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一輩子的事業線，不是我的重生能輕易左右的。
隨即，我腦中嗡了一下。
那，我媽的死亡時間，算重要的時間點嗎？
突然間，我仿佛能穿透時空，窺見了上一世自己的無助和絕望。
過去現在未來，都交織在這一天。
真的能改變命運嗎？
我的手心出了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喬喬，你嘟嘟囔囔什麼呢？去陽臺給花澆個水。」
我媽坐在客廳裡嗑瓜子看電視，指揮我。
我回過神，應了一聲。
看見我爸也被指揮去買肥料了。
然而，就是我在陽臺的五分鍾，出事了。
我媽打開門，一聲慘叫。
頭發直接被人薅住。
「老婊子你說實話！我男人幾天不回家是不是被你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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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痛得發蒙：
「什麼你男人？」
那個女人怒了：
「秀姐剛告訴我了，都是你整天在這棟樓裡勾引人，你賠我老公！」
我媽也不是好欺負的人。
直接踹人肚子。
「什麼男的女的，我這兒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鄭秀知道你老公在哪兒，那你找她去啊！」
下一秒，女人失控了。
從包裡掏出一把雪亮的水果刀。
大喊著刺向我媽：
「我老公沒了，你不賠我老公就去死！」
我從陽臺出來看見這一幕，扔掉水壺，直接往門口衝。
可來不及了。
已經攔不下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刀馬上要沒入我媽的心髒了。
難道這一切真的無法改變嗎？
下一秒，女人卻突然一偏。
我爸從後面衝出來，抡起袋子，猛砸在女人頭上。
刀子落了空。
我緊接著一腳踢開水果刀。
全身控制不住地發抖。
不隻我，我爸也是。
四目相對，全是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震驚。
女人大聲嚷嚷：
「我今天不搞死你，我以後也搞死你！」
「你等著，我要 302 給我作證，是你拐走的我老公！」
302，又是 302！
同一時間，樓下傳來急促的剎車聲。
兩秒後，有人高喊：
「停車啊！撞到人了！！！」
13
路上的貨車頓了一下。
但司機沒下來。
有人在叫喊：「撞到腿了，快扶起來。」
可緊接著，貨車後輪突然偏轉。
非但沒有挪開輪子，反而朝著另一個方向壓了過去。
張鐵生坐在駕駛位上，罵了句：
「MD 晦氣，又來碰瓷老子，看老子不撞死你！」
貨車下面的那張臉，卻是鄭秀。
和張鐵生有六分相似。
她痛到大聲喊：
「鐵生啊，是媽！是我啊兒子——」
下一秒，聲音戛然而止。
車輪從她臉上硬生生地碾過，湮滅了一切生機。
她最後的神情和我媽一樣，是極致的痛苦。
但還有別的，是不可置信。
不相信自己死在了兒子的車輪下，不相信前一天還在咒罵的該死的人，變成了自己。
她實在是沒空做出更多的反應了。
甚至沒空說遺言。
因為，她已經死了。
最後的意識裡，她會不會後悔，教出了這麼一個社會敗類？
但她罪有應得。
死在張鐵生車輪下的所有人，她是最該的那個。
張鐵生終於踩死了剎車。
他抬頭，剛好和窗邊的我目光對上。
他驚疑了一瞬，知道我大概看到了一切。
故意笑了，又露出一口黃牙。
仿佛在警告我，他很牛逼，他殺人都不怕，叫我不要惹他。
我也對他報之一笑。
這次是真心的，我笑得可開心了。
我終於感受到了莫大的快感。
在命定的時間節點，我已經扭轉了一切。
我救下了我媽。
至於張鐵生……
我張開唇。
對他說：「你完了。」
他沒在乎，瀟灑下車，關上車門。
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慢悠悠地按下報警鍵：
「110 嗎？我剛剛好像不小心撞到……」
他突然頓住。
後面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鄭秀空洞的目光望著他。
她已經死了。
腦漿迸出來。
地上紅白一片。
14
「媽——」
樓下傳來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
兩道車轍，一道頭上，一道腿上。
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救不回來，死得透透的。
鄭秀還有個哥哥，也就是張鐵生的舅舅，開庭時，他草草了事，說賠錢就算了。
張鐵生臉陰著。
雖然死的是親媽，但他還是堅持著那套說辭：
「不小心壓到的，我以為那是條……狗。」
他咬牙切齒，說話時大口喘氣，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但這種生性反社會的惡人，當然不指望用親情打動他什麼。
兒子弑母，這件事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討論。
整棟樓都對張鐵生唯恐避之不及。
警察一而再再而三地回訪。
張鐵生很會偽裝。
他裝得痛心疾首，沉默又茫然。
路段沒有監控，他最終還是無法被定罪。
這件事情大概率會像以前一樣被時間掩蓋。
但，我提前裝了十幾個微型攝像頭啊。
花壇裡、磚縫裡……
甚至，還有掛在樹上的。
捕捉到了張鐵生踩油門和剎車時的每個鏡頭。
之前受害者的庭審材料，我也早就拿到了備份。
我把視頻傳上網絡，買了幾個大 V，加上弑母案的熱度。
詞條以飛快的速度蹿上熱搜第一。
【貨車司機一人背三條命案，道德何在！】
當晚，張鐵生扒在我家貓眼外面，怒吼：
「狗日的玩意兒，你給我滾出來！」
「老子知道是你幹的！」
我又不蠢，我憑什麼給他開門？
我慢條斯理地播放了一段錄音。
裡面，張鐵生笑得狂妄：
「是啊，我故意撞的，指不定我哪天把你也撞死了。」
「老子買了保險，一年坑我 2w，買條人命怎麼了！」
放完錄音。
張鐵生剛剛還怒氣衝天的臉隻剩下驚恐。
如果視頻還能用操作失誤強行辯解，那再加上這個的話。
他死定了。
15
張鐵生「咚」一聲脫力，跪在了地上。
無盡的恐懼：
「姑奶奶，我跟你無冤無仇，我求你行嗎？你別發出去我求你了！」
「你要我幹什麼都行，我對不起你，我以前太狂妄了，我向你道歉，我真 TM 賤啊！」
他給我磕頭。
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己臉上扇。
求我放過他。
我冷笑一聲，毫無感情地道：
「我跟你無冤無仇嗎？」
他眼珠一骨碌。
一個激靈站起來：
「你媽那件事，我去跟所有人說都是我造謠的！蘭姨菩薩心腸，她一定會原諒我！」
這時，我把門打開了。
我爸提著電鋸站在一旁，我媽面色愁苦，問我：
「喬喬，真要下手啊？」
我點點頭。
她瞬間抬起巴掌，使勁抡在了張鐵生臉上。
「得嘞，老娘就等這一天呢！」
我的親媽呀。
原來你這麼猛。
給我都看傻眼了。
張鐵生捂著臉，死死地咬著牙。
很氣，但隻能扯開笑。
接著求饒：
「那說好了，我去澄清，錄音的事我們就不說了。」
我一腳踹在他臉上：
「你還談條件？」
該說不說，人果然還是把命看得重要啊。
張鐵生臉都忍綠了。
也隻能哈腰：「行，我先做事。」
在張鐵生眼裡，我確實跟他沒有其他仇。
隻要讓我滿意了，再談談錢啊或者別的條件，我說不定真能放過他。
但，我重生來的目的隻有兩個。
要我媽活。
和要他死。
張鐵生在業主群裡痛罵自己和鄭秀，大家才終於還了我媽一個清白。
【自己媽媽都能下手，能是什麼好人！我早就知道青蘭姐不是那種人。】
【呸！還有臉發言，把他踢出去！】
【青蘭姐還需要你澄清嗎？你跟你媽都不是啥好東西！】
張鐵生被罵慘了，但他根本沒心思懟人。
他趕忙找我：
「姐, 都完事了，那錄音？」
我隔著門笑笑：
「錄音？警察已經在樓下了。」
說好不發網上。
沒說好不發給警察啊。
16
警方調查飛快。
加上網上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之前兩起蒙冤的案件也重新被翻出來調查了。
很快, 都證實了他們是被故意碾壓致死。
【之前一直關注這起案件，後來不知道咋沒聲了, 希望出個公正的判決。】
【我支持死刑，不然太便宜他了！】
【惡心, 希望能好好整治一下現在的交通環境！】
半個月後, 結果出來了。
清晰的藍底白字。
「嫌疑人張鐵生，犯故意殺人罪, 情節惡劣，判處死刑。」
結果一出來，張鐵生癱在椅子上, 徹底嚇蔫了。
他激動地抓著麥克風。
顧不著之前的偽裝。
「憑什麼！那些人都是故意碰瓷！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教訓！！！他們比我更該死！」
他大吼大叫。
發布一些反社會言論。
法警上來，直接把他銬住帶了下去。
他的所有疑問, 法律都會給他最正確的答案。
上一世，我也曾怨恨命運不公。
讓壞人逃之夭夭。
但，其實一切都是公平的。
因果終有報。
隻是時間未到。
這之後，全市遺留的老舊小區的街道上都被安上了監控。
那兩個受害家庭都來感激我。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提到死者, 他們還是忍不住落淚。
「姑娘, 你真是個大好人啊。」
「我妹妹在九泉之下終於可以瞑目了。」
說著, 幾個人就要給我下跪。
我趕緊扶住，說：
「沒關系的, 做好事嘛，公道自在人心。」
他們追問我跟張鐵生有什麼仇，為什麼要幫他們。
我爸坐在沙發上，擺擺手：
「害, 就一順手。」
媽媽的慘死，是他至今不願提及的事情。
眼看著我爸眼裡都在泛淚花了。
我隻好笑笑：
「我就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我媽切好西瓜。
從廚房裡端出來, 每一片都水靈靈。
她招呼大家：
「別客氣, 剛買的可甜了。」
祥和得如同每一個最普通的午後。
這種普通。
卻是上輩子的求之不得。
17
半年後，張鐵生執行死刑的那一天，我爸帶我們下館子。
吃了一家巨貴的牛排店。
我媽心疼得皺眉：
「你中彩票了啊這麼能敗家！」
我爸喝了酒。
臉上的紅不知道是醉了還是興奮。
「花錢算什麼, 能活一天就要高興一天！」
他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往我媽盤裡夾菜。
都快堆成山了。
我白他一眼：
「爸，你別丟人現眼了行嗎？別人以為咱餓多慘一樣。」
我媽溫柔地笑笑：
「算了，他高興呢, 我也高興。」
兩人的眼睛裡都有亮晶晶的淚花。
也就這一瞬, 我突然有種直覺。
就像，我們三個人都在享受失而復得的每時每刻。
半張著嘴。
「我這」看見我媽的側臉。
她一塊一塊地吃著碗裡的肉。
突然擦了一下眼淚，自己喃喃：
「這算咋回事？還真又活過來了。」
我腦中一震。
反應過來。
突然就咽不下嘴裡那塊肉了。
怪不得, 她一直站在我和我爸這邊。
就連知道自己被造謠，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應該很疼吧，媽媽。」
好像沒人聽見我的問句。
但不重要了。
餐廳外面的高架橋上, 一盞盞車燈連成綿延不斷的金線。
我爸真喝多了, 跟我媽逞能：
「我告訴你, 那個掏刀子的女的，再來一次我非弄死她！」
「行啦，人不是都進精神病院了嗎？」
「你就說, 我是不是跟年輕時一樣有實力？」
「你可得了吧。」
我媽一邊笑話我爸，一邊給我倒了杯果汁。
是我最愛喝的櫻桃口味。
光線明亮，空氣溫馨。
這樣平凡的日子。
我們還能過很多很多年。
備案號:YXXB5qLWJddX2eUJ1x5xkFExv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