日就隻能吃冰凍上的牛羊肉。


    「哦我忘了,四哥會給你留新鮮的肉,可是殺牛羊也很有意思的,我今年肯定能搶到羊腿……」


    五王子那布的小嘴又開始叭叭講個不停。


    殺牛羊有什麼樂趣我還沒體會到,可這一路上狄戎人的注目我是體會到了。


    多是好奇地打量,沒什麼惡意。


    他們注視著我的同時,我也在偷偷打量著他們。


    都是些普通的百姓,隻是相較於盛朝的百姓,他們沙塵滿面,活得更苦些。


    不遠處傳來熱鬧的聲響,五王子大叫一聲松開我的手便跑了。


    從未見過的場景隨著他的身影展現。


    冬日的寒氣似乎與這處隔絕。


    大冷的天,男人們光著膀子,有抓羊的,有殺牛,女人們有條不紊地將死去的牛羊扒皮剁肉,分成多份,幼童嘰嘰喳喳圍著,已經做好了搶肉的準備。


    我在這熱鬧之中看到了赤列,他手起刀落,羊血不可避免濺到身上。


    他高舉一條羊腿,看向躍躍欲試的孩子們。


    羊腿隨著他的晃動,鮮紅的血順著紋理流下,染上他壯實的手臂。


    陌生的語言在耳邊呼喊,在他松手瞬間,在場的孩子瘋了一般衝上去。


    羊腿隻有一塊,隻有一個孩子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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