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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齊國醜女 3490 2025-01-24 15:4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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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齊國第一醜女。


    打娘胎裡就面目可憎,寬鼻獅目,臉上還有碩大的紫胎記。


    花容月貌的庶妹頂替了我和太子的婚約,還與他設計送我去北戎和親。


    後來,我在宮宴上解下面紗,露出真容。


    滿座哗然,北戎太子將我一攬而過,朗聲而笑。


    「你們的醜女,孤卻是喜歡得緊。」


    1.


    我大婚時,庶妹來送我。


    處處紅綢高掛,她卻偏生穿一身素白衣裳。


    腰身掐得極緊,瓊姿花貌的臉上楚楚可憐,泫然欲泣。


    「阿姐,你不會怪我吧。」


    她身後的齊國太子一身玄裳,腰上懸佩,容色冷冷。


    「為我大齊和親,是你的榮耀。」


    這兩人一黑一白,杵在喜宴上,活像黑白無常。


    周圍的賓客竊竊私語,卻無一人敢上來解圍。


    齊國太子容宴、丞相府驚才絕豔的庶女,是如今京城名聲最盛的一段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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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段姻緣,是我妹妹林晚月從我手裡硬生生奪走的。


    2.


    我是丞相府嫡女,母親是才蓋京華的絕世美人。


    聽聞她待字閨中的時候,前來求親的人能從城西排到城東。


    然而這樣一個絕代風華的美人,卻在生下我這個醜胎後血崩而亡。


    隔日,庶妹林晚月落地。


    她出生時,天邊滿是赤色晚霞,月牙半露,故得名晚月。


    生下來也是雪白瑩潤,越長越美。


    京城人人知道丞相府兩個女兒,一個醜得驚世駭俗,一個美得傾國傾城。


    縱然我與齊國太子在腹中便結有婚約,終不敵庶妹傾國色。


    未等我長到十八,履行婚約,他們便早已珠胎暗結。


    林晚月此時志滿意得,就是因為腹中微隆,已懷有容宴的骨肉了。


    她半掩著面,紅唇卻微翹,臉上抑制不住得意。


    「妹妹不是有意搶了姐姐的良人,實在是因為我與阿宴他情投意合……」


    「行了,妹妹不必解釋。」我懶得聽她惺惺作態,「你與他都是人中龍鳳,既已結為夫妻,就不必再來叨擾別人了。」 


    林晚月臉色一白,正欲說些什麼。


    周圍卻議論聲四起。


    見情勢不對,容宴上前一步護住她,冷笑道:「林鶴,若不是你不守婦道,自甘下賤與那侍衛勾結,孤豈會不容你?」


    林晚月像是找到了破綻似的,又有了力氣。


    她適時柔柔弱弱搭腔道:「姐姐與阿大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阿大就是昔年丞相府的侍衛。


    如今墳頭草都已經有三尺高了。


    少年時,其他人都嫌棄我,隻有他肯與我說幾句話。


    夏天酷暑的時候,他會給我送冰;冬日裡滴水成冰,他會特意尋一些炭帶給我。


    丞相府裡人人自危,都嫌棄我醜,隻有他不甚在意。


    我曾惴惴不安地問他,是不是天生有眼疾,才用異於常人的眼光看我。


    他愣了一下,卻擺手笑道不是。


    我從小在別人的譏諷和白眼裡長大,鮮少見到這樣純粹的善意。


    隻是沒等我長成,他便為我擋住了那支衝著我來的流矢,死在了曠野裡。


    3.


    此事被林晚月知道後,她便像拿捏了什麼命脈般,整天造謠我和阿大兩人不清不白。


    經她大肆宣揚,齊國都城裡我浪蕩的名聲早已傳遍。


    平日裡走在路上,還會時不時有爛菜葉子飛過來,伴著一口重重的唾沫,砸在我的臉上。


    而林晚月卻坐擁京城美名,堂而皇之地將我母親的嫁妝揮霍一空。


    偶然膩歪了,上京施粥半個時辰,便能贏來善心的好名聲。


    幼年時,我也曾如其他人般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直到我看著她一步步地走到容晏旁,奪走了最後一樁屬於我的東西。


    還極其殘忍地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笑話,不清不白的人明明是她才對。


    我笑了下:「口口聲聲說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賤種,這就是你們為人父母的信念嗎?」


    說罷,看到容宴臉上鐵青的神色,我得寸進尺地往前了一步。


    一邊打量,還一邊戲謔地挑眉笑了下。


    「妹妹才懷孕五月,腹中已如此顯懷,怕是等不到婚期就要臨盆了。」


    林晚月的臉又青了。


    她臉色抽搐了下,哀求地看了眼父親。


    父親重重地咳了聲,朝我道:「入了北戎,莫要這樣惹是生非了。」


    有了倚仗,林晚月忍不住出言譏諷道:「是啊,姐姐這樣的顏色,不知道要怎麼被鄙視呢。」


    我定定地看著父親。


    他被我看得不自在,訕訕背過臉去。


    我自幼喪母,母親屍骨未寒,他便急忙扶了林晚月的母親做正室。


    林晚月隻是庶出,從小卻被嬌寵著,動輒打罵下人。


    那些被她欺負的僕婦,不敢找她的麻煩,隻好變著方法來折磨我。


    我冬日裡穿的衣服,總是比別人薄一些,撕開一看,滿滿的蘆花,甚至還不如破棉絮保暖。


    走在路上,便好端端地被水燙了好幾回,臉上碩大的胎記也因而更加顯眼。


    父親卻不管不問,隻斥責我跳出來惹眼,不懂中庸之道,罰我砍木柴。


    那一晚的木柴不似平時稀稀落落,反而堆滿了整個柴房。


    我握著斧頭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凍瘡破了,流出膿血來。


    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冬日,我身上卻汗流不止,渾身發抖。


    砍完柴後,我發了一場高燒。


    倘若不是師父,我可能真的就死在那個冬日了。


    此時,望著被父親護在心尖尖上的林晚月,我冷笑了一聲。


    「妹妹這樣的傾國色,怎麼不親自去和親呢?」


    「偌大齊國,竟要找一個醜女和親。」


    說到這裡,容宴卻又跳了出來。


    他俊美斯文的臉上帶了絲輕蔑與傲慢:「北戎蠻子,當然不配我齊國美人,隻有你這樣的醜女才能與之相配。」


    「太子殿下說得對極了。」


    我面無表情答復道。


    「聽聞邊疆有位夜叉女將軍,貌醜無鹽,可止小孩夜啼,但勇冠三軍,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還記得不記得……」


    容晏噎住了。


    「這……這勞什子將軍。」他臉上流露出豆大的汗珠。


    我知道他心裡很焦躁。


    夜叉將軍功名赫赫,但她不求才不求名,隻求和容晏打一架。


    回京三次,容晏跑了三次。


    過幾天,夜叉將軍又要上京了,不知道他跑不跑得掉了。


    容晏被我堵了一下,半晌沒說出話。


    我倒是抬眼看了眼天色,道:「時候要過了,快點走吧。」


    「姐姐真是等不急了。」林晚月臉上又浮現那股幸災樂禍。


    「聽說北戎的妻子都是兄終弟及、父死子繼,姐姐可千萬要保重啊!」


    這樣的表情,配她的美人面,真是很不相稱。


    然而我隻是慢條斯理地掃過她那張清麗出塵的臉,笑了笑。


    4.


    馬蹄聲漸漸響起,遠處揚塵。


    等塵土回落,遠方長街裡,我忽然看見一個執鞭的青年身影。


    他端坐在棗紅馬之上,身姿挺直,肩膀寬闊,平添幾分瀟灑與恣意。


    像折花的少年郎,眼卻是清透的藍色,猶如水晶般的成色。


    恍惚間,我竟然仿佛見到了阿大。


    少年也曾有異域血統,眼睛是墨藍色,看人時誠懇又溫柔。


    但我知道,來的隻是北戎的使官,是負責接我的人。


    他勒停馬,朝我伸出手:「流芳公主。」


    北戎使官朝我微微一笑,眼裡卻帶有濃重的侵略性。


    然而我卻錯過他的手,猛地一個鯉魚打挺鑽進了他帶來的花轎。


    「快走快走!」


    我悶悶的聲音從轎簾裡傳出來。


    北戎使官錯愕了下,旋即朗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豪邁,調轉馬頭,用力驅策了一下馬。


    馬兒仰天長嘶了一聲,悠悠離開。


    齊國賓客都驚奇於我的主動配合。


    畢竟這和親可不是個好差事。


    北戎馬肥兵壯,男兒雖然勇武高大,但性情魯莽暴力,被齊國女子視為洪水猛獸。


    這個任務在宮廷裡被十八位公主推諉了半天,最後才落到我的手裡來。


    就連和親冊封的封號「流芳」,也與流放同音。


    此去三千裡,和流放大概也沒什麼差別了。


    花轎行進了起來,我掀開簾子,最後看了一眼丞相府的人。


    容宴和林晚月站在一起,緊緊攬著她的細腰。


    林晚月笑得清淺而溫柔,隻有眼裡深處才藏著得意與怨毒。


    她估計已經在做登臨太子妃位的美夢了。


    但我知道,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的那副花容月貌,是從我身上偷過來的。


    她娘是苗寨中人,昔年將那隻換容蠱下在了我娘的身上。


    所以我一出生,就和她換了容貌。


    她出落得愈發美麗水靈,而我的臉卻被蠱蟲吸食寄生,毀得差不多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半年前我就找到了解蠱的方法了。


    我將去往北戎,而離她越遠,我們的容貌就會逐漸恢復。


    終有一天,她會褪下她的美人皮,顯現出原來的醜模樣。


    齊國醜女這個名號我已經頂了十八年。


    如今,該還給她了。


    5.


    去北戎皇都要三日路程。


    第一日我稀裡糊塗地睡過去了,下車休整時,隻看見使官提著劍的背影。


    那劍上血跡斑斑,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我盯著看了許久,連侍女喊我都未回過神來。


    直到最後一日。


    我坐在馬車裡,借著銅鏡的微光打量著自己的面容。


    雖還是那個醜模樣,但皮膚卻已經好了許多,開始變得瑩潤白皙。


    眼睛也不知不覺變大了一些,唇色不再烏紫,反而泛起了一點兒紅潤的顏色。


    也許等出了邊境,變化會更大。


    收起銅鏡,耳邊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車外混亂的動靜。


    隱約聽見北地濃重的方言咕嚕了幾聲ẗųⁿ,緊接著一道利箭穿過轎簾,堪堪刺過我的臉側。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抬手一握,將那帶著寒光的箭頭緊緊攥進手心。


    電光火石之間,我猛然抬頭,卻對上掀簾進來之人的雙眸。


    肩寬腿長的北戎使官踏進了花轎裡,空間狹小,他彎腰笑著看我。


    男子低沉的嗓音貼緊耳側,帶來一陣令人戰慄的氣息。


    「娘娘藏得真是深。」


    我佯裝鎮定,錯開他緊追不舍的眼神。


    「大人過獎了。」


    使官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他將我緊攥的手心掰開,將那支利箭取出來。


    他粗粝的手指揉過我柔嫩的掌心,留下滾燙的溫度。


    馬車外傳來更加激烈的打鬥聲。


    使官收了刀,有力的臂膀環在我腰側:「此地不宜久留。」


    說罷,他一個使力,將我拉出馬車外。


    連著車的韁繩被砍斷,馬兒長嘶一聲,奮力朝遠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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