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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仙俠界掌管大耳刮子的神 3860 2025-02-19 17: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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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淵陛下,且慢!且慢呀!」


    18


    我還沒怎麼動,一個紅眉毛的上神,便急急喊住了我,還是按妖界的尊稱。


    「吾乃長恆帝君,司命閣之主。」


    他受傷墜下雲端。


    明明受金河影響頗大,姿態仍然四平八穩。


    緩緩道出身份後,從懷中掏出那本司命簿,如同展示傳國玉璽。


    此物具有天道威能,正是天庭獨裁眾生之根本。


    「哦?」我目光微冷。


    「陛下莫要犯糊塗,六界眾生的生死命格,都在吾一念之間。」


    長恆說著話,毫不避諱地看向韶幽所在。


    威脅之意,顯而易見。


    我注視著腳邊咫尺的這片金。


    這是一條凌駕於天條之上的道路。


    為了追尋它,有太多人,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吾等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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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恆帝君姿態恭順:「您能合天道之機緣,毫無疑問當為天帝,居我天庭之中,主宰六界。」


    「長恆,恭請天帝陛下歸位!」他率先彎下腰來,高呼,聲如洪鍾。


    「臣等恭請天帝陛下歸位!」


    「臣等恭請天帝陛下歸位!」


    「……」


    地面上的仙神們也紛紛附和,有彎腰的、有下跪的、有以頭搶地的,仙人們落下雲端,綿綿不絕,甚至越跪越謙恭了。


    其實,除了初代那位搭建了天條的元初天帝。


    後來天帝的權威,都是天條授予,或來自世襲,或立下了天條表彰內的功勞。


    總之,都是為了整個天庭的集體利益。


    長恆的意思很明白了。


    要麼放棄天道梯,成為天條下的天帝,做天庭的主宰,繼續維系剝削秩序。


    要麼,長恆就會動用司命簿,提筆勾一個滅字,化六界為一片無生命的焦土。


    「陛下還在猶豫什麼?」長恆蹙眉。


    「您就算飛渡成神,這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六界,對您而言,有何意義?」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我卻看向蓮生,笑道:「我若是天帝,那蓮生太子該怎麼辦?」


    此時,小冥鮫面色蒼白,離魂失魄一般,對陡轉直下的情勢毫無預料。


    長恆瞥了眼蓮生:「哼,他哪是什麼太子,不過是前天帝陛下推演未來時,所下的一步闲棋……」


    「天族子嗣何其尊貴?天帝怎舍得自己的孩子受這等罪,在那個黑瓶子裡待幾百年,待廢了,還如何器重?」


    蓮生像是被雷劈了,身子越抖越厲害。


    「不、不……這不可能,我怎麼可能不是天帝的孩子?」


    他似乎急於證明什麼,顫著聲:「看看!看看!我娘是紗綾天妃,這是她給我的信物,我們冥鮫族的鱗片,我娘每隔百年都給我寄一片來……我日日夜夜貼在心口放著,從不離身的!」


    長恆眼中露出幾分譏諷:「天庭從沒有什麼紗綾天妃,妖界之人又不是傻子,你若有天族血脈,旁人怎會發現不了?」


    蓮生託舉著手中格外珍視的鱗片項鏈,神情恍惚,搖搖欲墜:「那、那我娘呢?」


    旁邊有個知情的仙人嗤笑了:


    「還找娘呢,一個棋子哪來的娘,那鱗片又不是什麼稀罕物,是個冥鮫都有,你那串物什,不定是哪位神官腳底板摳的死皮呢。」


    「撲哧——」


    此話一出,那些跪在我身前的仙人們紛紛噴笑。


    這些人的傲慢,是刻在骨子裡的。


    蓮生的奉獻,蓮生賠上的七百年,在他們眼裡就是個笑話。


    下等種族哪有什麼功勞?都是應盡之事罷了。


    他們看不起仙界之外的任何種族,更別提,近些年事急從權,要叫一隻低劣的小冥鮫「太子殿下」,心裡的懊喪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


    蓮生也笑了,邊哭邊笑,前仰後合,一把扯碎了手裡的魚鱗項鏈。


    他笑得歇斯底裡,表情扭曲猙獰:


    「你們啊你們,一個個稱仙稱神,都是髒心髒肺的臭魚爛蝦,有什麼資格笑我?我就想當天帝怎麼了?我這條劣等的雜魚,不正配你們天庭這鍋下水?」


    蓮生的突然暴起,誰都沒反應過來。


    長恆帝君受傷在身,被他一下撲倒,面門連挨數拳,眼冒金星。


    司命簿瞬間轉移到了蓮生手中。


    「都別動!」


    蓮生高舉司命簿,笑得猖狂:「誰敢動我,我就毀了這本爛書,讓整個六界一起為我陪葬!」


    「無知小兒!天道法則加持之物,豈會被你肆意毀掉?」


    長恆掙扎起身,毫不畏懼。


    他一聲令下,周遭的仙人們紛紛前去搶奪。


    「我確實不行,但若是我師尊,又如何?」蓮生突然看向我,狡黠詭異地投來一笑。


    那本簿子瞬間朝我飛來。


    我抬手要接。


    便有無數靈光法術,擋在我身前,欲要阻止。


    我頗費了一番周折,才將東西搶到手裡。


    打開一翻,卻是一本白紙。


    「哈哈哈哈哈哈……」


    蓮生受到多方攻擊,身受重傷,卻孩童一般大笑,聲音尖厲:「比起給你們這些人爭權鬥勢,我倒不如幫養我一場的人!」


    當所有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時,那本司命簿,卻被蓮生暗中送到了韶幽手中。


    蓮生吐出一大口血。


    他看向韶幽,眼圈泛紅:「枯榮君,是我煽動妖界眾妖作亂,將您逼入鎮妖司為質……我蓮生不悔今日之舉,唯獨對不住您!」


    「事到如今,我方才知曉,這世上對我最好、一直指導我修煉、對我百般呵護的,隻有您,您才是我心中唯一如師如父的親人。」


    他哭了,淚珠在臉頰滾落後,化為了明珠……果然比尋常鮫人都更大些。


    許是七百年的瓶內,日夜煎熬,也經常哭泣的緣故。


    「師尊……殺了天庭!」


    彌留之際,蓮生看向了我,那雙眼瞪得鬥大,嘴角慘烈誇張地譏笑著,似要將此生所有的不甘與恨意,都凝結在臉上。


    19


    局面徹底亂了。


    妖族與靈界修士展開混戰。


    仙界的戰力源源不斷,從天上往地面輸送。


    長恆指揮著仙人們促成一道肉牆,勢要阻止我踏上直通虛空的金河。


    我全力施法,壓制著場內還有餘力的幾位戰神,一面放出神識,格外留心韶幽的安全。


    實際上,全然多慮了。


    鎮妖司外,韶幽輕盈靈活得像隻燕子,沒了掣肘之事後,面對四方的集火,他掐訣引符,飛掠來去,遊刃有餘。


    這些年,他從未放棄自己。


    即便無法修煉內丹,他也自研出了一種「外丹」之道,隻要有足夠多的靈力作為壓制,便可以凝結無數丸黑色小丹。


    看起來,它們相較尋常妖丹略微遜色,但爆炸後,威力堪比大妖自爆,有摧枯拉朽,化萬物為齑粉之能。


    倘若幾百枚同時爆炸,連上神都要畏懼退縮了。


    雖然是消耗品,但理論上,隻要材料足夠,作為引線的壓制之物靈威又足夠強大,時間的累積下,施術者可以無限量凝結這種「外丹」。


    爆炸之聲勢如破竹。


    韶幽踩著一條由上仙們鋪成的血色屍毯,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們身上都沾了血,在戰場核心處會合。


    「韶幽,你可以走的,到現在也可以。」


    我目光柔和,眼底不由自主笑起來:「我保證,誰都攔不住的。」


    但還能見到他,我真的很開心。


    韶幽也笑了:「但你知道的,人一旦脫離了匱乏的狀態,比如,有了足夠的權力和愛,內心飢荒的部分長好了,就自然要想點其他的。」


    「我不後悔。」他說,目光坦蕩堅定,明月清霜。


    我知道,他指永寒君妖丹煉化一事。


    「永寒君的道,也不是我的道。」


    韶幽與我並肩而立,面對諸天仙神,從容颯然。


    我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自豪極了。


    仙妖對峙,自金河流瀑般的天道梯,分出楚河漢界。


    那道飛渡之河,被仙族死死攔住。


    「哈哈哈哈,小妖主,你以為拿了司命簿,就能取天庭而代之嗎?」長恆帝君怪笑起來。


    「若無我手中這支能批天注命的『善任筆』,那本司命簿也不過是一本廢紙罷了。」


    長恆眯起眼睛,語氣漸冷:


    「白淵陛下,這可是您最後的機會了,聽本君一句勸,隻要肯俯首於天條,整個天庭依然願意捍衛您的神座。」


    突然,他望向韶幽,如同看見小雞的禿鷲,故作吃驚:「欸?我記得你,罪仙青雲之子。」


    「當年,你母親畏罪自戕,魂飛魄散後,你的命格也就被定下了。」


    長恆似乎早有後手,從懷中單單摸出一頁紙,嘖嘖稱奇:


    「我看看,哦哦韶幽,這是你的命途……要貧賤受辱、要病痛纏身,多壽卻要遭日煎月熬,永無翻身之日。哈,你這樣的塵泥之輩,怎能跟六界最尊貴的陛下,站在一起呢?」


    我攥緊拳頭。


    韶幽的那頁命簿,竟被他單獨存放了。


    「怎麼樣,想不想逆天改命?」長恆循循善誘,「呈上你手中的命簿,韶幽,本君升你當上神,沒人再敢議論你卑賤的過去,六界中人人會稱頌你跟天帝陛下的結合。」


    韶幽握住我的手,對長恆嗤笑:


    「世人的高貴,是從他一生的品格與行為中自然流露的,隻有品行和能力都不堪入目者,才需要一本簿子充當高貴的憑證。」


    長恆氣得紅眉毛直抖:「放肆!韶幽,你的命還在這張紙上,你不怕本君送你去死?」


    「話出口前請想想,你能威脅我的東西並不多。」我上前一步,將韶幽護在身後。


    韶幽笑了,一把抱住我:「別擔心,是時候了,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欺天之術』。」


    「整個仙界的至尊至貴們都要來瞧瞧,像我們這樣的微賤之人,是怎樣讓天庭的天,塌陷下來的!」


    他睨向眾多仙界之人,橫眉冷對,又笑起來,是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


    「好。」我專注地與他對視。


    韶幽的吻,輕落在我眉心,像個安寧的祝願。


    「冥頑不靈!」長恆被我們軟硬不吃的態度激怒了,終於動起真格來。


    他慍起怒意,居然首先提起筆,要拿韶幽開刀。


    霎時,我現出原形,以猙獰的深黑色巨獸之體,展露於天地間。


    那遮天蔽日的龐大之物,由無數的觸手、肉芽、眼球和腦袋混亂組合,不停地蠕動變化著,難以被描述本貌。如同一尊自深淵穿梭而來的滅世邪物,一吐一吸間,便能讓萬物浩劫。


    無數直視我本體的修士和仙人們,便吐血而亡,部分有高超修為者,也瞎了眼,呆坐在地上,痴痴傻傻地流著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


    韶幽笑得癲狂,被狂風吹亂了頭發與衣衫,他踉跄著身形,眼圈卻紅了,幾乎激動得落下淚來。


    「來吧!」他衝我大吼。


    「哈噢——」我伸長了數萬隻大小不等的腦袋,同時仰天長嘶,也不忘探下一隻來,大嘴一張,便將韶幽一整個全吞了進去。


    長恆帝君剛被人攙著站起來,見狀,又嚇得重又朝後跌去,手裡那張命簿都險些飛出去。


    「啊、啊啊……這是魔物、是邪祟!六界中怎麼會長出這樣的東西?這有違天理!」他語氣顫抖,牙冠都磕碰起來。


    「還不速速去擊六界鼓?」長恆幾乎號破了音。


    「是魔主降世,六界蒼生共同的浩劫!唯有隨天庭誅滅此禍根,六界生靈方有希望!」


    20


    六界鼓,是元初天帝時期,六界元首們以自身頭骨和魂力所煉化的神器,共同臣服於天條的規則下。


    此鼓一響,可強行調令六界之兵,共同應敵。


    祂的意志高於一切。


    就連我身後的妖界族人們,也隊列不穩,紛紛跪下抱緊頭,如被施加了緊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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