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本無限流小說的炮灰女配。
我的作用是一遍遍去死，催化男女主之間的虐戀情深。
第九十九次的死，是他親自喂我喝下的毒酒。
可當道人說我回天乏力的時候，他又發了瘋。
真奇怪。
難道不是他逼死我的嗎？
1
「陛下！皇後娘娘……她她她她她她要跳城樓了！！！」
聞言，年輕帝王頭都沒抬，專心地磨墨作畫，嗓音冷漠：
「她要是有那個膽子就讓她跳。」
「可是皇後娘娘她還挾持了淑妃娘娘啊！」
「什麼？！快帶朕過去！」
崔凌宸趕過來的時候，我正把刀架在淑妃脖子上比畫。
因為太凍手，已經不小心在她細嫩的脖子上壓出來紅血印了。
給淑妃嚇得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要不是系統不允許，我真想告訴她，這就是做戲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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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也是我死啊！
崔凌宸匆匆忙忙爬上城樓，指著我怒喝：「慕容曉你瘋了嗎！快放了淑妃！」
我吸了吸被凍得通紅的鼻子，開始演戲。
「崔凌宸！你這個背信棄義喜新厭舊的狗皇帝！今天！我就要殺死你最愛的女人，讓你後半輩子都痛不欲生！」
我壓了下手裡的匕首，淑妃顫顫巍巍地哭起來：
「阿宸……救救我阿宸……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她懷孕了。
我愣了一下，低頭去看淑妃平坦的小腹。
崔凌宸沒喂她喝避子湯。
原來，他隻是不想讓我生下他的孩子嗎？
嗖——
鋒利的箭镞破空而來，從背後刺穿我的胸膛，鮮血染紅了我的裙裝。
我輕輕將淑妃推進城樓裡，一張口就吐出了一口鮮血，在城牆上踉跄著站不穩。
好疼啊崔凌宸。
崔凌宸衝過來抱住受驚的淑妃，皺眉看著我，語氣嫌棄：「你鬧夠了沒有？！」
我笑著咧開嘴，張開雙臂往後倒，身體摔下十丈高的城樓。
【叮——
【第九十次任務圓滿成功。
【任務獎勵：人民幣五十萬。】
好耶，男人算什麼，錢才是最重要的。
2
「小姐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崔小將軍已經被押往刑場了！」
睡夢中聽到崔小將軍幾個字，我瞬間彈跳式地驚醒坐了起來。
貼身侍女秋蓮一臉焦急地看著我：「小姐，您再不去就看不到崔小將軍最後一面了！」
我又回來了。
這是第九十一次。
清河崔家功高蓋主，老皇帝睡覺都睡不踏實，於是就找了個莫須有的理由把這個百年老族上下三千多人，都殺了。
妥妥的昏君！
而我，崔凌宸的忠實愛慕者，黑風嶺大當家的獨女，江湖中名聲響當當的俠女。
召集了江湖各路英雄好漢，劫法場救下了崔凌宸。
然後陪著崔凌宸四處逃亡，養精蓄銳，顛覆王朝。
可惜我不是女主。
女主是敵國公主，溫婉賢淑的林淑兒。
她才是崔凌宸的命定之人。
3
京城長街之上，一片混亂。
我率領上千名江湖俠士一擁而上。
趁著官兵應接不暇，我衝上前用大刀砍斷了崔凌宸牢車上的鐵鎖，眼神堅定：「崔小將軍，我來救你了！」
崔凌宸渾身是傷，血水沿著牢車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他氣若遊絲地看著我：「救命之恩，來日必定……咳咳湧泉相報！」
他腿上有傷，無法走路。
我就跳下牢車讓他趴在我的背上，他推拒說男女授受不親。
我說那你把我當兄弟。
崔凌宸的至親全都慘死，他求生的意願開始減弱。
虛弱的病體一次次地走向鬼門關。
我不眠不休地守著他，在他發熱痛哭時握著他的手給他承諾。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放心。」
4
滅門之前，崔凌宸是崔家光風霽月的少年將軍，是滿帝都未出閣少女的夢中情郎。
被滅門後，他也隻是傷懷了一日，便重整旗鼓。
我將他安置在黑風寨養傷，日日夜夜親力親為地照顧。
他問我：「為何待我這麼好？」
我看著他笑：「我七歲那年被賣進青樓虐打，是你救的我，所以你是我們整個黑風寨的恩人。」
他是原主的恩人。
而我是被原主強大信念召喚過來的工具人。
別人升級靠打怪，談戀愛靠感情。
崔凌宸獲得那些東西，靠我死。
一共有一百次。
頭八十九次在幫他打天下時候死過了。
後十次，是要為他和女主的愛情而死。
眼下，還剩……
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還剩九次！」
我陪著他又走了一遍流程。
有了前九十的奮勇獻身，升級打怪路上幾乎沒有任何困難。
刺客還沒放箭我就已經把他抹脖了。
細作要下的毒早就被我換了。
這一路真的太快了，眨眼間五年過去了。
往日鮮衣怒馬手執長槍護衛家國的少年郎，帶領南蠻兇殘之徒，一舉攻到了大梁國都。
攻城那日，守城軍放下武器大開城門歡迎他。
大梁狗皇帝的頭被他親手砍下懸掛在城門之上，屍首被他剁碎了喂狗。
他如願以償地登上了九五之尊之位。
我被封為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登基禮那夜，紅燭盈盈，他在我身上起伏著嘆息。
他說：「曉曉，你和淑兒都是我的福星，我能如此順遂都是多虧你們。」
我閉著眼沒說話。
心裡面罵得很髒。
第二日，林淑兒被封為淑妃，入住翊坤宮，位同副後。
我也收到了新的任務。
系統發布任務的時候，說我還抱有幻想，這是大忌。
我知道。
可感情如同附骨之疽，一旦沾染，便難以割舍了。
5
這天，我在鳳儀宮親自掌廚，邀請了林淑兒來做客。
我親切地拉著她的手：「我的好妹妹你可算來了。」
她輕哼一聲，甩開了我的手：「皇後親自下廚，就算不吃我也得來看看。」
長桌之上，擺了滿滿當當的十道菜。
我按著目瞪口呆的林淑兒坐下，開始介紹：「這是清蒸魚皮，這是紅燒樹皮，那個是糖醋樹葉……」
「慕容曉！」
林淑兒咬牙切齒地看著我：「你這個潑婦！你是不是下了毒存心害我？！」
餘光裡盯著一抹明黃色急急忙忙趕來，我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本宮就算讓你吃毒藥，你也得跪著吃！」
林淑兒被我一巴掌扇坐在地上，發髻散亂，楚楚可憐。
崔凌宸趕過來看到的就是如此場景。
「阿宸……皇後要毒殺我嗚嗚嗚。」
他怒不可遏地替林淑兒還了我一巴掌，然後滿眼心疼地扶起林淑兒。
「別怕，朕在。」
崔凌宸力氣多大啊，一巴掌差點就送我去西天了。
我跌坐在地上，眼前發黑，嘴裡面滿是血腥味。
但是任務還沒完成。
我撐著手臂爬起來，拔出頭上的發簪，晃晃悠悠地朝著林淑兒去：「你個狐媚子，我一定要殺了你！」
崔凌宸一把抽出百寶架子上的長劍，直指著我，表情冷漠得讓我陌生：
「皇後，你瘋了嗎！」
我笑著衝過去撞在劍上，鋒利的劍刃刺破我的血肉。
崔凌宸愕然後退：「你……」
我笑著搖頭，眼裡卻模糊一片。
「看到……你那麼愛她，我真是太嫉妒了……」
說完最後一句臺詞，我頭一歪，昏倒了。
【叮——】
【第九十一任務完成。】
【任務獎勵：一百萬人民幣。】
系統說，等完成任務，我就會成為另一個世界的富婆。
6
任務的進度停滯在第九十八次。
我從第九十七次溺亡歸來有一個月了，但系統卻一直未曾出現。
也沒有新的任務發布。
難不成，系統故障了？
不容我思索清楚，宮中便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
淑妃瘋了。
崔凌宸召集天下名士來到皇宮為林淑兒看診。
其中一位來自南蠻的道人說，淑妃並非真瘋了，隻是體內的情蠱反噬了。
若沒有純陽之女子以鮮血入藥飼養蠱蟲，淑妃就隻能等死了。
天下唯一能解情蠱的那個蠱母，早在三年前就被我囫囵吞下，連渣都不剩了。
那道人委婉地說：「既吃了蠱蟲，那骨血定是與尋常人不一樣的。」
於是崔凌宸來找我。
夜半三更，他闖進了我的鳳儀宮，焦急地握著我的手：
「曉曉，隻有你能救淑兒了。」
我定定地看著他，眼裡無喜無怒。
「你是要我以命救她嗎？」
三年前為救他，我已失去一身武功，成了一個廢人。
崔凌宸眼底閃過一抹掙扎：「不會的，道人說了你隻需要每日放血即可，不會死的……」
「哦。」
「曉曉，可是淑兒她——」
我用手指輕輕抵在崔凌宸唇上：「不就是放血嗎？我答應你。」
崔凌宸高興極了。
他緊緊地抱著我。
說我是這世間至純至善之人，說我擔得起母儀天下這四個字。
我輕輕地擁住他，閉上了眼。
不由得猜想，三年前我瀕死那夜，他也是這麼求得林淑兒嗎？
他說是為了我，才護林淑兒一命，才允諾林淑兒進宮封妃。
那他可知道，林淑兒身為南蠻的公主，最擅用蠱，且永不為蠱所毒？
當年要取我性命的人，一直都是林淑兒啊。
我不是沒想過要告訴崔凌宸真相，是系統不許。
脫離設定的話，我一旦說了，一切都會從頭開始。
而且就算從頭開始了，注定了的東西也不會變。
7
第二日我不小心睡過頭了。
林淑兒身邊的大太監帶著人硬闖鳳儀宮，頤指氣使：「皇後娘娘今日要做什麼都忘記了嗎？」
我扶著秋蓮的手慢悠悠地走到大太監面前，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而後揚起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雖沒有內力支撐，但這一巴掌還是給他扇得跌坐在地。
我笑著踩上他的手，用力地碾了碾：「一個閹人，也敢跟本宮這麼說話，你算個什麼東西？」
接過秋蓮遞過來的手帕，我漫不經心地擦了擦手：「不知眉高眼低的玩意，賞他一百大板，再扔回翊坤宮去。」
許是在後宮待得太安逸，導致許多人忘了，我是陪崔凌宸刀山火海裡走過來的。
走到翊坤宮的時候，崔凌宸正焦急地往外走，一見到他，他便沉了臉色。
「皇後，你可知現在什麼時辰了？」
我瞥了眼日頭：「皇上是想邀臣妾共進午膳？」
「你！」崔凌宸氣得拂袖，「淑兒一早起來便在等著你，你倒好，心裡隻記掛著吃，還打傷了淑兒宮裡的太監總管！」
我心下冷笑：「所以呢？」
「姐姐莫氣！」
穿著藕粉色紗裙的林淑兒匆匆走來，許是走得急了，她有些氣喘籲籲地站不穩。
崔凌宸親密地將她擁入懷中，滿眼心疼：「淑兒，外面風大，你出來做什麼？」
林淑兒仰著一張慘白的小臉對崔凌宸笑：「陛下，不要為了我生姐姐的氣，姐姐肯救我，是我的福氣……」
說著說著，她還掉上了眼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最後，崔凌宸心疼地將人打橫抱起。
往宮裡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瞥我，嗓音淡漠：「皇後還要朕親自請你進去嗎？」
我捏了捏藏在袖子裡的手，裝作雲淡風輕。
8
翊坤宮內。
一身道袍的道人彎著腰將一個空碗和一把匕首放在我面前矮桌上：「勞煩皇後娘娘。」
我撸起長袖，拿著刀在手臂上比畫。
餘光裡，崔凌宸一直注視著這邊。
鋒利的匕首劃破皮膚，豔麗的鮮血緩緩流出，血腥味彌漫開來。
血液的流失，讓我頭暈了幾分。
我抬眸去看崔凌宸，卻恍惚地看不清。
眼看著碗裡匯聚了小半碗血，秋蓮心疼地拿帕子捂住我的傷口，哽咽著：「陛下，這些還不夠嗎？」
不等崔凌宸說話，那道人先一步開口：「陛下，淑妃娘娘脈象不穩，腹中胎兒難以保住啊！」
「那，那便再放半碗。以皇後的身子，這些血不會有事的。」
我聽見崔凌宸如是說。
可我記得五年前，練功的時候我不小心劃破了手掌，不過滴了幾滴血，他都心疼地說：「你雖身子強健，但終究是個姑娘，流血了怎麼不會疼？」
我記不清是怎麼回到鳳儀宮的了。
隻記得醒來的時候，秋蓮頂著一雙哭紅的眼睛看我：「娘娘，疼嗎？」
我輕輕點頭，眼淚無聲滑落：「疼……」
死了那麼多次，次次都是身體的疼。
這次，是心疼。
系統說我沒出息。
為了哄我，它甚至說多給我一百萬，讓我去另一個世界找一百個男模，換著玩。
9
當晚，名貴的補品一撥又一撥地被送進鳳儀宮。
崔凌宸坐在床榻邊看我，眼神糾結：「曉曉，朕近來時常覺得頭痛欲裂，你能給我按按嗎？」
呵呵。
就算我會按頭，如今也懶得給他按了。
「秋蓮，宣太醫！」
崔凌宸不解地看著我：「宣太醫做什麼？」
我扯扯唇：「陛下頭痛欲裂，當然要太醫來瞧了，臣妾又不會看病。」
「可是——」崔凌宸頓了下，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扶著頭站起身，嘴裡念念有詞：「是淑兒，不是你……」
秋蓮帶著太醫匆匆回來的時候，崔凌宸估計都到林淑兒床上了。
「娘娘，您有沒有覺得，陛下怪怪的？」
「世界上怪事多了，」我拍了拍床，「快來給我念話本子。」
大抵是秋蓮不知道設定，所以一時無法接受崔凌宸的改變吧。
10
在我給林淑兒放血的第三天。
系統下了新的指令，要我在端午宮宴上毒殺林淑兒。
是真的毒殺林淑兒。
而不是像以往那樣要我的命。
我凌亂了，是指令錯誤了嗎？
但不知怎麼回事，那次之後，一直到宮宴前夕，系統都沒再聯系過我。
我一共放了七日血，那道人才說林淑兒有救了。
還說林淑兒肚子裡是龍鳳胎，昭示著未來國運昌平。
喜得崔凌宸大赦天下，大賞六宮。
當晚崔凌宸來到鳳儀宮。
我沒理他。
他自顧自地上床，從身後抱住我：「曉曉，我總覺得，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眼睫輕顫。
是啊。
九十多次的救贖也改變不了注定的結局。
轉眼間就到了端午宮宴。
我與崔凌宸端坐在高位之上，林淑兒坐在崔凌宸的右下方。
宮宴之上，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不絕於耳。
宴席上，相爺的小孫兒吵著要林淑兒抱著吃飯。
相爺惶恐，但林淑兒笑呵呵地不在乎，她直接把孩子抱了過去，還要親自喂飯。
不、不可以。
我剛要站起身，一隻手卻穩穩地按在我肩上。
「娘娘，珍重。」
眨眼間，秋蓮已經衝到林淑兒面前，推翻了滿桌子的菜，她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了過去：「林淑妃！拿命來！」
我倉皇地起身：「秋蓮不要！」
崔凌宸的暗衛出現得及時，但匕首還是刺進了林淑兒的手臂上，相爺家的小孫兒摔在地上大哭。
秋蓮被幾個暗衛死死按在地上，她扭過頭去，甚至都不看我一眼。
「秋蓮！」
我踉跄著想要下去，崔凌宸抓住我的手臂死死攥住，我回頭看他，他輕輕搖頭。
可那是秋蓮啊。
那是自我來到這個世界待我最好、陪我最久的人了。
林淑兒被宮女扶著，弱柳扶風般地哭著看我：「姐姐，你若不想我活命，為何又要煞費苦心地救我呢？」
頓了頓，她又看向崔凌宸，聲聲泣淚：「陛下，求您救救臣妾……」
崔凌宸恍惚了。
趁崔凌宸抓著我的手臂松了力道，我猛地甩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