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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和離前夜回到新婚 4008 2025-02-19 15: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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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池晏之這才跑了過去。


    「沒事,我沒事,晏大哥,許是之前的傷還沒好全,但已經不痛了……」


    之前,她與池晏之一起被困山中時傷了右腿。


    聽說,是她為了保護池晏之傷到的。


    可這會兒,是八年前,她哪來的傷?


    池晏之自然是知道的。


    可他沒有揭穿她。


    受了重傷後,心裡留了癔症,倒也說得過去。


    那會兒,林聽月舍身護池晏之這一舉,令本不齒她的聲音小了很多。


    不少男子為她說話:「林家小姐願意為了心上人赴死,此等深情,世間難有!」


    「她不過是遇到心愛之人,主動了些。她未曾非要池晏之休妻再娶,更不曾謀害池晏之夫人,她有什麼錯?」


    「郎情妾意,本不該為世俗枷鎖所定義。」


    翠翠氣得砸了碗。


    她說:「分明是我家夫人拼死去找的他,怎最後都成了她的功勞!」


    當日,池晏之失蹤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帶著人手去尋他。


    山中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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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冥冥之中似乎注定,我找到了池晏之。


    找到了與林聽月緊緊靠在一起的池晏之。


    他昏迷不醒。


    林聽月從他的臂彎下露出一雙眼睛。


    我心情復雜,可此刻不是多想的時候。


    我正想喊更多人來支援,卻見落石松動,頃刻就掉了下來,直直地朝著池晏之的腦袋而去。


    人命關天。


    我下意識擋在了池晏之身前。


    我受了重傷。


    不得不先被救下山。


    那塊沾著我的血的落石,還留在原地……


    翠翠滔滔不絕地罵著林聽月不要臉。


    我聽得腦殼疼。


    翠翠連忙過來替我按頭。


    藥味苦澀,縈繞在屋裡,久久不散。


    我淡淡道:「不必再說。」


    說了,也沒人信。


    我不是沒想過去解釋。


    隻是,當瞧見池晏之抱著林聽月出來那一幕,心中震顫,再加上重傷在身,看了兩眼就直接昏了過去。


    府裡的大夫都被請去了林聽月那處。


    翠翠一邊哭一邊罵。


    終於,找來了一個外頭的大夫。


    七七四十九針,扎在我身上。


    一天一夜後,堪堪令我蘇醒。


    「夫人可知,你腹中已有孩兒?」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


    他又道:「此次即便保住了孩子,將來也難產下來,便是產下來了,也會虧空了你的身子。」


    「你可要這個孩子?」


    一席話將我打蒙了。


    我想了很久,都沒有下定決心。


    庭前落花,春景恹恹。


    雨落空門,一聲聲,到天明。


    翠翠攙扶著我靠近那處花團錦簇的院落。


    我的一隻腳還沒踏進去,就聽見那熟悉的聲音道——


    「都是我年少不懂事,如今委屈了你。」


    那碗墮子藥,我已經忘了味道。


    11


    後來,翠翠忍不住,還是去說了。


    隻是還沒說兩句,就因嚇到了林聽月,被池晏之趕了出去。


    被婆子拉走的時候,她還在罵池晏之眼瞎,不知道誰才是救了他的人。


    林聽月臉色蒼白,軟軟地倒在池晏之懷裡。


    我拖著病體,趕去為翠翠求情時,她跪在院子裡,已經被打得臉頰高高腫起。


    「這樣不懂規矩的奴才,不如發賣了!」


    池晏之冷冷道。


    他想為林聽月出一口氣,亦是早就對我不耐煩了,想折辱我。


    我如他所願,同林聽月道了歉。


    翠翠被堵住了嘴,隻能「嗚嗚」地哭。


    池晏之因我的爽快噎了聲。


    畢竟在他的記憶裡,我一向是個要強的性子,不會輕易低頭。


    最後,他隻感慨了一句:「你倒是重視這個奴才。」


    ……


    如今,林聽月拉著池晏之的袖子,梨花帶雨。


    「晏大哥,我好像站不起來了。」


    池晏之覷了我一眼。


    林聽月痛苦的呻吟令他沒有再猶豫。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


    我期盼著和離之日。


    未料到,翠翠差點被發賣都沒為我掙來的公道,竟在此刻來了。


    來得那般輕易,又猝不及防。


    一匹失控的馬狂奔而來。


    嘶鳴聲震耳欲聾。


    路上行人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林聽月迅速爬了起來,躲到了池晏之身後。


    她動作如此之利落,令池晏之愣在原地,差點遭殃。


    馴馬人制服馬匹,連連道歉。


    池晏之卻如遭雷擊,半句都聽不進去。


    他轉頭看向我。


    林聽月反應過來,頓時慌了神。


    「晏大哥,剛剛那是、那是,我沒反應過來,啊,我的腿好疼……」


    情急之下,她還捂錯了腿。


    池晏之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下意識躲在他身後的人,怎麼會舍了命救他?


    他幾步走到我面前,抓住了我的手:「所以,那時,真的是你?」


    「我以為,我以為是那奴才按照你的吩咐,來騙我……」


    我沒有說話。


    「所以,真的是你……是啊,你從來不騙人的。」


    「也隻有你,才會對我這麼好。」


    似乎不需要我再說什麼,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可你當初,為什麼不親自來告訴我呢?」


    我挑了挑眉,索性直道——


    「那會兒,我喝了墮子藥,沒力氣和你掰扯。」


    「也沒必要。」


    池晏之瞪大了眼睛。


    片刻,他顫抖著後退了兩步。


    「你說什麼?」


    我一字一句地重復了一遍。


    「我說,我喝了墮子藥。」


    那時,我與池晏之已甚少同房。


    懷上那次,還是池母催得緊,嚴厲地敲打了他,讓他睡在我這裡。


    他是不情不願來的,不情不願上了床,不情不願草草了事。


    而我那時也昏了頭,突然想,是不是有個孩子會好些。


    母親去得早,池母不是我母親,她不會教我,如何愛自己,夫君變心了,又該怎麼辦。


    也就是那次。


    偏偏,倒了霉。


    中了。


    池晏之頹然跌坐在地。


    12


    林聽月又尋來好幾次。


    她說,不能因她一次的懦弱,就否定掉山裡那次她的舍命相救。


    她隻是剛回來,六神無主,嚇壞了。


    有幾分道理。


    但池晏之不是傻子。


    任憑林聽月極力辯解,他都冷眼瞧著她,隻道:「你以後不必再來了。」


    「是我池晏之瞎了眼,被你這種小人騙得團團轉。」


    林聽月拉住他的衣袖,嗓音裡帶著哭腔:「晏大哥,你信我啊……」


    池晏之毫不猶豫地甩開了她。


    林聽月怕被人瞧見,壞了名聲,戴了個兜帽。


    這時,翠翠故意端了盆泔水來,潑了過去。


    林聽月被澆了一頭一臉。


    翠翠掐著嗓子喊道:「真是不好意思,咦!這位不是林家的大小姐嗎!」


    林聽月慌忙跑走。


    走時,踩到了裙子,摔了個狗吃屎。


    她磕掉了牙,滿嘴的血,又一身臭味,狼狽不堪。


    可池晏之完全不為所動,當著她的面,關上了門。


    這些都是翠翠回來告訴我的。


    「太好了,夫人,少爺這是回心轉意了!」


    「你們快和好吧!」


    她高興地拍手。


    天真的小丫頭不知道她曾被池晏之下令打得差點毀容,還要被發賣。


    她說得好像,一切都能馬上回到從前。


    池晏之不過是片刻走神。


    可事實不是如此。


    事實是整整八年啊。


    八年光陰,八年磋磨。


    若是和好如初,如何對得起我那八年?


    不知何時,池晏之站在了門口。


    他說:「沈嘉安,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13


    答案如此顯而易見。


    池晏之慌了神。


    他祈求地盯著我。


    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他固執道:「我不會同意和離的,你是我的夫人。」


    「不管你現在願不願意原諒我,我都會用行動證明,我可以彌補你的。」


    「沈嘉安,我們從頭開始。」


    「我們還有很多個八年,還來得及。」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牽住我的手。


    「沈嘉安,我愛你……」


    「我發誓,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了,不會再有林聽月了。」


    可他悔過得再誠心,也不能否認這個人曾存在於我們中間。


    他為她笑過,為她動心過。


    他與她琴瑟和鳴,甚至同床共枕。


    池晏之充滿希冀地看著我:「我說過的話,我都會實現,我們一起去吃一品閣,好不好?」


    這話,放在婚後第一年、第二年的時候,我聽到,一定會很開心。


    甚至第五年、第六年,我彷徨無措,看不見太陽的時候,我都會為此欣喜若狂。


    可第八年。


    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人會一直站在原地。


    在池晏之走遠的第八年,我終於仿若蹣跚學步的孩童,抬起了腳步。


    等到他終於想起我時,我也已經不在原地了。


    我不悔那八年,但也不喜那八年。


    此刻心間,隻有淡淡的厭煩。


    我不愛池晏之,也不恨池晏之了,隻是單純地看他不順眼。


    我從池晏之手裡抽出了我的手。


    「和離吧,池晏之。」


    「不!我死都不會同意!」


    他眼眶發紅,布滿血絲,猙獰地瞪著我——


    「我們今生,生生、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卻在那一刻,屋外風停雨消。


    一瞬間,四周靜謐無聲。


    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場景變了。


    池晏之和翠翠都消失了。


    我回到了八年後。


    月光溫柔。


    我從床榻上爬起,緩步走到桌前。


    池晏之跌跌撞撞跑來時,我已經在和離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墨半幹。


    「自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下面是並列的兩個名字:


    池晏之。


    沈嘉安。


    池晏之失聲痛哭,緊緊捂著臉,跪了下去。


    14


    我離開京城那日,萬裡無雲。


    還沒走到城門口,就遇到父親。


    他收到了我的信,放心不下,趕來接我。


    他不敢問我,怕問了我的傷心事,便和翠翠打聽。


    翠翠將池晏之和林聽月的事,一股腦兒都說給了他聽。


    待我一覺醒來,翠翠已經說到,池晏之將還在養傷的林聽月掃地出門那段。


    林家本來默認了林聽月會給池晏之做妾,沒想到來了這一出。


    林家大門緊閉,拒不認這個女兒。


    等待林聽月的隻有兩個下場。


    要麼落發為尼,青燈古佛。


    要麼一尺白綾, 香消玉殒。


    我未料到池晏之會這麼狠心。


    可這世道本就如此,池晏之依舊做他的大官,不過是少了個老婆,他還能再娶。


    回了老家, 父親已經開了三家酒樓,生意興旺。


    他說,是池父逢年過節寄來的銀錢,池父死前還叮囑池母不要忘了繼續寄。


    他本想做大做強, 以後留給我的孩子,池家的孫子。


    但既然我已經和池晏之一刀兩斷了,那他就還給池家。


    我覺得不還也行, 就當我這八年的補償了。


    但父親認死理,就像當年母親病重, 池父替他付了看診錢和藥材錢, 他就不離不棄陪著池家, 當牛做馬。


    我換上了利落的窄袖,在父親的酒樓裡幫忙。


    沒幾日, 就有媒人上門。


    自是衝著我姿色尚可,父親還有三家酒樓來的。


    翠翠看得隻搖頭。


    「配不上、配不上,這些都配不上我們小姐!」


    怎麼配不上了?


    不過是相貌不怎麼出眾。


    又不是話本子裡,我和離以後, 還會出現個比池晏之相貌俊美,又比池晏之位高權重的男子來,還貞潔仍在,非我這個二婚的不娶。


    話雖這麼說, 我也沒準備嫁給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


    日出東方, 小鎮歲月靜好。


    何必浪費光陰在這些事上。


    隻是我沒料到,還會有機會再見池晏之。


    再見時,我差點沒認出來。


    他胡子拉碴, 一身舊衣,還是許多年前我做的。


    我想起之前,池母寄信來為池晏之求情。


    我回了信,問候了她身體安康,附贈了銀兩, 卻半句沒提池晏之。


    後來, 不知從哪日起,池母的信裡不再提池晏之了, 開始關心我在這裡過得好不好。


    一開始, 我還回了兩封,後來,就不曾回了。


    那頭寄了幾次等不到回音後, 也就不曾再寄了。


    我自然發現了,與我通信之人變成了池晏之。


    就在今早,我和池晏之同時穿越回來了。


    「終「」又過了幾年。


    池母突然寄了信來, 隨信還附贈了一箱東西。


    信裡說,池晏之死了。


    我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我打開箱子,裡頭是這些年裡父親還過去的所有銀兩, 還有一些破爛玩意兒。


    應是池晏之做給我的。


    還有一條紅綢——


    「生同衾,死同穴。」


    終究,一個字都沒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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