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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暮春 3500 2025-02-10 15: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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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霎時間,天旋地轉。


    我想大喊,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喉嚨像堵滿了棉花。


    千鈞一發之際,側方一柄冷箭從陸砚手背擦過。


    陸家親兵立刻圍在陸砚身邊,警惕四周。


    街上空無一人,隻有張修謹回府的馬蹄聲昭示剛剛險象環生的一劫。


    我脫力躺進青碧的懷裡。


    若不是那人,張修謹定也如前世般墜馬而亡。


    熟悉的身影再次晃進我腦中。


    王清茹到底在扮演什麼角色?


    她的侍衛為何會出現在此救人呢……


    等我回到府中已是暮色四合。


    姨娘在院外轉著圈圈,望見我時,先是一喜,看清我的疲憊,憐愛地捧著我的手。


    「菀宜,你嫡姐找你。」


    12


    燭光搖曳,歲月靜好。


    我穩了穩心神走進王清茹的屋內,她正歪在榻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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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本民間鬼怪故事集。


    她翻看的那頁正是我心有餘悸的一篇。


    書中女主是一位卸甲的女將軍,被迫嫁給男主,在男主的糖衣炮彈下,沉湎情愛,最後被人謀害至死。


    然一場陰謀詭計還沒消散,女主重生在另一個軀殼當中,攪弄風雲,為自己報仇。


    文中有多爽快,現實就有多殘酷,這種死而復生的離奇事件果真印證在我們三人之間。


    空有預知能力,卻隻能一味逃避。


    重生於我而言,是茫然也是恐慌。


    我垂眸發呆,王清茹終於蓋好話本子,她赤腳下地,遞給我一盞苦茶。


    艱澀入口,綿有回甘,我默不作聲地咽下。


    「菀宜,你喜歡張修謹嗎?」


    來了!


    我松了一口氣,端著茶杯抵在唇邊思索。


    久等不應,王清茹失了耐心。


    「怎麼不說話,難不成你喜歡陸砚?」


    怎麼可能?!


    我忽地抬眼,看清她眼中盛著玩味的笑意。


    「好了,還是不禁逗……」


    「阿姐從前說要為你尋一個好夫婿,我考察張修謹許久,他潔身自好,至今房中無人,他張家還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你為何而拒?」


    「菀宜,你在怕什麼?」


    「怕阿姐害你?」


    她自說自話,我依舊垂眸不語,她無奈一嘆。


    「怪我當眾打你?你可知,若我不打你,陸砚就會以你與他有了肌膚之親為由點你為繼室,抑或者為妾。隻要我越反感,他才會有所顧忌。」


    「菀宜,妾者,接也,以賤見接幸也。妾隻不過是標榜男子的社會地位。阿姐並不希望你落到為妾地步。而張修謹是阿姐能給你安排的最好歸宿。」


    她踱步走近我身前,撩起我耳邊散落的發,聲線清冷。


    「你莫怕,阿姐定為你拂清前路,必不讓陸砚損害你分毫。」


    「回吧……」


    我身後傳來王清茹劇烈的咳嗽聲,我五味雜陳地回首,眼見她把咳血的帕子塞進袖裡。


    蒼白如紙的她,儼然是在強撐。


    我狠狠心,任她繼續咳嗽。


    坐等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13


    我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若等陸砚再發瘋,後果不堪設想。


    然消息閉塞,錢財有限,我隻能迂回在陸府周邊安插幾個乞丐,實時打聽陸府動向。


    他們每日與我傳信三回。


    前幾日,都是無用的雞毛蒜皮之事。


    繼王清茹見面五天後,王楚雲總是來我院中串門,不是請教雙面繡,就是描花樣子。


    青碧整理衣物時,還發現失竊了幾張半新不舊的手帕。


    這無關緊要的事,被我拋之腦後。


    與此同時,陸府也出了大事,有人狀告陸砚暴力剿匪,逼無辜百姓與匪抵抗,造成百人傷亡。


    這消息一經曝出,京城哗然。


    與王家有往來的人家紛紛劃清界限。


    王清茹提前收到風聲,把一雙兒女送到王家避事。


    陸砚依舊我行我素上朝。


    他自斷臂膀,推出親信擋災,陸砚的超一品國公地位不過是傷了皮毛。


    原來這就是王清茹葫蘆裡賣的藥?


    我決定為她助一把力,以祈福為由,向嫡母提出去福安寺。


    乞丐窩裡多的是不怕死的小屁孩,我撂下銀子,他們蜂擁為我探路。


    大致確定方向後,我速寫信讓青碧務必派人送到王清茹手中。


    信中為她指明了另一條路線。


    那就是郊區山外的莊子。


    這是陸砚前世屯兵的起始點。


    陸砚早就對皇權不滿,以世家為首,想架空皇帝手中的權力。


    但寒門崛起,他整整努力十幾年,也未動分毫。


    既如此,那就把他的老巢先端一端。


    哪怕隻有一成的把握。


    多日忙碌,身心俱疲,青碧扶著我從後門進府。


    我腦中盤旋著王清茹的事,一進府中,就被一群婆子堵住了去路。


    王楚雲提燈肆意大喝:「王菀宜,你這私會外男的賤種!」


    ……


    孔武有力的婆子把我和青碧推搡到王楚雲的面前。


    這是哪一出?我還處於懵逼狀態。


    陸陸續續來了一群人,姨娘披頭散發跑過來,把王楚雲重重一推。


    「你算哪根蔥,敢這樣對我的女兒?你們這些老妪婆,瞎了眼嗎?」


    她似頭母獅子般張牙舞爪地護著我。


    嫡母最後出場,她顯見蒼老許多,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


    婆子們紛紛退至一旁。


    「嫡母,近日王菀宜屢次外出,與外男整日膩歪在一起,無媒苟合,是為下賤。請嫡母賜她入庵中修身養性,切勿敗壞我王家兒女名聲。」


    她言之鑿鑿,拿出我私會外男的證據。


    一張署我名的帕子,和一個長相猥瑣的臭男人。


    14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原來王楚雲盜帕子是為汙蔑我清白。


    不巧。


    她也有幾張帕子在我手裡,分別被我送給了府中小廝和門外的乞丐。


    王楚雲篤定我辯無可辯,倨傲如斯。


    我上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響亮。


    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質問我:「王菀宜,你瘋了!」


    瘋?


    還有更瘋的。


    我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插入跪地男人的肩頭。


    他驚恐萬分,眼神裡滿是對王楚雲的求救。


    「把舌頭捋直了說話!否則,下一次,匕首扎的就不是這裡了!」


    青碧抽出男人懷中的絹帕,與我的絹帕作對比。


    源於我的習慣,每次署名「菀」字時,我喜歡把草字頭寫成竹字頭,把字體變成花草模樣。


    無心插柳柳成蔭,兩相對比。


    造謠不攻自破。


    王楚雲嘴硬:「就算沒有又如何?你成日外出,鬼知道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懶得廢話,命管家把平日裡與王楚雲勾搭的小廝一一點出來。


    王楚雲好美男,還是上一世得知的訊息。


    證據確鑿。


    嫡母當即把她關進祠堂。


    僅僅三日,她便被送去了外地做妾。


    陸府依舊沒什麼變化,就是打死了幾個丫鬟。


    盛夏時節,人心浮躁,嫡母也病下了。


    我右眼直跳,青碧來來回回跑了數次,也沒接到有用的信息。


    一夜過去,我輾轉反側,總覺得忽略了重要的事。


    好不容易睡眠來襲,青碧把我推醒,身後跟著王清茹的奶嬤。


    她渾身是血,來不及與我多說,直接把披風往我身上一裹,腳步飛快地把我塞進了馬車裡。


    她緊張萬分,時不時地掀開簾子催促馬夫加速,趕在城門開放的時辰衝出了城外。


    「嬤嬤……怎麼回事?」


    她掩面痛哭:「大小姐不行了,她要見你最後一面。」


    我不由得一愣,怎麼會?


    15


    馬車在路上極速奔馳。


    大約一時辰後,停在了無名的庵堂門口。


    破舊不堪的屋內,王清茹灰敗地躺在草垛裡。


    四周血跡斑斑。


    聽到聲響,她張開雙眼對著我柔柔地笑。


    她瘦骨嶙峋的五指伸向我:「菀宜,來阿姐這裡。」


    她渾身瘦成皮包骨,衣裳氤了一片髒汙,哆嗦著手抽出並不幹淨的帕子擦拭面頰,下一秒,哇地噴出一大口血。


    我不知所措地抱著她,血從她嘴裡湧得越來越多,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不是有了救命藥嗎?


    她不是重生者嗎?


    「為何,為何還如前世一樣?」


    我失口質問,她愣了幾秒,欣慰道:「好好好,極好……極好……」


    「這樣阿姐就放心去了。」


    王清茹命嬤嬤打開一個木盒,裡面裝了萬兩銀票並一些碎銀子,還有各種地契,她抽出青碧的身契,遞給我。


    「青碧是個好姑娘,有她陪你,阿姐很放心。」


    「阿姐,你……」


    「菀宜,我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這是你們二人的路引,我在汴州碼頭給你安排了一艘船,是開往江南的,你上船之後,途經下一個碼頭就立刻下來,去往萬通鏢局找一個姓杜的鏢頭,他會帶你往北走。」


    「咳……咳咳咳……」


    「他會把你放在不日城,那裡是三不管的地方,陸砚不會找到你的。」


    「阿姐唯一對不起的隻有你。菀宜,過好自己的一生,答應我,好麼?」


    16


    王清茹準備十足,衣食之物應有盡有。


    嬤嬤把包袱掛在王清茹的侍衛身上。


    他是個孤兒……王清茹撿到他時,才十歲不到,一轉眼,十幾年過去。


    他是王清茹最忠誠的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姐,我已不是孩子了。我明明為你指出陸砚有叛逆之心……」


    「沒用的,卵怎可擊石?我們不過是窺得一絲先機,是我不自量力了。」


    王清茹自嘲地笑了笑。


    她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給我。


    「菀宜,等你在不日城安頓下來再打開,信裡會為你解惑。此時時間緊迫,陸砚隨時會發現這裡……咳……」


    人定勝天真是荒謬。


    重來一世,我們和陸砚猶如天塹。


    王清茹,不,我的阿姐,殚精竭慮為我籌謀。


    她的一雙兒女呢?


    我問她。


    她說,他們姓陸,他們自有他們的人生路。我是我,我是王菀宜。


    呵,那前世呢?


    都是假的嗎?


    我抹去眼角的淚,最後一次再看她一眼。


    我走後,山中起了大火。


    我聽到嬤嬤叫囂:「王菀宜死了,陸國公,你給我家小姐下藥,我就把你的心上人燒死,讓你連灰都落不著。」


    陸砚發怒狂吼。


    山中飛鳥被驚醒,我聽見風的聲音、水的聲音,和人的聲音。


    「小姐,您已三日未飲食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熬得住?您再難受,也不要和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要是大小姐知道……」


    她會知道嗎?


    她才不會……她明明可以過得很好,為何非要為我與陸砚作對?!


    她前世讓我良心不安十五年,今生又要我愧疚一輩子。


    哪有這麼好的事?王清茹,你倒是一死了之……


    你以為,你的安排我就要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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