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阿姨是我的媽媽。
我們雖然從他家搬出來了，但是我媽媽還在他家工作，偶爾會回一趟家。
我確實快有一個月沒見到媽媽了。
但這也不是我上他車的理由。
「我可以讓媽媽過幾天回家。」
「現在和我回去，還是我自己回去告訴阿姨你在學校和校霸混在一起不願意回家，你自己選。」
「你！」
我咬著唇，上了他的車。
到了陶家後，媽媽果然在等我了。
問我這段時間學習辛不辛苦，和同學相處好不好。
陶杉就在一旁靜靜聽著，不說一句話。
我媽媽開心道：「最近實在太忙了，還得要感謝陶少爺主動說要把你接來。」
陶杉微微笑著頷首：「應該的。」
他果然不安好心！
媽媽看不出來我和陶杉之間的暗流湧動，留我們兩人在客廳，自己去廚房準備飯菜。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收到了賀霄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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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
「嗯嗯，我在。」
「你到家了嗎？」
面對賀霄的關心我有些心虛：「到啦，你放心。」
這段時間賀霄都會送我回家，隻是今天他家裡有事請假沒來學校，才被陶杉抓住這個機會。
但陶杉家裡有這麼多人，更何況我媽媽也在。
他不會對我做什麼，我也就不想把自己被陶杉帶走的事情和賀霄說，怕他擔心。
不知道賀霄今天是不是累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嗯，那就好，明天見。」
掛了賀霄的電話，我沒忍住把這段時間我們的聊天記錄又看了一遍。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隻是因為那邊是賀霄，總感覺每一條都有趣。
「有這麼開心嗎？」
陶杉坐在一旁冷笑。
我懶得理他：「你管得太寬了。」
陶杉走到我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從前的溫柔都是他的偽裝，現在這個冷漠自大，不可一世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安宜，你真的很會惹我生氣。」
我語氣平淡道：「是嗎？我沒感覺，可能是因為我眼裡已經沒有你了吧。」
有愛才會有恨，真正的不在意是無視。
陶杉被我的態度激得有些氣急敗壞：「這就是你的喜歡嗎？」
「你喜歡我這麼久，都能輕易放棄，那個賀霄你又能喜歡多久？」
「一周？一個月？」
「安宜，你的喜歡就是這樣不值錢的東西。」
我站了起來，絲毫不畏懼他的目光，迎視上去。
「我的喜歡很寶貴，萬中挑一，絕無僅有。」
「隻是你不配而已。」
「不要拿賀霄來比，你根本比不上他。」
【兔子兇猛！請勿觸碰！】
【小兔子咬人啦！】
【蒼天有眼！我嗑的小可憐女主×忠犬男二成真了哈哈哈，誰還敢說我搞的是邪教。】
【乳腺從來沒有如此通暢過！】
【狗血虐劇變為校園純愛！爽！】
「準備一下可以吃飯啦。」
我媽過來，打斷了我們的對峙。
陶杉擠出個很難看的笑容，強裝平靜：「阿姨，我今晚不吃了，你和安安吃吧。」
說完他就上了樓。
我媽嘟囔道：「哎呦，這孩子臉色這麼不好，不會生病了吧。」
我沒有看陶杉離去的背影一眼。
挽著媽媽的手向餐廳走去：「沒事的，別管他。」
吃完飯時間不算晚。
但媽媽也不放心，囑咐我出了小區就打車回去。
沒想到一出門口我就見到了想了一天的人。
「賀霄！」
看見他我就會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你怎麼在這？」
賀霄隨手幫我整理了下圍巾，佯裝若無其事。
「今天事情很早處理完了，我看還沒到放學時間，就去了學校等你放學。」
「然後……」
然後就看到了我上陶杉的車。
我一下子有些慌亂：「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我媽媽，她在陶杉家工作，但是因為工作忙好久沒有回家了，我是來見她的。」
賀霄點了點頭，但表情還是有些落寞：「嗯，沒關系的。我給你打電話後得知你沒事就安心了，隻是還想在這裡等你試試。」
【勾引第一步，變成淋雨的小狗。】
【你是懂怎麼讓女主心軟的。】
賀霄溫柔道：「安安，我想你。」
我看著他漂亮的眼睛一時間失了神，等回過神來時已經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賀霄顯然被我嚇了一跳，身體都僵著不敢動。
我更用力地收緊了手臂。
我在他的懷裡瓮聲瓮氣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嗎？」
「她在說，她也想你。」
我突然仰頭去看賀霄，眼睛亮晶晶的：「賀霄，你要來我家嗎？」
【啊？啊？啊？啊？】
【啊啊啊媽媽不允許！寶寶你們還是未成年！】
【遇到天然釣系，狗子你就認栽吧。】
7
賀霄真的很好騙。
我家不需要有會後空翻的貓。
隻是說要給他煮面做晚飯，他就跟我回了家。
他高大的身體坐在我家的小圓桌旁有些拘謹。
看得出哪裡都想看，偏偏眼睛又哪裡都不敢亂瞄。
我把面端上桌，然後掏出來作業在賀霄對面坐下。
賀霄吃了第一口便滿臉感動：「安安，太好吃了。」
我捧著臉看他，有些無語地笑：「你沒吃過方便面的哦？」
賀霄又吃一大口：「吃過，但是我怎麼感覺你煮得更好吃呢。」
【疑似方便面中毒。】
【狗味兒收一收吧，有時間在這舔不如趕快告白。】
【我接下來有六點要說：……】
我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賀霄也就安安靜靜吃面。
很奇怪，雖然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但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這樣的氛圍裡感覺到的卻是難得安穩的幸福。
賀霄吃完面後主動把碗洗了，害怕吵到我，水龍頭也開得小小的。
做完這一切後，他就坐回到了座位上，像隻很乖的大型犬一樣趴在桌子上看我。
等我把作業做完後，他好像已經睡著了。
我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彎下身子，細心看他臉上每一處。
他的眉眼尤為好看，我沒忍住，輕輕碰了一下他的眉毛。
那下方有一道淺淺的疤，第一次看的時候隻覺得兇，現在卻覺得可愛。
【這道疤就是為了救你留下來的。】
【當初賀霄磕得一臉血的滿破碎感誰懂。】
【夠了殺我別用小狗刀。】
我的眼眶一紅，觸碰他的動作不由得更溫柔了一些。
「安安，我現在可以睜眼了嗎？」
我一驚，趕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假裝兇巴巴的。
「你裝睡覺做什麼！」
賀霄無辜道：「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湊到我的面前了，我怕嚇到你就一直沒睜眼。」
我的心髒就這樣被賀霄攻陷，軟得一塌糊塗。
【家狗是一枚很溫柔的大型犬。】
【他真的好珍視女主哦，總是怕自己嚇到他。】
【表面純良實際會咬人的小兔子×好像兇巴巴其實特別溫柔的狗狗，寶寶們你們就是天生一對啊！】
我湊他又近了些，直到額頭抵上他的額頭。
我很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道：「賀霄，我不會怕你的。」
「所以請你再向我靠近一些吧。」
賀霄的臉紅做一片，人好像變成了番茄味。
過了一會兒，他緊繃著的嘴角終於彎了起來，對著我笑。
「嗯，我會不斷走向你，直到永遠留在你的身邊。」
8
那天過後，我沒再見過陶杉。
聽媽媽說他向學校請了一周長假，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連飯也不怎麼吃。
我絲毫不關心他的現況。
沒有他存在的世界美好得不像話。
可好日子總有結束的一天。
他一回來就打破了自己定下的在學校不與我接觸的原則，課間在同學或驚訝或疑惑的眼神裡把我拽了出去。
一直走到教學樓後面我才甩開他的手。
我忍受了一路同學怪異的眼神，終於爆發。
「你有病吧！」
他背對著我沉默，幾秒鍾後轉頭對我微笑。
「安安，不要和我鬧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陶杉假裝溫柔的笑意，好像努力學習人類情感的怪物。
我冷靜道：「陶杉，別對我這樣笑了，很惡心。」
陶杉笑容一僵，嘴角緩緩落下。
「安宜，你還記得你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嗎？」
「你永遠都是我的！」
我的心口被憤怒劈出一道裂縫。
他還敢提這件事，如果不是他撒謊，我和賀霄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當年根本不是你救的我！」
「是賀霄！」
真相被揭開，陶杉徹底瘋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想要把我抱進懷裡，眼神卻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不是的，當年是我！」
「是賀霄和你說的是他嗎，他是個騙子！」
陶杉這次真的踩到了我的底線，我聽不得別人說賀霄不好。
未被牽制住的手一巴掌就甩到了他的臉上。
「你才是騙子！」
「我這些年對你的喜歡，都是你從賀霄那裡騙來的！」
【我靠爽！】
【小狗收拾收拾吧，這次真的可以準備升咖了。】
【我了個金剛芭比兔。】
陶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我的手也火辣辣的疼。
他垂著頭，舌頭頂著腮幫子冷笑了一聲，再看向我時眼神變得極度危險。
我不由得瑟縮了一下，本能在不斷叫囂著逃跑。
「安安！」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陶杉被賀霄推到了地上，賀霄焦急地看著我，視線恨不得給我做個全身檢查。
確認過我沒事後，他的眼睛就有些發紅，衝到陶杉面前拽著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拉了起來，隨後揚起了拳頭。
「不要！」
我撲上去拉住賀霄的手臂。
陶杉眼睛突然亮了，眼底滿是期待地看著我。
而我卻隻看向賀霄。
「不要打架。」
「如果你又被停課，我就要有好幾天見不到你了。」
賀霄凜冽的戾氣好似就這樣被輕輕吹散。
我牽著他的手道：「我們走吧。」
「安安！」
陶杉在背後喊我，聲音好像就要哭出來。
我沒有回頭。
9
我緊緊牽著賀霄的手，能很清晰的感覺到他的顫抖。
我拉他在路邊的長椅坐下，然後站在他身前輕輕摸他的頭。
「摸摸頭發嚇不著，我們賀霄最棒了。」
他被我逗得笑了出來。
有些無語道：「你當我是小朋友嗎？」
我看著和他人設完全不相符的純真眼神，心裡默默反駁，你本來就是小朋友。
寶寶你是一隻幼犬。
我突然對他笑了笑：「賀霄，你有聽過戀愛返祖理論嗎？」
他有些懵地對我搖了搖頭。
意料之中，因為這個理論是我瞎編的。
「這個理論講的是，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返祖，身後長出尾巴。」
「有了尾巴後你的心意就再也掩飾不住了。」
「你可以口不對心，可以面無表情，但是你的尾巴會出賣你一切情緒。」
「尾巴看見喜歡的人就會搖晃，喜歡的人不理你就會垂下。」
我故作驚訝捂嘴，看向他的身後：「哎呀，你的尾巴現在晃得好厲害呢。」
【安安你的戀愛技巧可以出書了。】
【真給我們狗哄成胎盤了。】
【小情侶甜的我有點難受。】
賀霄一開始還在很認真地聽著，聽到最後也聽出來我的弦外之音。
他歪歪頭，假裝不解道：「我的尾巴不就是你嗎，明明每天都跟著我到處跑。」
「是的呀，所以我知道你所有小秘密。」
我輕輕撥開耳側的頭發，指了指助聽器對他說：「現在時機剛好，坦白從寬。」
賀霄沉默片刻做心理建設, 然後開口道：「安安，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可怕, 很兇，這是身邊的人對我的評價。」
「我們小時候就見過, 你是唯一一個不怕我的人，笑嘻嘻地來給我糖。」
「其實那年你落入水池是我救的你, 我也知道陶杉用這件事騙了你, 但是我一直沒有說, 他看上去很溫柔的樣子，你好像也很依賴他，你能幸福就好, 我隻求能默默保護你。」
賀霄嘆了口氣，露出個有些無奈但也很欣喜的笑：「可是你主動走向了我, 我就再也不想放手。」
「安安，和我在一起好嗎？」
【雙向救贖暗戀成真, 給我吃暈了。】
【好好好好好好好這門婚事我們答應了。】
【男二女主絕對是真愛。】
我眨了眨眼，在他話音剛落的那刻吻住了他。
「告白要堅定一點用陳述句啊笨蛋。」
「不過我原諒你了。」
「男朋友。」
10
我媽難得回家長住。
原因是陶家現在亂作一團。
陶杉不知道為什麼像變了個人一樣，經常逃課和社會人士鬼混，還會打架帶一身傷回來。
由於他種種出格行為, 家裡成天在吵架。
家醜不可外揚，他爸媽給家裡所有員工都放了長假, 說是等把陶杉的事情解決再復工。
關於陶杉的事情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心裡隻為我媽這段時間能陪我而高興。
但有人不高興了。
賀霄給我發消息問：【今天又要一放學就回家嗎？】
為了讓賀霄這個不學無術的魔王考上和我一樣的大學, 這段時間放學我都在給他補課。
但我媽一回家, 我就有些冷落他了。
我本來想說是的, 但一想到他委屈又倔強的眼神, 就怎麼也發不出這樣的消息。
【要不然你放學和我一起回去？我媽做飯很好吃。】
【見家長嗎？！我真的可以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
【現階段來說，你隻能做普通同學來吃飯。】
賀霄隻回了個小狗失落的表情包。
我戳戳屏幕上小狗的臉，好像碰到了他。
你就好好等著吧, 畢竟我也在陪你等呢。
放學後, 我被好久不見的陶杉攔住了。
他穿著寬大的連帽衫，帽子下的臉陰沉沉的，嘴邊額角有幾處還未痊愈的傷口，不再見當初被眾人追捧的校草模樣。
陶杉靠近了我, 我聞到他身上嗆人的煙草味道。
「安安, 我爸媽要送我去留學了。」
我攥緊了書包帶子，身體擺出個隨時逃跑的姿態：「哦。」
他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你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對我做了嗎？以你的性格應該對我說句一路順風吧。」
我皺了皺眉：「別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
「你的世界明明一直隻有你自己。」
他好像被這句話傷得夠嗆，再開口時語氣艱澀。
「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我不會在學校再逃避和你的關系，我們可以在同學面前聊天、牽手。」
「你喜歡賀霄那個類型的男生我也可以為你改變……」
我恍然大悟, 原來他這段時間鬼上身似的變化是因為這個。
「你別發瘋了, 你現在根本不像他。」
「你也永遠無法變成他。」
賀霄在我面前不是魔王, 而是騎士。
他對我的關心愛護，旁人再模仿也無法比擬萬分之一。
我對陶杉說了最後一句話。
「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出了校門，賀霄已經在等我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說：「今天比平常晚了 5 分鍾。」
「是出了什麼事嗎？」
我哭笑不得：「你每天都在計算我的出校門時間嗎？也太變態了吧。」
我隻是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賀霄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挫敗。
「對不起, 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這樣了。」
體育課後，我被陶杉的朋友們攔了下來。
「（那」我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當然不會對他生氣。
我搖搖頭：「我沒說不可以。」
「你就以你的方式喜歡我吧。」
他的眼神又變得明亮，隻裝得下我的眼睛裡好像裝著整個世界。
小狗或許不會說話，但是會一直喜歡你。
我看著賀霄笑起來。
那就請你一直一直這樣喜歡我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