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沉迷直播開珍珠。
我勸她那些都是淡水珍珠不值錢。
我媽大罵我不孝女：
「我年紀大了，花點錢怎麼了？
「再說我們家就算有錢也都留給你弟弟，你操這心幹嘛。」
我弟一邊打著遊戲一邊無所謂道：「我都沒說什麼，你個外人有什麼可以說的。」
我怕我媽敗光家裡的錢，不再上交工資。
後來珍珠價格大漲，他們都怪我阻礙了他們的發財路，把我嫁給老頭賺彩禮回本。
老頭家暴成性，把我關在牛棚虐打致死。
再睜眼，我回到我媽用上直播軟件那天。
1
「婷婷，你說這個軟件怎麼用？」
我媽拿著手機，戴著老花鏡，把她的手機懟到我面前。
我渾身充斥著被虐打的疼痛，被她一嗓門叫得一個激靈，呆呆地愣在原地。
我竟然重生了，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眼眶開始泛紅。
「愣著幹什麼？你弟說這個軟件能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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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幫我搞好，不然不用吃晚飯了。」
我媽狠狠地一巴掌拍到我的後腦勺。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看著上一世把我害死的親媽，迅速地打開 app 登錄賬號。
2
上一世，我弟入職直播公司後就找遍了所有親戚朋友下他們的 app 看直播。
我媽自然是第一支持者，她不僅在 app 上看直播，還愛上了拆盲盒。
上千塊的盲盒她一箱一箱地端，儼然成了直播間的大客戶。
我弟樂得其見，畢竟我媽每下一單他都有提成可以拿。
他還慫恿我媽下更多單：「老媽，你真是有眼光，買的都是年輕人愛買的。」
「你知道這個隱藏款市面上多少錢嗎？」
「一千多！」
「你買的時候才 59 一個，能賣 1000 多，這不是賺錢嗎？」
我媽被他說激動了，越買越多，家裡快堆不下了。
可她從來沒想過，她開出一個隱藏買了多少個普通的盲盒在家裡。
我實在看不下去，勸道：「這種東西商家都是算好概率的，他們怎麼會讓自己虧錢？」
我媽不以為然，似乎為了懲罰我，當著我面又買了十盒手辦盲盒。
「你媽還沒老，你就想分配我的錢了？」
「咱們家還輪不到女兒管老娘的錢！」
我向來在家裡說話沒有分量，我媽都這麼說了，我覺得也沒必要再多說。
後來開盲盒開多了，app 就開始推送開瓷器，開珍珠，切原石……
我媽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沉迷起了開蚌開珍珠。
我弟可就更開心了，我媽的過度支出意味著他豐厚的收入。
家裡開出一大堆無用的淡水珍珠，我媽的錢包眼見癟下去。
我不忍心她被騙，勸道：「媽，咱家也不是大富大貴人家，這些淡水珍珠值不了什麼錢。」
「您要是真喜歡，就花大價錢買根好的天然海水珠項鏈戴。」
「直播間開蚌大多數都是騙人的，最喜歡你們這種有錢有闲的老太太了。」
我媽怒目而視，一邊下單一邊大罵：「我年紀大了，花點錢怎麼了？
「全世界就你聰明，直播間這麼多人都是笨蛋。」
「我跟你說，連賣珍珠、首飾的大老板都在直播間裡開珍珠，你以為他們會吃虧嗎？」
「媽這要是開到顆完美的，我們家就發了！」
「我這花的錢，你弟弟也有提成，一舉兩得，別人有咱家這麼好的事嗎？」
「就你事多，看不慣我花錢還是咋滴？」
「我們家就算有錢也都留給你弟弟，你真的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她越說越興奮，激動地等著主播開她的蚌。
我無語地看向正在打遊戲的我弟。
雖然他這人能力不行，腦子至少沒問題。
這明顯騙人的套路，各種拖的直播間，難道他看不出嗎？
沒想到，我弟無所謂道：「我都沒說什麼，你個外人有什麼可以說的。」
「是嫉妒我現在工資高了，比不過我了，所以讓媽不再花錢？」
「周婷婷，你這人真是小肚雞腸。」
「你自己不幫我也就算了，還不讓媽幫我……」
我無語，原來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所以我弟不僅不勸我媽還要讓她變本加厲。
無奈，我停了每個月上交的工資。
這些錢存下來，以後我媽有急用的時候可以用，而不是現在敗在直播間上。
我媽打了也罵了，我就是守住了自己的工資不上交。
她把我趕出家門後，隻能每個月把 2000 多的退休金花在上面。
半年後，國際行情波動，珍珠價格大漲，特別是澳白等海珠，價格直接翻番。
我媽知道後惱羞成怒，怪我阻礙了他們的發財路。
我弟更是怨恨我減少了他的提成。
兩人一商量，熱情邀請我回家吃飯，竟給飯菜下了安眠藥，把我賣給了同村的鳏夫。
我因為誓死不從，被那鳏夫用各種方式折磨，最後活活打死。
死前我還記得他對我說的話。
「老子給了你媽 50 萬彩禮錢，你給老子在這要死不活？」
「老子告訴你，就算打死你也沒人來救你。」
「你媽和你弟把你賣給老子了！」
「乖乖從了，給老子生個兒子，還有命活，否則就算老子打死你也沒人知道。」
幸好老天開眼，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3
「還有這裡，你弟要我填上邀請碼，不然就不算他推薦的，他就拿不到提成了。」
我媽特意強調，又拿過我的手機對著我臉打開。
「你也下一個，給你弟增加點流量。」
我幫她填完，乖乖地自己也下載了個 app。
這次我不但不會多管闲事，還要推波助瀾。
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發大財的。
替我媽綁定銀行卡後，我隨手點開了她從前最喜歡看的盲盒直播間。
「耀祖這工作好啊，現在最熱門的就是直播行業。」
「媽，弟弟真是出息了。以後你就等著享弟弟的福吧！」
「等這 app 做起來，拿到的提成肯定能讓你住上大別墅，真正光宗耀祖！」
……
我一改之前理智謹慎的態度，大吹彩虹屁。
我媽果然臉色由陰轉晴，滿臉你開竅了的表情衝我點點頭：「這還用你說？」
「我們家耀祖就是世界上最有出息的孩子。」
「周婷婷，你要多向你弟弟學習，以後嫁個有錢人回報家裡。」
APP 裡傳來了主播的聲音，我媽迫不及待地打開我弟推薦的網頁來回翻看。
不一會就看入了迷，不到 5 分鍾就「剁手」下了一單。
她把聲音開到最大，戴著老花鏡認認真真地看著主播拆盲盒。
運氣特別好，我媽的第一單就拆中了隱藏款。
她開開心心地又下了幾單。
時間過去得非常快，等我做完飯打掃完出來，我媽還在看直播。
手上操作得非常快，銀行消費的短信一條接一條地來。
見我出來，我媽突然一改從前冷淡的態度，放下手機讓第一個坐下吃飯。
「婷婷啊，燒飯辛苦了，快過來坐。」
她打發剛打完遊戲的我弟去盛飯：「耀祖，快去盛飯。」
事出反常必有妖，前世我媽就是這時候套路我的獎金。
4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感動於我媽的體諒，接過周耀祖手中接過所有的活，自己夯吃夯吃地幹完還要謝謝媽媽。
長期的缺愛，我媽隻要給我一點點溫暖，我就會拼命汲取。
我媽以此拿捏我，我不是不知道。
可那是我媽媽，生我養我，在周耀祖沒出生前，她也是愛過我的。
我竟然企圖喚醒她對我的那一絲絲母愛。
重生一次，我突然醒悟，這點廉價的愛我根本不需要。
與其渴望家人的愛，不如自己多愛自己一點。
我笑笑，第一次坐在餐椅上學著周耀祖的樣子當起了大爺：「上了一天班回家還做飯確實累了。」
「耀祖，今天的碗也交給你洗了，我吃完飯去休息一會。」
周耀祖本來也就裝裝樣子，聽我這麼說一下子從桌子旁跳起，指著我提起了嗓子：「周婷婷，你這個賠錢貨竟然敢讓我幹活？」
「媽，你看看她，蹬鼻子上臉還要讓我洗碗！」
我媽也緊緊地皺起了眉，咬了咬牙，似乎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勸道：「耀祖你坐著，媽去。」
「別跟你姐吵，她每個月交工資也不容易，讓她休息休息。」
我媽一邊說一邊把一碗滿滿的飯放在我面前：「婷婷啊，媽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哎，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說著她還落寞地低頭，不再看我。
周耀祖一臉了然的表情，連忙配合我媽：「媽，你怎麼了？」
「要不要去醫院做個體檢？」
「周婷婷，你這女兒怎麼當的，媽身體都這樣了你居然還能吃得下飯。」
見我居然坦然地接過我媽的碗吃起來飯，周耀祖真的有些火了。
「媽把你養到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咱媽的嗎？」
我媽連忙唱紅臉：「耀祖，別說了，這也不能怪婷婷，媽熬一熬。」
「體檢太貴了，不是咱家能負擔的。」
「你姐她也不容易……」
說著她快哭出來了。
潛臺詞自然是要我掏錢給她體檢。
當然這錢最後用在哪裡，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見他們不吃飯顧著演戲，我連忙把最好的菜都夾到碗裡才笑著開口：「媽，你終於意識到我不容易了。」
「耀祖找了這麼好的工作，也該是他為家裡做貢獻的時候了。」
說著我打開手機上一套 19999 的體檢套餐，熱情地向我媽介紹了起來：「這個套餐不錯，針對您這個年紀的人。」
「價格嘛是高了點，可現在耀祖不是出息了嗎？」
「別墅他都賣得起，這點錢他肯定出得起。」
不等他們反應，我抬頭疑惑地看著周耀祖：「弟弟，你不會是心疼錢了吧？」
要說的話全都被我說完，周耀祖臉色憋得通紅，憤憤地一甩筷子作勢要走。
我媽連忙拉住他，徹底嚎開了：「周婷婷，你這是不想好好地在家過日子了嗎？」
「人家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袄，我這女兒是來要我命的。」
「媽老了，活該身體不舒服。」
「這錢你不出就算了，我自己出去給人當保姆，自己去掙。」
「總有一天能攢夠去做體檢的。」
說得這麼可憐，仿佛剛剛花錢的不是她一樣。
這麼多年這樣的道德綁架得還少嗎？
以前說讓我上繳工資，是幫我存起來給我攢嫁妝。
現在我不出錢就是不孝，就是讓我媽一大把年紀出去賺錢。
怎麼有好處的時候想著兒子，要錢了就想到女兒了？
拿我的錢買盲盒貼補兒子？我媽還真想得出來。
心中的小人狠狠地甩了自己兩巴掌，前世的我怎麼就沒有看清我媽的真面目呢？
我竟然愚蠢到用生命的代價看清自己的家人。
我媽還在喋喋不休，說著自己一個人把我們姐弟拉扯大的不容易。
說著她一個人又要掙錢養家又要照顧我們姐弟，身體早幾年就壞了。
可，從小她就為了掙錢一直在外面打工。
拉扯周耀祖長大，照顧他生活的人一直是我。
小時候周耀祖還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跟我也是最親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媽的思想就影響到了他。
讓他覺得我不過是周家的保姆，照顧他養大他是我的本分，是給我臉才讓我來照顧他的。
所以這樣的家人，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我輕笑一聲，疑惑地問我媽：「媽，家裡怎麼會沒錢呢？」
「這些年你給我攢的嫁妝應該也有幾十萬了吧？」
「我舍得拿出來給我媽體檢。」
「就這套 19999 的套餐，媽現在就下單。」
「用我的嫁妝！」
我媽一時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媽是這種人嗎？」
「那是給你攢的嫁妝，媽絕對不會動。」
「婷婷，給媽做個體檢也花不了多少錢，不用 19999 這麼貴。」
「也就 1 萬，你這個月不是發年中績效獎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