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眼見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蘇星媛遲遲沒有回來，我開始有些不耐煩。
餘光瞥見婆婆一直在手機上寫字，眯了眯眼，走過去一把奪過她手機。
「你幹什麼？」
愣怔幾秒後，她反應過來就要跳起來搶手機。
沒得手後又給了我身上幾下，蘇以牧見狀忙來制止，我反手給了婆婆一巴掌。
她被打蒙了後開始撲在自己兒子身上嚎叫我不孝。
我這才有機會看清她手機界面，果然是在給她女兒通風報信。
心中頓時冒起怒火，猛地將手機砸在地上。
或許是用力過猛，手機直接四分五裂。
婆婆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一顫。
反應過來後就一把跪到了地上。
「我命苦啊！累死累活養大了兒子，現在還要帶孫女。我是盡心盡力，一點差池不敢出！到頭來還討不到一句好話！」
我沒打算跟她吵，直接去了蘇星媛房間。
一通亂翻後，把她所有的奢侈品包包和鞋子全部丟一起，接著拿剪刀全部剪廢。
又把她所有大牌化妝品全部砸了，特別是她在某書發帖曬的那幾瓶千元爽膚水，直接被我倒進了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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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將目光定格在電腦桌上的那臺筆記本。
這是蘇星媛高中畢業時吵著要我送她的，選的是最高配置，價值幾萬塊。
我想了想，還是給砸了。
打雜聲引來了婆婆。
我無視她的尖叫質問，拍了個視頻發給蘇星媛。
7
十五分鍾後，一身酒氣的蘇星媛怒衝衝踢開了門。
見到我後二話不說就想上來打我。
我心裡壓著火，直接一把薅住她頭發，幾個耳光甩在她臉上。
婆婆想過來攔，被蘇以牧擋在身後。
蘇星媛被我打了之後直接就發瘋了，對我破口大罵。
「江月眠，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敢打我，我今天就打死你！」
她不停掙扎，奈何頭發被我緊緊抓著，動彈不得。
「這麼硬氣怎麼朋友圈還屏蔽我呢？是怕我扇你大耳巴子嗎？隔三差五找你哥要錢，逢年過節找我要禮物，合著我們的錢就養出你這個白眼狼了是吧？曉曉才多大你就打她？怎麼不當著我面來打？」
「這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倒是給你玩明白了。蘇星媛，我有的是方法教你做人。」
許是被我的氣勢震懾住，蘇星媛沒敢再罵髒話。
我甩開她的頭發，轉身去將曉曉抱上，回了房間。
8
直到此時，我心裡才稍微好受些。
蘇以牧將房門反鎖，坐在床邊將我和女兒摟住。
「對不起，是我一直優柔寡斷，才讓我們女兒受這麼大委屈。」
「我給星媛錢真的隻是想讓她有空時能多陪曉曉玩一玩……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媽喜歡女孩子，所以才放心地把曉曉交給她，沒想到……」
感受到肩膀傳來湿意，我目光閃了閃，騰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頭。
「我沒說怪你，你今天沒有幫著你媽媽和妹妹我已經很欣慰了。曉曉也不會怪你的，因為她能感受到，爸爸很愛她。」
良久，我聽到蘇以牧低聲說了句：「月眠，我們再買套房子吧，我準備開個小公司，以後……我們就陪在曉曉身邊。」
「好。」我說。
9
其實我挺意外蘇以牧會說出這番話的。
我們認識十四年，結婚八年，除了我生曉曉時難產，從沒見他哭過。
大一剛開學，蘇以牧出眾的顏值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為了追他我沒少費功夫，好在最後是得手了。
但結婚後我才發現，他好像特別聽他母親的話，無論對錯，幾乎不會反駁。
為此我沒少跟他生氣，一度差點離婚。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蘇以牧十歲就沒了父親，為了生計，他不得不被迫成長。
每天放學後幫著母親去街上擺攤賣小吃，闲暇時會撿瓶子去賣。偶爾還要充當他母親的出氣筒。
沒過兩年，母親再婚，生下了蘇星媛，蘇以牧也被迫改了跟繼父姓。
繼父越來越看蘇以牧不順眼了。從指責他吃飯多到夜裡上廁所開燈。
蘇以牧高中時期開始住宿，每天放學後會去學校附近的奶茶店兼職，賺取學費和生活費。
他大二時，繼父因病去世，家裡為了給其治病花光了積蓄。
他母親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開始對他關懷備至。
直到大學畢業後，我們結婚了，開始創業。他母親的態度就更好了，導致我一度以為她是真的愛蘇以牧。
但漸漸地，我發現，一但蘇以牧稍稍違抗她的話，就會被當做是忤逆。
「你爸死的早，我一個人含辛茹苦供你讀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撫養長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
長期被PUA，蘇以牧的心理早已經不那麼健康了，他一度痛苦，掙扎。
直到我生下女兒後。
婆婆明知道我對豆制品過敏，仍舊將黃豆磨成粉燉了蹄花給我喝。
蘇以牧為此和她大吵一架。
他哭著握著我的手，說以後都不會讓我受苦了。
我有看到他的改變，所以我不怪他。
我們都是平凡人，對待愛人不需要太過苛責，隻要我能看到他的改變，且是為了我，就夠了。
10
蘇星媛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好幾天，試圖用這種方式喚起她哥的愧疚。
婆婆也跟啞巴了似的，再不理人。
似乎這樣我們就能妥協。
但很可惜，她們的算盤打錯了。
蘇以牧這幾天都很忙，將業務拉回國內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新公司的成立也需要選址。
而我則幫曉曉請了假，帶著她在遊樂場玩了兩天。
自從幾天前搬到新房子後，婆婆給我打了不少電話，估計是中介上門去看了房子，她已經知道我要把那套房子賣了的緣故。
但沒想到，見我一直不肯接電話，她竟然找來了曉曉的幼兒園。
某天早上我剛把曉曉送進幼兒園，婆婆就上來抓住我的手。
「眠眠，媽聽說你要把城北那套房賣了？」
我抽回手，「是啊，我這剛回來忙，忘記通知你了。媽，現在曉曉也不用你帶了，你也可以安心回老家養老了。畢竟那套房應該很快就會被賣掉，到時候怕你沒地方住。」
「把房子賣掉那你們住哪？」她有些著急，「而且媛媛還在讀書，沒地方住怎麼行？」
「媽，蘇星媛今年十九了，學校宿舍也不是擺設。再說從前我們也沒少給她零花錢，如果不想住宿舍，那她完全可以自己租房住。」
婆婆沉默下來，低聲說：「你們工作忙，哪有時間帶孩子？還是讓我跟著你們住，還能幫著帶曉曉。上次的事總的來說也是個意外，自家人總是盡心些的。」
她說的頭頭是道，我已經不想再爭辯，直接趁她不注意跑上了車離開。
許是知道理虧，那次過後婆婆沒再聯系我，隔了幾天後給我發來信息說是已經回老家了。
11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以牧的公司終於在兩個月後正式成立。
雖然沒有從前做外貿時候收入高，但是好在能陪伴女兒成長。畢竟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生活平淡卻很幸福。
晚上，哄睡曉曉後我去了書房。
推開門，蘇以牧正疲憊地揉著太陽穴，見到我後笑了笑。
「怎麼還不睡？」
「來陪陪你。」我在他旁邊坐下，「還在看跟高總的那個項目嗎？」
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
蘇以牧接起，很快變了臉色。
掛斷電話後，他忽地將我抱住。
「出什麼事了？」我問。
「媽走了……」
12
原來婆婆回家後發現幾塊荒廢多年的地都被鄰居給種了菜。
一氣之下直接把菜全拔了。
誰知當天下午村裡幾個大娘得知自己菜被拔後，直接去婆婆家院門外罵了一下午。
婆婆見罵不過後趕緊關了門，哪知道一氣之下心髒病就發作了。
送到醫院時已經沒了呼吸。
心底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我拍了怕蘇以牧的背。
「我知道她一直偏心妹妹，對我不聞不問多年，可聽到她的離開我還是很難過。」
我不太會安慰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好默默任由他抱著。
操持完婆婆的葬禮，已經是一周後。
蘇星媛將她媽媽的死全部歸咎到我身上。
「如果不是你趕走我媽，會發生那樣的事嗎？她會死嗎？」蘇星媛惡狠狠地瞪著我，「江月眠，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為我媽報仇！」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蘇星媛不可置信地抬頭去看向來寵著自己的哥哥。
「你打我？」
蘇以牧目光很冷，「對長輩放尊重點。」
「一丘之貉！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完猛地拉開車門下車跑開。
13
蘇以牧的公司漸漸穩定了下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面試工作，前幾天在招聘網看到A大在招大學老師，於是心血來潮去應聘了。
接到入職通知後，我很開心。畢竟誰小時候還沒個教師夢呢。
隻是沒有想到，我教的幾個班級裡，恰好就有蘇星媛的班。
雖然有些膈應，但還是抱著為人師表的想法認認真真上著課。
原以為她可能會找我茬，倒是我多慮了。
蘇星媛與我就像是陌生人一般，除了一周兩節的上課時間外毫無交集。
這晚回家，將女兒哄睡後。
蘇以牧忽地對我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對我說嗎？」
蘇以牧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星媛今天給我打電話，說她知道錯了。我想著媽走了，星媛畢竟還在上學，這也快放寒假了，要不讓她來家裡住？」
「你做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似是詫異我的痛快答應，他有些疑惑，「你不怪她了嗎？」
「這不是一碼事。」我搖搖頭，「她打曉曉，我已經還回去了，雖然心裡還是有芥蒂，不過好歹你也是她親哥，婆婆走了，照顧著點也是應該的。」
「好，那我明天接她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