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孤心記
  3. 第1章

第1章

孤心記 4341 2025-02-17 16:02:38
  • 字体大小 18
  • 爹娘是伉儷情深的戰神,身影隻出現在我夢裡。


    他們說戰場兇險,刀劍無眼,將我留在京城嬌養。


    可後來,他們又生了一個孩子,卻不忍骨肉分離。


    他們將她養在身邊,養成了馬上肆意的紅衣少女。


    後來,他們終於回了京城。


    眼裡卻依舊隻有妹妹的存在。


    她明豔,張揚,肆意,是京城裡最特別的存在。


    我古板,溫吞,端著姿態,是萬千京中貴女中的一員。


    隻一個眼神,她就住進了我青梅竹馬的心尖。


    他們縱容她挑釁我,侮辱我,傷害我。


    我終於心死,不再渴望這從未降臨過的愛意。


    1


    虞思沅將發簪對準她的側臉,衝我挑釁地笑著。


    當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將發簪揮下,落在她白嫩的臉頰上。


    沾染了鮮血的發簪落在地上。


    她喊叫一聲,捂著臉跌倒在地。

    Advertisement


    我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出現的人。


    我的爹娘,還有我青梅竹馬的紀懷澈。


    他們同時衝向了虞思沅,將她護在懷裡。


    我娘疼惜的眼神落在她滲血的傷口上:「是誰幹的?我的兒呀,告訴娘,娘給你做主。」


    虞思沅不答,怯生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眾人這才像剛看到我一般。


    我爹皺著眉,帶上了多年徵戰的威壓,好似我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一個犯人。


    「虞錦書,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傷了你妹妹的臉?」


    我爹話語剛落,紀懷澈就迫不及待地詢問:「是呀,錦書。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傷了沅沅的臉?」


    「損毀女子的容貌,這人的心思多麼惡毒!」


    虞思沅從娘的懷裡掙扎出來,伸手擋在我身前,一副為我開脫的神情。


    「爹娘,澈哥哥,你們別問了,姐姐也是一時不小心。」


    「不、不是,不是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劃破了我的臉。」


    「我沒事的,就算落了疤也無關緊要。」


    她眼神躲避,吞吞吐吐。


    而他們的視線落在我垂落了一縷的發絲上。


    那個地方,明顯缺了一根發簪。


    我站在原地,疼痛一陣陣蔓延,痛到骨髓。


    我慘白著一張臉,還帶著最後一絲期待:「不是我,你們相信嗎?」


    我娘卻已經將虞思沅重新護在懷裡,厭惡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也不知是跟誰學的,這種姐妹相殘的骯髒戲碼。」


    我爹的手揚起,一巴掌落在我臉上:「逆女,沅沅是你親妹妹。」


    巨大的痛感讓我整個人跌倒在地,嘴裡滿是血腥氣。


    我跌倒在地,看著他們以保護的姿態將虞思沅護在懷裡。


    他們著急帶著虞思沅回去看大夫,沒有心思再跟我糾纏。


    就連紀懷澈,也隻是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沒有為我開脫一句。


    被護在正中間的虞思沅回頭,臉上的傷痕早就不再流血。


    她朝著我露出甜甜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姐姐,你永遠比不過我。】


    我自嘲笑笑。


    當然比不過。


    畢竟他們所有人,都隻看到了虞思沅面上的傷痕。


    卻沒有注意到我垂落在一側的扭曲的右手。


    也沒有注意到,我落滿冷汗的臉和快要咬破的唇。


    2


    今日,虞思沅邀我出府遊玩,我本想拒絕。


    但她問我:「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爹娘更愛我一些嗎?」


    我想知道,所以我來了。


    她騎了一匹馬,將我帶到了京郊,一棍打折了我的右手。


    而後又拔下了我的發簪,劃破了她自己的臉。


    她贏得很徹底。


    從頭到尾,他們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沒人注意我被打斷的手。


    一個斷了一隻右手的閨閣女,又怎樣能傷得到馬上長大的將門虎女?


    可虞思沅故意留下的破綻,卻成了刺向我心間的一把刀。


    無人信我,無人愛我,無人為我討公道。


    「錦書。」


    我揚起頭,紀懷澈出現在我眼前。


    他站在光裡,我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聽見他叫我,朝我一步步走來。


    就像是在虞思沅沒有出現之前,他會護著我,保護我,相信我。


    求生欲讓我本能地朝著他伸出那隻完好的左手,期盼他將我拉起來。


    他的衣擺卻停留在我幾步遠。


    他沒有彎腰拉我,而是將一枚沾著血的玉簪丟過來。


    玉簪砸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斷成了幾段。


    他的言語裡帶著苛責:「錦書,你一貫穩重大氣,不屑於內宅中的爭鬥,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好姑娘。」


    「簪子我幫你撿回來了,日後莫要再做這種骯髒的事情,也別用我送你的東西做這種事。」


    「至於你我的婚約,還是算了吧。」


    我低笑出聲,眼淚一顆顆落下。


    紀懷澈,他隻記得這支簪子是他送我的,卻不記得他將簪子插在我發髻時說了什麼。


    「這天底下,再沒有比錦書更好的女子了。」


    一顆心終於是涼透了。


    3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春雨涼絲絲地,透過薄薄的春衫浸潤到肌膚上,凍得我止不住哆嗦。


    好冷,我好冷。


    手腕已經痛到沒有知覺,臉上也隻剩下麻木的感覺。


    我如同一個破布袋,被丟在京郊,身上隻剩下一個地方,在叫囂著疼痛。


    那個地方,來自我的胸口。


    痛意激發了我的求生意志,我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站起來。


    虞思沅騎過來的馬還留在原地。


    此處距離城內的距離並不近,我想要走回去很難。


    可我並不會騎馬。


    掙扎了幾次,我還是沒有爬上馬背,還將原本溫順的馬折騰得煩躁起來。


    馬蹄朝著我踢來,我掙扎趔趄後退,跌倒在泥地裡。


    我放棄了騎馬,一步步朝著城內走去。


    腫脹的手腕又開始疼痛起來,沾了水的衣裳越來越重。


    我的步伐越來越慢,意識也逐漸模糊。


    「小姐,小姐,你在哪裡?」


    「嗚嗚,小姐,嗚,小姐!」


    一抹嫩綠色的身影出現在我迷糊的視線裡,跌跌撞撞朝著我跑過來。


    失去意識前,我隻看到了珠雲哭得紅腫的雙眼。


    漫長的黑暗中,畫面在我腦海中翻湧。


    跨越了十餘載的光陰。


    在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從未見過我的爹娘,但他們的戰績卻時刻流傳在京城裡。


    人人都說,他們伉儷情深,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是一段佳話。


    甚至為了邊外的安定,我娘在剛生下我不久,就提槍隨我爹上了戰場。


    他們為了邊關的安定,可以拋頭顱灑熱血。


    但他們不願意將我帶到戰場上。


    刀劍無眼,他們怕傷著我,所以將我留在了京城的宅院裡,交給我二嬸。


    二叔是個商人,常年四處奔走,偌大的虞府隻有我和二嬸兩個主子。


    那日陽光好得不得了,面對我的詢問,二嬸將我抱在膝上,聲音溫溫柔柔地告訴我。


    「錦書,你爹娘也是舍不得你的,你娘親走的那天,哭得眼睛紅腫,一步三回頭。」


    「若不是因為戰事吃緊,舍不得你吃關外的苦,定是舍不得丟下你的。」


    我信以為真,便歡喜起來,纏著二嬸再給我說爹娘的事情。


    在她溫柔的聲音中,在夢裡勾勒出爹娘的樣子。


    爹是身姿挺拔,威風凜凜,俊美無雙的大將軍。


    娘是紅衣如火,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


    二人在戰場上殺敵,保家衛國。


    等我再大一點的時候,我開始啟蒙。


    學習琴棋書畫後,我畫的第一幅畫是爹娘的身影。


    可容貌這種東西,是旁人描繪再多次,也無法想象出來的。


    我沒見過他們的臉,舉著筆停頓了許久,都無法下筆。


    最後隻能將面部空出來。


    我拿著畫卷舉到二嬸身邊,央求著她幫我繪上爹娘的五官。


    二嬸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面對我的央求,也有些為難。


    畢竟誰能記得沒有見過幾面的人呢?


    她將畫卷收起來,溫暖的手掌落在我的頭頂:「等你爹娘回來了,再畫吧,到時嬸嬸幫你裱起來,掛在你的書房裡。」


    我點點頭,就歡喜地跑開了。


    4


    隨著我年歲的增長,我對於親情的渴望越來越盛。


    我不再滿足於每月的一封家書,以及落在末尾那句【錦書安否】。


    可明明,在我剛會習字後,就自己寫了一封長長的信,夾雜在二嬸寄出去的家書中。


    我滿懷期待地盼望了一月。


    可收到的依舊是那封【錦書安否】。


    那一日,恰好二叔歸家。


    他從很遠的地方給我帶回了一匣子禮物,將我高高舉過頭頂。


    我的歡笑聲傳得很遠。


    二嬸站在一旁護著我,輕聲呵斥他:「小心些,別把錦書摔了。」


    頓時,那些掩埋在心中的委屈被無限放大。


    我在晚膳時將眼淚落在了飯碗裡,被二叔二嬸抱在懷裡哄。


    那時的我想著,若是爹娘不要我了,那我就跟著二叔二嬸,當他們的孩子。


    那天夜裡,我在那幅沒有五官的畫上,落上了二叔二嬸的容貌。


    可我最終並未當成二叔二嬸的孩子。


    因為二嬸有了,我要先當姐姐了。


    可我後來也沒有當成姐姐。


    二叔再次出去做生意的時候,遇到了流寇,死在了亂刀之下。


    他殘破的屍體被送回家那日,二嬸拖著肚子當場暈倒,鮮血浸湿了她身下的月白色儒裙。


    她悽厲的尖叫聲響徹了幾個日夜,最終消散在日出的朝陽裡。


    是個成型的男胎。


    連帶著我的二嬸,都沒了。


    我跪在靈前,哭到眼前模糊紅腫的時候,爹娘帶著妹妹回來了。


    爹娘的臉上帶著奔波的疲憊,我卻在瞥見他們容貌那一刻,就認出了他們。


    我們長得實在是很像。


    連日來,我裝作穩重的模樣,打理著家裡的事情,咬著牙告訴自己:


    我要撐下去,不能讓二叔二嬸和小弟弟走得不安穩。


    可爹娘回來了,我下意識想要尋求她們的庇佑。


    畢竟那一年,我也隻是個未及笄的孩子。


    爹娘的身後卻突然竄出一個俏麗的身影,她指著我問:「你是誰?」


    我站在原地沒有出聲,眼神也是帶著相同的疑惑:


    她是誰?


    她長得那樣像我的爹娘,比我還像。


    我的眉宇間帶著書卷氣,更為柔和。


    而她的眉眼裡,全是英氣,跟爹娘的一樣。


    爹娘的神情有些尷尬:「沅沅別鬧,不是跟你說過了,你有個姐姐在京城嗎?這是你長姐,虞錦書。」


    爹娘又對著我說:「這是你妹妹,虞思沅。」


    我的心突然就揪著疼,酸意一陣陣冒出。


    我壓下情緒,也再沒了撲入懷裡尋求擁抱的興致。


    我點點頭,問了安,將他們請了進去。


    路過我的時候,虞思沅仰起臉,不屑地看著我。


    5


    二叔二嬸的葬禮辦好後,爹娘才說出回來的目的。


    是為了讓虞思沅上族譜。


    二叔二嬸屍骨未寒,虞思沅就一身紅衣,打扮豔麗地舉辦入族儀式。


    不隻是我,連同著族內長輩也覺得不妥。


    最終,各退一步,一切從簡。


    對此,虞思沅很不滿。


    她換下了早就準備好的衣裙,抹著眼淚跟娘撒嬌。


    娘追在她身後,不停地哄著她。答應等她及笄那日,一定給她舉辦一個盛大的儀式。


    她才作罷。


    也是那日,我才知,我的妹妹,隻比我小了一歲。


    也就是隻小了一歲,她就擁有了爹娘全部的疼愛。


    他們將她帶著身邊長大。


    他們當年說,邊關苦寒,不忍心我受苦。


    可妹妹神採飛揚,肌膚嬌嫩細膩,一點也不像受了苦。


    相反,她被養得極好。


    在愛裡長大的孩子,怎麼會不好呢?


    等這一系列事情辦好,爹娘就要帶著妹妹回邊關了。


    他們沒有說要帶我走。


    我也沒有問。


    近期事情太忙,我們甚至沒有好好說過幾句話。


    臨行前那日,爹爹的目光落在虞府的匾額上。


    他對我說:「錦書呀,這個家,就靠你管著了。」


    我娘紅了眼睛,朝思暮想的懷抱將我擁住:「我的錦書呀,苦了你了。」


    「你等著娘,娘會來接你的。到時候,娘帶你去騎馬,去看大漠孤煙,去看落日。」


    她還想再說什麼,可馬上的虞思沅不滿地催促起來。


    「爹娘,快走了。」


    「她在京城裡,守著這偌大的宅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們不走,我可先走了。」


    馬上的少女迎著陽光,紅衣迎風飄揚,馬鞭揚起,身影遠去。


    我尚未在娘的懷裡感受到太多溫暖,他們就急急地追著虞思沅走了。


    再也沒有回頭。


    那日,我在門口站了很久,久到四肢麻木,才轉身回府。


    他們留給我的,都是背影。


    我又真的何曾看清他們的面容?


    6


    爹娘騙了我,他們沒有回來接我。


    甚至連我的及笄禮,都沒有回來。


    我的及笄禮是紀懷澈的娘親幫我辦的。


    她是我二嬸的手帕交,也是自小看著我長大的,甚至連原本該留給娘親來做的簪發,都是她為我簪的。


    她嘆息,對我說:「好孩子,別怪你爹娘,他們身不由己。」


    那時的我還在想,我爹娘是大英雄,定然是忘了這些家中瑣事。


    他們的眼裡是山河萬裡,是千萬黎民。


    哪怕,我已經提前半年就送去了書信。


    但不過一個月之後,他們回來了。

    作品推薦

    • 重生商女

      我和姐姐是扬州富商家的女儿。家里富庶,不缺吃穿,可商户地位低

    • 她的愛人

      "顾辰死的那年,我得了重度抑郁症。 准备自杀却被贺司宸救了回来。 整整三年,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说会一辈子爱我,一辈子对我好,求我放过自己。 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准备重新开始,他却逐渐忘记了当初的诺言。 只是幸好,我的少年啊。 他回来了。"

    • 在桃花癲室友的養魚群開懟後,全員炸鍋了

      "室友是桃花癫,觉得所有雄性生物都对她有意思。 上到系草下到保安大爷,无一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开了无数的养鱼群,每天发她高P美图,一边诋毁我,一边让我交出我哥微信。 “你哥好像喜欢我,微信推给我吧,我可以和他玩玩。” 学长不过看了她一眼,她就拿了他的电脑,美其名曰爱的礼物。 “学长的电脑当然是送我的,格式化又怎么了,学长不舍得怪我的。”"

    • 報告陛下,國師謀反了

      這是我第三次蹲大牢了,將我送進大牢的人,是當今陛下燕蕤雪。 我曾救他于危難之中,他向我辭行時,還信誓旦旦的說以后要娶我。 而今,他大業已成反倒是“厭棄”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聯合反對他的人一起造個反吧! 這是我第三次蹲大牢了。 押送我的小嘍啰一腳踹在我屁股上,罵罵咧咧:“可進去吧你!” 我摸著屁股發誓,等我出了大牢,我就將這些仗勢欺人的小嘍啰全部砍頭! 小嘍啰呵呵:“國師,你這次還能不能出來,就真不一定了。”

    • 把我的骨灰帶回家鄉

      "被男友送往国外的第十年,我患了重病。 死前,他的妹妹来到我家,为我拍了段视频。"

    • 庶女上位,後宅主母掌權記

      "我娘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苏府落败,为给嫡姐添嫁妆,嫡母将我嫁给花商许盐亭做续弦。 他的原配夫人留下一双儿女。 不仅有六个难缠的妾室,还有个以未来当家主母的姿态自居的柔弱表妹。 姨娘担心我入了豺狼虎穴,我却开开心心上了花轿。 毕竟。 我这样卑贱的身份,原本也只能做妾。"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