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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狐妖與小道士 3476 2025-01-26 15:4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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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開門一片狼藉。


    我還沒生氣,反被惡人先告狀:


    「你給我做的都是什麼東西,難吃至極,豬都不吃!」


    我無奈收拾起被他弄灑一地的飯菜。


    「我就這手藝,不吃便餓著,再說你不是早就能化形了?」


    那條瘋狂拍打床鋪的大尾巴不動了,狐狸冷笑:


    「我一個階下囚,憑什麼給你做飯?」


    話雖如此,但晚上的飯菜又一如往常地出現了。


    餓了這麼些天,我眼睛都冒光了。


    等我幹完三大碗,才有些後知後覺:狐狸會有這麼好心?


    下一秒便倒在桌上。


    我眼睜睜看著赤璃步步靠近,唇瓣勾起冰冷諷笑:


    「娘子,我們還沒洞房呢。」


    我被他抱在床上。


    那張妖冶勾人的面龐緩緩湊近,帶著惡意審視。


    下一秒臉側便貼上一團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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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他憤怒地詰問,我笑了。


    他不知道,菩提百毒不侵。


    且受我限制,他每日化形的時間也有限。


    我做了一件想做很久了的事。


    將一大團惱羞成怒的毛茸茸抱在懷裡,任他抓咬,攥住那條大尾巴揉來揉去。


    尾巴根部猛地打顫。


    「誰許你摸吾的尾巴?!」


    我厚著臉皮:


    「這本來就是我的。」


    這條尾巴還是我續上的呢。


    黑暗中,氣氛變得詭異。


    不知何時另外八根火紅狐尾也冒了出來,因妖力不濟隻有虛影沒有實體。


    可我好似感覺渾身都被毛絨狐尾裹住,仿佛爭寵一般。


    手腕、腳踝、腰間,還有脖子上漸漸收緊……


    「沒想到樹仙大人這麼不知廉恥。」


    赤璃貼在我的耳側,聲音輕柔,惡意誘哄:


    「樹仙大人,我想吃人。」


    我無奈扭頭,背對他。ṭű̂ₗ


    脖子一松,那條尾巴將我下巴扭過來,對上一雙灼灼眼眸:


    「樹仙大人,就不能為我破戒嗎?」


    狐狸精。


    還是隻頂級狐狸精。


    可惜我老僧入定不為所動,把狐狸精氣得牙痒痒。


    破戒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望著虛無的黑暗,喃喃自語。


    生了執念的,或許從來不隻這狐狸。


    9


    我就這樣困著赤璃,不知不覺入了春。


    受制於人,他自是不會善罷甘休。


    妖力雖受限,但拔拔路過老頭的胡子,偷吃鄰居家的母雞,故意惹孩童啼哭……還是不在話下。


    我到處給他收拾爛攤子,回到家早已火冒三丈。


    卻見那始作俑者慵懶靠在床頭,地上一堆小狐狸!


    怒氣瞬間被融化,一堆毛茸茸圍上來,讓人神志不清。


    可是剛把一個小團子抱起來,懷裡就空了——一根狐狸毛悠悠落在手心。


    見我一臉遺憾,狐妖的尾巴幾乎將床板拍塌:


    「誰準你抱它了?」


    這狐狸又吃醋了。


    連自己的毛都醋。


    我故意嘆氣:


    「還以為我家賢惠的小書生連孩子都能生了呢。」


    狐眸微眯,這下是真生氣了。


    我以為是因我調侃生子,他卻逼問我那病弱人類有什麼可掛念的。


    我說不出個所以然,赤璃更加氣惱。


    無論我怎麼央著他再變出小狐狸,他都不肯,給他買的小梳子也被扔到一旁。


    哄不好了這是。


    不僅冷淡,這些時日赤璃變得異常懶怠。


    有時我晚歸回來狐狸仍在睡,不由得疑心狐狸是不是病了。


    難道是妖力虛弱導致?


    他畢竟是妖,一直被拘著無法修煉進補,難保不衰退。


    我摸了摸他的尾巴,暖融融地搔過我的手心。


    「菩提。」


    我渾身一僵。


    屋外,分明是師父的聲音。


    我吹熄燭火,將屋門合上。


    門外赫然站著身穿道袍的老者。


    我心下震撼,勉強鎮定,恭敬作揖:


    「師父您回來了。」


    狐狸妖力被我壓制,應該不會被師父察覺。


    師傅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


    「我聽你師兄說,你自行出教,還與男子廝混?」


    「師父——」


    「混賬!還不跪下!」


    師父眼神厭惡,仿佛我已經十惡不赦。


    我抿唇,跪下。


    我知道他從小就不喜愛我。


    但念及養育之恩,我沒有違逆。


    「那男子現在何處?勾引我教徒,為師必不能善罷甘休!」


    我急忙拉住師父。


    「不關他的事!師父,他隻是一介普通書生,是菩提的錯!」


    師父停住了。


    背著月光,他的面目模糊不清,那雙渾濁的眼睛卻亮著奇異神採。


    聲線有些詭異地震顫:


    「既然如此,那便隨我回教受罰吧。」


    赤璃醒來時,屋內一片漆黑。


    他手一揚將燭火點燃,因沒有發現小道士的身影,雙眸不悅地眯起。


    不知為何,有些心慌。


    大概是習慣了她陪伴在旁。


    身下尾巴處一鼓一鼓地,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了。


    狐妖妖冶豔麗的面容此時有些蒼白,細密冒著汗。


    這小道士竟然不在!


    惱怒之餘有些委屈,罷了,這副狼狽模樣他也不想被她窺見。


    赤璃不承認自己是見菩提如此喜愛小狐狸,才生了產子的念頭。


    狐族雄性自然不可能產子。


    可他是妖。


    可以用靈力。


    春季懶怠,便是因靈力消耗過多。


    如今積攢的靈力匯於尾巴處,隱隱可見小團子的身形。


    他蹙眉咬唇,呼吸漸漸起伏。


    尾巴微動,一團粉白的小團子冒出了頭。


    他用另一條尾巴將小團子勾至身前,唇角微勾,有些得意:


    「你娘續了我一條尾巴,我還她便是。見了你她必定歡喜。」


    小團子眼睛都沒睜開,下意識舔舔赤璃的手。


    想到了什麼,赤璃忍不住補充:


    「不過她最喜愛的,自然不是你。切勿恃寵而驕。」


    為此,他特意將小團子皮毛化作雪白,與自己一襲赤色分開。


    這點心思,他是不可能告訴菩提的。


    菩提說要賠他一世。


    一世哪裡夠。


    她忘了,自己是最貪婪的妖。


    管她是樹是仙是人,他要的是永生永世。


    隻要她陪在他身邊。


    他願意——


    一雙金瞳猛縮。


    赤璃心念一動,摸向眉心。


    身下實體化的八條尾巴冒了出來。


    他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菩提用血壓制他的印記,不見了。


    狐妖心下大駭。


    無邊夜色下,九尾赤狐爆發的妖氣和怒意震動了周遭山林裡的精怪,都朝著玄天觀的方向望去。


    10


    我愕然看著貫穿心口的刀刃,銳痛後知後覺麻痺了神經。


    師父完全變了一張臉。


    以往一向冷淡嚴肅的師父,此時臉上充斥著冷酷貪婪的欲色。


    聲音更是興奮到顫抖:


    「終於等到了,菩提,哈哈,你居然為了一隻妖破戒……真是死不足惜!」


    他毫不猶豫挖出我的心髒,那顆眾妖覬覦的菩提子。


    丟棄垃圾一般將我扔到一旁,極盡嘲諷:


    「不過為師還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愚蠢至此,要真當那一輩子無心無情的菩提,為師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修煉成仙!」


    赤璃——


    鮮血一股股從我嘴角和胸口冒出,痛得幾乎發不出聲。


    紅光乍現。


    模糊血色中,我看見狐狸驚惶怒極的臉。


    「菩提——?!」


    數條絨尾小心翼翼地將我裹起,手忙腳亂地試圖堵住我胸口的洞。


    然而很快被我的鮮血染紅。


    我費力摸了摸他猩紅的眼,想要安慰。


    不要哭。等我——


    他輕柔吻著我的耳朵,啞聲求我不要死。


    聲音越來越遠……


    那一夜, 無數生靈見證了九尾狐妖入魔。


    妖類入魔不易, 縱然妖力大漲, 但也意味著徹底失去心智,淪為隻知噬虐殘殺的兵器。


    從此不瘋魔不成活。


    他將那自以為得了菩提子便可成仙的老道捅了個對穿,一塊塊生生撕裂。


    又將其屍骸一遍遍碾碎, 與玄天觀一同徹底踏為廢墟。


    玄清教上下百號教徒, 皆慘死狐妖之手。


    一時間人心惶惶,卻無人再見那狐妖蹤跡。


    有人說那作惡多端的狐妖想必早被得道高人誅滅。


    也有居住在山林附近的人提及,夜深偶能聽聞狐類悲鳴。


    聽罷使人心中鬱結,惶惶不可終日。


    ……


    我沒有本體, 隻是佛祖座下一顆菩提。


    因此肉身雖隕,神魂卻回到了佛祖身邊。


    然而我早已破戒,無顏皈依。知道赤璃在我身後犯下的重重罪孽, 便自請與他一同贖罪。


    佛祖無悲無喜,隻道我因果未盡, 便與那孽障一同困於座下山脈潛心思過,千年不得出。


    再次醒來, 我又成了一棵菩提樹。


    不過這一次,先發現我的是一隻雪白的小小狐狸。


    ……


    11


    小小狐狸的日記(番外)


    我叫小白, 名字是爹隨便取的。(劃掉)


    我爹是隻大狐狸。


    剛出生那多久, 爹就瘋了。


    還好娘親很快回來了,我們一家三口搬進了山裡。


    我平時最愛做的事,就是窩在娘親的樹上睡覺。


    她會用小樹枝給我撓痒痒,還會用小梳子給我梳毛!


    可是爹每次都會趁娘不注意把我從樹上趕走, 還偷走我的小梳子說是他的!(劃掉)


    爹壞, 娘好。(劃掉)


    最喜歡娘。


    可是爹說娘親最喜歡的是他。


    我去問娘,娘說最喜歡的當然是我啦,還讓我不要告訴爹,嘿嘿。(?我去問你娘)


    娘說爹也很愛我。


    當年他為了生我, 九條尾巴裡的一條現在還比其它八條短。


    我想起爹問過娘,那條尾巴短了一截是不是很醜。


    娘笑了, 低頭親了親那條尾巴。我看到爹的耳朵都紅了。(你看錯了)


    爹說娘不喜歡我們的尾巴。


    讓我平時都藏好。


    他還說娘喜歡勤快幹活的, 每天我都積極洗衣做飯收拾家務。


    後來娘吃出是我做的飯, 我以為她要表揚我, 結果她揪著爹的耳朵進了屋。


    爹騙人。


    娘明明很喜歡我們的尾巴!


    他每次一露出尾巴,娘都會抱著睡覺。


    他早就是成年狐了,還要娘抱著他睡, 羞羞。(冷笑)


    今天就寫到這裡吧, 我要去找娘梳毛啦!


    12


    月圓之夜。


    我和赤璃在樹下小酌。


    喝醉的狐狸眼角紅紅的,看著就想欺負。


    可這狐先鬧起別扭:


    「我跟小白,誰是你最愛的狐?」


    視線不經意瞥向不遠處某棵樹後那枚顯眼小團子。


    我愣了一瞬,無奈淺笑。


    又來了。


    喝的明明是酒,上頭的怎麼是酸勁?


    但多年磨煉,我順狐狸毛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


    「每每看到小白, 就想起夫君當日的辛苦,我自然忍不住疼愛。」


    我捏著腰間早就盤上來的尾巴,朝他笑。


    「它是我疼愛的小狐。你是我相守的夫君——」


    耳邊廝磨,款款低語。


    於是腰間的尾巴倏然收緊, 眼前的狐耳絨毛泛粉。


    我忍不住湊近——


    佯裝不知他身後一截狐尾悄悄捂住了小團子的眼睛。


    菩提在月光下悄然開花。


    在人間,寓意白頭偕老。


    而我們還有很多個日夜,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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