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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君心如念 3367 2025-02-11 15:3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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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經過一個多月時間,他已沉溺毒癮,夜夜輾轉難眠,夢中總是看見顧清玄的亡靈向他索命,不得片刻安寧。


    在這無盡的折磨下,他的身子日漸消瘦,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御醫多次診斷,卻都查不出原因,隻以為是他縱欲過度,才造成龍體不舉,萎靡不振。


    但唯有我陪著時,謝子成才精神煥發,元氣十足。


    之後,不管是在哪裡,他都要我陪伴在側,哪怕是在他的養心殿。


    是以,當大將軍許仲宇和他爹丞相許遲義進來,看見謝子成正旁若無人地摟著我時,兩人臉色難看至極,陰鸷的眼神恨不得要將我給生吞了。


    可礙於謝子成的面,又不能太表現出來。


    許遲義隻能委婉地提醒他:


    「陛下,茲事體大,關乎國庫賑災糧餉之調配,實乃國家要務,非後宮所能參與。若貴妃娘娘在場,恐怕……」


    但他話還未說話,就被謝子成給打斷了。


    「什麼破規矩,朕說可行,誰敢不從!」


    謝子成一向霸道專橫,此言一出,兩人再不敢有任何非議。


    更何況,他們許家本就是依附謝子成而活,若惹怒皇帝不高興,許家得不償失。


    當初謝子成被發配時,正是與許家勾結,娶了許遲義之女為側妃後,才有機會潛回京城。


    事成之後,許家有從龍之功,許氏封為貴妃,許家父子一個官拜丞相,一個為大將軍,自此榮華富貴,無人能及。


    隻是可惜,許貴妃紅顏薄命,前兩年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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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許家又陸續送美人入宮,卻都不得寵愛,相繼被謝子成折磨而死。


    失去吹枕邊風的機會,許家也不敢再肆意妄為。


    畢竟許仲宇再是大將軍又如何,真正掌控兵權的虎符在謝子成手中,誰擁有虎符,即可調令三軍。


    隨後,他們才開始商量賑災一事,其實也用不著商量,不過是許遲義來求一道聖旨罷了。


    但凡能暗中將賑災銀揣入自己口袋的好事,他們許家又如何能便宜旁人。


    而對謝子成而言,去的是誰,他都無所謂。


    最後定的人選是許遲義的外甥,攜賑災白銀五十萬兩,明日一早前往宋州。


    終於得到想要的消息後,我這才從謝子成懷中盈盈起身。


    畢竟這許氏父子早就盼著我離開,這樣才能讓他們千辛萬苦尋來的神醫,有機會進來給謝子成看病。


    既然如此,我又怎麼能不識趣呢。


    於是嬌嬌柔柔地道:「陛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適,恐難再陪伴左右,懇請陛下恩準臣妾先行告退,以免驚擾了陛下與兩位大人商議國事。」


    謝子成隨即擔憂起來。


    「愛妃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朕陪你回去?」


    我連忙搖頭:「陛下寬心,臣妾稍作休憩便無大礙,定不會讓陛下擔憂。」


    如此,他才戀戀不舍地目送著我離開。


    在走下臺階時,恰好看見候在殿外的神醫,那人看起來目若鼠瞰,形貌猥瑣,一望便知其醫術平庸,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我在心底瞬間流過一絲冷笑。


    就這般不入流的水準,還妄想將謝子成體內的毒解了,當真以為我在藥王谷白待一年了嗎?


    這毒別說御醫瞧不出來,就算是多少神醫來了,也是毫無頭緒。


    所以,來的是誰,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13


    從養心殿出來後,秋容便低聲道:「小姐,奴婢已將消息傳遞出去,相信老爺很快就會收到。」


    我點點頭。


    與其讓這筆賑災銀落入許家口袋,倒不如讓起義軍途中劫走,真正送到災民手中,讓那些無辜之人有活下去的希望。


    秋容又將一張字條塞入我手中。


    那是爹的字跡:危難之時,會有貴人相助。


    右下角還有一朵梨花印記。


    秋容不解地問:「老爺怎麼也不說明白,咱們到底去哪裡找這個貴人?」


    我自然也不清楚爹指的誰,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剛經過御花園,就見迎面走來兩個人,竟然是皇後和她的侍女。


    自從我入宮,統共隻見過皇後兩面,甚至從未說過什麼話。


    因為謝子成這個帝王行事不羈,肆意妄為,從來不在乎所謂的宮闱規矩,他寵愛我,所以也就免去我每日給皇後行的晨昏定省禮。


    但沒想到今日會碰巧遇上。


    雖與她不甚熟悉,但入宮前,爹曾將她的消息告知於我。


    皇後張氏與謝子成是少年夫妻。


    張家滿門忠烈,張氏父兄都為國捐軀,死在疆場,先帝憫其孤苦,便給她和謝子成賜婚,以示恩寵。


    當初謝子成被發配苦寒之地,張氏不離不棄,陪伴在側。


    尤其剛到那邊時,謝子成就因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發了幾天幾夜的高燒,整個人幾乎都燒迷糊了。


    就連大夫都說性命垂危,隻有張氏偏偏不信,日夜守候在床前,一碗藥一碗藥喂下去。


    ​‍‍‍​‍‍‍​‍‍‍‍​​​​‍‍​‍​​‍​‍‍​​‍​​​​‍‍‍​‍​​‍‍‍​‍‍‍​‍‍‍‍​​​​‍‍​‍​​‍​‍‍​​‍​​​‍​‍‍‍‍‍​​‍‍​‍​​​‍‍​​​​‍​‍‍​‍​​‍​​‍‍​‍‍‍​‍‍‍​​‍‍​‍‍​​‍‍​​‍‍​‍​​‍​​‍‍​‍​‍​​‍‍​​​​​‍‍‍‍​​‍​‍‍​​​‍​​‍‍‍‍​‍​​​‍‍​​‍​​​‍‍‍​​‍​​‍‍‍​‍‍​‍‍​​‍‍​​‍‍‍​​‍​​‍‍​‍‍‍‍​‍‍​‍‍​‍​‍​‍​‍‍‍​‍‍‍‍​​​​‍‍​‍​​‍​‍‍​​‍​​​​‍‍‍​‍​​​‍‍​‍​‍​​‍‍​​‍​​​‍‍​‍‍‍​​‍‍‍​​‍​​‍‍​​‍​​​‍‍​​‍‍​​‍‍​​‍​​​‍‍​‍​​​​‍‍​​​‍​​‍‍‍​​‍​​‍‍​​‍​​‍​​​​​​​‍‍​​​‍‍​‍‍​‍​​​​‍‍​​​​‍​‍‍‍​‍​​​‍‍‍​​‍​​‍‍​‍‍‍‍​‍‍​‍‍‍‍​‍‍​‍‍​‍​​‍‍‍​‍‍​‍‍​​‍‍​​‍‍​‍​​‍​‍‍​‍‍‍​​‍‍​​​​‍​‍‍​‍‍​​​‍​​​‍‍​​‍‍‍​​‍​​‍‍​‍‍‍‍​‍‍​‍‍​‍​‍​‍​‍‍‍​‍‍‍‍​​​​‍‍​‍​​‍​‍‍​​‍​​​​‍‍‍​‍​​‍‍‍​‍‍‍​‍‍‍‍​​​​‍‍​‍​​‍​‍‍​​‍​​​‍​‍‍‍‍‍​​‍‍​‍​​​‍‍‍​​​​​‍‍‍‍​​‍​‍‍​‍​‍‍​​‍‍​​​​​​‍‍​‍​‍​‍‍​‍‍​​​‍‍​‍‍‍​​‍‍‍​‍​‍​​‍‍​‍​​​‍‍​​‍‍​​‍‍​​‍‍‍​​‍‍​​‍​​​‍‍​​‍​不知是謝子成命不該絕,還是張氏感動神佛。


    半夜,謝子成終於睜開了眼睛。


    興許是感激這份救命之恩,以至於當年封後時,謝子成是立張氏而非許氏。


    張氏身為皇後,背後雖無母族支撐,在宮中默默無聞,但這些年,至今還沒人能撼動她的地位。


    地位可見一斑。


    否則那囂張跋扈的貴妃許氏,怎麼會才進宮不到兩年就香消玉殒了呢。


    看樣子,這張氏定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果然,當我極合規矩地朝她行完禮後,張氏卻半分不領情。


    甚至狠狠瞪我一眼。


    「哼!真是不要臉的狐媚子!你少在這裡假惺惺,本宮不是皇上,所以不吃你矯揉造作那一套!」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拂袖離去。


    偏巧,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我回過頭,這才發現許氏父子不知何時早已站在不遠處。


    許遲義一臉老謀深算,犀利的雙眼直直盯著我。


    「貴妃娘娘當真仁德寬厚,皇後如此苛責刁難,您都能泰然處之,實乃後宮女子之典範。隻不過,您如此委屈自己,皇後真能體諒您嗎?」


    我自然知道這老東西話中之意,左不過是想通過我去對付張氏,為他死去的女兒報仇。


    可我又怎甘心做他的劊子手。


    我直截了當地冷聲道:「許丞相,你這話實在好笑,你今日既帶了神醫給陛下治病,不就是想讓人取代本宮的位置,那麼又憑什麼以為本宮能聽你的?」


    我緊緊怒盯著他的眼。


    「本宮告訴你,這個後宮隻有本宮說了算,皇後不行,你——更不行!」


    許遲義氣得胡子直顫,雙唇都在顫抖。


    「你……你給老夫等著!」


    看著許氏父子惱怒不甘地離開,我心情甚好,連方才張氏的故意刁難都拋得一幹二淨。


    正準備慢悠悠回宮時,侍奉劉思慧的小宮女又哭又喊地跑過來。


    「貴妃娘娘救命啊!我家小主被帶走了,說是要供陛下殺人取樂!」


    14


    我身子猛地一僵,等不及就要朝養心殿而去。


    但隨即又停住,連忙吩咐秋容:「你趕緊去做準備,一定要快。至於養心殿,我自己去便是,我絕不會讓思慧出事。」


    這些時日,但凡我空闲,就會去陪劉思慧說說話,我們二人,早已成為這後宮中唯一彼此的依靠。


    這份情誼,如同宮牆外的明月,雖身處幽暗,卻照亮彼此的心間。


    而她自從選秀活下來之後,性子也比從前更加堅韌樂觀,時常以玩笑之語調侃命運,上蒼既有好生之德,那必會護佑她安康到百歲。


    可沒想到,劫難竟來得這般突如其來。


    我曾信誓旦旦答應過她,在這吃人的深宮,必將傾盡全力護她性命,絕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這份承諾,如同我們的姐妹深情,堅不可摧,矢志不渝。


    隻要我活著,她必不會死。


    還未進入養心殿,就聽到裡面傳來許多女子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以及謝子成極盡病態的大笑聲。


    進去後,殿內景象隻一眼就險些讓我腿軟倒下。


    纖指緊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的狠狠疼痛,才使我強制自己沒有嘔吐出來。


    仿佛映入我眼簾的隻有一片漫天血紅,泛著濃重腥味的血色幾乎淹沒了整座宮殿。


    我每往前踩一步,腳底下都帶著掙脫不掉的黏膩,讓人止不住反胃。


    大殿中央,早已躺著好幾具屍體,汩汩的血一直往外流淌,明明不久前,她們還都是鮮活朝氣的生命。


    但此刻,她們毫無生機與活力,一個個永遠閉上了眼睛。


    劉思慧就跪在剩下的女子中間,眼神中充滿了害怕,身子止不住地顫抖,看見我進來立刻朝我投來求救的眼神。


    可我隻能裝作看不見,直往謝子成而去。


    此時此刻的他,整張臉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與振奮,嗜血的眸子裡更是泛著令人驚懼的幽深暗茫。


    如同是來自地府裡青面獠牙的惡魔,正張著血盆大口,恨不得一口一口將人徹底撕碎。


    我忽然隻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一切都是我的錯。


    若不是我的自負,深信憑我就能讓他輕易變性,又怎會有今日的慘狀。


    惡魔終究是惡魔,那深藏在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兇狠與殺戮,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


    隻有殺了,才能以絕後患。


    可我現在還不能殺他。


    掌控三軍的虎符,不知被他藏在何處,我至今還沒找到。


    因此,我隻能繼續忍下去。


    當謝子成看見我後,連忙招呼我坐在他腿上,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愛妃快來,方才杜神醫已尋得治愈朕的藥引,他言朕乃心中憂慮所致,唯有刺激心神才能讓朕重振雄風,他的話當真有用,朕現在隻覺渾身熱力湧流,今晚定能與愛妃纏綿到天明!」


    原來是那個狗屁神醫,難怪謝子成會突然要殺人。


    這個庸醫,我定會要他狗命。


    「陛下啊,這麼多人看著呢……」


    我努力擠出羞赧之色,睜著水淋淋的眼睛,紅著一張臉就鑽入他懷中。然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唇角的笑意瞬間消散。


    舉刀的太監自我進來後就停下動作,這時被謝子成再次催促:


    「都愣著作甚呢!還不趕緊給朕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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