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目的？」
我聳聳肩。
「看你可憐，日行一善得了吧。」
宋清野張了張嘴，看樣子還想說什麼，結果休息室的門被人砰一下推開。
「宋清野！」
來人有些眼熟，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叫什麼。
直到看見沸騰的彈幕。
【啊啊啊！弟弟終於來了！】
【弟弟要知道宋清野在學校被欺負的事了嗎？快點心疼然後保護哥哥！】
【我怎麼嗅出了一絲修羅場的氣息。】
5
弟弟？原來他就是彈幕上一直嚷嚷的弟弟。
宋家正兒八經的小少爺——宋軒。
宋軒面色不善，眼神緊緊盯著病床上的宋清野。
應該是注意到了他手背上打的吊瓶，他嗤笑一聲嘲諷道：
「怎麼？現在開始裝病博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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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野唇色慘白，起身就要拔掉針管。
「诶！做什麼！？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帶到醫務室，你他媽說不輸就不輸液了？」
我反手扣住宋清野的手，不許他再動作。
宋軒這才發覺我的存在，愣了愣。
「周少？你怎麼在這兒？」
我站直身體，正色道。
「宋清野發燒了，作為他的同學，我陪他來看病。」
宋軒「呵」了聲，朝宋清野抬抬下巴。
「沒聽到周少的話？還不快謝謝周少！」
宋清野閉了閉眼，隨後用力掙開我的手。
他將針管拔掉，也不管滲出來的血珠，徑直站起身衝宋軒道：
「抱歉，今天是我的問題。」
宋軒目光玩味，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宋清野身上破爛的校服。
「搞成這副樣子，真是沒用，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說罷，宋軒衝我擺擺手。
「周少，那我們就失陪了。」
雖然很不爽宋清野一副受氣包的模樣，但我一個外人，總不好插手人家兄弟倆的事情。
眼看著兩人要走遠，彈幕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
【完蛋，還以為宋清野今晚能逃過耳聾的結局呢！】
【應該不會吧，宋清野右耳耳聾是因為高燒不退再加上挨了軒狗一巴掌，這下不高燒了應該沒那麼容易耳聾吧。】
【我看懸……軒狗親眼撞見宋清野跟其他男人共處一室，肯定氣死了，今晚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等下……耳聾？！
宋清野今晚會變成聾子？
6
一直到上了車，我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難怪之前沒從彈幕上看到一點有關女主的信息。
這他媽——居然是本耽美！！
真骨科虐戀強制愛……
彈幕裡的人真是餓了，什麼都能吃下去。
最後，我還是喊住了司機，讓他調轉方向朝宋家方向駛去。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
或許是宋清野琥珀色的瞳孔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擾得人心煩意亂。
算了，小爺好人做到底，再去救一次。
到了宋家後，宋父宋母都在。
見到來人是我，兩人即刻起身迎接。
「周少，你怎麼來了？」
可能是由於天要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近幾年，我們周家在生意場上可謂是一帆風順。
一躍成了江城排行第一，
而宋家則是有些不溫不火，四處碰壁。
前幾天隱約聽到老爸，似乎宋家那邊想求一個合作。
不過也好，宋父對我這個態度，倒也方便我接下來要做的事。
我遞出裝有校服的袋子。
「宋清野呢？
「我今天不小心弄壞了他的衣服，特意來賠他一件。」
宋父聞言蹙眉，看向宋母。
「人呢？吃晚飯也不下來，還不快去喊！」
宋母眼神閃了閃，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
「宋清野大概和小軒在樓上學習呢，我這就去告訴他們來客人了。」
宋父點頭，隨後上前拉住我。
「周少，城郊的項目，你父親那邊……」
我抽出手，笑笑。
「宋伯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裡的生意都是我爸和大哥，您有什麼問題明天去公司找他們唄。
「另外不用麻煩伯母的，我自己上去找宋清野就好。」
說著，我就要邁步上樓。
頭頂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抬起頭就看到宋軒不知何時站在了欄杆前。
他半個身子隱在陰影中，表情格外陰冷。
隨著他緩緩走下樓梯，嘴角也擠出了笑容。
「大晚上還辛苦周少親自跑一趟，真是慚愧。
「不就是件衣服嗎？我們宋家還是買得起的，就不勞周少費心了。」
我眉梢一挑，心道宋軒攔著不讓我上樓，恐怕是宋清野那邊已經出了什麼事。
果然，彈幕裡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想。
【周人渣看上去貌似也沒那麼壞诶！】
【軒狗，你要是再敢把哥哥關閣樓一整晚，害他耳聾，我可就要拆官配了！】
【周人渣快別磨蹭了，快去救宋清野，他又高燒，都快神志不清了！】
……
看到宋清野又燒起來的消息，我不由有些心急。
奈何宋軒正嘴角噙笑地站在閣樓上，攔著不讓任何人上去。
他朝我伸出手。
「既然周少堅持，那就把衣服給我吧，我一定會替你妥善轉交的。」
我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盯著對面伸出來的手，眼底漸漸染上冷意。
7
在一片十分詭異的氣氛中，宋軒終於斂起了臉上虛偽的笑，視線落在宋父身上尋求幫助。
「爸，您說呢？」
想來宋父一直知道且默許著宋軒對宋清野的所作所為。
此刻他也猜到了宋軒對宋清野做了點見不得光的事，向前一步擋在我身前。
「周少，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有事的話可以明天去學校說。」
不愧是縱橫商場的老狐狸，面上還帶著一絲不苟地笑，但語氣明顯冷了下來。
考慮到畢竟是在別人家的地盤，我隻好妥協。
「怪我考慮不周，就先告辭了。」
我彎腰放下袋子。
「校服記得幫我轉交給宋同學。」
佣人將我送出宋家大門，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迅速溜到宋家後院。
要是沒猜錯的話，宋清野此刻應該是被關在彈幕所說的閣樓。
借著夜色的遮掩，我很容易就摸進了後院。
宋宅三樓最左側的角落，果然有間小房間亮著燈。
我咬咬牙，費力跳上了一樓小陽臺，隨後沿著白色的塑料管道艱難向上攀爬。
我這邊稍有不慎就會被摔成半殘，而彈幕上則是一派吃瓜的興奮模樣。
【周人渣……吃錯藥了？】
【沒人覺得周人渣這副浪子回頭的模樣很帥嘛？！】
【突然有點磕周人渣和宋清野怎麼辦？不可一世小霸王 VS 身世悲慘小美人，莫名好配！】
【說實話，雖然周人渣是惡毒反派，但目前為止都沒有真正對宋清野動過手，也沒做過什麼傷害宋清野的事，真正把宋清野逼到絕境的是狗軒啊！】
……
看到這句話，我瞬間感動得熱淚盈眶。
沒想到傻逼彈幕上還是有明白人的！
然而下一秒飄過一句：
【呸！你們都被周人渣蒙蔽了！哥哥弟弟才是最像的！就算弟弟偶爾動手，但打是親罵是愛，都是因為弟弟太愛哥哥了！】
嘖！果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他們是對宋清野遭受的苦難看不見嗎？！
我在心裡默念三遍不能跟傻逼生氣，這才探頭朝小閣樓內看去。
裡面很黑，隻有一盞經久失修的頂燈發著又昏又暗的光線。
我費力地眯眯眼，下一秒就注意到方才留在宋家客廳的校服袋子被隨意扔在地上。
熨燙整齊的校服被剪得七零八落散落一片。
宋清野呢？
由於光線實在昏暗，視線嚴重受限，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影。
「吱呀——」一聲。
閣樓門被推開，屋裡瞬間亮了起來。
宋軒端著一杯牛奶出現在門口。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我這才發現被綁住手腳癱倒在牆根的宋清野。
8
宋清野臉上明顯多了新傷，青青紫紫看上去格外嚇人。
他閉著眼，神情痛苦。
似是因為呼吸困難，胸膛隻有輕微起伏的痕跡。
宋軒一心撲在宋清野身上，全然沒有發現我正在窗外偷窺。
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蹲下身將牛奶遞到宋清野面前。
「哥哥，你生病了，喝點牛奶吧。」
宋清野憤憤移開臉，避開杯口，咬牙擠出一個音節。
「滾！」
宋軒不急不惱，十分有耐心。
「哥，你今天已經犯了三次錯誤了，還要繼續不聽話嗎？」
……
「傻逼！」我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
長這麼大第一次直面變態，要不是拼命忍著，我他媽能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下一秒，不知屋內的宋清野輕聲說了句什麼。
宋軒瞬間被惹毛，強硬掰開宋清野的下巴，將手中的牛奶灌了進去。
我這下顧不上會有什麼後果，掏出提前放進口袋的石塊，用力抡起砸碎了玻璃。
「住手！」
我氣勢十足地喊出這句話。
然而緊接著卻不是幻想中英雄救美的高光場景。
由於沒有經驗，我跳下來的時候沒有站穩，左腳絆住右腳，完美地摔了個跤。
宋軒愣在那裡。
「你不是走了嗎？」
我站起身，龇牙咧嘴地碰碰險些被磕毀容的下巴。
「哼！本少爺不放心宋清野，特意回來看看情況，果然被我逮住了吧！」
宋軒額頭青筋暴起，刻意壓制怒火導致臉部肌肉抽搐不止。
「周少隨意插手別人家的私事，未免有些多管闲事了吧？」
我昂著頭，毫不示弱。
「你這是非法囚禁！任何一個守法公民都有權利制止！」
說罷，我走到宋清野身前蹲下身，解開他身上的繩索。
「你沒事吧？」
宋清野目光沉沉盯著我，張口欲言。
本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突如其來的煽情。
為了避免宋清野下一秒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肉麻話。
我搶先打斷他。
「閉嘴！小爺今天心情好，日行一善！」
看著宋清野被我攙扶起身，宋軒面色黑得不能再黑，冷聲道。
「哥，你要跟他走？
「你難不成忘了……」
他刻意拉長聲調，威脅意味滿滿。
宋清野猛地一僵，渾身打著戰慄，正在極力克制情緒。
我傾身湊近宋清野耳側，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氣聲說。
「療養院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放心。」
宋清野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看向我。
「你……」
我得意輕挑眉毛。
本少爺辦事，就兩個字——靠譜！
9
到了醫院，宋清野整個人已經燒到神志不清，耷拉著腦袋枕在我的肩上。
醫生檢查過情況後忍不住皺眉。
「怎麼這麼晚才送過來？再嚴重點可不是打幾針就能解決的了！」
我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醫生的訓斥，用餘光偷偷打量病床上昏迷的宋清野。
看著他慘白毫無血色的嘴唇，胸口莫名有些悶，像是塞了團棉花。
突然想起彈幕裡說宋清野有耳聾的風險，我大手一揮，打斷醫生的話。
「醫生，來都來了，給這小子做個全身檢查吧，我出錢！」
由於我砸錢在醫院開了 VIP 通道，宋清野的檢查結果天沒亮就全部出來了。
然而還沒等我接過檢查單仔細查看，就看到了怒氣衝衝趕來的大哥。
周全表情嚴肅，皮笑肉不笑開口：
「周思允，幾天沒管你，長本事了啊。」
我定定地看著大哥，想起彈幕裡說的結局。
後期宋家成長起來後，因著我找過宋清野麻煩的緣故，但凡跟我有關系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大哥作為我最親近的親人自然也不例外，結局是被打斷雙腿扔到街上乞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