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留下的遺物裡有一隻備用手機。
裡面密密麻麻都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的聊天記錄。
其中一句讓我如遭雷擊。
「月白，很抱歉我當年調換了兩個孩子，沒能娶你為妻，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我連夜讓人把他的墳刨了，骨灰衝進下水道，又耗費巨資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她卻早已被那個女人打成終生殘廢。
1
那是一間仿佛隨時都會被大風吹倒的破土房。
家徒四壁。
一想到這幾十年，別人的兒子被我錦衣玉食供養，而我的女兒卻在受苦，我就難受到提不上氣。
「那個賤人就住在這兒了。」領路的老太婆請我進去。
聽到聲音，土炕上的女人勉強睜開眼，氣息已經非常微弱。
可騎在她身上的男人還在不停扇她巴掌。
「廢物女人，這輩子都沒給老子生出個兒子來，我要你到底有什麼用？還他媽大學生呢！」
老太婆笑呵呵的，好似習以為常，「貴人，您別見怪，我家這兒媳婦命賤，不比您氣派尊貴。」
隔著一段距離，我和林賤四目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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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容貌。
骨瘦如柴，滿臉髒汙。
眼中毫無求生的欲望。
老太婆又要張口詆毀，但下一秒她的話就完整地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因為跟在我身後的男人已經亮出了槍。
直到現在，林賤才有了反應。
她慢慢順著炕沿爬過來，朝我伸出幹瘦的手。
「你是警察嗎？求求你，帶我離開。」
她十八歲就被賣到這裡。
這隻手不知道伸出過多少次向人求救，卻終究還是被困在這座牢籠裡二十多年。
我飛撲過去，將人緊緊抱進懷裡。
那一瞬間，難聞的臭味撲面而來，連我身後的警察都忍不住幹嘔。
男人被槍逼著，抱頭蹲在地上，滿臉都是嫌惡：「老子這輩子真是毀在你這個廢物女人手裡了，你還不如那個當初給老子白嫖的賤貨！」
我不由分說，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肺上。
他疼得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林賤對暴力行為有非常激烈的條件反射。
我不忍心再讓她害怕，連忙命人將她抱上車。
在狹小的空間裡，她身上的氣味變得更加濃鬱難聞。
她有些局促地用力往角落縮，可再遠也不過是離我一臂之遙。
我安慰地擁緊她的身體，「別怕，這裡沒有人會嫌棄你，都是他們的錯，我會給你報仇。」
她身子僵住，良久才趴在我的肩上泣不成聲。
我把帶回家，給她洗澡。
她腿上的傷疤醜陋又觸目驚心。
但那張臉卻和我年輕時有八分相似。
還不等我們說上話，兒媳就氣勢洶洶闖進家門，上來就狠狠扇了林賤一個耳光。
「這是不是周朝在外面養的小騷貨？媽，你居然都把人帶回家了，你是想把我掃地出門嗎？」
我冷下臉，把林賤擋在身後，「沒有規矩！誰準你不敲門就隨便進入我的房間？」
兒媳立刻委屈地坐在沙發上掩面大哭。
周朝也急匆匆進來，邊走邊罵：「老子真的是給你這個臭娘們臉了，就算真是我的姘頭，也輪不到你在這兒撒野！」
但下一秒他看見林賤，如遭雷擊，滿臉驚恐。
我瞬間明白。
他早就知情！
2
周朝很快反應過來，拽住林賤的手，就要把她拖出房間。
「媽，你怎麼隨便撿人回來？趕緊讓她滾出去！」
我一巴掌抽在周朝臉上，「就算你不是我親生兒子，但我也教了你快四十年的規矩，你還是和你的小三親媽一樣上不得臺面！」
周朝完全沒想到我會直接把話攤開說。
他被打得手足無措，「媽，我的親媽不就是你嗎？是不是這個野女人說我不是你親兒子的？您千萬別聽她胡說！」
我抱著胳膊看他演戲。
他眼中的憤怒逐漸化為堅定，又要動手去拉林賤的手腕。
這次他的手才伸到半空，我直接抄起剪刀，捅穿他的手心。
霎那間鮮血四濺。
周朝疼得不停哀嚎。
林賤更是拼命往我身後躲。
我牽著她的手，把人慢慢引到我身前，扳正她的腦袋，讓她不得不去看周朝的慘狀。
「回家的第一課，記住，你是我周慶華的女兒，任何人欺負你，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兒媳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但她很快想起什麼，直接跪在林賤面前。
「原來你是婆婆新收的義女？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了，要不你打我一巴掌還回來吧！」
林賤不安地看向我。
我回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無論她打算怎麼做，我都會給她兜底。
但她最終還是親手將兒媳扶起來，「沒關系，你不是故意的。」
兒媳笑得開懷，她連忙扶住周朝，要把人送去醫院。
我卻忽然開口：「不用了，你留下，周朝傷的是手，可以自己去醫院。」
兒媳果然收回手，乖巧地交疊雙手，立在門口等我吩咐。
周朝嚎了一陣，發現根本沒人理他，又實在疼得要命，就自己捂著傷口哆哆嗦嗦走了。
我直接開門見山，「周朝的確不是我親兒子，但你是無辜的，你這兒媳婦我可以認，是跟朱朝還是跟我，隨你。」
林嫻幾乎沒有考慮，就舉手表忠心，「媽，那我肯定是跟你啊！我早就覺得朱朝那種貨色不可能是您生出來的，隻要您能保我後半輩子和女兒吃香喝辣，我馬上和他離婚！」
林賤徹底傻眼，在她的認知裡，女人永遠都是弱勢，脫離不開男人桎梏的。
更遑論是越過老公，直接投奔婆婆這種事。
我推她到窗邊，指著外面一望無際的花園告訴她：「這都是咱們家的地盤，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些以後就都是你的。」
她驚訝地張大嘴巴，「什麼條件？」
我拿出一張新身份證給她：「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周彤，是我唯一的親生女兒！」
我想告訴她，隻要有我在，她就不是什麼賤命。
可她卻連連搖頭拒絕：阿姨，您對我很好，但我真的不是，更何況我還雙腿殘疾。」
3
「我說你是，那你就是。」
我推著她去樓下，讓專業的造型師為她裁剪衣裳。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已經徹底變了一副模樣。
從戰戰兢兢的被拐婦女，變成了西裝筆挺的獨立女性。
可她始終膽怯。
為了讓她增強自信，我砸錢送她去讀名牌大學的碩士，請最好的家教到家指導。
周朝也沒闲著，他到處散播我帶私生女回家的消息。
讓外人戳我脊梁骨。
「我哥才死一個多月，你就把人領回來和自己兒子爭奪家產，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這種賤貨！」
「她算個什麼東西？就是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的臭娘們，也配跟周朝比？我這個當叔叔的堅決不同意！」
陸遠站在我家客廳裡耀武揚威。
他光用吼的還不夠，還隨手掃落茶幾上的東西，擾得周彤那邊都沒辦法繼續學習。
我反手潑他一臉咖啡。
他瞪著牛眼就要發火，我又一耳光抽上去，讓他冷靜冷靜。
「聽好了，這裡就是有一根草都得跟我姓周，和你們陸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嫂子。」陸遠氣勢一下弱了。
不用我多說，林嫻就帶著保鏢進來，架住陸遠的胳膊把人丟出別墅。
臨了，她還接了一盆涼水潑過去，「早就想收拾你這個重男輕女的死老頭子，就你也配讓我女兒叫一聲二爺爺？死遠點吧！」
她以前可沒少受氣。
周朝不給她撐腰，但現在她可不怕。
陸遠氣得抹了一把臉，指著林嫻想罵，卻被打得大腦一片空白。
「你們這兩個娘們，給我等著！別以為我哥死了你們就能當家，我現在就讓我兒子收拾你們！」
他掏出手機就撥通電話。
我在二樓靜靜地站著。
家教推著周彤的輪椅過來，我順手指給她看，「你一直懼怕男人，可你看他現在和喪家犬有什麼區別？你再看著周圍負責給我們站崗的男人，隻要你想，他們都隻不過是你手中趁手的工具。」
「媽。」周彤試探地叫我：「那你就不怕他們報復你嗎？」
我笑得樂不可支。
親自推她去樓下。
離得近了，陸遠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兒子，你說什麼破產？我們那麼大一個公司怎麼會忽然間就破產？你不是在跟爸開玩笑吧？」
「喂？兒子，你別跑路啊，你不能丟下爸一個人，我都六十多歲了，可怎麼還清那麼大一筆債務啊！喂？喂？」
陸遠渾渾噩噩地掛斷電話，再看到我時，直接給我跪下。
「嫂子，我求求你，幫幫我這一次吧，剛才是我不好，我給你磕頭道歉！」
他很賣力地將頭磕在水泥地上，兩邊的白發顯得蒼老孤寂，一下子從氣焰囂張的暴發戶，變成可憐的乞討老人。
我讓周彤自己決定該怎麼處理。
她抿抿唇，神色間還是有些猶疑。
就在我以為她會像原諒林嫻一樣，原諒陸遠時，她卻出乎我意料地大吼一句：「滾出去！」
「再讓我聽到一句你辱沒媽媽的話，我一定親手割下你的舌頭，喂給你吃！」
我簡直就要拍手叫好。
可我那不長眼的兒子周朝卻氣衝衝闖進院子，拍下一份親子鑑定報告。
「媽，你看清楚，她根本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4
陸遠一下子找到主心骨，馬上從地下爬起來，指著周彤大罵：「原來是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還敢說把我舌頭割下來，你算什麼東西？」
他眼睛一轉，又衝上來抓我的手，「嫂子，我知道你一定是因為我哥去世，所以受了刺激，要是你實在寂寞，我每天都來陪你，我和我哥長得很像，隻要你放過我家，我保準讓你晚年舒舒服服。」
周彤一拳懟在他胃上，疼得他弓成一隻蝦米。
她轉著輪椅，擋在我面前，「就算我來路不明，媽媽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對不會容許你們侮辱她。」
我低眸看去。
她分明害怕到全身發抖，卻態度堅決。
周朝揚手就要扇她耳光，可這次他的手頓在半空中，竟然不敢真的落下。
我嗤笑一聲：「拿份假報告就想騙我？彤彤和我年輕時長得那麼像，她一定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周朝氣急敗壞地直跺腳，「媽！我才是你一手養大的兒子，你為什麼非要相信這個賤人？」
他又拿出另一份親子鑑定報告，「你看，我是我爸的親兒子，那不就是你的兒子嗎？我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我掃了一眼日期。
三年前。
陸靖上次想立遺囑，也是在三年前。
但很可笑，他沒東西可以讓周朝繼承。
當年我招贅陸靖，供他一輩子錦衣玉食。
卻從不允許他把算盤打到周家根基上來。
周朝以為我沒話說了，動手就把周彤從輪椅上扯下去。
她嚇得臉色慘白。
也許是從前幾十年不好的經歷，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她竟然應激地嚎啕大哭，可雙手卻死死抱住周朝的大腿不放。
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最後一次機會，說你該說的話，我就救你。」
周朝的拳頭流星般砸在她的後背上。
她剛結痂的傷口再次破裂，可這次她卻沒有呼痛，而是用堅定的目光看向我，「我是媽的親生女兒，媽媽，救救我。」
我很滿意地勾唇一笑，抬腳就踹上周朝的襠部，趁他吃痛，又抓住他的頭發，把人拽了個倒仰，一腳狠狠踩在他胸口碾磨，「你的報告是假的，我不相信。」
「媽！」
周朝疼得就差吐血。
我踩夠了就讓人把他和陸遠一起打包扔出去。
聽說周朝臨走之前大罵我是老糊塗了，還撂下狠話。
他說一定會找到最有利的證據，證明周彤就是個騙子。
我生怕他找不到，特意給他添一把火。
當天就有人拍到周氏太子爺和陌生老女人同進同出，話題直接被頂上熱搜。
他緊急闢謠：「不是情侶！那是我爸一位故友，去世前託我仔細照顧。」
我直接把人請到家裡，開門見山，「顧月白，不用裝蒜了，你把我女兒彤彤虐待成終生殘疾，這筆賬我遲早從你身上討回來。」
5
周彤看她滿眼陌生，但還是配合我演戲。
「顧阿姨，我知道你恨我，一直想取代我媽的位置，可爸爸就是想和媽媽結婚，生活一輩子，這也不是我的錯啊。」
顧月白被氣得渾身哆嗦，「誰是你爸！你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還妄想成為周家繼承人？」
「周慶華，我承認我的確和陸靖有過一段，但我們早就結束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把那隻備用機丟到桌上，「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想好了說話。」
她陡然瞪大雙眼，終於明白自己再也無法抵賴。
「好，既然你什麼都明白了，那我就說實話了，周朝的確是我和老陸生的，至於你女兒，她早就病死了，現在坐在你身邊的野丫頭就是為了騙走你的家產！而我兒子才享有唯一的繼承權！」
既然已經撕破臉，那周朝也不繼續裝了，「周老太太，我勸你還是重新考慮清楚，我可是爸留下來的唯一血脈，不經過我同意，你休想轉移走所有財產！」
「證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