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將它當成交易。”姜琢低聲說，“你明知道，我一直很認真的。”
巫弦雅不禁沉默，半晌說道：“這是我和月夫人的交易……”
見她堅持，姜琢神色微黯，轉移了話題，“你來龍城做什麼？”
巫弦雅不語。
他又問：“剛才那位厲公子……也是巫氏族人嗎？”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巫弦雅對一個人如此的恭敬，仿佛眼裡心裡都是他，當然，那種全心全意並非是男女之情，更像是在看一個令她仰望的神祇。
南靈巫氏和月氏一樣，都有屬於他們的驕傲，他想像不出，什麼樣的人，才能讓驕傲的巫氏族人如此恭敬仰望。
巫弦雅僵硬地點頭，“是的。”
巫皇是巫皇一族的皇，自然也算的吧……
姜琢的心情有些復雜，因為母親的原因，他對南靈那些血脈家族其實也算是比較了解，明白這些血脈家族的行為。
“你是為了那位厲公子而來吧？”他嘆了一聲，“既然你在此，為何不給我一個信息？”
巫弦雅心中微澀，如實道：“這是我們巫氏之事，姜少主不必摻和進來，對你沒有好處，甚至可能會隕命。”
她以為自己這麼說，姜琢會識趣離開。
哪知道他反而笑了，輕松地說：“你覺得我能避開嗎？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娘的仇怨一直不能息，作為人子，我隻能幫她。”他定定地看著她，鄭重地道，“弦雅，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
巫弦雅心弦像是被輕輕地觸動。
然而她仍是狠心地拒絕，“這是我們巫氏的事，你別摻和進來，相信月夫人也不願意。”
Advertisement
“那你就錯了，我身為人子，不可能不幫我娘。”姜琢嘆息地說，“當年月華山染血，月氏族人死傷無數，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我娘雖然不願意告訴我兇手，不過我也能猜出來，和五域魁首有關。”
巫弦雅皺眉，“你別亂來。”
見她關心自己，姜琢眉眼舒展，笑容溫潤柔和。
他的容貌更像母親，氣質溫雅柔和，令人不覺放松心情，心生好感。
他說：“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也希望你好好的，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我近段時間也會留在龍城。”
第389章
回到城主府，姬透就馬上催厲引危去療傷。
他身上的傷主要是被上古兇獸的氣焰造成的，那氣焰的威力極大，若是迎面對上，能將修士的身體灼傷。
當時厲引危不管不顧地衝過去，簡直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姬透按住他的手腕檢查，發現那氣焰除了灼傷他的身體外，還有不少化作一絲一絲的焰絲，侵入他的經脈中，橫衝直撞，宛若頑痼，需要花時間來清除。
“師姐不必擔心。”厲引危還有心情安撫她，“這東西再厲害，也比不上空間之力。”
當年頂著那樣的身體，他都能活蹦亂跳的，如何會懼它？
姬透頓時生氣地瞪著他。
隻要她生氣，他就有些沒轍，不過厲引危可沒忘記她也同樣受傷。
他拉起她縮在袖子裡的手，看到那虎口裂開，可以看到裡面白慘慘的手骨頭，目光幽深，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
姬透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若無其事地道：“放心，我這隻是皮肉傷，煉化些天材地寶就能好，比你輕多了。”
她說的也是實話，和上古兇獸對打時，拼的就是誰的肉身強悍。
很顯然，她現在的身體沒強過兇獸，所以被弄傷了。
厲引危見她不在意的模樣，心裡發賭。
“師姐總說我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其實你不也一樣？”
仗著自己半人半傀儡，受傷後隻需要煉化天材地寶就能馬上修復，並不怎麼在意受不受傷，每次遇到事，都會一個人衝在前頭，將他們護在身後。
姬透被他說得有些心虛，很快又理直氣壯地說：“我比你們強，不是應該的嗎？行了行了，你趕緊去治療，我也去煉化天材地寶。”
她推著他進門，自己也跟著進去。
花了一個晚上，姬透的身上的傷就修復得差不多。
她睜開眼睛，看向前方打坐的男人，他的臉色仍是帶有一種脆弱的蒼白，一看就知道這傷沒好多少。
如此過了三天，厲引危終於將體內肆虐的氣焰化解，臉色也沒有那般難看。
姬透拉著他的手檢查，確認他體內的傷正在恢復後，總算松了口氣。
“不錯，再修養半個月，就沒事了。”
厲引危等她檢查完，拉著她的手查看，虎口的傷已經消失，其他地方的傷看著也沒了，頓時有些滿意。
兩人從屋裡出來，就見到燕同歸站在一根龍柱前，正和龍子說話。
燕同歸正在追問龍子那上古兇獸的事。
見他們出現，他高興地問：“厲師兄，姬師姐，你們的傷怎麼樣？”
“沒事了。”姬透朝他笑了笑，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上古兇獸？”
燕同歸點頭，指著龍子說：“那隻上古兇獸出現的時機太湊巧，總不會真的是我招來的吧？所以我就來問問它，這上古兇獸的來歷。”
聞言，姬透和厲引危都想到他的天漏命格。這天漏命格除了招天材地寶外，也招麻煩，隻是因為燕同歸平時盡量避開麻煩，是以沒有那般明顯。但很多時候，某些麻煩會讓人不得不懷疑，其實是天漏命格招來的。
燕同歸糾結地說：“難不成天漏命格已經厲害到，連上古兇獸這樣的存在都能被我招來嗎？”
若是這樣，他豈不是就是個移動的兇器？這世間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安全之地了。
龍子朝他翻白眼，不客氣地說：“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可能人家要對付的根本不是你，隻不過是湊巧罷了。”
“你說要對付的是誰？”
“龍城這麼多人，五域的勢力都在，誰知道是要對付誰？”龍子說著，瞥向厲引危，“而且這裡還有個更招人恨的呢。”
姬透和燕同歸同時看向厲引危，對龍子的話明智地保持沉默。
厲引危冷冷地看它，“你又知道了？”
他可不背這鍋。
龍子對上他森冷的眼神，輕咳一聲，扭開頭，繼續說：“這修仙界已經不是上古的修仙界，現在的人心啊，實在是太復雜了，我隻是一條剛從封印中蘇醒的龍，知道的也不多，哪裡能猜出來。”
姬透若有所思，“所以，這次上古兇獸會突然出現，是人為？”
“這是肯定的。”龍子很篤定，“像這種兇獸，來自混沌虛空，有它們固定活動之地，極少會跑到人修的地方。在上古時期，像這種兇獸會攻擊修仙界，一般都是人為，想借它們的力量重創修仙界。”
“誰幹的？”燕同歸馬上問。
“自然是那些想要攻破修仙界的魔族或幽冥族，用這種兇獸來消耗修仙界的力量，方便他們入侵。”龍子說著，看向姬透和厲引危，“你們也看到了，現在的修仙界隻是表面看著和平，其實並不安穩。”
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和平下的暗潮洶湧，遲早有一天，暗潮會爆發開來，修仙界陷入混亂之中。然後，上古的一幕再次出現。
這事無法避免的事。
燕同歸臉色大變，“所以這次的事，可能是魔族或幽冥界策劃的？難不成修仙界與魔界、幽冥界的空間壁壘破了？”
他想起太虛境枯水湖的幽冥石陣、幽冥宮出現的那條與幽冥相連的空間通道……這隻是他們遇到的兩處，說不定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不少。
修仙界與魔界、幽冥界從來都不是完全不通的。
龍子不負責任地道：“我哪知道啊？我都說了，我剛從封印中蘇醒，又不是全知全能的龍帝陛下，哪能知道這麼多？”
燕同歸頓時氣道：“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龍子也被氣到，當即和他吵起來，還是姬透過來勸架，將這一人一龍分開。
龍子朝燕同歸哼一聲，繼續說道：“其實動手的人可能有很多，別的不說，聽說南靈域的血脈家族一直受五域打壓、防備，他們畢竟是從上古時期傳承下來的，擁有強大的血脈力量，凌駕於五域修士之上，自然會被人防備，對他們虎視耽耽。”
燕同歸不解，“這次的事和南靈域血脈家族有什麼關系？潛龍一族和他們可沒仇。”
看龍尊者對月婉和巫弦雅的態度便知潛龍一族對這些血脈家族還是很友好的。
同理，血脈家族也很給潛龍一族面子。
龍子白他一眼，“我又沒說和血脈家族有關！我是說，可能是有人想借著對潛龍一族出手來對付那些血脈家族。潛龍一族在修仙界的地位特殊，其他人防備南靈域的血脈家族，隻有潛龍一族與之交好，潛龍一族這便能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隻要能打壓潛龍一族，便能對付那些血脈家族。”
姬透不由想起掩天闕當初那場無疾而終的合籍大典，巫弦雅現在還躲在龍城裡，不敢露面呢。
雖然不知道巫弦雅和掩天宗的宗主夫人謀劃的是什麼，不過兩人都是來自南靈域的血脈家族，想必有她們必須合作的原因。
燕同歸撓了撓臉，他們來月級大陸的時間太短，活動的範圍也不大，對五域的勢力隻是知道個皮毛，有什麼恩怨情仇的尚不知，能推測的隻是浮於表面罷了。
“哎，會不會和五域魁首的左護法有關？”見他們看過來，燕同歸理直氣壯地說，“我就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
光看面相、氣息，確實不是好人，更何況他還將自己隱藏得像隻烏龜，密不透風，一個刻意屏蔽天機之人，說他沒有秘密，誰會相信他？
姬透聽得一樂，“阿歸，不能因為他看著不像好人，就斷定是他做的，還是要有證據才行。”
厲引危道：“他看著不像這麼蠢的，會選在這種時候動手，而且也沒必要。”
燕同歸不解，“為何這麼說？”
厲引危沒回答他，而是看向姬透，眼神冰冷如雪，“那將上古兇獸引過來的，可能原來的目的確實是要破壞潛龍一族少主的晉位大典，繼而毀掉龍城。但後來，他們的目標明顯是師姐。”
“什麼？”
燕同歸驚呼一聲，盤在龍柱上的龍子也瞬間直了身體。
厲引危想起師姐被那古怪的黑影拖入混沌虛空的那一幕，閉了閉眼睛，“幕後之人應該察覺到師姐的身份……然而左護法卻沒有，左護法目前並未能看穿師姐是祭者。”
聽他這麼一說，在場的人和龍都明白了。
龍子嚷嚷道：“我就說嘛，這禍就是你招來的，幕後之人原本隻是想招隻上古兇獸來搗亂，哪知道發現祭者在這裡，自然是先弄走，日後用來對付巫皇……”
它用尾巴拍著龍柱，有些煩躁。
燕同歸聽得暈頭轉向，真是這樣嗎？
沒等他再問，就見龍翡意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龍翡意問道。
燕同歸馬上說：“我們在猜那隻上古兇獸是誰弄來的，目的是什麼。”
龍翡意神色有些沉，“若不是它無意間跑過來的，那便是人為，目的是想要毀掉龍城，以此重創潛龍一族。”
她這猜測也有道理，自從龍城出世後，潛龍一族有龍城相助，實力大增，引來外界不少側目。若不是龍城隻認潛龍一族，否則寧願自毀，實在沒辦法奪取，隻怕早就有人動手謀奪。
無法奪之，那便毀掉。
就是這麼簡單。
龍翡意道：“這事我會讓人查清楚的，你們不必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