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隻能有我一個，簡直太蠢了。
但聲音還是不自覺地染上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意。
「昨晚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我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沒什麼。」
路堯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響，應該是他的工作要準備開始了。
他匆匆向我交代：
「我大概 17 號晚上八點會回滬城。」
電話被掛斷。
我直愣愣地看著那串手機號。
尋思了片刻。
路堯，這是讓我 17 號晚上去接機的意思嗎？
13
盡管再忙。
路堯一定會和我大致概括一下他每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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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報備日常一樣。
他對每個情人都這樣嗎？事無巨細。
雖然心裡窩著氣，但我還是向經理請了 17 號的假。
經理笑眯眯地問我：
「這是有故事了？」
「看你這幾天春光滿面的。」
「告訴姐姐，誰啊，姐姐一定幫你保密。」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路堯。」
誰想經理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小舟，先不說這路堯會不會找你，光你倆都是男的這一點，就能成為你們之間過不去的坎兒。」
見我沒說話，經理把手上的菜單拍到了我的手上。
「路堯可是現今的大一線，娛樂圈炙手可熱的香饽饽，多少粉絲。」
「炒 cp 可以，但真要被人知道他的取向是男，你看看他還能不能在娛樂圈混下去。」
「好了好了，我還真陪你演下去了，別做夢了。」
「去趟 309 包房吧，客人急著點餐呢。」
我被她推搡著，渾渾噩噩地往前走。
隻是當我拉開包廂門，看見那排令人作嘔的黃牙時，我忍不住感嘆：人啊，真是命運多舛。
黃牙見到了我，笑得眼睛都見不到了。
「沒想到吧，林澤舟，我們還能再見面。」
「請問需要吃點什麼？」我垂著眼，沒有回答黃牙的問題，自顧自問道。
誰想他忽然對著其中一個人指著我的臉，舔著臉討好：
「張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林澤舟。」
「專做那種生意的。」
「我跟他很熟，您要喜歡，我現在就讓他過來找您。」
窸窣的聲響過後。
哪怕沒有抬頭，我都能感受到那些人檢查商品似的、不尊重人的打量目光。
「你看他那嘴，叫起來絕對帶勁。」
越說越汙穢。
我擰了眉頭，面上還是得微笑服務。
「幾位現在不需要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誰想剛走，就被一聲「站住」定住了腳。
回過頭時，就看見黃牙衝了上來，一把薅住了我的後頸，胳肢窩夾著我的肩膀不讓我動彈。
「林澤舟，你不是缺錢嗎？」
「我給你介紹生意，你還不趕快謝謝我？」
「我要求不高，你給我嘗嘗味就行。」
說著，他的手摸上我的臉。
卻被我反手折住，我用力往後掰扯，直至黃牙開始痛呼，被迫松開夾著我後頸的手。
我隻是不打架了，不代表我不會打、不能打。
黃牙這些招數，在之前連和我過招都沒資格。
簡單教訓了他一頓。
我拉開包廂門就往外走。
「林澤舟！」
氣喘籲籲的聲音，我順著那雙逆天長腿往上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居然看到了路堯那張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臉。
他什麼掩護都沒有。
不等我回應，他猛然將我抱進懷裡，恨不得就此將我融進他的骨髓。
「路堯，你怎麼回來了？」我雙臂僵立在身體兩側，想了想，還是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是說 17 號嗎？」
「想你了。」他自顧自將腦袋埋在我的肩頸，全然不顧包廂裡投出的探究的視線。
我生怕路堯被發現。
想用身體遮住他的臉。
卻因為被路堯禁錮著，使不上力，隻是任由他用雙臂死死鎖住我。
我壓低嗓音：
「快松開我，裡面可都不是好人。」
「被那些人拍到，你就完了。」
「拍到就拍到了。」路堯嘟嘟囔囔的，但還是松開了我。
我無措地搓了搓手指。
心想經理說得對，畢竟是當紅一線，怎麼能不怕被曝光性取向。
更何況，我也算不上他路堯的戀人。
因為情人毀了前程。
更虧了。
雖然心底已經因為路堯的這個動作，變得悶悶的。
下一秒，我卻被路堯莫名其妙地拽著手，原地轉了個圈。
他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番。
我看到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氣。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低頭，毫不避諱地吻過我的唇角。
「放心，交給我。」
我被他帶到身邊。
隨即路堯攬住我的肩膀，氣場驟變，不怒自威地目視著包廂內那群呆愣著的人。
「張自建、王國彪是吧？」
「我記住了。」
「哪隻手碰的我愛人？」
「這種肢體，放著也沒用，那就剁了吧。」
14
從這麼一張不染塵埃的臉上，聽到如此殘忍的說辭。
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並不認為路堯會有這個本事。
然而——
一群黑衣打手浩浩蕩蕩衝了進來，當著我的面鎖上了包廂的門。
包廂內頓時傳來陣陣慘叫。
這一刻，我不得不相信路堯確實有這個本事。
「你確定你混的是娛樂圈嗎，不是些亂七八糟的什麼圈子？」
「沒事。」他避重就輕，拉過我的手，大大方方牽在手裡。
圍繞著的人給我們讓出了一條幹淨的走道。
「你想公開，我就公開。」
「你不想公開，我不會擅自做主。」
他看起來風塵僕僕。
應該是一下飛機就往會所趕了。
經理早就恭候已久。
路堯對著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不好意思，今天是我愛人的生日，我就先帶他離開了。」
「包廂的損失，我會讓我的助理補上。」
「打擾了。」
禮貌而又得體，全然不見一點上流人士的架子。
經理對著我擠眉弄眼，她的視線先是落在我和路堯交握的手上，隨後又在我和路堯的臉上轉了個圈。
就差圍上來逼迫我老實交代了。
她嘿嘿笑著：
「您帶走吧，帶走吧，玩兒得開心。」
直到被路堯輕車熟路地帶進更衣室，壓在門板上從上至下脫了工作服，我才後知後覺哪裡不對。
愛人？
他稱呼我為愛人？
等等，今天是我的生日，路堯又是怎麼知道的？
滾燙的吻迫不及待地落在唇心。
我側開頭。
躲避路堯看似急迫的吻。
他的唇便貼在了我的臉頰一側。
我掙扎著：
「路堯，這裡是更衣室，萬一被人看到……你！」我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的喉結。
眼神掙扎。
「錢夠花嗎？」
他忽然岔開話題。
我一愣，被他偷了空，一下反鎖住我的手，禁錮在腰後。
「不夠的話，我還有很多。」
「你無需為我節省。」
男人嗓音喑啞。
喘息聲漸重。
我深知情況不對，用僅剩不多的理智制止路堯的得寸進尺。
「路堯，先……先回家！」
「這裡不行.......」
商量著，總算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可還是被路堯抓著索取了不少「獎勵」。
我迷迷瞪瞪地被他揉著腰帶上車。
車窗外吹進的風讓我混沌的腦袋有了片刻清明。
晦澀的風景瘋狂倒退，與前進的人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總算想起問他問題。
「你前面說……我是你的愛人。」
「這句話，是真的假的？」
不是情人，而是愛人。
車內的燈光昏暗。
唯有路堯的那雙眼亮得驚人。
鼻梁高挺，唇上還掛著方才激情落下的罪證。
看得我口幹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晚的月亮，不錯。」
生怕被他發現。
我心虛地岔開話題。
轉頭的一瞬間，被捏住耳垂。
男人的指尖幹燥溫熱，卻像是一團火燒著我被他觸碰的地方。
「林澤舟, 是我沒有向你說明清楚情況。」
「對不起。」
他的唇一張一合間, 我的心頭也隨之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命脈。
空氣在這一瞬間變得很慢而又稀薄。
我聽見車內廣播「滋滋」的雜音。
我聽見車流飛馳。
我聽見獨屬於自己的心髒跳動。
咚——
咚——
咚——
我終於聽見路堯的聲音。
「林澤舟, 我想和你談戀愛, 談一輩子的那種。」
「可以請你，給我個機會嗎？」
「這一次，別再丟下我了，好嗎？」
番外。
林澤舟和路堯在一起後不久。
就被眼尖的網友發現了蛛絲馬跡。
原因是路堯太過高調，絲毫沒有藏著掖著的覺悟。
綜藝節目上, 主持人把一群人關進了小房間, 讓大家給此時此刻最想念的人打電話。
大家為了避免紛爭，都會撥通給無關緊要的人。
可路堯二話不說就撥通了林澤舟的電話。
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他太想念林澤舟了。
林澤舟應該是在睡覺, 接電話的聲音裡還帶著懶洋洋的鼻音。
他撒著嬌：
「不是在錄綜藝嗎？」
路堯已經能夠想象對方小貓般慵懶的模樣了。
他忍不住勾了唇。
娛樂圈裡熟悉路堯的人都知道，路堯這人看著溫和, 但其實格外不好接近。
外冷內更冷。
但這個笑, 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這幾天早餐有好好吃嗎？」
林澤舟總不按時吃飯, 還喜歡空腹喝酒, 某天夜裡突然鬧得胃疼, 被送急診。
路堯那時遠在異國拍戲。
得知消息時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從那之後, 他每次離開前，都會在冰箱提前準備好滿滿當當的食物, 林澤舟隻需要加熱一下就能吃了。
「吃了。」林澤舟閉著眼睛舔了舔唇，「但比不上路老師親自喂的好吃。」
路堯頓時覺得腦仁一緊。
腦海中飄過一堆亂七八糟的畫面。
他眼底的柔情都快漫開了。
他怕再通話下去，他會忍不住現在就買機票, 飛回去找林澤舟甜蜜恩愛。
「這次結束後，我會有一個月的假期。」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那頭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
「去趟北城吧，我想回我們的學校看看。」
「好。」
掛了電話後。
他臉上的笑意依舊沒有減下來。
房間的環境異常安靜。
所以在場的觀察員隱約能聽出手機聽筒泄出的, 是位聲音好聽的男聲。
可路堯的表情, 分明就是在和喜歡的人通話。
觀察員忍不住問道：
「路老師的通話對象, 選了誰？」
路堯笑了笑：
「我的高中同學。」
觀察員擺出一副了然的姿態：
「路老師和高中同學還有聯系？關系可真好啊。」
「不像我們, 和大學同學都斷了聯系呢，連聯系方式都沒了。」
路堯笑而不語。
隻是晚上，林澤舟就刷到了有關「讓我們 818 路堯的同性戀人」的熱帖。
他震驚不已。
點開帖子。
首頁就是路堯早上和他通電話的視頻鏈接。
「我把背景音做了處理，想必大家能夠很清晰地聽到, 路堯的通話對象是個聲音極其誘惑的男性。」
「路堯的眼睛，都快柔得出水了。」
「真不是我說，誰和高中同學通電話, 會露出這種恨不得立馬衝回去把對方吃了的表情？」
評論更是探討得火熱。
「233333, 反正張飛不會這麼看關羽。」
「說實話，路堯都被拍到幾次和一位同性旅遊的照片了, 隻是我們沒有當回事而已。」
「我們愛的是他這個人, 又不是他的性取向。」
「kswl，kswl！」
「樓上別發瘋！謝謝！」
林澤舟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發，又抓了抓衣服。
當即決定把這個帖子轉發給路堯看。
路堯秒回。
「路堯：他們看得真準。」
林澤舟對著手機一頓輸出——
「你不想想對策？要不我們暫時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這話一發。
路堯幹脆直接發了語音通話。
林澤舟接起後，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被路堯委屈的聲音給淹沒了。
「你又想把我丟了。」
「你又不要我了。」
「林澤舟，你要不告而別了是嗎？」
林澤舟滿腹的話都被對方的一陣輸出，給堵在了嗓子眼。
「那麼多年了，還是那麼沒有眼力見啊，小林少爺。」
「「他」但他也隻能安慰道：
「我就隨口那麼一說。」
路堯在那邊沉默了許久。
要不是還有呼吸聲，林澤舟甚至以為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他靜靜等待著路堯開口。
聽筒那邊忽然傳來脫衣服的聲音。
林澤舟問道：
「你在幹嘛？」
路堯繼續脫著衣服。
「開視頻。」
林澤舟：「幹什麼？」
路堯扣了扣桌子。
「打算色誘你。」
林澤舟的耳邊是路堯酥酥麻麻的嗓音, 他很輕很輕地說道：
「林澤舟，我想公開了。」
這次換林澤舟沉默了。
語音通話被掛斷，彈窗跳出了視頻邀請。
林澤舟望著視頻對面的男人。
終於「嗯」了一聲。
他臉紅紅地說道：
「你想公開……就公開吧。」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