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血癌確診消息的那天，我本想著直截了當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當我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時猶豫了，我這麼愛美的人，卻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我決定，既然要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不能讓父母還有哥哥看我的笑話。
我做了發型，又逛了商場，好不容易看見一件滿意的衣服，剛要結賬，卻被另一個男人搶先拿走。
我按住他的手：「這件衣服可以勻給我嗎？我很需要。」
男人挑眉一笑：「我妹妹也很需要，她今天舞蹈比賽。請問這位小姐，你有什麼急事呢？」
我低頭幽幽道：「我急著穿著它去死。」
1
確診血癌時，我原本想著幹脆利落地了斷自己的生命。
可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原本還很漂亮有活力，現在卻變成這副鬼樣子。
我本就是個愛美的人，即使是死，我也要漂漂亮亮地死。
不能在死的時候還要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覺得丟臉。
哪怕我在他們心中本來就是個恥辱。
我去做了造型，又逛了商場，四處挑選，終於挑中了一條合我眼緣的裙子。
我剛要把裙子拿去結賬，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和我一樣按在這條裙子上。
我眉頭狠狠一跳，抬頭看向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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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衣服可以讓給我嗎？我很需要。」
我把衣服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男人臉上帶著抱歉的笑，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抱歉啊，我也很需要，我妹妹今天舞蹈比賽。請問這位小姐，你有什麼著急的？」
我看著他，手還搭在衣服上，不打算退讓：
「抱歉，我也挺急的，我要穿著它去死。」
男人看著我一愣，很明顯沒有想到我會給他這樣一個回答。
趁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我一把把衣服搶了過來，準備拿著去付款。
男人又攔住我，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麼。
我沒有說話，看男人到底要說什麼。
「要不這樣吧，我妹的比賽現在就快開始了，我們拼個單？」
我還是不為所動：
「我就是個快死的人，你就讓給我吧，我隻想體體面面地走。商場那麼多裙子，先生就看見了我手上這一件嗎？」
手機「叮咚」一聲響了起來。
是哥哥發來的消息：
【唐晚，你怎麼不在家？怎麼這麼不招人喜歡？小雅已經原諒你了，你不要不識好歹。回來給小雅道歉，我們還可以養你。】
「小姐真的不可以考慮一下嗎？我妹真的很需要這條裙子。」男人還是繼續說。
我聽到他話語中對妹妹的疼愛，停下了腳步。
說不出來的感覺，大概是羨慕。
心裡密密麻麻地泛起了疼。
即使我也有哥哥，卻很少能感受到來自哥哥的愛。
「算了，裙子給你吧，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也沒必要體面了。」
我看開了，直接死了算了，反正家人都厭惡我的存在，也沒人給我收屍，死了是什麼樣都沒人知道。
2
「我把裙子讓給你，能麻煩你給我收屍嗎？」
我面無表情地問他，裙子已經到了他手上。
男人一時有些騎虎難下：「我去打個電話？你等我一會兒。」
我抱著裙子，剛坐下，唐雅的消息也跟著進來了：
【姐姐，我不怪你，你回來吧，我們都很擔心你。】
可往下翻，看見的卻是唐雅發過來的合照。
照片裡，溫柔的女主人，穩重的男主人，還有一對帥氣漂亮的兒女，坐在飯桌前，對著鏡頭露出甜甜的笑容。
「媽媽做好了飯菜，你快回來吧。」
唐雅說得好像是在等我回家一樣，飯菜卻已經被人動了一半。
事實上，根本沒有人在意我到底在哪裡。
「你要是還不趕緊滾回來，就死在外面算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爸爸的消息還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往常，我可能會回家，但是現在不會了。
他既然想讓我死在外面，那我就幹脆讓他如願。
我們家裡，除了我以外，都像是一家人。
唐家在唐家大小姐失蹤後一年，收養了我，為了彌補自己失去女兒的痛，唐家把一切寵愛放在我身上。
我以為會一直如此幸福。
直到 18 歲那年，在我的生日宴會上，唐雅帶著親子鑑定，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唐雅回來後，全家都在怪我搶走了屬於唐雅的愛，對她成倍地補償，對我則冷眼相待。
這次我生病了，想要打電話給他們，也不求他們可以帶著我去治病，隻要給我買個墳、收屍就好了。
可當時他們在陪唐雅逛街，唐雅聽到是我打的電話之後，眼睛都紅了，咬著唇，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姐姐是看到你們都陪我出來玩，沒有在家裡，所以想讓你們回去才這樣說的。」
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看著非常惹人心疼。
爸爸媽媽也是直接急了，連忙安慰她。
聽著家人溫聲細語地哄著唐雅，我很羨慕。
以前，我也是被他們這麼哄著的小孩。
他們沒有變，隻是對我的愛都傾注在唐雅身上了。
唐雅還在哭，但是嘴裡卻說著體諒人的話。
「我本來就是後來加入的，你們和姐姐相處了這麼久，現在姐姐對我有敵意很正常。」
瞧瞧這一波直接賣慘和裝乖，在家人面前樹立了一個很懂事的形象，又對比直接反襯出我的無理取鬧。
「你夠了！之前你怎麼和妹妹爭風吃醋我都不管，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每一個都放不下。況且小雅從很小的時候就被我們弄丟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來，我們想著把之前沒有給她的愛都給她！」
爸爸直接對著手機裡的我吼道。
他的臉上明顯帶著怒意，像是什麼都不管不顧。
唐雅還在旁邊為我開脫。
可是爸爸一點都聽不進去，或者說是，唐雅的這幾句話讓他徹底發火。
「唐晚，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我們都不想管你！你自己好自為之，怎麼這麼善妒？死在外面算了。」
說完，他就把電話丟到一邊。
媽媽溫聲細語地哄著唐雅：
「小晚，媽媽對你很失望，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但是我也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說你妹妹。」
哥哥唐冶也在旁邊皺著眉頭，語氣中全是對我的不滿：
「唐晚，我們養你，不是讓你和小雅爭寵撒謊的。」
我滿心失望。
心口的疼怎麼也壓制不住。
自從唐雅回來，無論我做什麼都是錯。
「你們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我顫抖著聲音，眼淚不自覺地滑了下來。
「我們還回來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以爬到我們的頭上去了，你就當我們死在外面了！」
其實我很不能理解，如果厭煩我，覺得我搶了唐雅的東西。
那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把我送走，還要養我這麼多年？
唐雅回來時，我正是很依賴他們的時候。
他們卻這樣做。
我把電話掛斷，心如死灰。
既然他們不想看到我，那我還不如去死。
至少這樣他們再也不會煩惱了。
3
「唐小姐。」男人打完電話後回來了，臉上帶著笑。
「你知道我？」我有些詫異。
畢竟唐雅回來後，唐家隻承認唐雅一個女兒，每次別人問到我時，都被尷尬一笑帶過。
在他們眼中，我的位置很尷尬。
「在你十五歲的生日宴上，我見過你，這麼多年，你沒什麼大的改變。」
男人笑著：「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顧停。」
這下輪到唐晚想起顧停是誰了。
A 市首富，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家裡的公司。當時，別人都不看好他，覺得一個小伙子，沒有經驗，根本幹不出什麼。
誰知顧停用自己的成就狠狠地打了其他人的臉，年紀輕輕就直接讓自己成功成為 A 市首富。
「沒有想到能讓大名鼎鼎的首富記得我，我真是感到榮幸。」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聲。
畢竟這個人當時還要和我搶裙子。
不過是我自己要他勻給我的。
「唐家的可憐大小姐，誰不知道？」
顧停一條沒說出來的話，也是很讓人扎心。
「很快就不是了，很快我就要死了，他們也不用再煩惱了。」
我笑了笑，準備拿裙子去付錢。
「我來給錢吧，反正剩下的錢留著我也花不到了。」
顧停跟在我後面。
「裙子給你了，我妹她說她還有其他的。」
聽到這話，我一愣。
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把裙子讓給我。
畢竟看他剛才那個架勢，絕對不可能讓給我的。
「你這是在可憐我嗎？」
我拿著裙子付了錢之後準備找個地方換上。
「沒有，隻是覺得你應該漂漂亮亮地去死。」
顧停臉上還是帶著笑，說話溫溫柔柔的。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出來買裙子了。」
我找了一個地方，把裙子換上之後準備回家。
剛和顧停走出了商場，就看見了唐家人。
我確實在商場浪費了很久的時間。
大概看我沒有回來，唐家人直接找了過來。
以前，我和唐雅一起出去玩的時候迷路了。
本來隻是一件單純的小事，誰知唐雅借此賣慘。
說我故意要找人賣掉她。
那時候，她哭得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
嘴裡不停地說著：「如果你們不喜歡我的話，我回去就試了，可是我不想這麼被賣掉，孤兒院也挺好的。」
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聽。
甚至父母和哥哥都對我失望至極。
我至今還記得哥哥看我的那個冷淡的眼神。
「我從小就不喜歡你，一直覺得如果你不被父母收養的話，是不是父母就不會放棄尋找小雅？她是不是就不會在外面受那麼多的委屈？現在小雅回來了，我們還願意供你吃，供你喝。現在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麼一個惡毒的人！」
哥哥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劃著我的血肉，讓我疼得渾身直打顫。
他說得沒錯，他從小就不喜歡我。
無論我怎麼討好，怎麼示弱，他都不看我一眼。
反而滿心厭惡，到處惡作劇。
對於他的惡作劇，我也隻能笑笑就忍過去了。
唐家人把我打了一頓。
那是我第一次挨打，渾身上下都是傷。
往日被別人羨慕的唐家大小姐變成了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
「我就說她不會真的去自殺，一看就是在這裡和別人鬼混吧！不知道她到底要耍什麼幺蛾子！」
哥哥看到我從商場出來之後，立刻就冷下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