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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鶯花爛漫君已來 3886 2025-02-13 16:3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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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被抄家屠門那晚,閨房床下被一個土夫子的盜洞打穿了。


    他是來我家盜墓的,以為我會報官。


    我卻不按常理出牌,對這個盜墓賊說:「我沒家了,你能帶我走嗎?」


    01


    十年前,我十二歲。


    鄧家被抄時,那個小賊正在我家不亦樂乎地盜墓。


    對,盜的是我家宅邸下的祖墳。


    他一锹鏟在我閨房的床榻下。


    地板被搗得「咚咚」直響。


    我嚇得一個鯉魚打挺,以為是家裡老祖詐屍了。


    「你快躺回去!不然我就讓阿……阿爹撤了你的供奉!」


    一縷塵埃被過堂風吹到我腳下。


    我捻起一簇Ṫũ̂ₗ來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有鐵鏽的味道,是被人新翻出來的。


    我抄起掛在牆上的馬鞭,悄然走到床邊。


    就著水色月光,我看到了一雙皓比星辰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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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什麼?」


    「不好意思,打錯洞了,這就走。」


    「敢來挖我鄧家祖墳,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弓步上前,揪住他的領子,硬生生把他拖了出來。


    猴兒瘦的少年灰頭土臉,頂了一身土腥味。


    看起來比我大個三兩歲。


    我皺著鼻子,嫌棄地丟給他一塊兒手絹。


    「把臉上的土擦幹淨後回答我,不然就送你去官府了。」


    少年疑惑地盯著我:「你個姑娘家,哪來的這麼大力氣?你不怕我是山匪,殺人滅口嗎?」


    我露出半張陰惻惻的臉:「你在我家宅底下打盜洞,也不問問我是人是鬼?」


    「不稀奇,汴都的大戶都喜歡在祖墳上蓋房,他們認為老祖宗嚴選可以保佑後代順風順水,你家也不例外……」


    老祖宗嚴選,順風順水?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哪個正經人家在祖墳上修房子。


    還不是被人逼得……


    我翻了個白眼,將最後一碟子糕餅遞給了他:「我叫鄧鶯,你有名字嗎?」


    他古怪地瞥了我一眼:「你不知道閨名是不能隨便說與外人的嗎?」


    我自嘲般笑了笑:「都這樣了,還在乎那有的沒的……你不願說就算了。」


    「上輩子叫沈晦,這輩子還沒……算了,你叫我阿晦吧。」


    我想了想,「幸會的會?」


    「是晦氣的晦。」


    我喉頭一哽,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又拂過一縷穿堂風,帶來的不止有土腥味,還有血腥味。


    沈晦敏銳得像暗夜中的獵豹,放下手中的糕餅快步行至門前。


    愈靠近門邊,血腥氣愈濃得讓人發嘔。


    我抱著膝蓋孤寂地躲在桌下,一言不發。


    沈晦慢慢將門打開一條縫隙,然後完全驚呆了:


    「怎麼回事?!」


    我早就悲傷得沒有情緒了,空洞的眼神對著沈晦:「狗皇帝看我家不順眼唄,還能怎麼回事?」


    院外血流成河,我的閨房卻幹幹淨淨的。


    屋內屋外,判若陰陽兩界。


    面對沈晦驚疑不定的目光,我先開口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皇帝讓我給曾王做側妃,除了我以外,不會有人活著了。」


    沈晦看了看手心裡殘留的點心渣,瞬間不知所措起來。ẗũ²


    「對不起啊,我、我不知……不是故意的……」


    我背對著他將臉上的淚擦幹,平靜道:「沈晦,當土夫子好玩嗎?」


    「啊?」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家了,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02


    鄧家嫡女,鄧鶯消失了。


    同其他鄧家人一樣,蒸發在了那個黑暗又漫長的午夜。


    曾王哭鬧著,撒潑打滾兒問皇帝要媳婦兒。


    皇帝對這個痴傻的兒子無可奈何,隻能再賞了他一車的歌姬舞伎。


    鄧家舊邸被夷為平地,皇親貴戚在廢墟上夜夜笙歌。


    沈晦扔給我一身伙夫的衣裳和一條繃帶。


    然後抓了兩把鍋灰狠狠擦在我臉上。


    「臉太白了,一看就是個姑娘,這對你不是什麼好事。」


    伴隨我十年的長發被我咬牙剪掉了一多半。


    像個男娃一樣,用布條束在頭頂。


    江湖上多了一個叫「小凳子」的土夫子。


    03


    沈晦是個尋墓高手。


    他有著狗鼻子般敏銳的嗅覺。


    從一捧土就能辨別出地下有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沈晦幾乎挖遍了汴都所有官員世家的祖宅,卻依舊窮得叮當響。


    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動作,不是窮人家生養出來的。


    這讓我難免懷疑他是哪家狗官在外面的私生子。


    我還懷疑他盜墓不是為了一夜暴富,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我搓著凍得發麻的手臂,然後戳了戳他的後背:


    「喂,你為啥要想著幹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下去了你什麼都不拿,卻又沒日沒夜地挖洞,你上輩子當鼴鼠的啊?」


    沈晦古怪地看著我。


    我被他盯得渾身發毛。


    「找東西。」他倒是答得幹脆利索。


    我有些無語。


    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注目禮為沈晦的辛勤勞動加油鼓氣。


    沈晦挖累了,就躺著我旁邊,靜靜地看星星。


    「你家……為什麼會……」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嚇得我一激靈。


    他時常沉默著,沉默得讓我以為他是個啞巴。


    我眨巴眨巴眼,薅了一根草叼在嘴裡。


    「因為我爹沒把狗皇帝想要的東西帶出來。」


    「什麼東西?」


    「嗯……是一種,可以延緩人衰老死亡的古方吧。」


    沈晦扭頭看著我。


    我假裝不知道,自顧自說道:「不止我家在祖墳上蓋房子,汴都所有大戶人家的房子下面都是墳。」


    「這個我知道。」


    「其實那就是一個幌子,房子蓋在墳上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的……聽說前朝皇帝沉溺於長生,找遍天下術士為他延年益壽,就連唯一的兒子死了也無動於衷。現在這個狗皇帝登基以前,也是幹見不得人的營生,於是他便讓手下所有人替他去找到前朝皇帝留下的秘方。我爹找到了……」


    沈晦忽然渾身一抖,打斷了我的話。


    我扭頭去看他,他緊閉著眼睛打戰,牙關咬得死緊。


    「你怎麼了?呀,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我探了探沈晦的額ţŭₛ頭,才後知後覺他是高熱了。


    這深山老林裡面,我上哪給他請郎中去!


    沈晦的意識有些模糊,但尚能行動。


    我用纖弱的身體撐起他,走到了一個幹草窩窩下面。


    我取下頭巾,用水打湿給他擦身子散熱。


    待他稍好一些,又抖得像篩糠。


    我緊緊摟著他,哪怕他比我要高大許多。


    「你把我閨房打出了一個窟窿,我還沒叫你賠錢呢……沈晦,你死了我可就真沒地方去了……」


    懷裡的人嘴巴微動,我沒注意。


    04


    我醒來時,天早就亮了。


    沈晦似無事發生,在旁邊的空地上烤兔子。


    我一個箭步衝過去,用額頭貼著他的臉。


    還好,已經不熱了。


    沈晦輕輕推開我,喉結上下翻動,有些尷尬:「老毛病了,每天晚上都燒得厲害,嚇到你了。」


    聽見他鏗鏘有力的聲音,我就知道他死不了。


    「什麼鬼毛病,是不是壞事幹多了損陰德!」


    沈晦冷哼一聲:「沒錯,我喪心病狂,報應不爽。所以這個兔子,我決定一個人獨享。」


    我硬氣不起來,可憐兮兮地蹲在他旁邊。


    「阿晦哥哥,你大人不記小姑娘過,賞我一條兔腿吧……」


    從小我爹就教導我,身處江湖,一定要能屈能伸。


    什麼大丈夫不為五鬥米折腰都是屁話。


    大丈夫都餓死了,誰有空看他折腰啊。


    沈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然後將快熟的兔子在我面前轉了一圈兒。


    我饞得口水哗啦啦往肚子裡淌。


    沈晦奸笑:「想吃啊?」


    我激動地點點頭。


    「再叫我一聲哥哥,我考慮考慮。」


    「給我吃的,我喊你爹都行。」


    沈晦收起嘴角得意的笑,悶聲道:「誰要當你爹……小姑娘怎麼一點都不矜持呢。」


    05


    我跟著沈晦離開了汴都,走南闖北三年。


    大部分時候,他都在找他那件神秘又貴重的寶貝。


    偶爾也會帶上來一些不起眼的東西換盤纏,給我改善伙食。


    我感覺沈晦就是我東家,我是他身邊侍奉的小廝,給他端茶遞水擦汗。


    唯一的區別就是——沈晦從來不讓我下地,也從來不讓我碰他從下面帶出來的東西。


    生活中所有的髒活累活,都是沈晦幹的。


    我十指纖纖,一如在家嬌養的一樣。


    江湖上總有嬉皮說沈晦包養了個小白臉。


    「小凳子,這廝黃毛都沒長全呢,跟著他多沒意思。跟爺們兒走,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拉倒吧,人家是沈兄的寶貝疙瘩,你今天帶他走,信不信明天沈兄就能把你家墳扒了?」


    沈晦聽到這些話,從來沒否認過。


    他會把手掌上的土擦幹淨,然後像摸狗似的在我頭頂一頓亂揉。


    看著我狼狽潦草的模樣,放聲大笑:


    「小書童,你知道小爺我有多厲害了吧!」


    我怕別人真以為我是沈晦養的娈童,總是故意在手上沾滿了泥巴,臉也塗得黑黢黢。


    逢人我便說,是沈晦的徒弟,你們別亂想。


    沈晦每次從地下上來,看到我把自己折騰得慘不忍睹,隻無奈地搖搖頭:


    「把自己折騰得跟泥猴一樣,誰還能認出你是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他總這麼說著,一遍遍打了熱水來替我擦幹淨。


    就這樣周而復始的三年。


    我當時從未想過,如果沒有沈晦,一個人的後半生要怎麼過下去。


    06


    到郓城時,沈晦帶了我見了他的把子兄弟。


    有一個四十多歲斷了半截拇指的老騎兵,還有兩個二十多歲黝黑高大的壯年。


    他們見到沈晦時無不恭恭敬敬地低頭喊一句「大哥」。


    我像見鬼似蹦到二丈開外,上下打量沈晦。


    十八歲的大哥和四十歲的小弟?


    「沒搞錯吧,他們叫你大哥?那我是什麼,二弟?」


    沈晦咬牙切齒地把我拽回來,「你沒見過年齡小輩分高的人?」


    我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長這麼大沒聽說過同輩不按年齡排啊!


    沈晦把我拽過去,對三人道:「路上撿的小跟班,你們叫她小凳子就行。」


    我衝著沈晦龇牙咧嘴:「老子有大名!鄧鶯!」


    老兵笑得一臉慈愛,像我爹似的:「鄧姑娘,俺叫徐大莊,恁要是不嫌棄,俺託大,叫俺一聲莊叔就行。」


    我不自覺張大嘴:「你怎麼看出來我是姑娘的?」


    「俺在行伍裡打了二十多年的仗,眼睛比鷹都尖,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俺。」


    沈晦點點頭,他看起來對這個老兵很了解。


    「我叫你叔沒問題……那你叫他哥?我……」


    「欸,我們哥倆還是第一次見大哥帶姑娘回來呢!」


    另外兩兄弟也向我見了禮。


    一個叫沈官,一個叫沈財。


    好家伙,升官生財。


    老沈家起名一點都不含糊。


    沈官偷瞄著我憨笑。


    沈晦不動聲色往前挪一步,阻隔了他們窺探的視線:


    「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幫我多照顧她些,她身邊沒別人了。」


    沈官沈財拍著胸脯,隻要有他們一口水喝,肯定就有我的一口饅頭吃。


    沈晦忽然握住我的手,輕輕拉我過去。


    粗粝的繭子磨得我手心兒痒痒。


    我側頭用餘光打量沈晦的輪廓:十八歲的少年早就褪去稚嫩,精瘦挺拔的身形與他硬朗立體的五官並不衝突。


    與我從小見到的細皮嫩肉的官宦子弟有一種強烈的反差。


    總的來說,好看。


    沈晦輕輕推了推我,示意我站到他們那邊。


    他慢慢地抽出手,觸發了我心底強烈的不安。


    我猛地反拉住他:「你把我丟下了?你不要我了?」


    沈晦被我劇烈的反應逗得哭笑不得。


    「你不餓嗎?」


    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咕嚕響。


    我老實點頭。


    沈晦十分順手地在我頭頂揉了一把:「我去給你買包子,你跟他們回去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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