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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碎又熱烈的 3967 2025-02-21 14:5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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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小到大,我都幻想過同學們對我帶著笑臉的爸爸媽媽是我的爸爸媽媽。


    我多想偷走。


    我多卑劣。


    卻從未如願。


    所以,我討厭這樣的溫柔。


    「劉警官,我來是想告訴你,你的兒子在班級霸凌我。用言語,汙蔑我被校外的男人包養……」


    我心緊張得亂跳。


    卻繼續說:「他剛剛還在用言語霸凌其他人,說您以後會槍斃那樣的壞孩子。」


    劉警官的眉頭擰得像是麻花。


    「對不起。」他說:「我現在跟你去學校處理。」


    他放下了手裡的工作,相信了我。


    「飯不吃了嗎?」


    「不吃了。」


    可他開車跟我回學校時,卻在校門口給我買了一份加料的煎餅。


    「謝謝你。」


    我低頭,仔細咬著煎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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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帶給我溫暖的人,讓我偽裝成冰塊的心,一次次被震成碎片,融化成一場發軟的春雨。


    10


    教室裡。


    我同桌劉浩看見劉警官,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爸!」


    可迎接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午休時間,教室裡的人並不多。


    但在場的人,都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這種傷害。


    就像是他們圍觀喬曳被罵時一樣。


    多公平。


    大家都是小醜。


    我們都是受傷害的人。


    我陰沉地笑著,尋找喬曳的身影。


    可惜,他不在教室。


    他桌上的書也不見了,空空的。


    就像是一棵光禿禿的樹。


    我想築巢,也難尋枝丫。


    真可惜,他沒有看到這場公平。


    我有些喪氣。


    但在咬下那口加辣的煎餅時,還是微笑了起來。


    我這種爛人,依附於世間的陽光。


    被誰照耀,都能復活。


    我等了三天,才等到喬曳回來。


    他的手上打著石膏,臉上的劃痕好了,卻明顯變瘦了。


    少年的骨骼本該青澀。


    他的骨骼,隔著那層皮肉,卻像是一座座傲立的山峰。


    凌厲,帶著鋒芒,如同松針般的刺。


    我緊張地走近他:「你回來了。」


    我想說的是「你的手怎麼回事?你爸欺負你了?」


    可我說出口,卻變成了:「這是上次薯片的錢。」


    我把三張平整的五元,放在他的桌前。


    他目光觸及錢的那刻,帶著一絲茫然。


    再看我時,他笑了。


    笑得冰涼又疏離:「喬逸之,你真擰巴。」


    「嗯,我知道。」


    所以,我們的確不應該有進展。


    11


    我本以為流言會消散。


    但沒想到。


    人人都把我當成了同性戀。


    以前是收女孩子的情書。


    現在是收男孩子的情書。


    但又怎樣呢?


    我不敢開始。


    我連阿澄都忘不掉。


    每夜,輾轉反側。


    在幽光中,一遍遍反復看著阿澄留下的句子。


    看他再不更新音樂的朋友圈。


    痛嗎?


    痛吧。


    虛擬的他,是我的初戀。


    姥姥摸開了燈:「逸逸,你在學校是不是過得不高興?」


    她說,她眼睛不好,鼻子卻靈,能聞到眼淚的味道。


    可我的眼淚還含在眼眶裡。


    我不會讓它落下的。


    「我高興,姥姥。」


    我很高興。


    在這場本應被黑色墨水覆蓋的青春裡。


    因阿澄,有了那一角純白。


    擰巴的人,分得清感激和愛意。


    我牽著姥姥如枯葉般的手:


    「我真的高興。明年夏天,我們就搬去別的城市。」


    高考。


    隻剩下半年。


    12


    但運動會那天。


    我的夢被無情粉碎。


    被評為校草的沈嘉南指責我偷了他的錢。


    「剛剛你坐我旁邊的,我就去買了趟水,錢不見了。」


    這片草地,是監控盲區,我百口莫辯。


    吃瓜的同學們又來湊熱鬧:


    「丟了多少錢啊?」


    沈嘉南支支吾吾:「三……三千。」


    「我靠,你帶這麼多現金幹嘛?」


    「喬逸之,你就拿出來吧!你都被包養了,你還缺錢?」


    我不懂。


    我的校服,明明洗得褪色發白。


    29 塊錢買來的黑白帆布鞋,鞋底磨平了,我也沒錢換。


    卻還是沒有人相信我不是被包養的 gay。


    藍天白雲下,我隻覺得荒唐。


    沈嘉南紅著臉,微微蹙眉:


    「別鬧了,快把錢還給我吧。」


    姥姥,我在學校,很高興。


    真的,很高興……


    我真誠地解釋:「我沒有拿你的錢。真的。」


    可沒人信我。


    「沈嘉南不會騙人的,就你們這種死 gay 詭計多端。」


    為何沈嘉南什麼都不做,就能被人輕易相信呢?


    我有些煩躁地閉眼:「那就報警吧。」


    身邊起哄聲不止:「對!報警!喊劉浩的爸爸來。」


    13


    老師來了。


    劉警官也來了。


    全世界都在圍觀著我。


    等我輸。


    等我掙扎後還是徒勞。


    可我,想贏啊。


    「我沒有做,可以搜身。」


    我脫下校服,露出短袖。


    初冬的風肆虐著,卻吹不倒我的驕傲。


    有人吹起了口哨:「褲子也脫了唄,不然誰知道你藏哪兒。」


    剛跑完了三千米的喬曳穿著背心。


    手臂流暢的肌肉上掛著薄薄的汗珠,推開了人群。


    「我能證明,我跑步前看見了喬逸之去廁所了,根本不在這。」


    其實,他根本沒有路過我。


    他隻是單純地幫我。


    可他不該趟這趟渾水。


    因為我們現在一樣臭名遠揚。


    劉浩不屑地撇嘴,陰陽怪氣地諷刺喬曳:


    「聽說,你爸爸之所以沒有體面的工作,隻能當送水工,是有案底哦。你是這種人的兒子,說的話有什麼可信度?」


    那該死的議論聲,再次襲來。


    我和喬曳站在人群中央,對望著。


    他瞬間攥緊了拳頭。


    我懂,他這副表情,是想揍人了。


    但,我相信劉警官。


    我鼓足勇氣,站在劉警官面前:


    「劉叔叔,請您給我一個清白。」


    劉警官點頭:「好,叔叔答應你。」


    查看學校其他道路的監控後,劉警官最終得出了結論:


    「這裡很偏,但通過時間段分析對比,喬逸之,是你拿了同學的錢,交出來吧。」


    我怎麼交出來?


    我根本……就沒有拿!


    「喬逸之,警察都說你拿了。你就別堅持了,要不就脫褲子證明吧。」


    「內褲也要脫!我們絕不會放過小偷!」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好人。


    可是我的身邊,沒有好人。


    劉警官用一個煎餅,買來了我的信任。


    我真該死。


    竟然還奢望著這個世界上有救贖。


    我曾以為阿澄是光,劉警官是光。


    可……


    姥姥。


    我和你一樣。


    我看不見這個世界上的光了。


    14


    躁動中。


    喬曳跟汙蔑我的人動手,卻被群毆扯掉了身上的運動員號碼牌。


    0520。


    多好聽的數字,卻被無數雙腳踏入了塵土。


    耳邊響著鬥志激揚的曲目。


    校園,更像是鬥獸場。


    學校的保安們手持棍棒,迅速逼近。


    所有人都把喬曳當成了十惡不赦的人。


    我不願妥協。


    但更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


    是脫掉褲子?


    還是用拳頭打歪他們的嘴?


    可,下一秒。


    我瞥見了沈嘉南背包上掛著的皮卡丘掛件。


    一瞬間,我快窒息了。


    那個皮卡丘和阿澄發給我照片裡無意露出的皮卡丘掛件一模一樣。


    它的左耳,沾了些墨水。


    連浸染的形狀,都一模一樣。


    沈嘉南是……阿澄?


    所以。


    他丟的才是三千塊?


    是他寄給我的那三十張紅色的鈔票。


    這一切,都是他對我的遊戲。


    丟下我,玩弄我。


    然後再拿回一切嗎?


    我推開人群,氣得發顫,問他:「你是阿澄?」


    沈嘉南眼中的錯愕,不是裝的。


    但他隨後的無辜表情,是裝的。


    大家都聽說過我的網戀對象阿澄。


    所以,當沈嘉南退後了兩步,並否認之後。


    我再次被推入了風口浪尖。


    「喬逸之真是瘋了,幻想校草是自己的網戀對象,以為這樣就不用還錢了?」


    「不愧是被校外老男人包養的 gay,還能想出這種陰招。」


    可那些斷斷續續羞辱我的話,如同空氣般穿透我。


    我聽不見。


    沈嘉南大聲喊:「我不是阿澄!我怎麼可能和你這種人網戀?還有,我不喜歡男的!」


    這句話,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從來就沒有那束光。


    我自嘲笑笑,果斷加入了戰鬥。


    踹開那些混蛋。


    抓起地上的運動員號碼牌。


    再拉住喬曳的手臂:「走!」


    學校保安和劉警官在我們身後。


    烏泱泱的混蛋們追在我們身後。


    我和喬曳卻一起奔跑著。


    像是一場不問盡頭的徵程。


    跑啊。


    那抹冬日的陽光藏在霧靄裡。


    笑著。


    笑我們太傻。


    直到我們被保安攔住,被警察攔住。


    我們和它一樣笑起來。


    真暢快。


    喬曳的眉上,染滿了笑意:


    「喬逸之,這樣的你,真的很棒。」


    15


    班主任找我談話,要給我處分。


    沈嘉南給我的那些錢,我沒動,原本就是打算還給他的。


    清白證明不了,不重要了。


    我笑著開口:「我退學。」


    班主任一愣:「沒這麼嚴重。」


    「我讀不起了。」


    班主任噤了聲。


    我姥姥昨晚摔倒住院了。


    我本還想要強撐著。


    但這個運動會讓我決定,遠離一切傻逼。


    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自學而已。


    在家我會更輕松。


    這就是我選的路。


    或許沈嘉南聽到了我和班主任的談話。


    他推門而入:「錢的事,我們私下解決,沒必要這樣。如果你有困難,我可以幫你。」


    我冷笑:「沒必要,真的。」


    因為門外傳來了更多的聲音。


    「沈嘉南真善良啊……雖然喬逸之很可憐,但手腳不幹淨又人品敗壞的人,不值得同情。」


    誰他媽稀罕你們的同情。


    我赤腳而來,空手而歸,又如何?


    16


    在樓道。


    喬曳霸道地拽住了我的手臂。


    「走什麼!」


    他的聲音小了下去:「你走了我怎麼辦?」


    其實。


    喬曳對我的感情,在我看來,是突兀的。


    我甚至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對我動了心思。


    但少年的這份炙熱,觸動過我。


    我們本應該有更多羈絆的。


    但不是現在。


    他用身體把我逼在牆角,不放我走。


    他嘴角帶著傷,鼻梁上也蹭破了皮,語氣漸漸委屈:


    「我什麼都可以幫你。你要不要……信我一下?」


    可是。


    我了解喬曳的家庭。


    我怎麼可能接受他的幫助?


    一起從溺水上岸的人,叫做救贖。


    而一起從岸上溺水的人,叫做殉情。


    不值得。


    我們之間,也沒有情。


    「不要。」


    但,我的話似乎逼急了喬曳。


    他俯下身,臉頰微紅,連起伏的呼吸都是慌亂的。


    「喬逸之,你敢走,我敢在這裡親死你。反正我們名聲都不好。你試試看。」


    這是哪裡來的混蛋?


    但似乎……又是不太讓人討厭的混蛋。


    他堅硬的腹肌抵著我。


    將我困在這股熱流之中。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對男生,是有生理反應的。


    喬曳還沒做那混蛋事。


    我卻盯著他微紅的唇看了好久。


    如果真做了,那會是什麼感覺?


    17


    我忍著那份想要沉淪的衝動。


    推開了喬曳。


    像安撫我養過的兔子一樣安撫他。


    微微墊腳,抬手,捋了捋他的頭發。


    「做個約定,敢不敢?」


    喬曳望著我,似乎被我繞進去了:「什麼約定?」


    「我回去復習,保證考 680 分左右,怎麼樣?雖然考不上頂尖的大學,但我會努力。」


    他蠕動嘴唇:「680?」


    喬曳的成績一直不上不下,我在一模無意中看過他的成績,480 分。


    等於沒書讀。


    偏偏他這體格,卻沒當個體育生。


    我這無用的分數對他來說,也是鴻溝。


    但我引誘他:「試試看?高考後,我們去同一所大學。」


    光芒在喬曳眼中點燃。


    「可以啊。」


    他說得那麼輕松,又那麼堅定。


    我笑:「你別奢望我為你降低志願,隻能你追逐我,懂嗎?」


    他微愣,隨即說:「我懂。」


    「那麼,喬逸之……」


    他剛開口,卻突然俯下身來,在我的眼前投射出一片陰影。


    一個滾燙的吻,落在了我的下巴,而不是唇上。


    他保有了餘地。


    他說:「下次,我再換個地方親。還有,你要答應我,讓我來看你。」


    我耳朵燙得要滴血。


    「換哪?」


    「你猜。」


    ……


    「喬曳,你初吻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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