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籌備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新娘是我喜歡了十多年的女孩。
大家都以為新郎是我。
紛紛來送祝福。
婚禮開場之後，站在主舞臺的我，拿著話筒對賓客們說：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婚禮司儀。」
我爸媽震驚了，她爸媽也震驚了。
1
今天是我跟姜靜安在一起的十周年紀念日。
我開著她一直想要的車到她公司樓下，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但看到的卻是她拍了拍陳安的腦袋，陳安笑著抱住了她，頭還往她肩膀上蹭了蹭。
我沒再把車往前開，迅速轉彎往停車場出口開去。
我剛出停車場就接到了姜靜安的電話：
「清言，我不能跟你吃晚飯了，今天公司要加班。」
我欲多說幾句，提醒她今天是我們的紀念日，但她已經掛了電話。
我把車緩緩停在路邊，看見姜靜安的車從地庫開了出來，開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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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了半路，大抵知道姜靜安是打算帶他去郊區的別墅。
那是我前幾年送她的生日禮物，我叫她把父母接到身邊住。
她轉眼就把陳安也接了進去。
我沒打算繼續跟下去，撥通姜靜安母親的電話，跟她說今天靜安要加班，我過去看看他們。
往常我說要過去她母親都樂得高興，今天卻有些反常，開始推脫說不在家。
2
發現他們的關系是在上個月。
我倆工作日都很忙，一般都是周末見面。
那次她像往常一樣來找我，我倆一起吃晚飯看電影，一起睡覺，她被我折騰得面色潮紅地趴在床上不肯動彈，嘟囔著想吃小區便利店的烤紅薯。
我揉了揉她的頭發，披上外套，從茶幾上抓了手機就出門了。
我倆手機型號一樣，我到便利店才發現是她的手機。
我沒太在意，因為她的手機密碼我都知道，付錢而已。
我等營業員拿烤紅薯的間隙還選了兩瓶酸奶，付錢的時候卻發現怎麼都解不開手機。
我隻能尷尬地跟營業員解釋。
回去的路上，手機一直在震動，因為鎖屏也看不到消息。
對面直接來了電話。
是陳安。
我默不作聲地接了，對面甜甜地叫姐姐。
問她陪完那個老男人沒有，怎麼還不來陪我。
我一句話沒說把電話掛了，我？老男人？
3
陳安是姜靜安資助的窮學生。
今年大學畢業，進了姜靜安的公司，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被姜靜安養廢的廢物大學生。
沒了姜靜安他就沒有了生活能力，我從來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在過去的這些年，我提醒過姜靜安很多次，不要對陳安太有求必應，但她都不聽，她隻說他可憐。
在其間我也有心培養過陳安，但我發現他根本不想成長，他隻想做一個依靠大樹乘涼的小草。那我自然是尊重他人命運。
畢業後他住進了我送給姜靜安的別墅，她父母說出去租房也是浪費錢，這麼大的別墅空著這麼多房間也是浪費。
我一開始不同意，但是姜靜安費了很多心思，給我制造驚喜制造浪漫，我一來二去也就心軟答應了。
我沒想到他們會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上。
4
我回到家裡，她第一時間就撲了一個滿懷。
我跟她解釋空手而歸的原因，她笑著安慰我：「
沒關系，也不是很想吃了。」
她看我心情低落，一直想調動氣氛，我把手機遞給她。
「你改密碼了？」
她愣了一下，我從她眼睛裡捕捉不到任何異常：
「之前的密碼就是我倆的紀念日啊，太多人知道了，不安全。」
我沒過多糾纏，從櫃子裡拿出兩盒泡面，又對她丟了一顆炸彈。
「剛剛陳安給你發了很多消息，還來了電話，我怕有急事就接了。」
她眼神裡閃過了一絲慌亂。
我手裡泡面的動作沒停，接著說：
「他問你『陪完老男人了嗎，什麼時候去陪他？』」
她直接從背後抱住了我：「這都是他小孩瞎胡鬧，你不要跟他計較。」
好，我不計較。
「我重新給陳安安排一個工作吧，他年紀還小，很容易錯把恩情當愛情。」
姜靜安鑽到前面，抬眼望著我，又是一副撒嬌的神情。
「你還不相信我嘛，我們不都商量好了，明年夏天就結婚。」
「我帶陳安做完這個項目，他就自己去找工作，我之前都跟他說好了。」
「剛出社會是有點黏人，這也可以理解吧。」
5
我們因為陳安的事情爭吵了太多次。
姜靜安比我更清楚，陳安對她的感情早就變了味，但她還是一味縱容。
姜靜安大學一畢業就資助了差點高三輟學的陳安。
陳安的成績不算好，但是他勝在跟姜靜安的弟弟長了一張相似的臉。
姜靜安的弟弟在他初三畢業的那年，救活了溺水的姐姐，自己卻丟了性命。
這一直是她的心魔，直到她遇到了陳安。
她把對弟弟的愧疚全部都轉嫁到了陳安身上。
而我也因為愧疚，一直在縱容他們。
她溺水的那年是高三暑假，我們同學一起約著去鄉下玩。
發生意外的時候我跟弟弟都跳了下去，我跟姜靜安活著，弟弟卻永遠地停在了那個夏天。
很多個因為陳安爭吵的晚上，我都在想，是不是當時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就連姜靜安急紅眼的時候也會說：「李清言，這是你欠我們家的，都是你沒有救我弟弟！」
這話聽的次數多了，我也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對她有虧欠。
開始一次又一次地退步和忍讓。
6
我跟姜靜安是高中同學，我是班長，她是隔壁班的班長。
校園裡成績優異長相相當的少男少女互生情愫是很簡單的事情。
我倆經常一起找老師開會，還會一起商量怎麼組織班上的班會。
從隻是在一起討論班級事務再到一起約飯，再到周末相約出去玩，有一天我在人群中戰戰兢兢地拉起她的手，湊在她耳邊跟她表白，她亮晶晶的眼睛直接就望向我。
「李清言，我還以為我要等到高中畢業呢。」
「你再不跟我說，我就要忍不住先表白了。」
早戀的高中生其實也不能做什麼特別的事情，頂多就是假期一起學習的時候膩膩歪歪拉拉小手，蜻蜓點水地在對方臉上親一下。
我們的相處模式跟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老師自然也沒有發現，我們互相鼓勵互相幫助，順利地考上了我們約定奔赴的大學。
高中的時候我格外喜歡幻想未來，我給我跟姜靜安寫了無數種美好的未來，都一一被弟弟的去世打破了。
弟弟在醫院被搶救的時候，姜靜安蜷在凳子上泣不成聲。
我心疼卻無能為力，如果我再厲害一點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救了姜靜安之後再把弟弟救上來，而不是把姜靜安救上來之後身體就失了力氣。
我這樣想的，也這樣去安慰姜靜安，試圖讓她減少一些自責。
在我的陪伴下，姜靜安慢慢地好了起來。
在後來的日子裡，我們共同約定要帶著弟弟的那一份一起走下去。
畢業後我選擇了出國，她選擇留在國內創業。
也就是這一年她遇到了陳安，我自然是支持她資助。
但她創業初期，手頭並不寬裕，甚至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家裡給我的零花錢不少，再加上我打工賺的錢，足夠支撐她的日常開銷和資助陳安的費用。
很多跟我們一樣的校園情侶在大學畢業就分開了，我倆的感情卻是越來越好。
異國的一年，互相思念的日日夜夜，抱著手機安慰那頭大哭姜靜安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她總是很喜歡說：
「要不是超級愛你，我才不要受異國的苦，異地都受不了，等你回來，要天天在一起。」
異國、創業一步步走到今天，大大小小的困難都在我們相互扶持中一一化解，我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會讓我們分開。
7
異國戀結束的那年，姜靜安的公司也有了起色，而我接手了家裡的公司。
剛接手公司的我業務並不熟練，隻能多花時間和精力。
此外，我每天都要對付公司那幫老油條。
不按時吃飯加上大量的應酬，我的胃被折騰得非常脆弱。
我因為胃出血進醫院的那晚，她著急忙慌地趕過來，陪了我三天三夜。
從那以後就每天盯著我按時吃飯，盡可能地跟我一起吃飯，就算不一起吃飯也會每天要求我互相打卡。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吃飯打卡就變成了我單向了呢。
陳安畢業後就進了姜靜安的公司，每天跟姜靜安一起吃飯的人變成了陳安。
陳安的朋友圈倒是更新得很勤快。
「今天給靜安姐帶了蝦，她全都吃完了。」
「今天吃排骨！」
「今天的照燒雞排飯也很好吃。」
我拿這個事情問姜靜安，她回答說：
「正好啊，有個小跟班幫你監督我吃飯。」
她依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見我有些生氣沒聲音放軟地哄了我幾句。
我知道我要是不順著臺階下，兩個人就是爭吵，最後得到的就是那句。
「李清言，這是你欠我們的。」
所以我很快也放軟了語氣，不再過多糾纏。
8
我不知道在路邊停了多久，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了。
胃有些隱隱作痛。
最近公司在轉型，要對接很多新客戶，免不了地有應酬。
我想在車裡翻止痛藥，翻了一下空空如也，才想來今天開的新車。
我壓下胃痛，把車開去了姜靜安的公寓，把車鑰匙放在了桌上，還給她寫了一張小紙條。
她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的，而我答應她的每個紀念日都要送禮物我也真的做到了。
我走下樓，下雪了，還好提前打了車。
胃部的不適感越來越嚴重，額頭有些冒冷汗。
我試圖刷朋友圈來轉移我的注意力。
剛點開，看到的就是陳安發的朋友圈。
我不用細看就能認出來是姜靜安的背影，她站在雪裡，生動可愛。
配文隻有兩個字，初雪。
我不想再看，按掉手機，胃更痛了。
再醒來我在醫院。
想必是剛剛我在車上暈了過去，司機就把我拉到了最近的醫院。
下雪的緣故，今天晚上的急診格外忙碌，我按了呼叫鈴，護士很久才過來。
跟護士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女醫生，乍一看還有些眼熟，但我這個時候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回憶。
床簾後面隔壁病床傳來了我熟悉的聲音。
「你下次不可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聽見沒有。」
女人的聲音十分著急，還帶幾分厲色，下一句又軟了下來：
「你都不知道你撲過來的時候我有多擔心。」
這是這十年日日夜夜在我耳邊的聲音。
「我當時沒多想嘛，那個騎著自行車那麼快就衝過來，雪天路又滑，一看他就已經不受控制了。」
男聲響起，這不就是陳安。
兩個人還在繼續濃情蜜意，我強迫自己入睡，但怎麼也睡不著。
終於，兩人決定回家靜養，跟醫生說了幾句就辦了手續。
9
我拿起手機給姜靜安發消息，問她忙完了嗎，今晚回不回公寓。
過了很久消息才回過來。
「剛忙完，但陳安腿骨折了，我得陪他。」
我看著消息發愣，寫寫刪刪，知道結果卻還是把消息發了過去。
「我胃出血需要住院，能不能來醫院陪我。」
對面很久都沒回消息，我大概能想到是陳安還在她旁邊，指不定在鬧著一定要她陪。
果然，消息回了過來。
「清言，我明天再去陪你好不好，陳安是因為我受傷的。」 我沒再回她。
她把我倆的紀念日忘得一幹二淨，也對她早就有新的紀念日可以過了啊。
跟陳安的紀念日。
那我們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但我也說不出分手，我不甘心。
我們在一起十年，那些點點滴滴怎麼就抵不過她跟陳安的這四年。
我從畢業那年就想娶她，她說等她事業有成，她想跟我旗鼓相當，我等。
後來她又說她還沒有做好當妻子的準備，我等。
終於在今年，她答應了我的求婚，我馬上就可以娶到她了，怎麼可以放棄呢。
10
第二天我就轉到了住院部，了解了我做手術的話至少要休息靜養三個月。
而且醫生說我的胃部有惡性的可能，要我做進一步檢查。
我覺得掛了一晚上水已經沒有任何不適，沒醫生說得那麼嚴重，打算出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