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止霖和我坦白出差時，讓秘書意外懷了孕。
這是我們婚後的第五年，他一直想要個孩子。
他聲淚俱下地懇求我：
「喬念，孩子已經個 7 月了，求你讓她生下來。」
「我願意淨身出戶。」
我點了點頭。
生吧，反正這片青青草原是程止霖自己求來的。
1
我和程止霖成婚五年，一直沒有孩子。
起初我本以為孩子這件事強求不來，放平心態自會水到渠成。
而他原本和我態度一致。
甚至會在我每次空歡喜時安慰我：
「念念，不用著急呀，好事多磨。」
「我們的寶貝呢，一定是想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到來，給我們驚喜。」
那一刻，我很慶幸比常人更喜歡孩子的他，可以給予我這份理解。
隻是這兩年在程父程母的壓力下，程止霖也開始對孩子這件事漸漸有些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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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一次。
程止霖未經過我同意，幫我預約了海市著名的婦科醫生。
他希望我可以檢查一下，我是否存在生育方面的問題。
當他提出這個建議時，我有些許不可置信。
於是憤懑之中發了火。
這也是我婚後第一次因為生育這件事動怒。
「程止霖，理應當你自己先去檢查，因為男性檢查比女性容易得多。」
「如果你確認沒有問題後，我再去做排查，這才是最合適的方案，也是對我們彼此傷害最小的方案。」
我的話音剛落，程止霖像受了奇恥大辱一般立刻跳腳。
他神情急切地反駁道：
「我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念念，五年了啊，你真的不會為我們這個家考慮一下嗎？」
「你隻用去做一下檢查，如果真的有問題，那我們可以用其他方法懷上孩子。」
「你難道真的不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愛的結晶嗎？」
程止霖的質問讓我有一瞬的恍惚，我錯愕地看向他。
滿臉不可置信。
從質問到動之以情，他真的想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好似這五年，為了生育這件事隻有他在盡力一般。
而我才是那個不會為家庭考慮自私自利的人。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眼前相濡以沫多年的男人無比陌生。
記憶裡溫文爾雅，成熟理智的程止霖似乎全然是他的偽裝。
卸下面具的他，刻薄又難堪。
最終，我還是拒絕了程止霖的要求。
冷靜片刻後，我對他平靜地說道：
「如果你做了檢查，我自然也會去做。」
「我無法接受，你們單方面對我的懷疑。」
聽到這裡的程止霖，無奈地攤了攤手。
他的嘴角垂下，目光裡隻剩冷意。
2
自那次爭吵之後，程止霖開始頻繁出差。
回家的日子越來越少。
甚至在少有相聚的時刻，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對我聊起的見聞趣事萬分敷衍。
面對我詢問他的近來工作有何煩惱時，也一笑而過未曾談起。
我們像兩個的點頭之交，捆綁在婚姻裡，連相敬如賓都算不上。
而那時的我以為是他事業繁忙，短期內冷落家庭是在所難免。
可直到那次，我看到程止霖出差回來時，手指上空無一物。
他摘下了，那枚他五年都未曾摘下的婚戒。
這枚婚戒，是我親手設計的。
從初稿到終稿，熬過了三十幾個日夜。
在外享有盛名的我，設計起自己的婚戒，卻像初出茅廬的學童。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那時的程止霖日夜陪伴在我身邊，雖然他對珠寶設計一竅不通。
卻依舊願意聽我講述每一處的精妙巧思，和特殊寓意。
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為了這枚婚戒我們付出了多少心血。
以及這枚婚戒承載了多少我們對婚後生活的希冀。
那時的我按捺住內心的失落與怒火，狀似無意地問起。
「婚戒呢？」
程止霖垂眸看了看指尖，片刻後恍然道。
「上次去遊泳館，摘了後忘記戴上了。」
我沉默地看向他平靜的臉龐，心裡的落寞與失望再次升級。
我再無法寬慰自己這是婚後必定會有的平淡期，或者勸說自己他隻是真的忘了。
因為程止霖一直是個十分注重細節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忽視了某處細節，那便代表了他開始忽視這份細節背後的所有人和事。
況且婚戒一事，在婚姻裡怎麼能是細節。
所以我打算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
因為我也很想得知我們之間的感情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會讓他漸漸對婚姻敷衍經營。
隻是還未等到準備溝通的那個夜晚。
即我打算與程止霖分享慶祝，我設計的一款鑽戒成為我們公司季度大爆款的那晚。
他卻在我之前，和我坦白：
他的秘書陳夢悠，懷了他的孩子，已經有 7 個月了。
我細數著日子，那正是我和他因為生育吵架後不久發生的。
也正是程止霖在我們婚姻之中開始遊離時發生的。
一切有跡可循。
「念念，對不起，我當時真的酒喝多了喝糊塗了。」
「我保證隻有那一次，之後我和她再也沒有單獨出差過。」
聽到這裡。
我的胳膊漸漸發著顫，手裡的杯子終是因為失力，碎了滿地。
那一刻，呼吸漸困，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無法用上力氣。
7 個月是什麼概念。
距離產期隻剩 2-3 個月了。
陳夢悠身為他公司的員工，程止霖不可能是近期剛知道的。
所以，這個孩子是他默許之下，留到了現在。
「念念，夢悠上個月去醫院藥流了。」
「她和我都很想彌補這個錯誤。」
「但是沒有成功，夢悠也因此到現在身體都還很虛弱。」
程止霖的話語誠懇，眼裡也帶著乞求。
他好似真想得到我的寬恕一般。
隻是難道在他眼裡，我可以這般毫無自尊，在一段婚姻裡容下他和別人的骨肉嗎？
藥流失敗……這般拙劣的謊言都敢扯出來。
程止霖說這話不過是在表示，他出軌後已經盡力做了挽救。
但這個孩子，就是這般「頑強」地留到了現在。
他也沒辦法。
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的我，情緒開始波動。
但我卻依舊極力保證著鎮定。
「所以呢，程止霖，你打算怎麼做？」
程止霖見我的反應沒有太過強烈，遂以為我能夠理解他的出格。
他思索了片刻，半晌後又欣喜地拉住我的手回應道。
「等她孩子生下來後，可以拿來給我們養。」
「然後給她一筆錢，讓她離海市遠遠地。」
「這樣子你也不用受罪了，你看可以嗎？」
聽到這裡，我的指甲漸漸嵌入肉裡，這才堪堪忍住沒笑出了聲。
但終是在隱忍之下，紅了眼眶。
原來程止霖你都知道啊。
知道我這些年因為始終懷不上孩子而焦慮，知道我為了懷孕這件事受過不少罪。
所以當時你指責我在生育這件事上自私自利，不過是你為了掩蓋自己醜陋心思的無妄爭辯。
多麼可笑。
程止霖，你是怎麼一步一步變成這副模樣。
還是我，真的未曾看清過你。
3
我和程止霖相戀八年，從大學時期便已相知相愛。
他是學生會的主席，我是禮儀部的部長。
初見之時，他青澀。
熱戀之時，他赤誠。
他不曾有過作為伴侶失職的片刻，八年如一日地把我捧在手心。
周圍的朋友都很羨慕我有這樣的愛人。
就連我父親那樣難搞定的男人，也對他贊許有加。
他們都說，我們是天作之合。
才子佳人，愛情模板。
我也曾無比堅信，如果有人生來就要在一起。
那我沈喬念生來便要在一起的人，一定是程止霖。
隻是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他，卻希望我可以容下他遊離時有下的孩子。
甚至冠冕堂皇地說，是想讓我少受點罪。
程止霖，面具戴久了，摘下來也會扯到皮的。
看你現在面目全非的模樣。
真令人作嘔。
我心裡自然不可能答應程止霖的要求。
他能夠哄騙陳夢悠生下孩子，必定是承諾了她什麼。
這裡面，恐怕就包括所謂隻要「生下孩子就會和我離婚」這樣的條件。
所以，說把孩子拿來給我們養，不過是自以為這樣可以穩住我。
讓我不對還在孕期的陳夢悠懷恨在心，從而產生威脅。
程止霖，為了孩子你真是事事算盡。
甚至事到如今，你還想要通過酒後亂性，意外懷孕，藥流沒成功等巧合，來不讓你的人設崩塌。
倒也是良苦用心。
我沒有正面回應程止霖的問題。
隻是慢慢擦幹自己眼角的淚水後，面容溫和地對他輕聲說道。
「那之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夢悠。」
程止霖見我竟如此善良大度，面上終於露出笑容。
他慢慢靠近，將我擁入懷中。
「喬念，不用多想，那就是我們的孩子。」
「謝謝你，支持我的決定。」
在他的臂彎之中。
我的眼神漸漸晦暗。
4
那天之後，我瞞著所有人主動約了全面檢查。
一周後，檢查結果出來，我的各項指標數據都很良好。
不存在不孕不育，或者難孕。
我拿著手裡的檢查結果，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
所以這樣，基本可以確定。
陳夢悠肚子裡的孩子，極有可能不是程止霖的。
我們五年都未有的結果，他們一次就成。
怎麼。
他們是被耽擱的正負兩極嗎。
而且現在想來，當時我要求程止霖先去做檢查時，他那反常的態度，以及篤定自己不可能有問題的模樣。
倒像是心裡有鬼。
程止霖，既然你這麼想要孩子。
執迷不悟到需要背叛婚姻違背道德。
那我自然會成全你。
讓你得償所願。
5
陳夢悠找到我時，我正在家裡樓下的咖啡館整理婚後財產公證。
那次程止霖坦白後，我曾和他交談過一次。
我向他表露，雖然願意參考他的提議。
但是對於他出軌這件事，我還是很難以接受，無法跨過這個坎。
當時的程止霖見到我脆弱服軟的態度，心裡也飽含愧疚，他紅著眼眶和我懺悔道。
「念念，那件事真的是我錯了。」
「隻要你能原諒我，我可以做任何事來補償你。」
隨後，我和他說。
現在的我，真的很沒有安全感。
但是因為真的愛他，所以願意再相信他一次。
程止霖聽到這裡，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再辜負我。
我點了點頭。
之後像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一般，向他提議道。
「阿霖，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安心一點，好受一點。」
「可以把我們共同固定資產做公證在我名下嗎？」
聽到這裡的程止霖，面露些許難色。
但我不想給他任何思索反應的時間，趁熱打鐵道。
「阿霖，我是真的還想和你好好過下去，所以我隻是提出做公證，以此讓我多份安心。」
「如果我不想和你繼續下去，大可以直接提出離婚。」
「八年的感情了，我也舍不得，我會把這個孩子視若己出，也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到動情之處，我的眼淚慢慢滑落，哽咽地吐露肺腑之言。
本還有一絲猶豫的程止霖，沉默了片刻，終於相信了這個相處八年來一直「老實本分」的我。
他篤定我翻不出什麼浪，也自信一切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中。
程止霖，你可真是自負。
之後的一周，他將我們婚後所有購置的固定資產都轉移到我的名下，並做了財產公證。
程止霖願意這麼做除了愧疚，也是為了穩住我。
陳夢悠的胎還沒有生下來，如若讓我太早意識到會被出踢出局的悲慘結局，他們也擔心我會做出極端的事吧。
而此刻我看到陳夢悠來找我，我故意將資料收得慢了些，還放在桌旁的顯眼處。
陳夢悠坐在我面前，剛想開口。
卻看見了那份財產公證。
她面露怒色地問道。
「程止霖，把所有房子都給你了？」
我含笑看向陳夢悠，氣定神闲地回應道。
「不過是他對我的一些補償罷了。」
「你來找我什麼事？」
陳夢悠沉默，沒有立即回應。
隻是戴滿首飾的右手，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渾圓的肚子。
她的眼睛瞥向我，似乎是看我的神情態度。
但見我泰然自若的模樣，她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
「姐姐，我這次來，是想要和你道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