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側有一顆小痣絕不會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周總可沒反駁，看來就是她了。
「怕不是周總喜歡蘇家千金，找了個替身，現在替身又出來頂罪了？」
還真是一群老油條，猜對了差不多大半。
要是再推測下去，怕不是得八九不離十。
可惜沒機會了。
因為周銘開口：
「閉嘴。」
「周總……」
他握緊酒杯，厲聲：「閉嘴！」
酒杯砸在地上，巨大的聲音好像想把剛才的話砸碎。
卻改變不了事實。
我不明白，他這個時候不高興，反而生氣這些人議論羞辱我的話。
差點對胖商動了手。
之所以沒成功，是因為蘇正豪不知何時站在身後，出聲：
「什麼情人……」
他眼眶通紅，一字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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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聽到了多少。
周銘局促，眼中浮現了翻滾的悔意。
「蘇伯父，對不起。
「我隻是一時糊塗……和她沒關系……」
「和她沒關系為什麼她和你扯上關系！」
蘇正豪大吼。
周銘幾乎用了棄音：
「為了……錢。」
話才出口，就被蘇正豪一拳打了過去。
他有剎那空白，最後瞬間蒼老了下去，幾乎崩潰：
「天吶……天吶！我都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
他曾經那麼期待我的出生，卻因為所謂仇恨，讓我變成了如今模樣，我也曾是媽媽愛的孩子。
可我的妹妹被他捧在手心裡沒吃過一點苦，成為高雅的白天鵝，我卻為了錢成為別人的替身、「小情人兒」、醜小鴨……
「我都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明明、明明我讓人給過她聯系方式的！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缺了錢不來找我！
「那是婉清的女兒，那是婉清拼命生下的孩子，那是我的……」
他幾乎崩潰。
「我的女兒啊！」
不是了。
從一開始我被那個叫王秀蘭的小老太接回家後，我就不是了。
現場徹底騷亂。
有人的尖叫聲，有人的呼喚聲，周銘嘴角青紫一片，跪在地上給蘇正豪道歉，看見蘇憐走上前，下意識叫了一聲小憐。
被蘇憐扇了一巴掌。
我打開門，刺眼的路燈讓我下意識擋住眼睛。
機車轟鳴聲由遠至近。
轟隆隆地在我身前停下。
一個頭盔拋到我懷裡。
少年朝我側頭。
我勾起嘴角，戴上頭盔坐在他的後座。
轟鳴聲再次響起，帶著我一起穿梭在高樓大廈，大街小巷。
我下意識地抱緊他的腰，聽見少年有力的心跳聲。
聽見他在風中大喊：
「王小花，我喜歡你！
「我的確喜歡你！
「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一直，都喜歡你！」
但這一條路的盡頭，卻在機場。
29
留學是我早就做好的打算。
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著急賺錢，卻又準備在下個月和所有人斷開關系。
現在遇到這一堆事，我也就順勢把計劃提前。
反正早就走完了程序，早去一個月，就當熟悉環境了。
夜晚的機場人並不多，陸澤是唯一送我的那一個。
因為我隻告訴了他一個人。
回望我的前半生，一切如此光怪陸離，在王秀蘭去世後，我不再奢求誰的愛。
因為我不在乎任何人。
所以我不會受傷。
更不會在意蘇正豪那突如其來的悔意。
我依舊怨恨。
並永不原諒。
永不釋懷。
30
在過安檢準備登機的那一刻，陸澤眼眶紅了。
他問我：「王小花，我們還能再見嗎？」
我說：「拜拜。」
他哭得可真傷心。
如果去往 M 國的第三天，我沒看見這家伙出現在我面前的話。
我會很感動。
31
再次見到其他人是在兩年後。
我跟著導師回國出差，宴會上我看見了蘇憐被圍著敬酒，她照喝不誤。
曾經的白天鵝好像沾染了世俗的煙火氣。
聽聞在我離開的第一年，蘇正豪就腦梗住院，渾身插滿了管子，公司上層爭權奪利，造成了不少損失，蘇憐臨危受命。
背負了巨額債務。
這些我都是聽說，因為沒有人特意找過我。
而周銘暗中有過幫扶，卻也不能大包大攬。
倒是賀川這個花花公子異軍突起，當年我離開 A 市的那晚，他晚到一步來到發布會，公布了之前關於他和我的汙蔑。
我對那群富二代動手，完全是正當防衛。
而非作奸犯科。
他高調出場，進入了家族鬥爭之中，終於拿回了自己的一切。
兩年過去，徹底坐穩自己的位置，然後就和周銘明裡暗裡地有了不小摩擦。
圈子裡誰都知道他倆有仇，至於有什麼仇，不得而知。
我倒是沒撞見他倆，最後能「老友」重逢談心的居然是蘇憐。
她變了不少。
大波浪，烈焰紅唇，挑眉問：「聊聊？」
我點了點頭。
她就自顧自說了起來：
「爸一直想找到你，但我攔下了，想來你現在前途正好，還是搞學術的，應該不希望被人打擾。」
我反問：「你過得好嗎？」
她挑眉一笑：
「怎麼不好？你是指那些巨額債務？
「最開始，也有人給我出餿主意，說你也是爸的女兒，把你叫回來，這些債務那也有分。但我把人給開除了。」
我看著她。
她笑容燦爛：
「其實你好不好跟我沒什麼關系，爸爸喜歡誰不喜歡也是他的自由，我是他庇佑長大的，他的債我還得理所應當，但是你沒有，所以呢不用還，僅此而已。
「我還沒到那麼不要臉的地步。」
她一向都有自己的傲氣。
「也有人想對你說對不起。」
她目光看向陰暗處。
我跟著看去，看見了一截西服袖口。
她問：「你以後還回來嗎？」
我：「來。」
她眼神動容：「為什麼？」
我表情扭曲：
「有本事你去吃兩年幹巴面包試試？」
「……」
番外•周銘
1
愛是什麼？
我分不清。
曾經我以為我喜歡的永遠是蘇憐。
沒人不會為月光駐足，我也不例外。
但後來發現，更多的是接受不了曾經親密的關系漸行漸遠。
我們一起長大，便想著理所當然地在一起，是以在蘇憐和我漸行漸遠時，我隻覺記憶中那個叫哥哥的身影越發模糊。
那是對妹妹的喜歡嗎？還是對愛人的喜歡？
我分辨不清, 但我知道, 我希望一切回到從前的樣子。
也是那時，我遇到了王小花。
她和蘇憐長得可真像，眉眼裡更像小時候的蘇憐，所以我一眼就陷了進去。
我帶著她回憶了我和蘇憐的年少時光。
我以為我是故地重遊, 卻不想會是一段全新的記憶。
她和蘇憐其實一點也不像,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總是高高興興, 對誰都笑意盈盈，卻又貪小便宜, 愛財如命，和高雅完全不沾邊。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和我在帆船比賽勝利後擊掌，自己玩滑翔傘怕得要死, 卻為了好勝心抓著我的手也要玩。
她市侩, 她貪財，她卻將我從雪堆裡刨了出來。
王小花可能永遠不知道那天我在冰冷的雪地裡, 無數次想昏昏欲睡時, 腦袋裡都是她的聲音。
從此這個聲音到了我的夢裡, 再未消散。
蘇憐的身影徹底在她身上消散。
或許更早，我便沒把她當作蘇憐過。
這讓我感到恐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脫離掌控。
所以我在醒來後欲蓋彌彰般地重申我們之間的關系。
看著她點頭保證我該高興, 可不知為什麼，我更生氣了。
2
意外發生在一個夜晚。
她和賀川拉著手的照片鋪天蓋地, 甚至連累到了蘇憐。
我聯系過她無數次, 看著那些未接, 我的心從來沒那麼亂過。
一天一夜，我從未合眼, 再見時看見她蒼白的臉，我該擔心才對，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現在就和我去澄清！說照片裡的人是你, 不是小憐！」
她一個小人物，牽扯了蘇憐，按照蘇伯父的脾氣, 一定不會放過她。
快點澄清總沒錯。
可她居然還和別的男人有牽扯！
我氣得大腦一片空白！
做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我把她推向了發布會前。
3
她是蘇憐的雙胞胎姐姐。
她是蘇伯父的親女兒。
可她從小就被送到鄉下。
她本來該擁有蘇憐擁有的一切, 最後卻被親生父親當著所有人的面貶低, 去抬高自己的妹妹。
不，那個推手還有一個，就是我。
我都做了什麼？
我在往她的傷口上撒鹽。
密密麻麻的悔意湧上, 我發瘋地想讓那些說她的人閉嘴。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混亂之中，我隻能給蘇伯父道歉。
再抬頭時, 她已經徹底離開。
你有過那麼一剎那感覺自己心跳驟停嗎？
仿佛全世界都棄你而去。
你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
但其實棄我而去的隻有一個。
卻因為我愛上了她。
她就成了全世界。
4
我知道我永遠不會有機會到她的身邊。
不是她不會原諒我，而是她從不在意我。
她正卸妝，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我身上廉價的衣裙，聲音柔軟好聽：
「-王」賀川那個蠢貨, 老是想著去騷擾她。
都被我攔下來了。
他就是個浪蕩子, 風流史一大堆，怎麼能配得上她？
更何況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人。
聽說賀川這次真的出國了。
這樣也行，讓他看著她多幸福, 就老實了。
5
王小花，對不起。
王小花，你一定要幸福。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