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將進酒
  3. 第232章

第232章

將進酒 3053 2024-10-28 23:08:25
  • 字体大小 18
  • 他啟蒙時受著昌宗先生的教導,以為自己能夠做個君子。他在過去數年裡推崇齊惠連,甚至跟齊惠連有過交流,他以為齊惠連能夠明白他的抱負,但是齊惠連拒絕了。他尊敬海良宜,甘願為海良宜驅使,直到今天,他仍舊要把海良宜稱為老師,但是海良宜堅信著李建恆能夠在自己的教引下成為皇帝——薛修卓等不了了,他要位能夠開闢混沌的君主,如果沒有,他隻能力博。


    他不需要憐憫,也不需要辯解,他情願為自己做過的一切付出成倍的代價。他隻有一條命,他把這條命賭在了大周的黃昏,不論黑夜過後究竟是不是他期望的黎明,他都願意拼命。


    這是大周和他最後的機會。


    潘藺抬起雙手,在桌前罩住了自己的臉,過了許久,說:“我任職戶部侍郎的時候就知道魏懷古在做假賬,也知道丹城田稅有問題。”他露出眼睛,帶著細微的皺紋,“但我叫潘藺,我隻能……”


    潘藺沒有說下去,他用力地搓了幾把臉。


    牢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潘藺和薛修卓靜坐著,聽著那嘈雜逼近,在門被打開的最後一瞬間。


    “空的。”


    潘藺疲倦地說。


    “八城都是空的。”


    薛修卓霍然站起身,在背後的胥吏開口前一掃疲態,扣緊自己的領口,對潘藺略微頷首,道:“謝了。”


    牢房外邊人影憧憧,潘藺在薛修卓將要離開時忽然說:“你克盡私欲,已經不被常人所容。正如你自己說的,在這裡要的是權衡牽制……你又有什麼能讓儲君牽制的?”


    薛修卓側目,沒有回答。


    潘藺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看著薛修卓離開。牢門在“吱呀”聲裡關上了,隻剩他孤身坐在這裡,側旁的小窗露出薄薄的晨光,卻沒有照到潘藺身上。


    潘藺盡力了。


    * * *


    潘祥傑翻箱倒櫃地找著賬本,那些積累在箱底的陳舊冊子都是誅他的利器!他醒來時聽到了風聲,要趕在薛修卓到來前把東西全部燒掉。

    Advertisement


    永宜年,鹹德年,天琛年!


    潘祥傑把這些賬捆得整齊,他跪在箱子前,徒手拆著繩子,再把賬本全部扔進銅盆裡。


    太多了,光憑他一個人根本燒不過來。


    潘祥傑急得嘴裡直泛酸水,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豁口是他的親兒子。他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他不能就此罷休!


    “永宜年……”潘祥傑順著手指讀著賬目,“花家……韓氏……”


    大家都在這裡,潘祥傑欣喜若狂,隻要大家都在這裡,那他潘氏就亡不了。院內忽然闖進了軍靴的奔跑聲,潘祥傑攥緊賬本,扶著箱子站起來,顫巍巍地走到門邊。


    來的卻是韓丞。


    潘祥傑強裝鎮定,掩著寬袖,對韓丞說:“事情尚未到那一步,太後已經忍不了嗎?棄卒保車的辦法絕非上策!薛修卓跟世家勢不兩立,今日就是砍掉我們潘氏,大家也都跑不掉。”


    潘祥傑裝了一輩子老糊塗,跟在花思謙和魏懷古後邊做縮頭烏龜,在朝堂上動不動就下跪求饒,如今卻能把話說得清晰流利。


    韓丞扶著刀柄,說:“你此刻伏誅,給大家留下喘息的餘地,誰敢不念你的恩情?我保你嫡系不死,來日還有機會重振旗鼓。”


    潘祥傑看那刀光步步逼近,不禁提高聲音:“你今日殺我,不過是逼著薛修卓加緊腳步!丹城沒了,遄城還能苟且幾日?”


    “廢話少說!”韓丞額間也出了些汗,他揮手下命,“太後早知你會為自己留下退路,這賬爛成一團,你倒是記得清楚,燒掉這院子!”


    潘祥傑扶著門,看家眷啼哭,在亂糟糟的情勢下大喊道:“這些賬,我早就讓承之誊抄過,你燒吧!你此刻殺了我,這些賬仍舊會落到薛修卓手中!”


    “潘藺叛國已成實跡,”韓丞拔出刀,“他不是偷偷摸摸地放走了姚溫玉嗎?姚溫玉如今是沈澤川的謀士!你們潘氏勾結叛黨證據確鑿,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他就是沈澤川留在阒都的細作!”


    潘祥傑在推搡間跌到地上,他高喊著:“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我為爾等甘做走狗,今日就落得此等結局!韓丞,今日我死了,你又能活多久!”


    韓丞帶著八大營腰牌,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在火勢驟漲間走向潘祥傑,舉刀就要砍。豈料後邊的戚尾更快,沒有去繞長廊,而是直接蹿過屋脊,從上猛撲而下,帶著韓丞翻滾出去。


    潘祥傑趁此機會猛然舉起賬本,朝著院門口疾呼道:“大帥救我!”


    韓丞掙扎間扔出八大營的腰牌,也喊道:“天子腳下,都軍為大!戚竹音兵馬止步城郊,豈敢阻撓我八大營行事?”


    “我請大帥捉拿罪臣,既有刑部票子,又有兵部調令,怎麼不行?”薛修卓甩開袍擺,厲聲說,“撲火拿人,連同韓丞一並拿下!”


    韓丞說:“我奉太後懿旨,你敢?!”


    庭院內的八大營當即拔刀,猛地迫近薛修卓一步。


    戚竹音靠刀鞘撥開刀刃,在後說:“八大營既然是都軍,就是天子之軍。儲君要我前來佐辦案務,你卻偏偏要聽太後的?”


    韓丞原本以為潘祥傑是在詐自己,誰知戚竹音真的來了!他敢在薛修卓來前殺人,仗的就是自己握著八大營,能夠威脅內閣,可如今戚竹音的兵馬就停在城外,真的打起來必定吃虧。


    韓丞氣焰一矮,咬牙說:“自然……聽憑儲君安排。”


    八大營刀盡歸鞘,看著戚竹音的親兵入內,押走了潘祥傑和韓丞。那火燒了沒多久,輕易被撲滅,薛修卓揮開煙塵,拾起幾本沒有燒完的賬本。


    * * *


    太後驚聞變故,聽到薛修卓拿走了賬本,不禁跌坐在榻上。她眉間緊皺,恨道:“潘祥傑這混賬!”


    潘祥傑竟為了苟住性命,拖所有人下水!


    “儲君呢?”太後恢復從容,“好嘛,薛修卓有本事,要跟哀家魚死網破,那就讓他瞧瞧他手上的‘真命天子’夠不夠硬。”


    太後說著把佛珠撸了下來,擲進了焚燒的銅盆裡,濺起無數煙灰。


    * * *


    韓丞被拿住後就閉眼睡覺,他面對著牆壁誰都不理,拿準薛修卓還不敢動自己。潘祥傑又恢復老模樣,攥著袖子坐在桌對面嗚嗚咽咽。


    “交代……交代的……”潘祥傑擦拭著眼淚,“但先叫我吃口飯,延清,我餓得很。”


    這老滑頭是想拖延時間,拿著賬本要挾太後,等著太後撈人。


    梁漼山雖然是管稅賦的,但也見過這些刑審,知道這些老家伙個個都不好審。他熬了一宿,這會兒嘬了兩口酽茶,得到薛修卓的默示,便說:“煮面下菜也要時間,老大人慢慢講。”


    潘祥傑看見梁漼山,像是不生氣,隻說:“崇深跟承之那般熟悉,是知道我的,”他摸著腹部,愁眉苦臉地說,“在家中就挨不得餓,這會子腦袋裡亂得很。”


    “我哪能讓老大人費神,”梁漼山擱了茶,“你回答我就是了。我昨日算丹城餘糧,發現倉廪充實,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趕在戶部復查前從別處買了糧食來冒充餘糧?”


    “我哪管糧食,”潘祥傑無辜地攤開手,像是急了,“我管工部呀!這些糧食詳情,你問問丹城的督糧道,或是潘逸。”


    “我早就問過了,”梁漼山把冊子翻開,給潘祥傑看,“他們都交代了,你們把糧食賣給了顏何如。丹城賣了,其他七城也賣了吧?”


    “我連丹城的賬都不清楚,哪知道其餘七城的?”潘祥傑知道這東西十有八九是梁漼山拿出來诓自己的,他說,“他們既然都交代了,延清,你公辦嘛!呈報內閣,給元輔也瞧瞧。”


    薛修卓說:“早朝要議事,趕在卯時前就呈報了。”


    潘祥傑聽他說呈報了,一時間分不出真假。


    梁漼山從袖子裡摸出刑部票子,說:“不然哪能把老大人請到咱們這來?自然是按照律法章程走的,刑部都給批了。”


    潘祥傑盯了票子半晌。


    薛修卓湊近些,看著潘祥傑,說:“大人執掌工部事宜,鹹德年官溝案發生時,我看開靈河的堤壩修得很好,說明大人也是辦實事的,肯為百姓分憂。這次我也不是衝著大人來的,承之他很好,沒到要殺要砍的地步,潘氏不過是賬面上有點問題,咱們理清楚,後邊都是有餘地的。”


    這話是在告訴潘祥傑,他要是再猶豫不決,這點餘地就沒有了。


    潘祥傑抽泣幾聲,耷拉著胡子,對薛修卓說:“我是真的不清楚哪。”


    薛修卓說:“那看來丹城就是潘氏的‘私城’,你們欺瞞朝廷,勾結戶部潘藺在丹城侵吞民田、假報田稅,又倒賣官糧,跟河州巨賈顏何如蛇鼠一窩,害死了無數百姓,這都是你們潘氏一力獨擔下來的事情。”


    潘祥傑聽得心驚肉跳,他看薛修卓來真的,趕忙說:“延清……”


    “賬本,供詞,全部原文誊抄呈報內閣,”薛修卓沒理會潘祥傑,“如此貪汙枉法之徒,抄家補稅、滿門抄斬都是該的!”

    作品推薦

    • 我們不遺憾說再見

      唐澤仗著我喜歡他經常跟我提分手。 每一次我都會竭盡全力地挽留他。 最后一次他提出分手后我看了他很久,然后說好。 五年了,他終于將我對他的愛消耗殆盡了。

    • 花落時鳶

      "我娘是个采药女,靠着采药才养大了我。 却没想到与国公爷生了情,日后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做了国公府的妾室,又替我找来了一个便宜哥哥和便宜爹。"

    • 情斷成殤

      "从外面回来,我亲眼看见儿子从天而降砸在我面前。 砰的一声,小小的一团,血肉模糊。 我悲痛欲绝,当场晕厥。 潘成宇疯了般把我抱到医院,嘶吼着找医生,惊动整个医院。 苏醒过来,我拔掉输液管,忍着身上莫名的痛感,冲出病房寻找孩子。 "

    • 哥哥在下

      我爸人到中年與初戀重逢,來了個閃婚。 結果后媽進門不到半年,兩人一起車禍離世。 后媽還留下一個處在叛逆期的兒子 老頭子遺囑里要求我管這個沒半點血緣的弟弟到大學畢業,才能繼承所有財產。 一開始,我冷笑將叛逆的繼弟從網吧里薅出來,掐著他的脖子讓他乖乖聽話。 后來,他伸手將我的掌心按到他臉上,啞聲道:「哥哥,再用點力扇我。」

    • 畫心

      我是女扮男装的昏君,一心希望有人篡位。朝臣给我送来了温润如玉

    • 胭脂醉

      我进宫那年,只有14岁。海棠说,等她教会了我,她就要 出宫去了。她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已经20岁,是个老姑 娘了。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