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靈綜藝上，當紅小花不經意地露出玄門信物。
皺眉看我：「你打過胎？有鬼嬰纏著你。」
一時間，她是玄門繼承人的消息傳遍全網。
而我被黑上熱搜：
【看宋棠的長相就知道她玩得很花，但肚子裡死過人還敢來探靈？】
【私生活混亂，趕緊滾出娛樂圈。】
沒人看見，昏暗的角落裡。
我輕戳鬼嬰的臉頰：「別哭了，這你媽啊？」
「行，晚上找她去吧。」
1
我叫宋棠，表面是娛樂圈十八線糊咖，實際上是玄門第 999 代繼承人。
因為房間裡擺滿朱砂、黃符，每天還神神叨叨的，我一度被經紀人認為是神經病。
直到公司準備做一檔探靈綜藝，邀請當紅小花和頂流小生，直播探索鬼宅。
經紀人靈機一動，為我爭取來名額：
「你這顏值不火，我實在看不下去。雖然腦子是多少沾點毛病，但在這檔綜藝裡，正好能立人設。」
我往香爐裡插上三根香，點燃，煙霧直往上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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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爺都點頭同意的事，我怎麼敢有意見？
連人帶道具被打包到節目組，直播第一天，我就上了熱搜。
很遺憾，話題並不是經紀人預想的#宋棠大師風範#。
而是#宋棠學人精#、#宋棠克隆羊#。
按照爆紅程度先後發言，我理所當然地排倒數第一。
一上來，當紅小花林頌可對著鏡頭溫柔一笑。
晃晃手上的羅盤、朱砂和黃符：「寶寶們放心，我會保護好大家的。」
直播間頓時沸騰了。
【臥槽臥槽，玄門凋零近百年，玄術幾近失傳，小可竟然會？】
【可姐真的好優秀，人美心善演技好，什麼都會。】
【臥槽，聽說這兩年玄門新出了個天才，女的，難道就是可姐？】
我忍不住頻頻打量林頌可的臉。
沒記得我門下有這號人啊？
【隔壁這宋棠？誰啊？長成這樣還在娛樂圈查無此人的嗎？】
【樓上，我的評價是不如可寶。】
【她一直看我們可姐，心裡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啊？】
輪到我時，我剛從布袋裡掏出羅盤。
彈幕就炸了——
【剛還誇這女的美呢，我撤回，學人精。】
【誰知道克隆羊活幾年？】
【碰瓷我們可寶？想紅想瘋了吧。】
林頌可的臉上，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攝像頭對準她時，卻立馬換上溫柔的笑容。
聲音甜美：「寶寶們不要吵架呀，現在喜歡我們玄門的人不少。」
「宋棠應該也是個愛好者，很正常噠，不要為了我罵人哦。」
我凝眉深思。
我沒聽錯吧？
她說，我們玄門？
玄門是她的——
那我是誰？
2
嘲諷的彈幕接二連三地刷過。
旁邊的頂流影帝傅遠川，似乎有些看不下去。
目光清冷，落在我的羅盤上。
「看起來有些年份，是個好東西。」
有眼光。
我贊許地點頭，發現他印堂發黑，最近有一劫。
看在他為我說話的分上。
直播結束後，打個九九折，幫他化解一下吧。
【啊啊啊，老公為什麼替這賤人說話？】
【川哥是可寶的，宋棠一來節目就一個勁地往上貼，要不要臉啊？】
【賤死了。】
原來傅遠川和林頌可是一對 CP，粉絲們嗑得歡快極了。
我瞥了一眼彈幕，擰起眉毛。
剛來直播現場，人生地不熟的，傅遠川是第一個和我打招呼的。
我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怎麼就變成倒貼了？
「我們玄門的東西在外面是買不到的。」
林頌可掃了一眼我的羅盤，不以為意：「不是隨便從垃圾堆裡撿起來，就是古董。」
彈幕頓時附和起來。
沒想到傅遠川幫我說話：「過了。」
簡短的兩個字，點到為止。
本來還風輕雲淡的林頌可頓時輕咬下唇，一臉委屈。
直播間沸騰起來。
【川哥你在說什麼啊，等著追妻火葬場吧。】
【我家裡懂點這個，宋棠手上那個絕對不是普通東西。】
【賤人宋棠，滾出娛樂圈。】
【寶寶們別生氣，節目開始就知道真相了，相信可寶能處理好的。】
【冒牌貨跳不了多久的，放心吧。】
3
短短十幾分鍾，直播間的熱度就已經霸榜第一名。
相關話題基本屠版：
#林頌可玄門繼承人#
#林頌可傅遠川#
#宋棠故弄玄虛#
#期待宋棠被打臉#
#宋棠滾出娛樂圈#
託這檔綜藝的福，從沒上過熱搜的我一口氣喜提三個。
自我介紹完畢後，節目正式開始。
今天的任務，是大家一起，夜探京郊一處廢棄多年的鬼宅。
林頌可拎起東西，走在最前面，步伐果斷凌厲。
粉絲開始刷屏：【可寶牛逼。】
【有可寶在，好安心的感覺。】
「等等——」
鬼宅前，林頌可頓住腳步，舉手示意大家停下。
她環顧四周，臉色漸漸凝重：
「這裡真的死過人，有厲鬼在，很危險。」
我順著她的眼光看去。
號稱百年鬼宅的豪華庭院幹幹淨淨的。
一絲陰氣也沒有。
4
林頌可左手拿著羅盤，右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彈幕刷得起勁：【一眼看出死過人是什麼水平？】
【糟了，可寶怎麼什麼都會啊，誰酸了我不說。】
我凝神去聽，隻聽見無數遍：「瑪尼瑪尼哄瑪尼瑪尼哄。」
哦，還以為碰到流浪在外的同行了。
原來，是假冒的呀。
無語。
直播間的攝像頭及時地捕捉記錄下我嫌棄的表情。
大家頓時不樂意了。
【不是，宋棠這表情什麼意思啊？】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她在看不起我們可姐呢？】
林頌可瞥一眼彈幕，轉過來，神色淡淡：「可以不信，但請尊重。」
她似是無意地活動手腕，露出衣袖下的一截紅繩。
紅繩編織精美，中間與金珠相連。
最重要的是，金珠上刻著的「玄」字。
直播間頓時沸騰了。
【臥槽臥槽，我看見什麼了，這不是玄門繼承人的信物嗎？】
【可姐的真實身份終究是瞞不住了。】
【攤牌吧，玄學圈的大小姐。】
我悄悄地捏住自己的手腕，碰到圓滾滾的金珠。
神色更復雜了——
上個月，長老剛給我補上的最新打造的信物。
這個月，仿制品就水靈靈地出來了。
水貝，真有你的。
5
「等會我會走在最前面，先把厲鬼收服了。」
林頌可神色淡然：「你們別害怕，我能護得住你們。」
其他嘉賓盯著林頌可手腕上的紅繩，一臉感激。
紛紛說：「行，那就靠咱們可姐帶飛了。」
大半夜的，鬼宅荒蕪，再信奉科學的人，也有點慌。
有個懂行的人在場，就像根定心針。
隻有我若有所思。
既然她是假的，等會真的遇見危險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果斷舉手：「我和你一起走前面。」
「不行。」
林頌可幾乎想也沒想地反駁：「你在我旁邊，隻會拖累我。」
粉絲們也樂了。
【笑死，棠婊摸自己手腕幹什麼，幻想自己也有一根？】
【我就說，冒牌貨是蹦跶不了多久的吧。】
【硬撐著想去，別等會死在裡面了。】
充滿惡意的彈幕一條又一條地刷過。
指針悄然指向十一點——
陰氣最重的子時到了。
空蕩蕩的庭院裡，黑霧一點點翻騰、聚集。
黑霧下方，泥土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看大小，還是個小孩。
還好，不是什麼難對付的，順手的事。
隻不過——
在場的所有人神色如常，沒人能看得見。
除了林頌可。
她似有所感，皺起眉毛。
咦？
她不是假的嗎，竟然能感覺到陰氣？
我在心裡暗暗驚奇。
卻見她皺眉看向我，問：「宋棠，有鬼嬰纏著你。」
「你打過胎？」
6
話音落地，現場一片哗然。
導演興奮了，示意工作人員把所有鏡頭對準我。
直播間裡，彈幕難得整齊，沉默整整一秒。
然後炸開——
【天啊，鬼嬰，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笑死，宋棠偷雞不成蝕把米，來立人設，結果私生活被可姐抖個底掉。】
【看長相就知道她玩得很花，但肚子裡死過人還敢來探靈？】
【什麼人啊？私生活混亂，趕緊滾出娛樂圈。】
「抱歉，我不是有意說出你的私事。」
林頌可一臉風輕雲淡：「但人命關天，等下我會順便幫你收服它。」
粉絲紛紛發彈幕，為她的善良感動。
好家伙，拿我立人設呢。
我轉頭掃了一眼在場的人。
每個人的印堂都或多或少地發黑，其中，林頌可的情況最嚴重。
角落裡，已經成形的鬼嬰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似乎是發現我能看見，鬼嬰停在原地，警惕地打量我。
不敢上前一步。
我細細地打量著它，心中頓時有數。
轉頭看向林頌可，語氣平靜：「我沒懷孕過，反倒是林小姐你。」
「有個孩子，手腳骨折，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還被挖去雙眼，割掉唇舌……」
「你認得它嗎？」
7
角落裡的鬼嬰動作一頓。
我說的，都是它生前所受到的折磨。
一瞬間，它厲聲尖叫，身上迸發出通天的黑氣。
幾乎肉眼可見。
「那是什麼？」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庭院，連彈幕也傻眼了。
【哪來的黑霧？】
【我天，這是著火了嗎？黑煙滾滾的。】
我幹脆利落地掐訣念咒，安撫它身上的怨氣。
與此同時，林頌可也掏出符紙，筆點朱砂，在上面飛速地移動。
濃重的黑霧一點點消散下去。
參與直播的另一個頂流小生，臉色漲紅，語氣激動：
「天啊，可姐，你也太厲害了，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玄門的人。」
「不用謝謝我。」
林頌可溫柔一笑，點頭：「這本來就是我們分內的事。」
直播間裡，粉絲頓時進入狂歡——
【看吧，我就說，宋棠那個冒牌貨蹦跶不了多久的。】
【她懂玄學怎麼不出手啊？符紙都不拿，說明根本就不懂，拿道具立人設罷了。】
【還是可寶厲害，第一次見到畫符現場欸，真榮幸。】
林頌可的符——
也就是拿著朱砂在符紙上鬼畫符罷了，一點靈力都沒有。
還不如我幼兒園時候畫的。
我抽抽嘴角，一陣無語。
彈幕紛紛心疼起林頌可：
【宋棠那死樣又開始了，擺那表情給誰看啊？】
【不像某人，裝裝樣子罷了。可姐是真作法出了力，臉都白了。】
【心疼姐姐嗚嗚嗚，姐姐又美又颯，牛波一。】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都是什麼狗屁。
明明是剛才，說到鬼嬰的死狀。
每說一句，林頌可的臉色就煞白一分。
她分明就認識這個鬼嬰。
8
除了那些傷痕之外。
鬼嬰的顱頂，還被鑿開一個細小的孔洞，往裡面灌滿了水銀。
是為了轉運，養小鬼的邪術。
我心中有數，眉眼一沉：「多行不義必自斃，林小姐，可要小心了。」
在場的嘉賓聽不懂這謎語。
目光來回地在我和林頌可間打轉。
一個是當紅小花，資源無數。
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糊咖，說話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
除了傅遠川，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往林頌可身後站了站。
「宋小姐才是。」
林頌可語氣無奈：「決定孩子的去留，是你的自由。」
「但至少，要找人念經超度，免得它滯留人間了，無法轉世。」
「我知道你不想讓人發現這件事，但和一條小生命比起來……」
「名聲，就那麼重要嗎？」
我點點頭：「你說得對，希望你能記住你現在說的。」
【笑死了，這算是實錘了吧。】
【第一次見到立人設把自己立翻車的。】
【可姐 yyds。】
沒人看見，庭院裡。
隨著林頌可話音落下，鬼嬰又隱隱地躁動起來。
9
我現在就能超度它。
但沒必要。
很明顯，林頌可並不相信玄學真的存在。
要不然，她也不會做了虧心事，還敢來探靈。
她以為我是公司塞進節目裡，給她做陪襯的對照組。
並不知道，我是真正的玄門繼承人。
也看不見，角落裡黑氣衝天，正對她虎視眈眈的鬼嬰。
恐怕，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10
出於職業道德。
我拿出羅盤，示意他們看瘋狂擺動的指針。
「現在宅子裡不幹淨，你們真的要進去？」
大家面面相覷，彈幕頓時笑翻了。
【天啊，我的腳趾替宋棠摳出一個大別野了。】
【誰能管管宋棠，在馬後炮什麼？一開始可寶就說了宅子裡有厲鬼，她現在來句不幹淨？】
【裝逼失敗後強行挽尊，把我笑吐了。】
【我懂了，她是怕了吧？】
【樓上你別說，其實我也有點怕怕的。】
直播忽然暫停。
「宋棠，你搞什麼呢你？」
「不進去我還播什麼？」
導演語氣不耐煩地喊道：「愛錄錄，不錄滾，讓你錄節目，不是讓你拆我臺來的。」
此時，直播不過開始半小時，節目熱度已經怒衝榜一。
還喜提了好幾個熱搜。
而我卻建議大家不要進鬼宅。
「你要是怕，可以選擇退出直播。」
林頌可笑了笑：「等會彈幕問起來，我們就說你生病啦。」
「不會有人嘲笑你膽小鬼的。」
趁著直播暫停，她湊近，聲音很小，卻狠厲十足：「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那件事。」
「但禍從口中，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必你心裡有數。」
果然是她，認識那個慘死的小孩。
卻不知道，它一路跟著，已經來到節目現場。
行，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既然如此，我水靈靈地側身讓開：「那出發吧。」
11
直播間恢復正常，節目組給出的解釋是設備沒電，中途更換備用設備。
無人懷疑。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穿過庭院，來到鬼宅前。
林頌可低頭，伸手，打開鬼宅門前生鏽的銅鎖。
啪嗒一聲。
鎖開了。
陰風吹過。
「吱呀——」
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一條縫。
像極身後，鬼嬰因為笑容逐漸裂開的嘴。
因為廢棄多年，宅院早已經斷水斷電。
唯一光源是我們手上的手電筒。
直播間裡的畫面頓時昏暗下來。
【臥槽，你們別說，怪瘆人的，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廢話，可姐是玄門繼承人，騙你幹嗎？】
宅子裡的家具都蒙著白布。
客廳裡，大理石地磚的縫隙間，甚至長滿青苔和野蘑菇。
沒等我們打量完，門口突然起了怪風。
啪嗒一聲，把大門帶上了。
有膽子小的，被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沒事，別怕。」
「是我先前說的那個厲鬼在搗亂，它打不過我，隻好搞這種小把戲嚇嚇大家。」
林頌可一副保護的姿態。
氣定神闲地站在隊伍的最前頭，對著鏡頭溫柔一笑：
「寶寶們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大家的。」
「膽子小的寶寶也不用怕，節目組會貼心地準備高能預警。」
「不會有恐怖鏡頭的。」
彈幕紛紛感慨起來：
【還得是可姐，考慮得好周到。】
【誰懂玄門繼承人這個含金量啊？感覺來再厲害的鬼，也不怕。】
【嗚嗚嗚，我時常因為粉了這樣人美心善的可姐而感到驕傲。】
【那個號稱也懂玄學的宋棠呢？】
大家在直播間的多機位裡找來找去，終於找到——
我站在隊伍的最後面。
正抬著頭，饒有興致地盯著天花板看。
12
剛剛，我站在隊伍的最後面，看得一清二楚。
趁著環境昏暗，有個工作人員躡手躡腳地溜去我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