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在新生群裡曬自拍，故意露出我變形的素顏一角。
配字：【哎呀不小心把醜照發群裡了！男生都不許看，討厭死了。】
【感覺我還沒舍友好看呢，被自己醜哭了 qaq……】
群裡直接炸鍋了。
【你起邊，旁邊那個大小姐是誰？！】
【我沒看錯吧，她戴的表是百達翡麗，啊啊啊找老奴嗎我可以！】
1
當我意識到江麗麗把照片發群裡時，已經距離事發過去了十五分鍾。
已經有人直接扒出我這塊表在官網的售價，價值七位數。
這下同學們的消息更加瘋狂地刷起來了，我強忍著脾氣敲敲她的床位。
「在宿舍不顧別人隱私就把照片曬出去，還把照片 p 得這麼……你就沒有想對我說的？」
「哎呀，我是覺得你素顏蠻可愛的，而且我也沒 p 啊，相機自帶美顏，人家又沒人認識你。」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應，用力踢了一下床板，轉頭將床簾放了下去。
「……」
我看著江麗麗曬的自拍，由於她美顏開得過大導致我的臉嚴重變形。
臉大，眼小，表情猙獰，但卻一點也不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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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我這個人就長得這樣。
手機另一頭，正在和我聊天的學長宋辰，明顯也看到了這張照片。
宋辰父親和我父親是戰友，他父親軍銜還要更高一些。
小時候，我們都住在軍區大院裡，曾經共同陪伴走過無數個日夜。
我從小就身體不好，他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我，隨身為我帶著小水壺。
這次我考到他所在的學校，雙方家長都很開心，暑期就讓我們加上了微信。
父輩們讓我們多加聯絡，也有聯姻的意圖，隻是宋辰好像不喜歡聽從家裡安排。
剛剛，他原本就不情不願地為我解答問題，突然間更是直接不回復了。
我想了想，還是打出一行字：
【學長，想問下食堂有幾個，離宿舍最近的怎麼走？】
過了好久，宋辰才回了句：
【我最近事情很多，你問別人吧。
【下了。】
他的頭像迅速灰暗下去。
2
江麗麗的這通操作，成功讓新生群炸了鍋。
大家都知道，這一屆有兩個女生。
一個是長得美的顯眼包；一個是長得醜卻格外有錢的大小姐。
江麗麗雖然遭到群嘲，但還是有不少男生私下加她 QQ。
也有學長邀請她參加即將開始的最美軍訓照評選。
而我在群裡發的澄清聲明沒一人關注，反倒是許多人加我上來就要我「展示實力」的。
更有甚者，要我出錢贊助他的社團經費，美其名曰為學院做貢獻。
這些驗證消息我看著就煩，通通不予通過，將 QQ 設置為禁止任何人添加。
「嘖嘖嘖，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跟平民百姓說句話都能褻瀆身份。」
江麗麗坐在書桌前戴美瞳，說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不知道僅僅同寢幾天，她為什麼會對我有這麼大的惡意。
難道是因為剛入學的時候我爸派豪車來送我？
抑或是另外兩個舍友對我表現出高度欣賞和誇贊？
我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本著以和為貴的原則，我抬手給寢室電費充了五千。
我又掏出我媽給我準備的給舍友的見面禮。
三條鑽石手鏈，一條價值五萬塊。
其餘兩個舍友本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看到我這系列操作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葉琳激動得抱著我的胳膊大叫：「啊啊啊澄澄你怎麼這麼好！」
「這電費我們不得用到畢業啊！我簡直愛死你了！」
徐洋也感動得快哭了：「救命終於能抱到大小姐大腿了，以後您一句話我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們如獲至寶地接過手鏈，小心翼翼戴到手腕上，立刻尖叫著去發朋友圈了。
唯獨江麗麗一臉鄙夷地看著她們。
「沒出息的樣子，別人一點小恩小惠就打發了，做個被施舍的乞丐還這麼高興，你們是她孟澄澄的奴才嗎？」
回她的隻有別人三個字：「要你管！」
江麗麗冷笑著道：「我才懶得管你們，當慣了奴才，一輩子都是奴才的命。」
可她的目光還是很誠實地落在我手中最後一條鑽石手鏈上。
「算了，」她嘆了口氣，一副施舍我的模樣伸出手，「這條鏈子顏色還挺配我的，拿來吧。」
我笑了。
她剛剛還痛斥我在給別人「小恩小惠」，別人是我的「奴才」。
怎麼自己這會就要伸手了？
「給你可以，但你必須向我鞠躬道歉，並去群裡公開認錯。」
我抱胸看她：「而且，還要向另外兩個室友道歉。」
江麗麗的臉色「唰」一下就變了。
「你別想拿這點錢侮辱我！你知不知道，我這次出去是和……呵，到時候我看你怎麼在我面前橫！」
她抓起包衝出宿舍，走前故意將門撞得震天響。
3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江麗麗每天早出晚歸。
畫著精致的妝容，噴著濃烈的香水，發型也燙成了成熟的大波浪。
她一回宿舍就是和人打電話，語氣曖昧，明顯是談了個男朋友。
當軍訓正式開始，江麗麗更是每天早上五點起來噼裡啪啦地化妝，室友怎麼提醒她都沒用。
面對大家的不滿，她譏諷地說：「哎呀，你們不會是嫉妒我有人追，能談戀愛吧？」
「我聽說可是有不少人大學四年都一直單身呢，說的不會就是你們這些打扮都不會的醜八怪吧？」
「你想得真多，離你近點我們都怕被香水味嗆死。」我當即決定請其餘兩個舍友出去吃飯，免得在這受這晦氣。
「八千八百八一位的米其林餐廳，在外灘，我已經訂好位子了，咱們走起？」
不出意外我得到了激動的歡呼聲，葉琳和徐洋從床鋪上一個鯉魚打挺就兩步跳了下來。
「傍男人有什麼厲害的，我們可是傍姐妹。」
葉琳故意在江麗麗面前說：
「怎麼，你男朋友不會帶你吃不起這家餐廳吧？」
江麗麗攥緊了拳頭：「你管得著嗎？誰稀罕。我今晚減肥，不出去吃飯。」
徐洋幹笑了兩聲，在我們走後將門重重關閉。
然而就在我們下樓快走到宿舍大門前的時候，江麗麗突然從後面衝了過來。
直接撞開我先一步擋在了門口。
我被她撞得胳膊生疼，實在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有病？」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剛跟我男朋友說了想減肥，他硬是不讓呢，非要訂了外灘那家餐廳，就是你們說的那家喔。」
江麗麗矯揉造作地甩了甩頭發，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呸，我倒要看看這個綠茶能找到什麼男朋友。」
「估計是個除了錢一無所有的屌絲吧，什麼人配什麼人。」
不止葉琳和徐洋不滿，我也有些好奇了。
我們沒有急著出門，而是先注視著江麗麗奔向一輛停在路邊的邁巴赫。
車門打開，上面走下來一個高大清瘦、眉眼含笑的男生，將一大束玫瑰花遞給江麗麗。
「臥槽，這麼帥！高富帥啊！」
「救命，還真讓江麗麗這種人吃到好的了！」
耳畔響起舍友的驚呼聲。
我的心髒卻驀地沉了下去。
因為，江麗麗的那個男朋友，是宋辰。
4
宋辰這兩個字從小就在我耳邊反復被爸媽提起。
譬如他以全市第一的身份考上高中，他又拿了什麼競賽金獎啦，他保送到某某大學啦。
宋辰於我而言是榜樣，是前進的信仰，對他的仰慕早已成了習慣。
我從沒想過這樣光芒萬丈的人會和江麗麗在一起，他們在我看來就像兩個世界的人。
但我也知道，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有標準、沒有理由的。
他喜歡江麗麗，自私虛榮的她都可以。
也許是這個點正值下班高峰堵車的原因，我和舍友乘地鐵先行到達餐廳。
我們剛落座，便看到江麗麗挽著宋辰的手走進來。
我的口罩還沒來得及摘下，江麗麗和宋辰站在兩米外的地方。
光影勾勒出他們十指相扣的親密輪廓。
「學長，這是我的三個舍友，葉琳、徐洋，和咱們院那個很出名的孟澄澄。」
江麗麗的話剛說完，宋辰的眉頭就厭惡地皺起。
「這就是你那些總是欺負你的舍友？」
他穿著黑色外衫，目光清冷鋒利，突然向這邊走了兩步，目光落在我身上。
「孟澄澄，我還真的沒親眼見過這個學妹。」
眼見我的兩個舍友有些害怕，我平靜地開口：「沒有人欺負過江麗麗，隨便你信不信。」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當我開口時，宋辰的眼中劃過一抹異樣的光。
他盯著我的眼睛，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就在他想要走得更近一些時，江麗麗及時地拉住了他。
「學長，我們趕緊過去吧，在這耽誤太多時間了，我好餓。」
宋辰這才回過神來，他轉眸望向江麗麗，眼底帶上了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溫柔和寵溺。
「好，我給你點了你最喜歡的雪燕。」
轉身前，他冷笑著對我們發出警告：「都是女生，就別搞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玩孤立霸凌真是齷齪。」
直到他們再度牽上手去往同一個方向，我才後知後覺自己被汗濡湿的掌心。
「這男的怎麼這樣啊，白瞎了這雙眼，誰搞孤立霸凌了。」
舍友們回過神來，憤憤不平地罵道，隨後又恢復了快樂小狗的本色：
「該說不說，澄澄你聲音真的好好聽啊，雖然你說話不多，但每次開口我都會被驚豔到。」
我啞然失笑。
這天我嚼著食物卻怎麼也吃不出味道。
我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才剛開始，便被刻寫了結局。
5
很快，我們迎來了軍訓生活。
不巧的是我來了例假，加上天生體弱，強撐著身體到達軍訓場地就開始頭暈眼花。
我不得已，隻能向教官請示在一旁休息。
「好，那你在樹蔭下坐會，實在不舒服跟我說。」教官很溫和地答應了。
我感激地搬著馬扎去一棵樹旁坐下，那頭傳來一些夾著笑意的奚落聲。
「來個例假就這麼矯情？豌豆公主嗎？」
「不愧是有錢人的大小姐啊，連軍訓都不用自己親自來的。」
「該不會是裝柔弱吧，有些人就是想故意引起教官注意。」
「哈哈哈哈咱們可別說了，一會兒人家找關系把咱開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光有錢有什麼用，你們沒看她群裡那照片，醜死了。」
「我看她是怕被人嘲笑才自己搬到一邊躲起來吧，至今沒看到過正臉。」
我的兩個舍友很憤怒地回懟：「我們澄澄明明人很好，才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她是真的身體不舒服！」
「而且，她可漂亮了，比在座的各位都要美上不止一個檔次。」
這話一出，江麗麗就冷笑著開口了：
「不就是她給了你們條破手鏈嗎，這就把你倆收買了，我看你們就像她的狗，忠犬護主。」
眼看大家就要吵起來，教官立刻出聲制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