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突然發問讓陸堯一愣，他盯著我的臉，似乎想從我的臉上找到發問的原因。
可找了半天，他也找不到。
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陸堯根本不喜歡我，何談愛。
我隻是他的可選項中，能帶來利益最大化的那個，跟我在一起，他可以堵住父母的嘴，我省心又省事，又和他糾纏這麼多年，有極大的沉默成本，跟我在一起他會很省心。
陸堯愛得從頭到尾都隻有他自己。
得到這個答案後，我隻覺得豁然開朗。
「陸堯，你連喜不喜歡我都不敢確定，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我面前說這些話？」
「還是你覺得，你隻要認錯我就會搖尾乞憐？」
「陸堯，在今天之前，我可能還會因為這麼多年的陪伴，對你心軟，但我今天看明白了，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這麼多年都是我一個人的單向付出，你隻是心安理得享受我的付出，你的世界裡隻有你自己，沒有我，也沒有別人，你從頭到尾都隻愛你自己。」
「所以陸堯。」我向服務生要了一杯冰水，站起身，一滴不剩扣在他頭上。
「你活該。」
他坐在原位上，隻等一杯水從頭到尾，他才站起身一把攥在我手腕上，幾乎要把我的手骨攥裂。
「陳婉絮，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這次我沒廢話，一腳踹在他胯下，疼得他下意識松開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
我嗤笑，提著包走人。
Advertisement
門口時碰到幾個熟人。
陸堯的哥們還有那位叫悠悠的妹妹。
她看到我，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天然在氣勢上矮了我一頭。
陸堯的發小，從小就看不上我的劉子健一把將我推開，擋在悠悠身前。
「陳婉絮，今天哥幾個可都在，你可別想欺負悠悠。」
悠悠則是是時候掉出幾滴眼淚來。
「幾位哥哥，不要因為悠悠吵架，這是在外面呢。」
劉子健的頭翹得老高，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悠悠你放心，有我們幾個在，不會讓你被這個毒婦傷到。」
「你放心，這個毒婦怎麼鬧，我們都支持你和堯哥在一起，這種女人可配不上你一根頭發絲。」
我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演得挺帶勁兒，隻可惜，我沒時間和這群人糾纏。
我的時間很寶貴。
見我要走，劉子健找他的哥們把我攔住，陸堯也冷著臉走出咖啡廳，目光陰沉盯著我。
悠悠看到陸堯，眼神一亮，小鳥一樣撲了過去。
「阿堯哥哥，悠悠好擔心你。」
隻可惜，陸堯在氣頭上就是個活畜生，六親不認。
她這一臉柔弱樣算是對牛彈琴，剛撲到陸堯身上就被一把推開。
「滾開。」
陸堯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我。
「陳婉絮，你在吃醋？」
我翻了個白眼，「有病就去看醫生。」
他那一瞬間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突然笑了。
「好，陳婉絮，我知道你這是欲擒故縱，本來今天你低個頭，自己去網上道歉，這事兒就算過了，但你非要鬧大，這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他一把拽過悠悠，當著咖啡廳所有人的面親了一口，「我會娶悠悠，你就等著被所有人當個棄婦！」
陸堯臉上浮現報復的快感，悠悠則是被巨大的喜悅衝昏頭腦，一時間表情都忘了裝。
陸堯的哥們自然是跟著起哄，一個個爭先恐後叫悠悠嫂子。
如果是之前，我可能會真的難過。
可現在，我聳聳肩，隻覺得很好笑。
陸堯對我來說就是一盤爛葉菜，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結婚也好單身也罷，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也隻有自我意識過剩的人會認為我會追悔莫及。
可我從不會為了他人懲罰自己。
多看這群人一眼都是浪費我的時間。
就在我要抬腳離開時，劉子健突然出聲嘲諷我。
「陳婉絮，你這種女人離開了我們堯哥什麼都不是，你現在跪在我們堯哥面前道歉，說不定堯哥還能放你一馬。」
我頓住腳。
「那就看到時候是誰跪在誰面前了。」
好的，我承認，我還挺喜歡浪費時間的。
8.
剛回家，我媽就對我劈頭蓋臉一陣數落，怪我害她丟了陸堯這個金龜婿，怪我不爭氣，讓別的女人搶走了陸堯。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你現在就給我滾去陸家，磕頭也好，跪下也好，反正你必須把陸堯給我哄回來，否則，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我不想和我媽多理論，可她見我一點去找陸堯的意思都沒有，氣得一耳光抽在我臉上。
「還不快給我滾過去，要是陸堯成不了我女婿，你就別認我這個媽！」
我被打得偏向一邊，頭重重磕在牆上。
我媽臉上有一絲心疼，但很快還是逼我去陸家。
「那麼你是要我這個女兒還是要陸堯。」
我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肯定是陸堯啊。」
歡迎看過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向我道歉。
可我什麼都不想聽。
「行，以後你就讓陸堯給你養老，我不是你女兒了。」
我媽氣急敗壞，不斷地罵我白眼狼，說這些年養我有多麼不容易。
我不想聽他廢話，打斷他。
「無非是因為你覺得我不是個兒子，所以我爸才和你離婚，你記恨我爸，再婚之後生了個兒子，把一切都怪到我身上，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當初我不是你執意要跟陸伯母出門打麻將，妹妹怎麼可能一個人在家出事？」
「你不願意承擔這份錯誤，把一切都怪罪到我身上，媽，我真的太累了，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以後，李女士，祝你安好。」
說完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出了門。
我媽在門口歇斯底裡尖叫，罵我沒良心。
沒良心就沒良心吧。
至少我能過得快樂。
第 2 天一早我就收到了通知。
我被公司開除了。
去公司收拾個人物品的時候，我正好碰上了悠悠。
他趾高氣揚看著我，向我炫耀手中鴿子蛋大的鑽戒。
「看到了嗎，這個是陸堯哥哥給我買的訂婚戒指，你跟了他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鑽石吧。」
我沒說話，默默收拾東西。
他的炫耀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頓時氣急敗壞，與我糾纏在一起。
「陳婉絮，你不過是一個棄婦，一個 loser，這麼多年你都沒讓陸堯哥哥喜歡你，答應和你結婚，真是一個廢物。」
「可我就不一樣了，我又年輕又漂亮……」
「又拉得下臉來插足別人的感情當小三兒。」我聲音不大，默默接了一句。
頓時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和他身上。
悠悠的臉上燒成一片，氣急敗壞，揚起手就要打我。
原來她也不是那麼不要臉。
就在那一巴掌即將打到我臉上時，她背上一把推倒在地。
「這是公司。」
動手的事和我一起負責公司後端的技術組組長錢晗，她柳眉倒豎，見悠悠還要動手，反手把悠悠摁倒在地。
悠悠像死狗一樣在地上亂竄，連聲大罵。
「男人婆，你們這種女人這輩子都沒人要，我一定讓陸堯哥哥開了你！」
「用不著你的陸堯哥哥開除，老娘自己走。」
她摘下脖子上的工牌丟到悠悠臉上，跟在我身後，「陳姐，以後我跟著你。」
由她帶頭，幾個在技術部的女生也紛紛站起身丟了工牌。
「我們跟陳姐走。」
悠悠沒想到他不過是來羞辱我，便氣走了公司的技術人員一時間有些下不了臺，可也拉不下臉面來對我道歉。
最終還是臉面戰勝了理智，冷笑一聲，指向大門。
「好啊，走啊，走了好，我看你們滾了之後還能不能找到待遇這麼好的公司！」
我放下最後一份文件，笑著看向她，一耳光穩穩落到她臉上。
「這是你插足感情，我沒能給你的教訓，今天還給你。」
「至於我的員工，你不用擔心，我們不像你過著手心朝上要錢的日子，有一技之長，我們到哪兒都餓不死。」
身後的幾個姑娘也都連連稱是跟著我一同走出公司大門，正好在門口碰上了陸堯和劉子健。
他們一見我帶著員工走，頓時黑了臉。
「陳婉絮你夠不要臉呀，玩陰的，怎麼想著把員工帶走就能鬥倒我們陸哥」
「告訴你，走了這群廢物，我們陸哥還能找到更好的。」
我用肩膀將他撞開，「行，我等著看你們找到更好的。」
擦肩而過的瞬間，陸堯突然伸手抓住我。
「你媽來我家哭了一場，說幫你道歉。」
「她不是我媽。」?
頂著這群鄙夷的目光，我帶著人揚長而去，直接去了，我爸給我買的房，那是個市中心的復式頂樓，剛好有兩層。
這麼多年，因為我在意我媽一直沒有住進去過。
剛好就由此作為我創業的起點。
如今互聯網行業這麼發達，正是在風口，隻要努力幹，誰都能起飛。
誰又規定了拼事業開公司的隻能是男人？
這群員工都是跟著我的患難員工，我給了他們不低於陸堯開的工資，直接把復式樓的 2 層作為公司宿舍，給他們省了一筆住宿費和通勤費。
七八人拉起一個小團體，吭哧吭哧幹了半年，竟還真的幹出一番事業。
青青，我看到熱搜上陸堯和悠悠結婚的消息，兩個人為了不被我之前的曝光影響，請了不少營銷號和水軍洗地評論區一水的真愛無罪。
氣得小蘭恨不得當場開小號和這群人對線。
我覺得沒必要。
對不相關的人多給一個眼神都是浪費。
9
像這樣的炫耀，我經歷過七八次。
悠悠像是個缺少安全感的人，一直在發消息騷擾我，說他和陸堯如何相配，我有多配不上陸堯。
我都有點可憐他了，他的價值竟然隻體現在和一個男人相不相配上。
就在陸堯忙著結婚，忙著慶祝，忙著讓他的兄弟們嘲諷我時，我的公司拿到了第 1 輪融資，終於從小小的辦公室搬去了寫字樓。
整整一層都是我的公司。
這是我和員工親手打下來的產業。
搬家那天我們在公司開了一場火鍋慶祝會。
離開時意外地在地下停車場遇到了陸堯和悠悠。
兩個人似乎在爭吵，看到我臉色都大變。
「看什麼看，別以為你還有機會！」
明明上一秒還在爭吵，下一秒悠悠就像是護犢子似的，擋在陸堯面前，不讓我看到陸堯的臉。
可下一秒他就被陸堯推開。
陸堯大踏步走向我，停車場裡的光不明不暗，亮度剛剛好。
他穿著一身白襯衣，很像那個當年在路燈下抱著我的少年。
隻可惜才走進沒幾步，我就嗅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可當初他身上隻有幹淨的洗衣粉味道。
人都是會變的，他變了我也變了。
「你後悔嗎。」
陸堯看著我的眼睛問出這句話，是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後悔兩個字。
我搖了搖頭。
「我的人生從來沒有後悔那兩個字。」
他卻苦笑一聲。
「是嗎？那我覺得你報復我是應該的。」
他點了一支煙尼古丁的味道極其刺鼻。
「我沒想到你那麼恨我，做我們家的競品品牌。」
我被逗笑了。
到底是誰給陸堯的自信，讓他覺得我創業還是為了他？
悠悠卻一蹦三尺高，突然追上前將我推倒在地。
「我就知道你是個糾纏不休的女人，你給我等著！」
她所說的等著就是在微博上掛我，引導網民網暴我。
說我不安分，分了手還不放過前男友，糾纏不清。
原本我是不在意的，可是她偏偏要牽扯進我的公司, 我的員工。
就在悠悠的直播間如火如荼賣慘之時，我放了一段錄音。
那是陸堯當初在咖啡廳向我保證和他隻是玩一玩而已。
那個時候正是網上對他們口誅筆伐之時。
舊事重提，當初被營銷號帶偏，受了不白之冤的網民, 此刻是反噬大軍的中堅力量。
不過半個小時就逼得悠悠不得已關了直播間。
她給我打個電話, 歇斯底裡罵我不要臉, 罵我陰狠歹毒，竟然還錄音。
我把電話遞給對面的陸堯，一起遞過去的，還有悠悠和劉子健開房的記錄。
「你頭上挺綠的。」
陸堯看著手機半天沒說話。
一直等我起身要走時，他突然叫住我。
「絮絮，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 我等了很久很久。
可真的親口聽他說起時，我又放下了。
「陸堯，你確實該對我說聲對不起。」
他眼圈泛紅，又拿出從前在我面前示弱時的表情。
「絮絮，我知道你現在身邊沒人，還沒結婚，我們重新開始……」
話沒說完，一杯冰水又潑到他臉上。
「清醒一點了嗎。」
「清醒一點，你就該知道別來惹我。」
那天晚上陸堯一直看著我，目光灼灼。
我覺得挺沒意思的，他好像一直都沒長大, 生活中一直都是偶像劇。
之後他又找過我說他和悠悠離婚了, 劉子健也被他家裡人打壓。
現在這一對奸夫淫婦，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對這個消息我不意外。
我也是其中推波助瀾之人,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所以格外關注悠悠。
每次悠悠想靠著之前那點名氣, 哪怕是黑紅的名氣, 在互聯網做出一番事業之時，我都會花錢買通營銷號, 把她的風頭和熱度蓋過去。
時間久了，就再也沒有人會想起她。
等在見到她時，她在夜市上擺地攤, 何人搶位置，互相扯頭花打得滿臉是血。
而我住在邁巴赫的後座上。
隻隔著一扇車窗，早已是雲泥之別。
我讓錢晗開車帶我去了當初那家 ktv。
還是那間包間, 還是陸堯和他的那群兄弟。
這一次包間裡換了環境，一副求婚的氛圍。
既然都琵琶別抱，那我算什麼呢，玩弄我的感情就這麼心安理得嗎？
「?我」他見我站在門口, 單膝朝我下跪。
「絮絮，嫁給我吧。」
這半年來我沒有拒絕他的追求，沒有答應, 就會答應他的邀約。
對於他提出的求婚，我也沒有拒絕。
以至於他以為我們真的還有可能。
怎麼會還有可能呢？
我從來都是一個睚眦必報的人。
在所有人激動的目光，甚至拿起手機拍照的情況下。
我微笑著看向他。
「你做夢。」
說吧，不管他什麼表情, 轉身就走。
陸堯急了，趕忙追出來想拽住我。
可錢晗不是吃素的，兩招就把他放倒。
我居高臨下看著他。
「我說過你要清醒一點。」
他看著我突然哭了。
隻可惜。
我再不會為他心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