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懷月之川
  3. 第2章

第2章

懷月之川 4001 2025-01-25 16:13:18
  • 字体大小 18
  • 金玉樓中,我與賀之川推杯換盞。


    直至日光初曦,我送他至城郊外。


    他將替我尋來的羊脂白玉鶴佛手墜遞給我。


    那原本是我要贈給裴湛的生辰禮。


    可我實在氣不過,自顧自地囫囵佩在腰間。


    這麼好的東西,我才不要送給他。


    昨日一同下達的還有指我為太子妃的旨意。


    賀之川笑意勉強:「阿月,他若待你不好,你便寫信於我。


    「我一定趕回來替你撐腰。


    「阿月,保重。」


    臨行前的擁抱我沒有拒絕。


    寒風席卷而過。


    身後,裴湛隱在林間。


    黑夜尚未完全破曉。


    是徹骨的冷。


    12

    Advertisement


    和賀之川分別後,我獨自回到東宮。


    剛推開房門,便看見裴湛沉著臉坐在榻前,不知等了多久。


    我皺了皺眉:


    「徐姑娘剛診出有孕,殿下此時應當陪在她身邊才是。」


    而不是在這等我。


    裴湛眉目冷然:「她有身孕,你很高興?」


    還不及我回答,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將我籠罩其中。


    他一字一句逼問道:「還是剛剛見到的人,令你心生歡喜?」


    桂花香撲面而來。


    甜膩。


    惡心。


    我推開他:「殿下如此行事,徐姑娘會傷心欲絕的。」


    許是眼底並未掩飾的嫌棄刺痛了他。


    裴湛瞬間紅了眼:


    「你嫌棄我?


    「你有什麼資格嫌孤髒?你日夜懷揣著賀之川送你的玉佩,半夢半醒間喚著的都是他的名字。


    「盧懷月,孤問你,被迫嫁給孤,很委屈吧?」


    13


    砸向我的書信紛紛揚揚落了滿地。


    每一封都寫著「阿月親啟」。


    全都來自賀之川。


    「看來是孤有眼無珠,棒打鴛鴦。」


    他冷笑著:「但你已是孤的太子妃,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與賀之川有什麼瓜葛,死了這條心吧。」


    我忽然有些累了。


    阿娘說得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裴湛根本不可能同意和離。


    我沉默著看他摔門而出,彎下身將信件一點點收好。


    這些信紙微皺,想必裴湛翻來覆去地看過。


    那他也該知道,其中沒有一句逾矩的話。


    沒承想,三年來我們相敬如賓的原因竟是那日徹夜未歸,他懷疑我與賀之川率先有了首尾。


    他嫌我髒。


    何其可笑。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失敗。


    多年情誼,裴湛竟對我毫無信任可言。


    沒有信任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擊。


    就算今日沒有徐嫋嫋。


    來日也有李嫋嫋、張嫋嫋。


    我告訴自己,該放下了。


    14


    大吵一架後,裴湛下令將我禁足,不可邁出東宮大門一步。


    徐嫋嫋便是在此時找上門的。


    裴湛不日將納她為太子側妃的消息已經沸沸揚揚傳遍京都。


    仗著這份底氣,她容光煥發,舉手投足間盡是春風得意:


    「想必姐姐此刻的心情應該不怎麼樣?若是姐姐心中有什麼苦悶,可以同妹妹說說,千萬別自己憋著。」


    她的笑容難掩挑釁,輕笑著撫上腹部:


    「說來還要感謝姐姐,不然呀,以我這馬虎性子,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發現這樁喜事。」


    我眉眼不耐:「說夠了沒?說夠了滾出去,什麼阿貓阿狗也能舞到你爹面前。」


    阿娘說的,和人吵架就以你爹自居,效果驚人。


    果然,徐嫋嫋的笑意滯在臉上。


    裴湛不在,她也無須再裝:「姐姐的脾氣真是火爆,妹妹好心勸你一句,近日多多行使些太子妃的權力吧。


    「小心不久之後,這太子妃之位就換人坐了。」


    明晃晃的挑釁。


    可我一單不收。


    我冷笑道:「那日你隻見識過我的醫術,卻不知我的射術才是一絕。」


    話音落地,袖中巧箭凌空而出。


    猛然擦過徐嫋嫋的臉側,而後正中她發髻上的碧玉簪。


    發簪應聲碎裂。


    徐嫋嫋滿頭發絲凌亂,險些跌倒在地。


    到底是沒見過什麼場面的江南女子。


    她又驚又怕,留下一句「我們走著瞧」後趔趄著奪門而出。


    背影慌張,甚是可笑。


    15


    多虧徐嫋嫋。


    我與裴湛時隔多日再次相見,氣氛仍然劍拔弩張。


    「阿月,她畢竟懷著孤的骨肉,你不該傷她。」


    傷她?


    哦,是那個再晚點就要愈合的擦傷。


    我福身盈盈一拜:


    「殿下若擔心徐姑娘,便盡早放臣妾離開東宮吧。否則哪天又嚇到她,一屍兩命的後果,臣妾可背不起。」


    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徐嫋嫋真的對自己這麼狠。


    當夜,她忽然身下大出血,別說滑胎,連性命都差點保不住。


    經太醫查驗,她白日的膳食中被人惡意混入夾竹桃與桂枝粉。


    二者藥性相加,輕則會滑胎,重則會失血而亡。


    這是裴湛第一個子嗣。


    他怒氣衝衝地闖進我房中,雙眼通紅:「盧懷月!你竟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這是孤的骨肉,日後也會交予你撫養,嫋嫋再怎麼樣也越不到你太子妃的前頭,你何至於此!」


    我何至於此。


    數年情意,我連開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裴湛冷聲下令,禁足範圍便從東宮縮小至我房中。


    直到徐嫋嫋順利誕下皇孫前,我不得離開房中半步。


    入夜,我遣開婢女,摘下腰間佩著的佛手墜,對燭而坐。


    這東宮再也困不住我了。


    裴湛不願同我和離。


    那便叫他「喪偶」吧。


    16


    史書記:永昌二十年,東宮走水,宮人無所傷。


    唯太子妃盧氏女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17


    我的白事辦得聲勢浩大。


    阿父、阿兄馬不停蹄地從邊城趕回,在我的牌位前將裴湛狠狠地揍了一頓。


    面對他們聲淚俱下的控訴。


    裴湛始終望著我的空棺,一言不發。


    ​‍‍‍​‍‍‍​‍‍‍‍​​​​‍‍​‍​​‍​‍‍​​‍​​​​‍‍‍​‍​​‍‍‍​‍‍‍​‍‍‍‍​​​​‍‍​‍​​‍​‍‍​​‍​​​‍​‍‍‍‍‍​​‍‍​​‍‍​‍‍‍​​​‍​​‍‍​​‍‍​​‍‍‍​​​​‍‍‍​​​​​‍‍‍​‍‍​​‍‍‍‍​​​​‍‍‍​​​​​​‍‍​‍‍‍​‍‍‍‍​‍​​​‍‍‍​​​​‍‍‍​‍​‍​​‍‍​​​‍​​‍‍​​‍​​​‍‍‍​‍‍​‍‍​​‍‍​​‍‍‍​​‍​​‍‍​‍‍‍‍​‍‍​‍‍​‍​‍​‍​‍‍‍​‍‍‍‍​​​​‍‍​‍​​‍​‍‍​​‍​​​​‍‍‍​‍​​​‍‍​‍​‍​​‍‍​​‍‍​​‍‍‍​​‍​​‍‍​‍​‍​​‍‍‍​​‍​​‍‍‍​​‍​​‍‍​​​​​​‍‍‍​​​​​‍‍​‍‍‍​​‍‍‍​​‍​​‍‍​​​​​‍​​​​​​​‍‍​​​‍‍​‍‍​‍​​​​‍‍​​​​‍​‍‍‍​‍​​​‍‍‍​​‍​​‍‍​‍‍‍‍​‍‍​‍‍‍‍​‍‍​‍‍​‍​​‍‍‍​‍‍​‍‍​​‍‍​​‍‍​‍​​‍​‍‍​‍‍‍​​‍‍​​​​‍​‍‍​‍‍​​​‍​​​‍‍​​‍‍‍​​‍​​‍‍​‍‍‍‍​‍‍​‍‍​‍​‍​‍​‍‍‍​‍‍‍‍​​​​‍‍​‍​​‍​‍‍​​‍​​​​‍‍‍​‍​​‍‍‍​‍‍‍​‍‍‍‍​​​​‍‍​‍​​‍​‍‍​​‍​​​‍​‍‍‍‍‍​​‍‍​‍​​​​‍‍​​‍​​‍‍​​‍​​​‍‍‍​​‍​​‍‍‍​​‍​​‍‍‍​​​‍​‍‍‍​‍​‍​‍‍​‍‍‍‍​‍‍​‍‍‍‍​‍‍​‍​‍​​​‍‍​‍‍‍​‍‍​‍​​‍​​‍‍​​​‍​​‍‍​​‍​阿兄呸道:「你少他媽裝模作樣,起開。」


    旁邊,阿父抱著我的牌位失聲痛哭:「阿月,我的阿月!是爹沒照顧好你,爹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哇……」


    賀之川沉默地站在他們身後。


    他早就同裴湛大打出手,甚至刀劍相向。


    而我喬裝後隱在人群中,為他們精湛的演技所折服。


    裴湛果然對我死的事深信不疑。


    聽聞他大為悲痛,吐血昏厥數次,徐嫋嫋期待已久的納妃儀式也被推遲。


    不過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隔日,我混入出城隊伍,與阿父阿兄他們一起出發前往駐軍地,倉河鎮。


    隨行的還有賀之川。


    這次,他自請鎮守邊關,永不歸京。


    18


    倉河鎮雖是邊塞,人煙卻並不荒蕪。


    黃沙漫天,守關將士,葡萄美酒,車馬交錯。


    比起京中,別有一番滋味。


    此地就醫不便,我便順勢在鎮中開了家醫館,家中貧苦者,診金分文不取。


    一來二去,我的醫館逐漸聲名鵲起。


    這日,賀之川結束練兵後,照例來醫館幫忙。


    隔壁賣梨花糕的張大娘調笑道:「阿月,你家相公真是疼你,每日都來醫館幫忙。哪像我家那糟老頭子,此時又不知上哪快活去了。」


    夕陽西下,為賀之川的輪廓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他整理藥材的手一頓,沒有立即答話,轉而看向我,神情無辜得好像一隻小狗:


    「阿月,張大娘誇我。」


    我心中盤算著近日的藥材耗損,漫不經心問道:「哦?誇你什麼?」


    他故意跳過某些字眼,答得一板一眼:「誇我懂得疼人。」


    是很懂得。


    練兵任務繁重,他卻準時在這個點風塵僕僕地趕來醫館報到,一日不落。


    算珠聲清脆。


    張大娘笑眯眯地看著我們,目光越發慈愛:「還是年輕些好啊。阿月,祝你們早得貴子,多子多福。」


    賀之川耳後飛速泛紅:「大娘,你誤會了。我和阿月不是……」


    我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他口中的話便拐了個彎:「不是……計劃這麼早要孩子的。」


    他神情滿是懇切:「但是我會努力的。」


    19


    我似笑非笑:「努力什麼?」


    自薦枕席的少年斜倚在浴桶旁,水珠順著發梢滾落。


    滾過凸出的喉結,冷硬的胸膛。


    一路向下。


    最後消失不見。


    大半夜的,說什麼找我有要事相商。


    結果一推開門就給我看這些。


    賀之川耳後爬上紅暈,連說話都罕見得有些不利索:「阿……阿月,我很幹淨。」


    哪像那個一戰成名的少年將軍。


    白日裡調戲起我來倒是順口。


    我忍不住起了壞心思,存心逗他:「我嫁給裴湛整整三年,你不在意?」


    「我恨。」


    他啞著聲音:「恨我當初輕易放棄,讓你琵琶別抱,卻所嫁非人。


    「阿月,我什麼都不求。隻求讓我留在你身邊。」


    他低聲在我耳邊喚著我的名字,像個不知滿足,整日吵鬧著要吃糖的小孩:


    「阿月,阿月。」


    水面一圈圈蕩開,直至天光大亮,我才沉沉睡去。


    原來做這種事是這樣的滋味,早知當初就不該拒絕阿娘的提議。


    還有。


    原來小狗也會咬人。


    20


    在倉河鎮的日子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到這裡已經五年。


    這五年裡,我的醫館聲名遠揚,每日上門的人絡繹不絕,我忙不過來,便僱佣了幾個藥童。


    多是家中貧苦的小姑娘。


    賀之川還是每日風雨無阻地來醫館幫忙。


    隔壁劉大娘看向他的眼光那叫一個欣賞慈愛,時不時勒令她的相公兒子向賀之川學習。


    日子雖然平淡,卻別有一番滋味。


    我以為這輩子便這樣了。


    山高水遠,與過去徹底告別,再無交集。


    沒想到還是有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侯府嫡女盧懷月好像還活著的消息飛回京都,飛入宮中。


    先皇早於三年前駕崩,太子裴湛繼位,改年號永順。


    加急敕令連日發往倉河鎮,命賀之川攜家眷即日歸京。


    「早知當初我也放把火燒了將軍府,同你一起死。」


    賀之川悶悶不樂。


    我無奈道:「人家好歹也是太子,不是純傻的。」


    他咬牙切齒:「我不管,反正不想教你看見他。」


    這五年裡,他是越發黏人,衝勁倒一如往常足得很。


    渾身的力氣像用不完,永遠不知疲倦。


    「他既是衝著我來的,躲藏也沒有必要。我沒死又如何?他拿不住我,總歸,在天下人的眼中,太子妃盧懷月已經死了。」


    「嗯。」


    他埋在我的脖頸,恹聲回答:「阿月說的是。若他同你亂說話,我就拔了他的舌頭。若他多看你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


    他小聲嘟囔著:「不過他本就有眼無珠。」


    話鋒一轉,他又朗聲道:「阿月,我想你了。」


    「你想我了嗎?」



    又來?


    21


    倉河鎮距京都車程兩月有餘。


    我與賀之川策馬共行,一路遊山玩水。


    比原定日期足足晚了兩個月。


    李清得知我沒死,沿途給我寫了好多封信。


    她告訴我,裴湛每日都會登上城牆,極目遠眺,似在等著我歸來。


    還說徐嫋嫋手段驚人,如今已是貴妃,受寵五年,風頭無兩。


    馬車抵京。


    城樓上,裴湛憑欄而立。


    他的眉眼已然陌生。


    賀之川咬牙切齒地低聲警告我:「不準這麼看他。」


    我便收回視線,乖巧地跟在他身後上前行禮。


    城樓上兵將眾多。


    裴湛落下眼淚,近乎失態:「阿月。」


    賀之川冷著臉攔住他:「陛下認錯了,這是淮南蘇家之女蘇驚枝,亦是臣妻,不是阿月。」


    我那堪稱神算的阿娘,早在出生時便為我備下兩份全然不同的戶帖。


    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挑不出錯處。


    不過裴湛不信。


    我音容不改,他不信倒也正常。


    隻要天下人挑不出我的錯處就好。


    「見過陛下。」


    我俯身盈盈一拜,除卻禮數,別的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


    裴湛始終盯著我,直至眼尾暈開薄紅。


    他失神望著我與賀之川緊緊十指相扣的雙手,顫聲問道:「你方才說,她是你的誰?」


    22


    裴湛設宴替鎮守邊關五年的賀小將軍接風洗塵。


    本該其樂融融的氣氛,在裴湛的一句句追問下徹底凝固:


    「孤很是好奇,賀小將軍在何地何時與蘇家之女相識?相識多久?又在何時結為夫妻?」


    他根本不聽賀之川的回答,隻自顧自感嘆道:「蘇家之女瞧起來倒是與孤的太子妃極像。」


    皇家秘聞。

    作品推薦

    • 攻略魔鏡

      我问魔镜:「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把领口遮 起来,裙摆放下。」镜子严厉地训斥我。「王后,请你自 重!」这语气,怎么像极了我那古板禁欲的侍卫长大人啊?

    • 穿越成末等嬪妃?我靠螺螄粉拿下重生暴君

      "我家祖上有个害北陈灭国的祸国妖妃,这话我从小听奶奶念叨。 后来我穿越成了我那祸国妖妃老祖宗,竟发现她混的连狗都不如。"

    • 難纏

      "顾家欠我家上千万,顾晏被迫来我家当男仆还债。 少时我大小姐脾气重,天天让他给我提鞋。"

    • 擬定結局

      "攻略成功的第八年,顾迟养了金丝雀。 只因我不愿给她捐肾。 顾迟便语气不耐道: 「当初就不该让你攻略成功,就该让你魂飞魄散。」 直到后来,我在他们面前呕血,又平静伸手抹去。 他蹙眉淡淡道: 「你吓到若若了。 「攻略都已经结束了,你根本不会死,别装。」 我笑出了泪花。 他不知道的是,攻略从来没有结束。 他每多爱金丝雀一分,我的身体就会被掏空一分。 直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 被同學誣告後,我見死不救

      "高考结束那天,发现邻家小妹被校霸堵在小路上意图不轨。 我上前拖住校霸,让她先跑报警喊救兵。 可她却直接回了家,任由我被打成瘫痪。 后来事情闹大,她竟带人来污蔑我: 「他暗恋我好几年了!高考完那天,还想对我……」 校霸被她说成是见义勇为,我却在她的形容下,罪大恶极。 沉重的医药费和网暴,将我爸妈拖垮,几个月就像是老了二十年。 后来,她怕真相暴露,竟联合校霸放了一把火,烧死我全家。 再睁眼,我回到了见义勇为的那天。 这次,我扭头就跑。"

    • 少爺我不想玩玩具

      我是京圈太子爷的保镖。日常太子爷犯错,他毫发无损,我天天挨打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