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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眠眠 3263 2025-02-22 17:3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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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許佳自覺沒趣,貓著身子從旁邊離開了。


    「眠眠。」


    他啞著嗓子叫我,好像快要哭了。


    我從來沒見過尤靖川這麼脆弱的樣子。


    以往他不是在罵人,就是在準備罵人的路上。


    總之整個人的狀態無時無刻不是拉滿的。


    而現在,他站在我面前,明明那麼高那麼壯的一個人,看著卻像是下一秒就能整個碎在原地。


    「嗯?」我應聲。


    「你回來好不好?」尤靖川聲音都是顫的。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尾調已經帶上了很輕的哭腔。


    我笑起來。


    「不行哦,尤靖川。」


    不行哦,我隨時,隨時都會走呢。


    尤靖川。


    16


    尤靖川送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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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脾氣好像收斂了很多,開車小心翼翼的,也不路怒症了,遇到別車的,他也隻是抿著唇給人家讓路。


    放在從前,他早把人家族譜問候一遍過來了。


    太陽穴又開始突突作響。


    我從包裡翻出藥來,倒了兩顆,就這麼幹咽下去。


    「又開始痛了嗎?」尤靖川滿臉緊張。


    「維 C 啦,傻逼。」我說著,把藥好好收起來,「現在都很少會痛了。」


    尤靖川沒回話,隻是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微微發白。


    「眠眠,我過來照顧你,好不好?」他突然說。


    我看著他,沒出聲。


    「你不想確定關系,我們就不確定了。」尤靖川的語氣很認真,「你把我當什麼都可以,炮友也好,舔狗也行,我要每天都能看到你好好的。」


    「你有病啊尤靖川?」我笑出聲來,「我好好的,你說得跟我要死了一樣。」


    「我不知道,眠眠。」尤靖川的聲音驟然低下去,「我不知道。」


    「我隻是覺得,我好像快要失去你了。」


    17


    尤靖川這個狗東西。


    上一秒還在那演深情人設呢。


    下一秒車剛停好,就把我按在後座打了一炮。


    我被他燙得渾身發顫,忍不住扇了他幾個耳光。


    「狗東西,你輕一點!」


    他臉上浮現出幾道紅印,眼神卻愈加迷亂,嘴裡不住地喊我的名字,聲音又啞又欲。


    我被他翻來覆去地折騰,腰被他緊緊箍著,跑也跑不脫。


    車裡一片曖昧的水汽,我被他壓住,一隻手拍在車窗上,留下幾道長長的指痕。


    18


    狗男人不顧我的強烈反對,真的收拾東西搬進了我家。


    雖然很大程度上解決了我的睡眠障礙,但這依舊讓我感到很不自在。


    我的頭痛隨時會發作,如果被他發現,我瞞都瞞不住。


    周錚苦口婆心地勸我:「姐姐你就告訴他吧,你就這麼點日子了,還指望把這當成秘密帶進土裡呢?什麼年代了,還玩啞巴那一套啊?你這要是有天突然走了,你男人不得瘋啊?」


    我不說。


    當一個將死之人的感覺並不好。


    所有人對你的態度好像都在提醒你,你隨時會死。


    這也是我不願意回家和我媽一起住的原因。


    因為每每看到她那張憂鬱的臉,我都會忍不住情緒崩潰。


    我反問周錚:「如果我說了,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嗎?」


    周錚思考了很久,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對於尤靖川來說,提前知道我命不久矣的消息,隻會是晴天霹靂。


    直到我死之前,他都會終日活在不安和難過中。


    然後在我死後,他又要用很長一段時間去消化我已經不在人世這個事實。


    並且隨著每一天的太陽升起,縈繞在他心頭的恐懼都隻會愈加濃重。


    他會想,眠眠今天會離開我嗎?


    日復一日。


    然後在某一天,我真的再沒有睜開過眼睛。


    我討厭這種推算,很殘忍。


    但又不得不說,它很真實。


    所以我告訴周錚,如果有一天我病情惡化了,請他悄悄地帶我走,一定不要告訴尤靖川。


    等我死後,等他發現我其實就是個吃幹抹淨就鬧失蹤的渣女以後,等他完全放下我,忘記我以後。


    再告訴他我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


    那時,他一定會笑著說一句——


    「溫眠?好熟悉的名字,誰啊?想不起來了。」


    這是我在這人世間,最後的心願。


    19


    尤靖川的廚藝比我媽還好。


    他搬過來以後,我有幸大快朵頤,頓頓飽餐。


    常常都是他人還在廚房裡忙活,我後腳就把筷子伸進了鍋裡。


    為此,他經常罵我是餓死鬼投胎。


    但罵完之後,他又總會嘆著氣揉揉我的頭發。


    「吃吧,活爹,做出來不就是給你吃的。」


    白天我吃他。


    晚上他吃我。


    我們的生活和諧非常。


    尤靖川很喜歡咬我。


    我說你是狗吧?


    還給他整興奮上了。


    我們窩在沙發裡一起看電影。


    一起點外賣。


    一起吃很難吃的餐廳。


    美好到讓我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幾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真好啊,要是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20


    但我這種情況,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


    我的頭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


    經常是半夜突然驚醒,腦子就開始一抽一抽地疼。


    我要很小心地翻身下床去找藥吃。


    還要背著尤靖川,不能讓他發現。


    誰懂啊,在自己家裡活得跟做賊一樣。


    我這輩子偷感都沒這麼重過。


    我開始脫發,大把大把地脫。


    每次洗頭,一抓就是一手。


    我的頭發從原來的皮筋隻用箍兩圈,慢慢變成了需要繞三圈才能松松地扎住。


    我不再有睡眠障礙了。


    因為我開始嚴重嗜睡,經常一天十幾個小時都睡不醒。


    尤靖川因此給我取了個「小豬 B」的外號。


    我的記性越來越差。


    常常上一秒剛放下的東西,下一秒就忘記在哪兒。


    但或許是我掩飾得太好,尤靖川居然一點也沒發現異樣。


    可能如果沒死成的話,我適合去當演員。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


    但我隻是還有些舍不得。


    我貪戀那個讓我有話說不出口的人。


    我不想忘記他身上幹淨的味道。


    我還不想離開。


    可,現狀卻一點一點愈加嚴重,最終發展成了我掌控不了的局面。


    21


    那是不知道第幾個被頭痛喚醒的夜晚。


    我強撐著爬起床吃藥,身旁的尤靖川睡得很沉。


    忽然間, 我聽見廚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心裡一沉, 第一反應就是家裡進賊了。


    我從客廳摸出水果刀, 小心翼翼地朝著廚房走過去。


    廚房開著燈,高大的人影在裡面晃動。


    我攥緊了手裡的刀。


    對方卻猛地一回頭,和我對上視線。


    那是一張我完全陌生的臉。


    小偷!


    我害怕到心髒幾乎停跳, 手上的刀因為攥得太緊而不斷發抖, 牙齒也跟著打戰。


    然而,對方卻出聲叫道:「眠眠?」


    忽然間,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朝我走來,五官在我眼前重新拼湊,最終變成一張熟悉的臉。


    「怎麼起來了?你拿著刀幹嘛?」


    意識到面前站著的人到底是誰的我, 手裡的水果刀轟然落地。


    尤靖川?


    他不是在臥室睡覺嗎?


    我瘋了一般跑回臥室。


    床上空空如也, 隻有凌亂的床單。


    尤靖川從身後抱住我。


    輕輕地說:「是不是做噩夢了?沒關系,我一直在的,別害怕。」


    我這才突然意識到,我的大腦認知功能已經出現了問題。


    我已經,開始認不出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男人了。


    22


    我聯系了周錚。


    他趁尤靖川出門買菜的時候, 把我接走了。


    我問他,你不會告訴尤靖川的, 對吧?


    周錚向我保證。


    我這才放心。


    去醫院的路很長很長。


    風吹得我的臉又冷又湿。


    可直到周錚遞了紙巾過來, 我才發現原來不是下雨了。


    是我早已淚流滿面。


    23


    醫院的菜真的很難吃。


    比不上尤靖川做的菜的萬分之一。


    我的認知功能在一天天消退。


    每次給我送飯的護士都不是同一張臉。


    一開始我還能認出熟悉的人,比如媽媽,比如周錚。


    後來, 我連媽媽都認不出來了。


    我隻知道,在病房裡哭得最厲害的那個, 應該就是我媽。


    我總是覺得很累。


    一天裡有 20 個小時我都在昏睡。


    就算醒了,說出來的話也語義不明。


    我的大腦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的功能,現在隻能維持基本的生存所需。


    它像一個快要關機的電腦,在一點點清空後臺進程。


    周錚每天都會來看我。


    隻是我認不出他。


    他就坐在床邊,拉著我的手,不停地陪我說話。


    其實他說了些什麼我都聽不懂。


    我也給不了他什麼回應。


    隻能聽他一直在那絮絮叨叨。


    挺吵的。


    其實。


    不過有一天, 我的精神突然變好了。


    我開始聽得見鳥叫,聞得到花香了。


    我可以說話了,胃口也好了不少。


    隻是還是認不出人。


    到後面我已經困得不行,他還非得拉著我問舒不舒服。


    「(要」「你說尤靖川他會記得我不?」


    「希望他趕緊忘了我。」


    「但又有點希望他能永遠記得我。」


    「但是永遠記得我應該挺痛苦的吧,反正我現在挺難受的。」


    「那還是希望他趕緊忘了我吧。」


    「他跟許佳在一起也不錯, 雖然我覺得她有點茶茶的。」


    「哎呀不管了,反正我都要死了。」


    我偏頭看向周錚:「周錚,你可不能忘了我呀。」


    周錚低低地「嗯」了一聲, 聲線顫抖。


    我看著他, 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的眼睛, 是琥珀一般的淺棕色。


    我突然失了聲,呆呆地望著他的臉好久好久。


    直到他開口問我:「怎麼了。」


    我才笑了笑, 說了句:「沒什麼。」


    我打了個哈欠, 張開雙臂,抱了抱他。


    「周錚。」我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喊了一聲。


    「嗯。」他應聲。


    「你可千萬要忘了我呀。」


    我如是說著,眼皮越來越沉, 聲音也越來越小。


    來自世界的所有訊號慢慢被屏蔽。


    耳邊的聲音愈來愈小。


    我的大腦,終於停止了思考。


    真好呀。


    尤靖川。


    你可千萬,千萬。


    要忘了我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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