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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拙犬 3421 2025-02-06 16: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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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程陽蹙眉看他:「你就是他心裡的那個人吧?」


    厲銘川的眸子忽然亮了一瞬,隨即灰敗下來:「他是我的愛人。」


    我忍不住冷笑,愛人?


    他的所作所為,大概不配。


    程陽的兩隻拳頭握得嘎吱作響Ṫû₎:


    「你就是這麼愛他的?讓他為你去死?!


    「你不配!」


    「砰!」的一聲悶響,厲銘川被程陽一拳打翻在地。


    門外的保鏢衝進來,在厲銘川抬手後止步。


    程陽揪衣領將他提起:


    「你不配讓他浪費生命。


    「陳笙是我見過最單純善良的男孩兒。


    「他隻字不提以前在孤兒院受過的虐待,自己省吃儉用,把所有的積蓄都投到孤兒院裡。


    「他一分錢都沒存,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突然死掉!」


    厲銘川額角破了,鮮血順著消瘦的臉頰滴在程陽手上。


    程陽甩甩手,說:「厲銘川,你真讓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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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心。


    這個詞,厲銘川也對我說過。


    厲銘川如夢方醒,忽然衝到程陽面前,急切地說:「你繼續打我,罵我,快啊!」


    程陽被嚇一跳,瞪著他吼:「瘋子!」


    13


    厲銘川好像真的瘋了。


    大概是從程陽的話裡,聽到些以前的蛛絲馬跡。


    他開始完全不顧公司,轉而調查當年孤兒院發生的事。


    短短幾天,當年虐待我的孤兒院院長和老師全部被逮捕。


    厲銘川找來全國最優秀的律師,勢必要讓他們全部老死在監獄裡。


    然後他以我的名義,給孤兒院捐了很多很多錢。


    具體多到什麼程度,我也不清楚。


    隻知道他那天接到很多電話,對方都在罵他瘋了。


    罵他把公司賣了,把所有錢全捐給一個默默無聞的孤兒院。


    被罵了,他也不生氣。


    而是開始沒日沒夜地折星星。


    每一顆星星裡,都藏著我的名字。


    他一直折,折到指尖磨出血泡。


    折到大瓶子裝不下。


    深夜裡,他貼著我的耳朵,問:


    「阿笙,我這樣做,你會不會開心一些?


    「如果你開心一些,能不能醒過來?」


    他滿懷期待地抬眼看我,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我淡淡地望著他,並沒覺得開心。


    我明白,厲銘川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讓他自己心裡舒服一些罷了。


    我想:


    從始至終,他的心裡還是隻有自己吧。


    那麼他什麼時候才能舒服到,問心無愧地放我走呢?


    我有些著急了。


    14


    厲銘川卻總是不急。


    他整日在病房裡,仿佛沒有別的事情做。


    他很慢地跟我講話,很仔細地替我擦身,梳洗。


    然後在黑夜裡獨坐到天明。


    後來,他漸漸不講話了。


    像一株沉默的植物,在我眼前日漸枯萎。


    有時候,他會撐不住趴在床沿睡著,但睡得很輕。


    所以有人進入病房時,他會猛地驚醒。


    睜眼時,黑衣人已經將高舉的匕首猛刺向我。


    剎那間,厲銘川就撲在了我身上。


    沒想到,還有他替我擋刀的一天。


    厲銘川將黑衣人制服時,後背上還插著刀。


    他摁鈴讓護士報警,取下了黑衣人的面罩。


    是任佳的父親,任偉。


    聽說任佳因為槍擊我而入獄,不久後就在獄中撞牆自殺。


    死前,將她一家的違法勾當全部坦白了。


    任偉畏罪潛逃數月,在厲銘川遣散了保鏢後,才終於敢來找他。


    任偉被厲銘川壓在地上,歇斯底裡地號叫:「厲銘川,你們一家早就該死在我手上!」


    原來,他真的是當年殺害厲氏夫婦的兇手。


    我以為厲銘川大仇得報,會很開心。


    但他隻是沉默地將任偉交給警方,然後踉跄地走到床邊看我的手。


    確認正輸液的留置針沒有被壓到,他才松了口氣。


    然後,他趴在我的身邊,不動了。


    醫生發現他受傷,是因為看見地上的血。


    厲銘川的血沿著黑色的衣褲,將床旁的大片地板都染紅了。


    15


    厲銘川這次消失的時間有點長,以至於我以為,會一轉眼看見他也飄著。


    他不在病房,醫生護士來得也少了。


    然後我的身體開始出現新的狀況。


    我生了褥瘡,開始發高燒。


    厲銘川穿著病號服,在病房大發雷霆。


    他瘦了很多,還不停地咳。


    幫我翻身、換藥的時候,他的額頭會滲出許多汗。


    有時候,他的背上還會洇出一大塊紅。


    我不懂,他為什麼還覺得不夠。


    難道這麼久了,他還不能問心無愧地接受我已經死掉的現實嗎?


    這不像他。


    他明明,覺得我不重要的。


    16


    身體情況急轉直下的時候,我忽然被一陣吸力重新帶進了身體裡。


    緩緩睜開眼,我看見厲銘川形容枯槁的臉。


    對視的那一秒,他灰敗的眸子裡霎時被點亮。


    「阿笙,你醒了?!


    「你感覺怎麼樣?痛不痛?」


    厲銘川渾身顫抖,嗓音哽咽。


    我想張口,卻發現說不出話。


    我忘記了,自己的喉嚨裡還插著呼吸管。


    厲銘川興奮地對醫生說:「他醒了!是不是很快會好起來?」


    我看著醫生欲言又止的神色,感覺身體暖融融的,仿佛在燃燒最後的養分。


    我明白了,我現在,是回光返照。


    我終於,可以走了嗎?


    但為了防止之前的情況,我問厲銘川要來了紙筆。


    他忙不迭拿過來,將筆小心地又細致地放在我手裡。


    臉上的笑容,卻在看見我寫的內容時,驟然凝固。


    我很認真地寫:


    【很疼。


    【我想死。


    【別救我。


    【放過我。】


    寫完,手中的筆滑落。


    隨著筆墜地的一聲輕響,心電監護儀再次發出尖銳的報警聲。


    我緩緩浮到空中,看見厲銘川失神地站在床邊,仿佛被一悶棍打蒙了。


    他僵硬地轉頭,看向機器屏幕上呈一條直線的心電圖。


    在慌忙搶救的醫護人員的背景裡,他站成了一處靜止的參照物。


    「不用救了。」


    厲銘川忽然說。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啞。


    以至於醫生們都沒聽見。


    然後他大吼一句:「停下!都別碰他!」


    眾人愣住,錯愕地看著他跪倒在床旁。


    厲銘川仿佛在乞求,在求救:


    「求你們別弄疼他。


    「你們別碰他了……


    「他很疼……怎麼辦啊……


    「怎麼辦……」


    醫生緩步走到他身邊,沉聲道:「厲先生,如果您要放棄搶救,需要在這張單子上籤字。」


    厲銘川遲緩地接過紙筆,手中的白紙黑字仿佛灼傷了他的眼睛。


    他雙眼血紅,瞳仁劇震。


    還好,他最終還是籤了字。


    醫生接過紙筆,道:「厲先生,病人的呼吸機,需要您親自關閉。」


    良久得不到回應,醫生追問:「厲先生?」


    厲銘川布滿血絲的眼珠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含糊的回應。


    他緩步走到呼吸機前,像不知所措的孩子般,顫顫巍巍地將手指放在紅色的按鈕上。


    「滴——」的一聲響,呼吸機停止了運作。


    病房陷入死寂。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平息,平靜,緩緩舒了口氣。


    抬眼看厲銘川,他的呼吸起伏忽然也變得很淺。


    像一臺機器發生故障,在以反常的、極為緩慢的頻率運作。


    身邊的護士們低聲耳語:


    「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對病人家屬太殘忍了?」


    「醫院規定,沒辦法。」


    「這位病人好像對他很重要,他日夜不休地守了大半年,受傷快死了也護著,到頭來還要親手送走,真是……」


    真是活該。


    當初直接放手讓我走,就不會磋磨那麼久了。


    醫務人員走後,厲銘川面無表情、不發一語地替我擦身、穿衣。


    他小心又認真,好像在做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整理好一切後,厲銘川照常端坐著看了我一會兒。


    然後慢慢地起身,躺在了我身邊。


    他把我的腦袋枕在他的臂彎裡,把我的手搭在他的腰際。


    輕輕地、緩緩地拍,像在哄我安睡。


    我忽然想起, 自己曾經這麼哄過他。


    那時候厲銘川父母驟然離世,他常常一個人偷偷落淚,整夜不睡。


    我在門外聽見他氣息不穩的呼吸, 走進臥室,在黑暗中沉默地輕拍他的手臂。


    原來,他都記得。


    17


    厲銘川在病床上躺到天黑,被程陽一把拉到地上。


    「你離陳笙遠點!


    「他死了,沒法再替你擋子彈!」


    程陽辦好了手續,找人將我的屍體抬走了。


    厲銘川忽然暴起, 攔住他們的路。


    「你們幹什麼?!」


    程陽一拳搗在他臉上:


    「滾開!


    「我要好好安葬他!」


    厲銘川倒在地上,竟然一時爬不起來。


    他氣勢全無,啞聲問:「你要把他葬在哪?」


    程陽俯身在他耳邊, 一字一句道:「葬在一個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後來, 厲銘川果真開始找我的墓地。


    隻不過他永遠也找不到。


    因為我很早就對程陽說過:


    「我死後,就讓人把我的骨灰撒到海裡, 我喜歡海。


    「自由自在。」


    那一天, 程陽帶著孤兒院的孩子們乘船出海。


    在駛離港口後, 他讓孩子們唱了首我最喜歡的歌, 然後默默將我的骨灰撒向大海。


    孩子們稚氣可愛的歌聲裡, 我真的仿佛在海中暢遊。


    緊接著,一陣風帶走了我。


    我飛得很高,高到這世間一切都變得渺小。


    我忽然想, 厲銘川他,現在應該能重新開始了吧。


    他一定會很快忘記我,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我還是希望他能活得更久一些。


    這樣, 我們下輩子見面的概率應該就會小一點。


    18


    新的溫暖和光明就在眼前,我加快腳步往前走。


    忽然, 身後傳來一串小狗的叫聲。


    我回頭, 看見一隻黑色的小狗一瘸一拐地向我跑來。


    它停在我面前, 一個勁兒舔我的腳踝。


    我輕輕躲開:「你是誰?快回去吧。」


    回去, 興許還能活。


    它搖頭, 奶聲奶氣地嗚咽悲鳴。


    我這才發現, 它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 一隻前腿也好像折斷過,不自然地彎曲著。


    原來是受傷死掉了啊。


    我繼續往前走,它卻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仿佛,已經認識我很久了。


    看它跟得辛苦,我無奈地把它抱在Ťû²懷裡, 對它說:


    「笨蛋小狗,你不可以隨便相信別人哦!


    「否則啊,會被最信任的人傷害的。」


    說完, 我笑了。


    恍然覺得, 這句話, 我早應該說給自己聽。


    原來,我也是一隻笨蛋小狗。


    小狗不聽勸,仰著臉咧嘴衝我笑。


    亮瑩瑩的圓眼睛裡, 隻有我。


    我把它抱緊,繼續往光裡走。


    「那我們,一起重新開始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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