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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逢霜 3953 2025-02-14 16: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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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爹娘因販賣私鹽的罪名被處斬那天。


    本該喝下毒酒死去的我,被與我有婚約的公子救了。


    我不告而別,孤身前往京城,滿心都是為家人報仇。


    後來有一天,我以寡婦為由推脫了東家的說媒。


    他站在門口一臉疑惑:「喪夫?」


    1


    我叫溫曦,照水縣人氏,生於富商之家,擁有全天下最慈愛的爹娘和最可愛的弟弟。


    以及……和我心儀之人的親事。


    出生在溫家,似乎注定了我富貴安樂的一生。


    我也是極其知足的,十五年以來,上孝順父母,下善待僕人,精於琴棋書畫,擅女紅刺繡。


    誰要是在照水縣提起溫家女兒,那必定是贊不絕口的。


    十七歲那年,父親的生意愈發興旺,我們舉家搬遷到了江南雲州。


    也是在這裡,我遇見了何文茂。


    何文茂是雲州長史家的公子,曾隨他父親來溫府做客。


    那日他一襲青衫,頭束玉冠,挺拔得如同山間松柏。


    路過抄手遊廊時,他正側著頭與他的父親說話,談笑間爽朗清舉,盡顯君子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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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我腦子裡隻有一句話。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他好像也看見了正在桂花樹下牽著圍兜準備接花的我。


    秋風拂過,馥鬱的桂花香縈繞於鼻尖,他似乎愣了愣神,行走間朝我點了點頭。


    正在奮力搖樹的丫鬟孟秋探出頭問我:「小姐,你在看什麼?」


    我連忙收回眼神,扯開了話題。


    那日之後,我開始頻繁地去那個抄手遊廊晃悠,期盼能再次遇見他。


    然而未能如願,接下來一個月他都不曾再來溫府。


    但我得了一個極好的消息,父親有意將我許給他。


    母親坐在茶室烹茶,我在一旁撥弄著茶葉,父親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曦兒,前些日子我見了何長史的公子,品貌端正,是雲州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何長史有意前來提親,你如何想?」


    我歡喜極了,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姑娘。


    母親也笑盈盈地問我:「曦兒,李伯說何公子來府中的那日曾見過你,你意下如何?」


    我紅了臉,悄悄捏緊了手中的絲帕:「女兒……女兒聽父親母親的。」


    父親爽朗地笑了:「那便是願意了,甚好,甚好。」


    2


    婚事定下後,何長史過壽,父親帶了我一同去。


    我挑了一身淡紫色的蓮紋錦裙,薄施粉黛後又梳了雲州女子最愛的百合髻,釵環以玉飾為主,少著金銀之物。


    既端莊雅致,又不喧賓奪主。


    進了長史府,主客見了我這個長史未來的兒媳,皆是滿意之色。


    席間,有賓客提議,讓我與何公子一同演奏一支祝壽的曲子。


    琴棋書畫中,我的琴是最好,自是毫不怯場的。


    何長史和我父親對視一笑,讓人取了琴和簫來。


    我從容地坐下,抬手覆上那把琴,心想就算何公子的簫聲與我不相和,我也能應付過來。


    卻不想他吹得極好,簫聲與琴聲渾然一體,仿佛與我心境相通。


    演奏到後面,我甚至有意變了一兩個調子,他也立刻接上,婉轉流暢,絲毫不露破綻。


    高山流水遇知音,不過如此吧。


    一曲終罷,有客人拊掌大嘆:「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何大人真是好福氣。」


    聽到這話,回到席上的我忍不住往何公子那邊看了一眼。


    恰巧他也正在看我,目光相遇,我們不約而同又撤回了眼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婚期也隨之定了下來,十月十八,諸事皆宜。


    我院子裡有五個小丫頭,她們追著問我對何公子的感覺。


    被她們纏得緊了,我才小聲地說了幾句。


    幾個丫頭捂嘴偷笑,孟秋與我最親近,她還打趣我:「就說了這麼幾句話,小姐的臉都快熟透了。」


    「哎呀,討厭。」


    我瞪了她一眼,裝作要去打她的樣子。


    孟秋笑著連連求饒,「小姐,我們可是要跟著你一輩子的,你這就開始嫌棄了?」


    我捏了捏她的臉蛋:「什麼一輩子?我得給你們都找一個如意郎君,看你們還笑不笑話我!」


    孟秋雖在說笑,眼神卻很認真:「說好一輩子,就是一輩子。」


    我心中泛起暖意,牽起她的手,對幾個小丫頭說:「走,咱們去母親院子裡看阿照。」


    第二天起,我開始繡嫁衣,但總覺得不滿意,來來回回改了許多次。


    孟秋從小廚房回來,捧著託盤裡剛做好的幾碗面:「小姐,這樣式已經十分精美了,為何還要改?」


    聞到雞湯面的香味,我放下針線,回應她:「我也不知道,隻是心裡想著,它肯定還能做得更好看些。」


    每過一日,我的開心便多一分,終於到了我翹首以盼的十月。


    在我將要出嫁的前十天,門房的人來我的院子裡說了孟秋哥哥欠債不還被人打死的事,孟秋幾經猶豫後還是決定回去奔喪。


    提起她那個賭鬼哥哥我就生氣,當年竟想把剛滿十歲的孟秋賣去青樓還債,幸虧我父親路過,將她帶了回來。


    我知道她心軟,於是給了她兩張銀票,叫她一路上不要委屈了自己。


    況且她那裡存下的錢不多,若是想辦一場風光的喪事,說不定會花光她所有的積蓄,孟秋素來與我要好,這錢我替她出。


    我還故意說,照水縣帶來的梅花糕和桂花糖早都吃完了,讓她多帶一些回來。


    當然……我也想讓何公子嘗嘗。


    想著何公子吃了桂花糖後的驚嘆,我就心生歡喜。


    3


    婚期一天天接近,我不由得緊張起來,緊張中又帶了一絲心慌。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


    雲州的司法參軍陳蒙帶著數十個捕手,將府上所有人都拷走了。


    那時我正坐在屋裡,摸著嫁衣的花紋,尋思還能不能再改改。


    幾個身材魁梧的捕手闖了進來,嚇到了我身邊的小丫頭。


    她們縮在我身旁,聲音都帶了哭腔:「小……小姐,他們說老爺販賣私鹽,外面全亂了……」


    怔愣間,銀針刺破了手指。


    我絲毫未覺疼痛,即刻站起來,看著幾個神情冷硬的捕手:「說我爹販賣私鹽,你們有何證據?」


    為首的人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溫小姐,我們隻管拿人,不管查案。


    「有人交代讓我對你手下留情,你們一介女流,我就不捆了,老實點,跟我們走吧。」


    外面押人搜屋的響動傳來,我一下跌坐在地上,嫁衣也隨之掉落下來。


    幾個捕手開始搜屋,我被帶走前,回頭看了一眼。


    那件我用了幾十個日夜,一針一線做出的嫁衣,被他們踩來踏去,沾滿了腳印泥灰。


    我們被押著從溫府走到了雲州獄,許多百姓圍觀,但沒有人朝我們扔爛菜葉臭雞蛋。


    我瘋狂地在一行人群中找父親母親,還有才五歲的弟弟阿照。


    沒有,根本沒有。


    我心懷僥幸地想,是不是他們提前得了風聲,已經逃了。


    若真是這樣,那真是極好。


    父親不會販賣私鹽,他若還活著,定能想到辦法翻案,還溫府一個清白。


    對了,還有孟秋,等她再回雲州時,一定會聽說溫府的事,但願她能躲得遠一些。


    想到這裡,我平靜了些,麻木地走在街上。


    人群中,我看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


    他遙遙望著我,可惜淚水擋住了我的眼,我看不清他此刻是何神情。


    雲州獄裡,我作為父親的女兒被單獨關押,幾個丫頭哭著不願與我分開。


    我抓著她們的手:「父親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你們好生照顧自己。」


    一旁的獄卒嗤笑:「還做夢呢,溫巖販賣私鹽罪證確鑿,他和他夫人都被押起來了,三天後當街問斬。」


    原本的幻想被打破,我徹底失去理智,聲嘶力竭地申辯:「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販賣私鹽,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獄卒不耐煩地把我推進了那個黑屋子,然後上了鎖。


    「還真拿自己當富家小姐呢,三天後你也是一個死。」


    幾個小丫頭被推搡著往另一個方向走,我扒著門縫喊她們的名字,直到完全聽不到她們的聲音。


    我仍未死心,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掏了出來,想喊一個獄卒過來打聽情況。


    他們拿走我的東西,卻沒人肯跟我多說一句。


    有人還趁機毛手毛腳,旁邊的人拉住他,低聲勸道:「何公子說了,人不能動。」


    何公子?


    對,捕手也說了有人交代他不要捆我,我又燃起一絲希望,上前急切道:「我與長史府的公子有婚約,能不能讓我見見他?」


    幾個獄卒哈哈大笑:「婚約?你們被關進來前長史府就退了婚,你怎麼到現在還痴心妄想。」


    他們揚長而去,不再理會我的哭喊,商量著如何分那些物件。


    接下來的三天,除了送饅頭和水,沒人再來這裡。


    我懇求送水的人,告訴我外面是什麼情況,他們一聲不吭。


    直到第三天午時,來人送的不是饅頭,而是一杯酒。


    那人並不是這幾日當差的衙役,不過終於有人肯跟我說話了。


    「溫巖和他夫人已被斬首,府裡其他人都賜了毒酒,這杯是你的。」


    我不再流淚,端著酒杯大笑不止。


    蒼天在上,這世間有何公理正義?


    我最後看了一眼頂窗灑落下來的陽光,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爹,娘,等著我,曦兒立刻跟來。


    4


    我沒想到我會再次醒來。


    在一間幽靜的私人別院裡,我再三掐了自己的手背,確認是否還在人世。


    這到底是哪裡?


    門外傳來說話聲,我在門後靜靜地聽著。


    「這位姑娘昏迷已經超過七天了,若是仍醒不過來,恐怕……」


    對面的人聲音急促:「那假死藥不是對人體無害嗎?怎麼會醒不過來?」


    「或許是她心有執念,不願醒來。我也奇怪,她的呼吸脈相一切正常,為何久久不醒呢?這藥從來沒出過差錯。」


    「劉叔,你一定要讓她醒過來。」


    那位劉叔嘆了聲氣,苦口婆心地勸他:「這姑娘本是死囚,你卻執意救她。她不醒則罷了,若是醒了被人發現,上面的人怪罪下來,何家危矣。」


    「我已事先找到一具女屍代替她,雲州這麼大,沒幾個人見過她,不會被人發現的。」


    我聽到這裡,折身回到床上,如同之前那般躺好。


    沒過多時,外面的人推門而進。


    此人正是何文茂。


    他走過來,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我。


    良久後,他才出聲,聲音染了有我聽不懂的悲戚。


    「你當真不願意活下來嗎?」


    我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他目露驚喜,溫聲詢問我:「你醒了,感覺如何?可有不適?」


    我轉過身子,面向床側。


    「你為何救我?」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


    「溫曦,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我又想起了那件被人踩在地上的嫁衣,一滴淚水順著我的鼻梁滑到另一隻眼眶。


    何家明哲保身沒錯,隔岸觀火沒錯,他們隻是為了自保,是我狹隘,是我無理。


    「長史府已經退婚了,不是嗎?」


    何文茂幾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一句話。


    「退婚絕非我意。」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這不重要,都不重要了。那個滿心都是兒女情長的溫曦已經死在了家破人亡的那日。


    後面的半個月,他時常來別院看我,或是給我帶一些坊間糕點,或是默默地陪我坐一會兒。


    我表現得很乖順,覺得上天既然讓我活著,總還給我留了那麼一點希望。


    所以我隻求他一件事。


    幫我去打聽阿照的消息。


    那天被抓走的人裡面沒有阿照,他很有可能還活著。


    見他一臉猶豫,我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懇求:「隻要你能幫我找到阿照,做卑妾做奴婢我都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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