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襯衫、漂亮到不真實的秦子朗對我笑著伸出手：
「孟同學，我來接你。」
我像做夢一般被他牽引著帶出人海，耳畔響起幾道吃重的聲音。
「這到底是誰啊，怎麼這麼帥，睫毛也太長了吧。」
「等等，這個孟同學，是孟澄澄？」
身後有人失聲叫了起來：「是誰說她長得醜？我剛剛不是看花眼了吧？！」
但我沒有回頭，隻是視線上了膠一般粘在秦子朗身上。
他今天，有點好看。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的視線過於滾燙，男生的耳朵悄悄紅了。
9
令所有人徹底震驚的還在後面。
這天中午，大家都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突然有人尖叫著站了起來。
「什麼？榜單排名第一換人了，是個空降的素顏美女，有人給她砸了五十萬！」
公眾號的突然恢復運行讓所有人都很激動，包括我在內大家都紛紛拿起了手機。
排名在榜首的赫然是——【漢語言文學專業，孟澄澄、。
網絡癱瘓的原因已經被查明，是因為校外湧入了大量網友，將我的票數頂到了斷層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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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然地看著對面的秦子朗，而他剛把一個雞腿夾到我碗裡。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依舊眉眼溫和地看著我：「再不吃就要涼了喔。」
可那個網名為「C&L」、給我打賞了五十萬的人，確定不是他嗎？
畢竟在我照片發布時間的一分鍾內那個人就出手打賞了，除了秦子朗還會是誰？
評論區原來還有不少誇江麗麗和其他女生的，如今基本全都是為我而來。
【好清純啊，看慣了塗脂抹粉的，素顏真的好清新啊。】
【這才是我心目中校花的樣子，一下子讓我想到了我上學時候暗戀的人。】
【好有初戀感啊，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水靈靈的。】
【我看這比賽都不用比了吧？簡直是仙女和凡人的差距。】
【有種林妹妹的感覺，很清瘦，看著讓人好想保護。】
【重金求女神微博，快快開通多發美照讓我們一飽眼福！】
僅僅是一夜的時間，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一夜爆火。
周圍人聲鼎沸，熱鬧喧囂中，男生伸過來手，漫不經心將我耳鬢發絲挽起。
「澄澄，你就應該生活在聚光燈下。今後的路抬起頭來，有我陪你走。」
10
秦子朗的話給了我莫大的力量。
從前走在路上我都是帽檐盡可能拉低，能走多快走多快。
而現在，我終於學會放慢腳步，欣賞沿途的鮮花、微光，和風的味道。
同學群炸了，大家都拼命刷著屏表達內心的震驚。
軍訓的時候會有大量學長學姐前來圍觀。
走在路上我也能聽到擦肩而過的人的小聲驚嘆：「看，那是不是校花孟澄澄？」
換做以前我肯定會非常尷尬不知該說什麼好。
但現在，我可以大方坦蕩地回頭向他們招手。
迎接我的也是我從未感受過的世界的善意。
會有陌生的女孩子帶著溫暖友好的笑容對我說：「你好好看，好喜歡你。」
再次見到宋辰，是迎面走來。
我掉頭就走，可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男生僅兩步就追上了我。
他擋在我面前，死死盯著我，眸中寫滿了錯愕和難以置信。
他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驚豔。
是惋惜於我們的錯過嗎？
我想是有的，但他終究也隻是開口說了一句：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我垂下眼睛，輕輕笑了。
「你想象中的我，是個病秧子，是個隻會追逐你的醜八怪，整個家族都希望倚靠於你們。
「宋辰，你不喜歡我我不怪你，隻是你不該為了喜歡的人肆意傷害我。」
他沒有說話，依舊緊緊盯著我，呼吸急促。
我擦肩離開。
11
軍訓終於結束了，大家也已經完全融入了校園生活，對有關校園的一切軟件都了如指掌。
這天我正在宿舍洗衣服，葉琳和徐洋突然急匆匆衝進來，拿著手機對我說：「澄澄，有人在貼吧造你的謠，說你是被包養的！」
「我們懷疑是江麗麗那個賤人！」
我皺著眉接過手機。
一條名為【我校清純女神實際上是被包養的援交女】這條帖子已經登頂熱門。
裡面說得有筆有眼的，什麼我一入學就是老男人親自送我。
我平時吃穿用度極盡奢華，都是老男人打錢。
我這次評選的打賞也都是老男人給的，也是他買水軍給我刷票。
還說我體質不好就是幹多了這種事情染病了。
配圖是一張被 p 過的我的醜照，說這才是真實的我，網上那些都是過度美顏後的。
還說我平時在宿舍就喜歡搞孤立霸凌，還試圖搶舍友男朋友。
葉琳和徐洋都以舍友身份實名出來闢謠了，卻被打為我的「腦殘支持者」。
帖子下的一眾評論極其不堪入目。
【太惡心了，還以為什麼清純幹淨的人，結果這麼髒啊。】
【這年頭怎麼有女生這樣，她爹媽也不嫌害臊啊。】
【虧我還給她投票呢，我現在想自廢雙手。】
【離了男人不能活是吧，能考上這個大學的按理說也不差啊，為什麼非要這樣？】
【就是窮，缺錢，所以女生不能窮養，這不就誤入歧途了嗎？】
【那也是她自己作的，趕緊死吧太賤了，活著都是給社會添堵。】
謠言迅速發酵，表白牆上也都是對我的罵聲。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叫囂要讓我付出代價，讓我滾出校園。
我二話不說直接報了警，並聯系家裡律師準備起訴謠言發起者。
而這個發起者是誰，恐怕認識我們的人都很清楚。
是江麗麗。
當夜，宋辰焦急地奔到樓下找到了我。
「你的家庭情況我很清楚，我知道，這些都是謠言，是她的不對。
「我也知道，從一開始她說的你驕縱、霸凌，以及 po 出的你那些照片，都是不實的。」
他看著我，拳頭捏緊又放下。
「但不管怎樣，她都是我女朋友，是我第一段正經開始的戀愛。
「她是有很多不好，或許我們的開始就是因為她對你的傷害，讓我以為她是個需要保護的可憐女生。
「但是她熱情、大方, 我是真的被吸引了。
「我沒法不護著她。所以還是希望你，高抬貴手放她一次。」
曾暗戀的人絮絮叨叨地對我講述著對傷害我的女生的深情。
不知為何，聽著這些, 我並沒有生氣，而是啞然失笑。
或許初戀的美好之處就在於此吧。
哪怕你知道她粗俗、鄙陋、不簡單，是個下流貨色。
可她是你第一個用心去愛的人, 無論她怎樣, 你都會覺得是世界對她還不夠好。
「宋辰，」我面無表情地說, 「愛她是你的事, 但我不會原諒她。」
宋辰緊緊皺著眉頭, 試圖伸手拉我。
我揚起手, 結結實實地賞了他一個耳光。
向來不會罵人的我第一次爆了粗口。
「宋辰, 你他媽給我滾。你那麼愛江麗麗，就陪她一起下地獄吧。」
如果說以前我都當江麗麗是小女生的任性，小打小鬧。
那麼這次她就是觸及了我的逆鱗。
我絕不會再放過她了。
宋辰的頭被打偏過去，他呆愣了很久, 舌尖抵了一下被打過的地方。
「澄澄, 我不是……」
但他的胳膊已經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
我看著穿著紅黑條紋襯衫、夜色下膚色冷白的清冷少年擋在我們之間。
「為了喜歡的人打架, 對我來說是一種榮幸。」
男生胳膊上的肌肉隆起, 他的眼底似寒潭千尺。
宋辰終究沒再繼續說什麼,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轉身離開。
12
秦子朗告訴我，就在剛剛，那條帖子已經被他找人刪掉了。
但已經有很多人截圖保存了，謠言不會因此而停止。
我們打電話給江麗麗，發現這個號碼已經被注銷了。
「外界的聲音太吵嚷，不如我們不要再聽。」
他輕輕捂住我的耳朵。
「我會還給你公道。」
這個晚上我睡不著，他便在樓下花壇旁陪了我一夜, 讓我枕了一夜。
在各方的運作下，僅僅第二天, 警方的調查結果便出來了。
事實證明, 我不是被包養的, 我是真正的大小姐。
帖子中的一切均為不實謠言, 票數真實有效。
我清清白白，從未做過任何有違道德之事。
造謠者江某是我的舍友, 因嫉恨我而編造謠言泄憤。
學校重新整理了一下數據, 刷掉那些帶著水分的虛假成分。
居然是江麗麗本人的排名一下子掉了幾十。
據說江麗麗被找到的時候還在跟新媒體部的部長開房。
還是在宋辰給她租的豪華大平層裡。
搞笑的是，這個部長不知道自己是被腳踏兩隻船。
江麗麗告訴他宋辰隻是自己的一個無腦追求者，她也隻是和宋辰逢場作戲利用他給自己刷票罷了。
據說警察找上門的時候部長當場就崩潰了, 對著江麗麗拳打腳踢, 把她頭皮都撕出血來了。
而宋辰也徹底瘋了。
他沒想到自己一直護著的女朋友居然早就給他戴了綠帽子。
他受此重創, 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
走在校園裡還被人嘲笑，生活部部長的職位也丟了。
現在全校都知道這對癲公癲婆。
江麗麗也被開除了, 她父母來學校收拾她東西。
兩個人看起來都是老實本分的工薪階層, 卻不知為何養出了這樣的女兒。
「在宿舍不顧別人隱私就把照片曬出去，還把照片 p 得這麼……你就沒有想對我說的？」
「全他」手機突然傳來消息振動聲。
我打開微信，上面有兩條消息：
【今夜的繁星很好看。
【我的意思是，我想見你。】
我抬起頭, 教室門口，我的少年抱著一大捧白色桔梗花。
桔梗花的花語是真摯而永恆的愛。
他對我彎唇而笑，眸中映了最盛大而耀眼的光。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