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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瓷生 3230 2025-01-26 15:4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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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場仗堪堪結束。


    我看著滿屋子的傷兵,輕輕將門帶上,就這麼坐在了石階上。


    月輝輕薄,灑了一地光。


    我抬頭望著半圓的月亮,看著它懸在高高的城牆上方,殘缺又溫柔。


    「想家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視線,蹲在我跟前。他彎彎眼,那雙墨色的眸裡裝著一個我。


    餘水淮還穿著盔甲,上面濺著不知道是誰的血。我抿嘴,沒回話,隻將他推開,託腮繼續看著月亮。


    見我不想開口,他便坐在了我身旁,安靜地陪著。


    過了許久。


    我垂下眼,寂靜的氛圍下,聲音顯得格外沙啞:「餘水淮,這場仗要打多久?」


    除卻那些還躺在屋裡的傷兵,有許多士兵死在了城外,屍體也基本都是殘缺不全的。


    死的死,傷的傷。然而這也僅僅隻是剛開始。


    我又將腦袋埋在臂彎裡。


    過了許久,頭頂被輕輕摸了摸,餘水淮笑著道:「會結束的。」


    他說:「一切有我。」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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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軍營中。


    長胡子男人撐著案桌,手中拿著個紫色的小軍旗,不停摩挲著,「以往冬日,兩軍會暫時歇戰。但是這邊的蠻軍……」


    另一個男人接過話頭,將桌上的藍色旗子插到了一座山上,「那群野蠻人帶著大軍行至烏拓山,看樣子還想打。不止是打,對方似乎是要搞點大的。您以為呢,將軍?」


    眾人的視線移到主位上坐著的餘將軍身上。


    他垂著眼,指尖一下下地敲擊著桌面。


    「報——」門外匆匆跑進一個士兵,手裡拿著個木盒子,氣喘籲籲道,「是敵軍送來的。」


    餘水淮抬眼,看著那個木箱,許久才道:「打開看看。」


    士兵應聲,將盒子打開。一顆碩大的頭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是他們派去請求冬日暫時停戰的使者。


    「去他娘的!」胡子男氣得砸了下桌子,準備衝出去馬上幹一仗,又被身旁的人拉了回來。


    兩軍交戰,不殺使者。這邊蠻軍倒是狂妄得緊。


    餘水淮收回落在頭顱上的視線,淡淡地開口:「再過兩日,敵方後援應當就能行至塞裕嶺,趁其不備,我們埋伏襲擊。」


    「那我軍的糧草和過冬的物資怎麼運?戰士們若是吃不飽、穿不暖,士氣低落,這仗也難打。」副將看著下方的藍旗和紫旗,面色沉沉。


    胡子男一怔,皺起眉,「水師運輸,從黑源江運過來。」


    「不行。」副將打斷,「一旦江水被凍住,糧就斷了。就算鑿開冰,要不了多久也會重新凍上。」


    要是陸運,糧線都是固定的,但極容易被敵軍截胡,再加上雪地,腳印也易暴露行蹤。若是沒了過冬的物資,將士們就打不了仗。


    這就是冬日的困難處,不止要應對敵方,還要在寒冷的天氣下存活。


    「這群孫子想耗死我們。」胡子男人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呸了一聲。


    餘水淮垂下眼,「運不過來,就搶別人的。先這麼定下,李副將留下,其餘人先回。」


    「是!」


    64


    夜色正濃。


    我啃了口小土遞過來的餅,一口沒咬掉,又狠狠地再咬了一下。感受著嘴巴裡又幹又硬的碎末,我苦笑,「這可真鍛煉牙口。」


    「有吃的就不錯了。」方遠回了句,「城中的樹皮都快被吃幹淨了。」


    我看著吃了一半的餅,沒說話,用布重新包好,放在懷裡。


    小土從不遠處走過來,笑著說道:「過去一起嗎?」


    他們將雪推幹淨,在原地生了堆火,圍成一圈正跳著舞、唱著歌。


    唱的是地方的方言,我聽不懂在唱什麼。


    火堆上跳躍著熾熱的火焰,在空氣中噼裡啪啦地燃燒著,好像要將周圍人的心跟著燃起來。


    橘黃色的光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大家都笑著,眼底是點點閃動的光。


    明明都是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了。


    「大家為什麼還能這麼高興?」我有些不明白,忍不住問出聲。


    小土趁我出神,一把將我推進圈裡,聲音爽朗而歡樂。


    「為什麼不能這麼高興?」他笑著開口,「日子可是活一天少一天,不如高興地過。」


    不知是誰牽起我的手,所有人歡笑著高呼,圍著火堆轉圈。心中原本的沉悶這時也似乎泄了個幹淨,每個人都像自由的鷹,在領土上飛翔,享受著瀕死的歡愉。


    我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不自覺地跟著揚起抹笑,嘴裡哼著他們哼的曲調。


    後來這場景,時時在我夢中出現。


    65


    我回到了屋內。


    跳得有些累了,我困倦地揉揉眼,看見了坐在案桌前,撐著腦袋發呆的餘水淮。


    「你今日怎麼來這了?」我走上前坐下,拿起茶杯倒了口水,勉強緩解了有些幹澀的喉嚨。


    他這些日幾乎整夜都待在兵營裡,商量行兵對策,以及應對措施。


    明明在同一個地方,我們卻鮮少能再見。


    餘水淮看向我,勾起唇角,將椅子挪了挪挨著我。他身上帶著讓人安心的氣味,一笑,嘴邊就露出顆虎牙,「軍中生活如何?」


    我頓住,放下茶杯,疑惑地挑起眉頭,「你還不知道?問我做什麼?」


    「無事。」餘水淮搖搖頭,接著開口,「過幾日有場大仗要打。」


    「後勤人數有些緊缺,不過沒關系,我們每個人多分擔點就行。但是藥物不能再拖了,受傷的人數太多了,倉庫的可能不夠。」我答道,側過臉,剛好看見他下巴上點點青黑的胡楂。


    「你應該去好好休息,餘大將軍。」我抬手拍拍餘水淮的臉,又收回視線,靠在他的肩膀上,伸了個懶腰。


    「會害怕嗎?」頭頂傳來男人的詢問。


    害怕打仗?


    有你在,我當然不會怕。


    我輕闔上眼,剛想回答,呼吸卻突然變得低緩而沉重,身子也逐漸使不上勁,「我好像困了」


    我晃晃腦袋,勉強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是今天太累了嗎?


    四肢漸漸失去知覺,思維也變得飄忽。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一股極大的不安和恐慌從心底擴散開。


    身後那人環著我,聲音纏綿。


    「別怕,瓷瓷。」


    66


    我再次醒來是在顛簸的馬車上。


    我揉了揉幹澀的眼眶,腦袋還有些昏沉。等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才猛地撐起身子,拉開車簾。


    滿天雪白間,車夫正駕馬往前路行去。


    我茫然地睜著眼,冷冽的風像刀子刮在臉上,又從肌膚滲入骨髓,連胸腔內都被刮得生疼。


    這不是廉城。


    我站起身想往外走,卻因為長時間的昏迷,支撐不住身子,往前一倒,就這麼滾落下車。


    好疼。


    我一直滾了好幾圈才停下,看著蒼白的天,腦袋又開始變得昏沉。


    不能睡,沈秋瓷,不要睡。


    我死命地咬著唇,直到感覺到嘴裡鐵鏽的味道,才松開口,咳了幾聲,勉強將手撐在雪地上,支起上半身。


    車夫注意到動靜,連忙將馬拉住,驚慌地跑下來,「沈姑娘您在幹嗎啊?」


    他將我扶起來,朝馬車走去。


    我垂著眼,聲音嘶啞:「餘水淮讓你送我出來,是嗎?」


    車夫頓了頓,隨後岔開話:「姑娘哎,那地兒哪是女孩子待的地?將您送走也是為了您好啊!」


    為了我好?那家伙是這麼想的嗎?


    我突然笑出聲,掙脫開他的手,將剛從胸襟裡拿出的短刀抵住他的脖子。


    「載我回去,或者我死在這。選一個吧。」


    車夫臉色一僵,為難地皺起眉。


    我神色不變,刀尖沒入皮肉,溫熱的血將原本白色的衣領變得鮮豔,在這片靜寂的白中,格外刺目。


    「我不想讓您難做,想回去是我自己的事情,結果我也能自己承擔。」我揚起唇角,看上去溫和無害,「您說對吧?」


    另一邊。


    餘水淮拉了拉韁繩,棗紅色的馬兒打了個響鼻,在原地慢慢踱著步。


    「我希望各位記住,在場的每一位都有家人,此戰是為國,也為己。我們勝利了,後輩便能少些苦。大燁的戰士,就算死,也要死在戰場上!」他抬起頭,神色決然,隨後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大燁必勝!」


    擊鼓聲響起。


    眾戰士站得筆直,跟著高呼舉起武器。


    「大燁必勝!」


    「大燁必勝!」


    「大燁必勝!」


    67


    兩日前,軍營。


    餘將軍看著留下的副將,垂著眼開口:「軍中有細作,作戰計劃知情人越少越好。」


    「將軍的意思是?」副將皺起眉。


    「我領軍去塞裕嶺埋伏,你帶另一隊人去無煙山。」他看著地圖上的山嶺,接著開口,「邊蠻二子性急好功,大子相對沉著。大軍是由他兩人帶領的,從二子身上能找到突破點,此人性格易怒,容易被挑撥。」


    隻需要一點點紕漏,將大軍拆分開,左翼難顧右翼,前翼難護後翼。


    這是速戰速決的好辦法。


    在覺得對方是弱者的時候,是很難將其重視的。而在對方警惕心降低時,很容易將人引入陷阱。


    「可是邊蠻人也不是傻子。」副將有些擔心地開口道。


    餘水淮頷首,「所以由我領軍。」他將視線投向遠處,「面對一個極好的擊殺敵軍將領的機會,即使是陷阱,也會有人看著往下掉。」


    「還有什麼,是比失去將領更打擊士氣的呢?那可是贏得戰爭的楔機。」餘水淮勾起抹笑,眸色晦暗不明。


    副將卻有些激動地反對道:「您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賭?這不行!」


    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那豈不真落入敵軍手裡了?!


    「李副將,此戰必須快點結束。」餘水淮淡淡地說著,就好像要去死的人不是他一樣,「戰士們熬不了多久。」


    無論是食物,還是物資,他們都快被耗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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