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陳雋的袖子。
陳雋這才轉過來，低頭看她。
兩個人之間明裡暗裡散發出來的曖昧氛圍，就連一根筋的男同學們都看出來了貓膩。
起哄聲此起彼伏。
吳伶扯著陳雋的衣擺，拉著他站到我面前。
我有些不明所以。
跟陳雋對視。
吳伶碰了碰我的胳膊：「哎呀，你說呀！」
「說什麼？」
我不解。
吳伶立馬抱住我的胳膊，眨了眨眼睛：「慕安安，勇敢一點，你減肥成功不就是想談個戀愛嗎？而且，你那麼喜歡陳雋，快跟他告白啊！」
11
話音落下，整個包廂都安靜了。
大家看看我又看看陳雋。
陳雋的視線一直在吳伶身上。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吳伶，你明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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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伶搖晃著他的手臂，打斷他：「陳雋，你先別說話！你不知道我們安安以前是個很自卑的人嗎？你就算不喜歡安安，也不能欺負她！不然我第一個不饒你！」
然後她又催促我：「安安，快表白啊！多好的機會！說不定陳雋就接受你了！」
身後的室友已經想打人了。
我反倒安靜了下來。
視線從吳伶身上，落到陳雋身上。
陳雋這才終於注意到我的目光，眉頭皺得很深：「你不會真要告白吧？慕安安……」
他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
我垂在一邊的手緊緊攥起。
又松開。
突然間覺得。
挺沒意思的。
女孩子的心意，不該被這樣踐踏。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也不該是像我跟吳伶這樣。
於是突然間我又不氣了。
很平靜的搖了搖頭，大大方方承認：「陳雋，我對你確實有過心動，但那是以前。大一剛入學，你做事周到細心，又很有責任感，我短暫心動過。」
陳雋的眉頭皺得更深。
我笑了笑，繼續道：「但多相處一段時間後，我發現你確實不是我喜歡的人。抱歉，我不知道，這點我從未表現過的、已經是過去式的短暫心動，也會對你造成困擾。」
說完，我又看向在場眾人：「今天是我生日，大家別冷場，玩得開心！」
12
「不可能，你裝的！」吳伶似乎很不甘心我這樣的反應，緊接著道，「安安，我都說了，你勇敢一點啊！」
我歪著腦袋看她，語氣不解：「吳伶，你為什麼非要讓我承認我喜歡陳雋？」
「如果我真的喜歡陳雋，你身為我的好朋友，你跟陳雋這樣……」
說著，我視線落在她一直拉著陳雋袖子的手上。
吳伶立馬松開手：「不是的，你別多想，我隻是聽說你喜歡陳雋，我身為好閨蜜才想了解一下他的。」
「啊，這樣啊。」
我語氣淡淡。
室友小 A 啃了口西瓜：「小三一般也都這樣幹。」
室友小 B 嘬著奶茶，望向門口：「我哥呢？咋還不來！我跟他說這裡有超級大！好能裝的垃圾桶！再不來可就看不到了！」
她咬重「能裝」兩個字。
再少根筋的人也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我也很佩服吳伶的功底。
她立馬紅了眼圈：「安安，我千裡迢迢來給你慶生，如果不是你喜歡陳雋，我至於這麼費心嗎？我拿你當好朋友！我隻是想讓你勇敢一次，我是為你好啊！」
她說得情真意切，好像不領情是我的錯：「你要是真喜歡你就告白，就算被拒絕也沒關系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而且，你從前不是也被拒絕過嗎？沒關系的啊！」
室友小 A 啃第二塊西瓜：「神經。」
室友小 B 嘬第二口奶茶：「從前是從前，現在是變態。幹嗎老追著我家安安從前不放啊？」
小 A 跟小 B 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是不是嫉妒啊？」
吳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炸毛：「我怎麼可能嫉妒她！」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脫口而出：「她那麼胖……那麼醜……」
13
可她越說，聲音越低。
因為，我減肥成功，考上不錯的大學。
人生已經迎來了蛻變，不胖，甚至還很好看，變得更自信。
而她，卻一直停留在原地。
可吳伶到底是吳伶。
她站在燈光下，眼淚就這麼縈繞在眼眶裡，要掉不掉，轉而楚楚可憐地看著陳雋：「安安都為了你減肥成功了，你真的對她沒有一點感覺嗎？陳雋……」
她軟了嗓音拉著陳雋的袖子：「你對安安主動一點啊。」
男人都挺吃這套的。
陳雋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猜他應該在想，我到底喜歡不喜歡他。
我嘆口氣：「吳伶，你為什麼非要讓我跟陳雋扯上關系？」
我往前一步：「是因為看出來陳雋喜歡你，所以知道他會拒絕我，好讓我出醜，證明你還是跟從前一樣，比我優秀，比我好看，是嗎？」
吳伶咬唇：「你怎麼這麼想我？我是為了你好啊……你之前很自卑，那麼努力地減肥，不就是因為喜歡陳雋嗎？」
「不，吳伶，我減肥是想掌控我的人生，不是為了男人。當然，我的價值，魅力，也不需要用男人來體現，更不需要通過跟朋友比較來襯託。」
我拿起她送來的那本相冊：「禮物我收下了，但以後，我們還是別做朋友了吧。」
14
生日鬧劇結束，大家在門口三三兩兩地打車。
吳伶故意當著我的面跟陳雋親昵。
還時不時看我的臉色。
似乎很想看到我破防的樣子。
但其實。
我根本不受影響。
我一直在拿著手機發消息。
吳伶卻不甘心地湊過來：「安安，你心裡很難過吧？」
她壓低了嗓音，眼裡閃著得意的光：「你喜歡的人，居然喜歡我诶，真不好意思啊。」
我看她一眼，並不作回應。
她又自言自語：「我知道你很破防，沒想到，上了大學後，你還挺能裝的……」
我終於沒忍住，抬起頭正視她：「吳伶，嫉妒的本質是因為自己沒有。你經歷了什麼，變成現在這麼一副惡心人的樣子？」
吳伶登時瞪大了眼睛：「你瞎說八道什麼啊！誰嫉妒你啊！」
但我懶得理她，轉身朝我的朋友們走過去。
15
有學長學姐，隔壁系校系草，室友的男朋友……
浩浩蕩蕩一群人。
他們都對我很好，說要帶我慶祝下一場。
今天難得熱鬧，我便也同意了。
室友小 B 嗖的一下蹿到我面前：「呵呵呵。我哥那個狗，我叫他幾百遍他都不出來，我一說你生日他就出來了，我賭兩包辣條，他一定對你有意思。」
室友小 A 豎起三根手指：「我賭三包辣條，你那個綠茶閨蜜肯定會繼續作妖。」
語畢，我們三人不約而同看向吳伶。
吳伶雖然跟陳雋站在一起。
但她的視線落在顧斯與，也就是小 B 的親哥身上。
室友小 B 的親哥，是隔壁學校計算機系系草。
長相，氣質都很絕，最主要的是，家裡有錢，腳上一雙鞋，都是五位數起步。
小 B 就是妥妥的富二代。
我揉著眉心：「不管她，就當陌生人。」
可顧斯與是開著車來的。
本來的安排是，我跟室友三人一起坐顧斯與的車。
但副駕駛的車門剛一拉開，吳伶就迫不及待湊上去：「小哥哥，我也是安安的好朋友，我可以坐你副駕駛嗎？」
小 B 站在我左邊：「天晴了雨停了，綠茶覺得她又行了。」
小 A 嗑了把不存在的瓜子：「老實說，我其實挺佩服綠茶的厚臉皮的。」
16
顧斯與當時站在車邊。
聞言，好看的眉頭微微擰起，然後，冷淡地吐出兩個字，「你誰？」
吳伶的臉色有點難看：「我是安安的好朋友，我……」
「不可能。」顧斯與毫不留情地打斷她，「我妹也是安安的好朋友，她今天出門念叨了一百八十遍，不能跟壽星搶風頭，怎麼，你是覺得穿白色會比安安好看？
「恕我直言，白色顯胖，你沒安安瘦。」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顧斯與視線落在我身上：「也沒安安好看。」
「噗——好毒。」小 A 評價。
小 B 無語：「我哥上輩子被炮仗幹過，這輩子最怕碧螺春。」
吳伶咬唇：「小哥哥，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啊？」
顧斯與神色分外嫌棄：「你也知道第一次見面，就叫我哥？呵，我妹那一個孽障就夠我煩的了，你算什麼東西，叫我哥？」
小 B：「……」
吳伶都快哭了，夾著的嗓音都被迫變得正常：「我喊的是小哥哥……」
顧斯與：「大哥哥也不行。」
吳伶隻能看向我：「安安……」
「打住！」我這回不再心軟，「我跟你不熟。」
17
一群人轉場下一場。
沒帶吳伶，也沒帶陳雋。
但我不斷收到吳伶的消息。
【安安，我錯了，你真的不要我這個好朋友了嗎？】
【安安，高中時期，你體測堅持不下去，是我一直陪著你跑完 800 米的，你忘了嗎？】
【安安，我在這座城市誰都不認識，我不知道住哪裡……】
接二連三的消息砸得我心煩。
我跟吳伶不僅是初中同學、高中同學，還是父母兩家都認識的鄰居。
她從前，不是這樣的。
她給我發來最後一條：【你能不能來接我啊，安安，認識十幾年，你真的不管我了嗎？我一個人在外面。】
我想把她拉黑的，但想起她年邁的父母，到底是不忍心。
給她回：【你可以自己定個酒店。】
吳伶立馬回道：【太晚了，周邊酒店都訂滿了。安安，你那個叫顧斯與的朋友不是本地人嗎？】
聞言，我抬頭看向顧斯與。
後者正端正坐在我身邊，注意到我的視線，立馬坐得筆直。
小 B 一臉沒眼看的嫌棄樣。
小 A 瞥到我的聊天記錄：「碧螺春又來了？」
我點頭：「她可能……看上顧斯與了。」
眾人：「……」
顧斯與：「……」
18
「搞不懂什麼陰暗心理，為什麼非要接觸你身邊的人來證明她自己的魅力？」
小 A 問我：「她不回學校嗎？沒有朋友嗎？你要管她？」
「不管，她都那麼對我了，我還管她，我有病吧。」我收回手機，「都是成年人，她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於是我不再回吳伶消息。
跟室友們一起專心唱歌。
第二天，我在男生宿舍樓下看到了吳伶。
所以，她昨晚跟陳雋回去了？
有夠亂的。
我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走。
卻被吳伶叫住：「慕安安，其實真正嫉妒的那個人是你吧？」
「什麼？」
吳伶得意洋洋地拿起手機：「我打聽過了，顧斯與那樣的人不會看上你的。可是我就不一樣了。」
她把手機屏幕懟到我面前：「你看，我有你們班級男生的小群哦，你沒有吧？」
「……」
？
這也值得炫耀？
我還有班級大群呢。
我背著書包越過她去圖書館：「難評，你開心就好。」
19
我在圖書館佔座。
半個小時後小 A、小 B 也來了。
我們準備考研。
一直看書到中午飯點。
手機振動，接收到顧斯與的消息：【看完了嗎？】
我以為他是問他妹妹，戳了戳小 B，小聲道：「你哥估計喊你吃飯。」
「呸！醉翁之意不在酒，安安，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我剛好有些考研的問題要問顧斯與。
他是隔壁學校的高才生，比我跟小 B 有能力多了。
於是我點頭，「我請客吧，剛好有事情問你哥。」
「哎呀！我哥你隨便使喚啦，不用客氣的。」小 B 抱住我的手臂，「其實我也挺喜歡你做我嫂子的，安安，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哥……」
「NO。」我果斷拒絕，「智者不入愛河，寡王一路碩博。」
還沒走的小 A 懶洋洋接了一句：「建設美麗中國！」
小 B：「……」
20
因為一直在學習，我沒時間看手機。
刷朋友圈的時候才知道，吳伶還沒回自己的學校。
她發了好多條動態。
都是跟陳雋一起出去玩的。
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男生。
其中一條朋友圈是：【拍了幾個男生的背影照片。】
陳雋在 C 位。
配的文案是：【最難過的時候認識了你們，真好啊。】
然後她自己在自己的朋友圈下面評論：【失戀了沒關系，被最好的朋友拋棄了沒關系，但是我認識了一群很好很好的男孩子。】
【哈哈哈，別問我為什麼不跟女孩子一起玩！很煩诶，除了雌競就是雌競。】
共同好友沒有給她點贊的。
我滑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