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我們倆就結婚了。
我找我父母出資，給許知砚開公司。
這些年，他將一個小工作室做到了如今幾百人的規模。
在我這裡，「男人有錢就會變壞」的真理全都無效。
因為，許知砚根本不近女色。
往來應酬，他總會帶上我。
有段時間圈裡盛傳，都說他是個妻管嚴。
許知砚卻笑得溫柔：
「妻管嚴的幸福他們根本就不懂。」
往事歷歷在目。
我卻覺得如在夢中。
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感情出現問題了呢？
又或者，我們之間從來都橫著一個程雅。
隻要她出現，我就輸得一敗塗地。
夜涼如水。
直到手腳變得冰涼，我才起身回到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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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周一下午，助理突然給我打電話。
「姜姐，公司這邊有情況，你趕緊來看看吧。」
掛斷電話。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和許知砚有關。
我換了套長裙，開車往公司那邊趕。
到的時候，茶水間有幾個女員工在低聲八卦。
「許總辦公室除了姜姐和助理，從沒有異性進出。就連見客戶都是在會客廳進行，這一位當真是有手段啊。」
「可不是嘛，聽說這位程小姐是模特。那身段模樣，想必許總也很難拒絕吧？」
「可別瞎說了，許總和姜姐結婚這麼多年感情一直很好，這位憑空冒出來的模特小姐算哪根蔥啊？」
「是啊，她雖是模特，身上到底是一股小家子氣。不像姜姐，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家裡從小寵愛著長大的。」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這男人啊，哪有靠得住的。隻要是沒嘗過的，外面的牛糞都是香的。」
「看著吧，指不定鬧出什麼事兒呢。」
幾個人說罷。
有看笑話的，也有為我擔憂的。
見我出現在公司，她們都識趣地噤聲不言。
助理小宋走過來，低聲在我耳邊解釋情況。
「姜姐，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和合作方最近推出了一款產品，前期造勢需要請明星來代言。
「合作方那邊已經確定了程雅，沒想到遭到許總的堅決反對。
「今天下午，程雅因為這件事跑來公司找許總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還在裡面呢。」
小宋一臉為難。
「我送咖啡進去時，那位程小姐哭得梨花帶雨，瞧著不像個安分的……」
後面的話，小宋沒有再說。
我卻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當初，小宋是我親自招聘，放在許知砚身邊的。
為的就是公司有個大事小事，我能第一時間知道。
這些年她對我很衷心。
我抿唇：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這件事我來處理。」
走到裡間。
辦公室的門緊緊封閉著。
透過門板，我聽到了裡面女人的撒嬌聲：
「知砚，如果你是因為當初的事情不和我合作，那你就錯怪我了。
「以我現在的知名度，給你們當代言人是雙贏的局面，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
「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愛我的……」
聽到這裡，我直接擰開了門把手。
門後，許知砚正坐在老板椅上。
而程雅，她穿著小低領和包臀短裙。
側坐在許知砚平時辦公的桌子上同他撒嬌。
以許知砚的視角來看，恐怕是風光無限。
見我進來，許知砚臉色白了白。
情急之下，他一把將程雅從桌子上推了下去。
隨著程雅的一聲嬌啼，她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知砚，你推人家幹什麼？
「好痛哦，腳崴了起不來了。」
我站在門口，淡淡地看著許知砚。
他這是心虛嗎？
下一秒，他走到我身邊。
神色還有些不自然：
「莞莞，你怎麼會突然過來？」
7
我沒說話。
而是越過他，徑直走向了程雅。
看見我，她臉上的嬌態瞬間不見。
我勾了勾唇。
伸出手一把將她扯了起來。
程雅對我的粗暴似乎很是不滿。
「姜小姐，聽說你也是千金大小姐出身，沒想到這麼沒禮數。
「知砚現在好歹也是個老總，你這麼擅闖他的辦公室不太好吧？」
她眼中帶著對我強烈的敵意。
我回身，看著許知砚：
「哦，是嗎？
「你的辦公室，我不能來嗎？」
聞言，許知砚再度走過來，握住我的手。
「莞莞，你說的什麼話。
「沒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公司的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去得。」
我彎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聽到這句話，程雅一臉委屈地看著許知砚。
卻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回應。
下一秒，我慵懶地坐在了沙發上。
小宋送了一杯咖啡進來。
見氣氛怪異，她走的時候又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不動聲色地看著辦公室裡站著的兩人。
「程小姐今天來，是為代言人的事嗎？」
「是又怎樣，這是我和知砚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吧？」
程雅口口聲聲「知砚」。
每一句都是對我這個妻子的挑釁。
我還未說話，另一邊就傳來了許知砚的怒喝聲：
「程雅，我警告你，對我太太放尊重點。
「代言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不會再改變，你回去吧。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別逼我動用安保攔你。」
如果仔細聽，就能聽到許知砚話裡的不忍。
我與他多年夫妻，又怎麼會不知道。
可惜，這番話卻刺痛了程雅。
她驟然紅了眼，哭著跑了出去。
我坐在原地，一動未動。
餘光卻看到許知砚的眼睑狠狠垂下。
傷了程雅，他自己也在自責嗎？
既如此，又何必在我面前演這麼一出。
室內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許知砚坐在我身邊，耐著性子哄我。
「莞莞，你是不是生氣了，別生我氣好嗎？
「我也是剛知道合作方選了她當代言人，沒想到我的極力阻止，卻換來她來公司質問我。
「要不是你過來解圍，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脫身。」
許知砚握住我的手。
放在嘴邊細細地吻了起來。
他看我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地深情。
不知為何，我卻再也沒有心動了。
8
我抿了抿唇，下意識抽回了手。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為什麼不想和程雅合作？」
聽到這裡，許知砚瞳孔震了震。
「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不可能和她合作。
「何況，她在我這裡並不是最佳人選，自然有更合適的人來做代言人。」
好一個義正詞嚴的解釋。
於公於私，我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嘴角顫了顫，我看向許知砚。
「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我爸媽最近吵架了，我想抽幾天時間陪我媽出國散散心。」
聞言，許知砚面色擔憂：
「嶽父嶽母一向感情很好，這次是怎麼了？」
「左不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那我安排一下時間，我陪你一起，帶嶽母出去好好玩玩。」
下一秒，我搖了搖頭。
「公司現在還離不開你，我自己去就好。」
見我態度堅決，許知砚終於點頭。
「莞莞，你回程的時候告訴我，我去機場接你。」
我斂眸，沒有說話。
當晚，我帶著行李開車離開。
市中心的一套公寓，是婚前我爸媽給我買的。
站在落地窗前，我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是的，我對許知砚撒謊了。
我爸媽結婚幾十年，感情十分穩定。
這次用我媽做借口，也是我下定決心要有個了斷。
隻有我離開，許知砚才會真正松懈下來。
我想看看，他究竟會怎麼處理程雅。
我離開的第三天。
程雅終於再度出現了。
小宋給我發來消息，說她下午來公司找過許知砚。
傍晚，許知砚的車出現在小區。
坐在車裡，我暗暗壓低了帽檐。
很快，副駕駛上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直到看清程雅的臉，我的心徹底冷了下去。
不遠處，程雅俏皮地牽住了許知砚的手。
男人的臉色還有一絲不自然。
但是並沒有拒絕。
兩人就這麼有說有笑的，進入了我和他的家。
手心傳來痛感。
原來是我無意識掐紅的。
打開車門的那一瞬間，我忽然腿軟了。
當我看到他們在一起時。
我知道，我應該上前去質問許知砚。
可我卻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在怕什麼。
抑或是，難以接受。
過了很久，我還是打開了家裡的門。
這套房子面積很大。
加之我刻意壓低聲音，裡面的人不太能聽得到。
站在玄關處，我閉了閉眼睛。
然後小心翼翼地往臥房那邊走。
緊緊關著的門裡，傳來程雅嬌嗔的聲音：
「知砚，下午我跟你說的都是真的。
「原本回國那天就應該告訴你的，沒想到你卻結婚了。
「還為了你的妻子吼我……」
說到這裡，程雅語氣哽咽。
下一秒，許知砚聲音有些發顫：
「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想過回來找我？」
聞言，程雅哭出了聲：
「當初我父母被仇家逼債，不幸身亡，小姨就決定將我帶到法國去。為了不讓那些人找到我，迫不得已才制造我死亡的假象，包括你，我也要狠心割舍。
「國外的日子對我來說是全新的，也是未知的。我深知不能永遠靠著小姨，所以半工半讀念完了大學。
「當我決定回國的時候，沒想到有一個星探發現了我。我在國外被包裝出道，成了一名模特。那個時候我也想好好賺錢，報答小姨的養育之恩。
「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跟公司有協議，合同到期我才能回來找你。知砚，我發誓這輩子隻愛過你一個人，隻是命運捉弄，讓我們分別了這麼久。」
9
程雅嬌滴滴的哭聲不斷傳來。
我從未想過。
白月光死而復生的戲碼，會真實地發生在我身上。
也許，從程雅出現的那一刻。
我就已經輸了。
許知砚的心總是會不自覺地偏向她。
良久，我聽到許知砚的聲音：
「雅雅，當初我甚至想過陪你一起赴死。
「當時我媽哭著跪在我面前，說她隻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你可知，失去你有多讓我心痛？」
房間裡氣氛溫情。
許知砚和程雅互相解釋著。
訴說著多年來的思念。
站在門外，我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
不過多久，我便聽到了口水交融的親吻聲。
天雷勾動地火。
臥房裡不斷傳來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喘息。
窗外月色如水。
入住這個房子的第一晚，我和許知砚也這麼溫情過。
這是我們的婚房。
他曾在這裡對我承諾，會一輩子對我好。
現在，他在我們的床上和小青梅縱情歡好。
我幾欲作嘔。
倉皇轉身的那一刻。
我聽到程雅難耐地叫了他一聲老公。
而許知砚沙啞著聲音一遍一遍地回應她：
「老婆，再也別離開我了。」
我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是怎麼從家裡走出來的，我已經記不得了。
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已經在車裡坐了很久。
外面風雨交加。
車窗灌進來的冷風和雨水，將我的心口吹了一個大洞。
好像，怎麼補也補不回來了。
良久，我被前方的車燈晃了晃。
一輛黑車牛氣地在我前方停下。
從車裡下來一個紅唇雪膚的女人。
她撐著傘，一臉心疼地看著我。
「姜姜，你還好嗎？」
我轉頭，透過車窗看著她。
這是我一起長大的閨密，裴竹心。
我撥了撥頭發，牽強地扯唇微笑。
我知道，我現在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
見我這樣，她瞬間紅了眼圈。
拉開車門，她一把將我抱住。
好友的擁抱太過溫暖。
導致我壓抑許久的眼淚終於傾瀉而出。
「心心，他這是為什麼啊，這些年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卻終究比不上他的白月光。
「既然他心裡還有她，當初又為什麼要追求我呢？」
我哭著說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