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心髒恨不得立馬跳出來。
這個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些話顯得我跟他斤斤計較的模樣很幼稚。
況且我又不知道怎麼回應，隻想立刻逃離。
隻是我媽在外面，出去會很尷尬的。
「季晏禮，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他極其平靜和固執地問了一遍又一遍。
我坐在離床最遠的地板。
悶悶地開口：「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隻知道每次看到他跟別人在一起，吃別人的東西，心裡都會很不舒服。
「但我不喜歡別人靠近你。
「我……我真的好亂。」
我將頭埋在膝蓋上，有點不敢面對溫辭。
「季晏禮，給我出來，你房間有暖氣，讓給小辭睡，你去那間客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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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這樣，我都習慣了。
拿起櫃子裡的備用枕頭和被子就準備去睡覺了。
救星，我今晚也不敢跟溫辭在一個空間裡。
「阿姨，客房沒有床，地板冷，就讓他跟我一起睡吧，我睡覺比較安分，這張床絕對夠。」
我搖了搖頭，示意溫辭不要講了，我媽知道我睡姿不好。
不可能讓我跟溫辭睡的。
「小辭，你不要被他騙了，他那姿勢，牛跟他睡都得被踹幾腳。」
話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什麼。
抱著被子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了。
關門，必須關門。
去年夏天，就因為這間房間太熱，我為了蹭到自己房間的涼氣，沒有關門。
誰知，半夜我就跑到了房間跟溫辭睡在一起。
如果隻是單純地睡覺還好，問題是那天太熱了，我是一絲不掛地像隻八爪魚掛在溫辭的身上。
那個早上，我們紅著臉，彼此都不知道怎麼說話。
自那時起，我就不敢脫得那麼幹淨了。
關好門，包裹好自己以後，想睡又睡不著。
腦子裡全是溫辭的身影。
我喜歡他嗎？喜歡嗎？
問了無數遍，在喜歡和不喜歡裡反復橫跳。
突然，門把手動了。
7
熟悉的腳步聲讓我放松了警惕。
溫辭大半夜不睡覺，來我這裡做什麼？
下一秒，身體騰空而起。
雖然是隔著被子抱的，可我還是能感受到他健壯的臂膀和極其活躍的心跳。
他將我放在床上，緊緊地抱著我。
沿著眼尾一直親到鎖骨。
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克制。
好家伙，感情並不是我夢遊，而是溫辭將我抱過來，顯得我夏天穿戴整齊的樣子是個笑話。
「後天生日宴上，你要是不來，我到時候就來你家辦了你。」
我：……
真是怕你了。
「生日禮物我想要你。」
我揪著被子，大氣都不敢喘。
生日想要一個人這件事情，我以前也提過。
十八歲的成人那一天，我遇到了一場流星雨，許下的願望便是我希望溫辭隻會有我一個朋友。
以前我覺得自己可卑鄙，可自私了。
現在我突然有點驚喜，溫辭跟我是一種人。
他想要我，我想要他。
很公平。
這一晚，我沒有睡，溫辭也沒有，他衝了一晚上的澡，那一陣陣水聲讓我無比清醒。
「季晏禮，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此刻，我無比慶幸，我很會裝睡。
我是真的很亂。
直到第二天，溫辭離開，我才敢睜開眼睛。
他要是再不走，我這顆心自己都得跳成心衰。
「晏禮，去人家的生日宴要禮貌 一點，該送的禮物還是要送的，買貴一點的，不要整天摳摳搜搜，你要是懂事一點，你們的關系能一直下去。」
我點了點頭，站在門口，鼓起勇氣看向了媽媽：「媽，如果我喜歡溫辭，想跟他在一起。你會同意嗎？」
「砰！」
一個杯子朝我扔了過來，摔碎的玻璃瞬間劃破了我的手腕。
我低著頭，看著順著手往下流的鮮血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猜到了會這樣。
「季晏禮，喜歡男人最惡心了，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的話，我打死你。
「簡直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跟你爸一個德行，要是早知道這樣，你還不如早點給我去死。」
在這一聲又一聲的辱罵中，我拿著禮物出門了。
在溫家門口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想放下禮物走。
「季晏禮，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你為什麼不進去，溫辭可希望見到你了。」
還沒走，就遇見了齊回。
「你也喜歡溫辭對不對，為什麼不告訴他，要彼此糾結痛苦呢？」
我下意識地想反駁自己不喜歡他，可有些話到了嘴邊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別跟我說什麼不喜歡，你看我的眼神像看情敵，我承認我以前是對溫辭動過心的，不過他已經明確跟我說過很多次了，他不喜歡我，而且，他跟我坐在一起時，談論的也是你，他說起你的時候，眼睛會發光，我從沒有看見那麼鮮活的他，給他個機會，給自己一個機會，去陪他過個生日。」
我喜歡他，是啊，早就有答案的事情，我隻是不敢承認而已。
媽媽不喜歡我喜歡男孩子。
我隻是在扮演媽媽喜歡的孩子罷了。
這麼多年，我早就喜歡溫辭了，喜歡那種不管自己在哪裡，溫辭都能找到我的感覺。
我會關注他的所有，知道他會畫畫，最擅長人體畫，畫最多的便是我。
還知道他會寫童話故事，因為他媽媽就是名譽國內外的故事家。
而他筆下用最多的便是我的名字。
就連他的筆名都是我的名字。
他意氣風發，最開始就敢愛敢恨。
最開始，他的愛意就想要讓我知道。
是我一次又一次地躲著他。
8
心動的那一刻，溫辭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季晏禮，你在哪裡？」
聲音溫溫柔柔的，還帶著一點勾人。
他這是喝酒了吧。
「不想說？那要是我找到你，你就喜歡我好不好？」
我就在他家門口，怎麼可能找不到我？
隻是我不想答應這個要求。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喜歡他，是需要條件的。
「不用了，溫辭，我喜歡你，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了。」
說完之後，電話那頭就傳來很粗的喘氣聲。
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斷了。
什麼鬼，我告白了，他反倒還不滿上了。
下一秒，電話又打了進來：「季晏禮，你……你說真的嗎？你、你再說一遍。」
得了，我就寵他這一回吧。
「我喜歡你。」
電話又掛了。
放下手機，就有一個人衝過來，將我抱住。
他扣住我的後腦勺，那個吻霸道又強勢。
我掙扎了一會兒，他吻得越發狠。
差點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溫辭才松開我。
撫摸著我的眼角，唇角上掛著勾人的微笑。
我很清楚，他醉了。
「晏禮，你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想……可以嗎？」
想？想做什麼？
我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結果，溫辭的手就伸進了我的衣擺。
所有的話語在此時都顯得很蒼白無力。
我說不要也是沒有用的事情。
思緒完全被獨屬於溫辭的氣息霸佔了。
「晏禮，忍一忍好不好。」
我捂著眼睛，不想去看這個畜生。
拜託，這是他家，他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啊。
「不好，一點都不好，溫辭，不帶你這麼對我的。」
「忍一下，我給你手臂上藥，阿姨打的對吧，我沒看見，你是不是要瞞著我。」
哦，原來是說手上的傷，我還以為忍什麼呢？
「你上吧，我已經不疼了，你弄得我比這個疼很多。」
「對不起，第一次，我……沒有經驗，沒想弄疼你，要不，下次換你來。」
算了，我也不會。
而且他那個一看就很累，我比較懶一點。
還是躺著比較適合我。
「溫辭，我媽不會同意的，跟我在一起，你就見不得光了。」
我沒有能力說服我媽，我怕她。
長這麼大，沒少挨她的打，沒少被關進地下室。
我現在對那個地下室還有點心理陰影呢。
「我知道，這不該你來解決，不能讓阿姨接受我，是我自己的錯，是我不夠格，不能讓阿姨放心地把親生兒子交到我手上，不怪你，我的阿辭已經很厲害了。」
我偏過頭去，沒有看他，隻有他會這麼安慰我了吧。
在他眼裡，我是優秀得能配得上他的。
「我們阿辭學習好，長得還漂亮，說話做事都有分寸，我可是喜歡你好久了，你自信點，我有時候總在想，你自信起來的話，我就要配不上你了。」
我被他哄得暈頭轉向。
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在我身邊，我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就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9
「哎呀，怎麼傷得這麼重，你阿姨也真是的，這麼多年了，還沒有釋懷。」
「媽，沒事，喜歡一個人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你小點聲，他還在睡呢。」
「行了，現在就寶貝上了，幸好我這個人比較開放，不然得被你昨晚突如其來的操作嚇死。不過，你克制著點，別傷了他，他不說是比較能忍，你小子的力氣最好收一收。」
我都聽到了。
靠著門，心裡暖暖的。
阿姨自小就待我跟親生兒子一樣。
每一次我來，都會給我做喜歡吃的飯菜, 房間也會提前打掃。
後面甚至單獨給我留了一間, 裝修都是我喜歡的風格。
他們母子倆算是我生命中的光了。
溫辭悄咪咪推門進來的時候, 差點把我撞死。
對視時, 我看到了他的慌亂。
捂著嘴角有點尷尬地看著我。
不用猜, 我媽打的。
「我看看, 打得可真狠, 破相了我就不愛你了。」
除了臉上的，絕對還有其他傷。
我媽不可能下手那麼輕。
「你敢。」
我抓過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你看我敢不敢, 後背我看看, 我媽抽你了。」
我都不好意思用疑問句。
「沒事，你媽要是再不接受我, 我就天天上門, 這陣子還是住宿舍，房間就來我家住，我怕你媽打你。」
他不讓我看，不讓我回去。
咬吧，就疼一下。
「【自」為了維護他那點自尊，我盡量不過問。
沒想到，突然有一天，我媽發信息給我：【回家, 帶上那條舔狗。】
我沒有忍住，笑了。
欣慰極了。
跟溫辭說起的時候, 他激動得從床上掉了下去。
「真的嗎？
「你沒有騙我，這不太可能啊。」
怎麼不可能，天天掛彩, 天天挨打的。
我媽有氣, 估計也發泄得差不多了。
「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
於是乎, 他挑衣服五個小時，買禮物三個小時。
敲門前, 他拉著我的手都在抖。
「別緊張，你以前不是經常來嗎？」
「這不一樣，以前來，還可以是兄弟情, 現在, 隻有一種情，那就是愛情, 我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
我捂著嘴，差點笑死。
身份一換, 都膽小了。
「進來, 站著當門神呢？」
好吧，我也怕。
「我老了，管不了你們的事情了, 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親熱什麼的別讓我看見，有事沒事地還是少回來，我看見你們就煩。」
聽到這話，溫辭直接一激動就跪了下去。
「謝謝媽, 我們這就消失。」
拉著我跑的那一刻，我覺得迎面而來的風都帶著心跳。
真好，感謝上天讓我這輩子得到過一次垂愛。
自此我的人生已別無他求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