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銀將我圈在懷裡：「你小腦袋瓜怎麼煩惱這麼多，爸媽那麼開明，又那麼喜歡你，沒事的，一切有我呢。」
神的旨意比以前更甘甜，我幾乎要讓他停止，以免我無力再受。但你是神，怎可低頭。求你不要低頭，我會順服。
於是我回抱了賀銀，感知到我的動作，他也用力箍緊了我。
10
我想上帝很垂憐我。
我一直深愛的愛人竟然也喜歡了我許多年。
縱然心裡還是有著不安，但在賀銀的安慰下還是平靜了不少。
我們本來就很膩歪，在一起之後賀銀就更加肆無忌憚。
一晚我們回來，宿舍裡空空如也。
我準備去洗澡，賀銀卻非要跟我一起洗。
我當然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紅著臉拒絕：「待會他們就回來了！」
賀銀一腳卡在門縫，委屈巴巴地看我：「他們肯定又打球去了，沒那麼快的，我們都好久沒有那啥了，我難受……」
「明明昨天才！」
「可是今天還沒有啊，小狗乖，讓阿銀進去嘛，求你了……」
我說過，我完全招架不住賀銀。
在一起之後，他仿佛吃定我一樣，各種撒嬌賣萌。我丟盔棄甲，還是讓他進來了。
Advertisement
我被折磨得快要被歡愉衝昏，敲門聲突然響起來。
我瞬間一驚，賀銀倒吸了口冷氣：「別緊張，放松點。」
我壓低聲音：「你出去。」
「裡面誰呀，我要憋死啦！」洛川的聲音響起來，瘋狂地拍門，「快快快！不然我要拉了！」
一聽是洛川，賀銀儼然松了口氣，居然又開始動作起來：「還早著呢，你去隔壁寢室借吧。」
我死咬著唇才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洛川哭嚎著跑了，賀銀又折騰了一陣才放開我。
他幫我擦洗著，看著我不好的臉色，小心翼翼問：「怎麼啦小狗。」
我一把奪過毛巾，聲音啞得不像話：「你太過分了！」
賀銀被我趕了出去。
當晚我也沒有在他床上睡。
賀銀一個勁給我發著哭泣表情包，我隻回了兩個字——「睡覺。」
「嚶，知道了，小狗晚安。」
「別帶著氣睡覺。」
「我不會這樣了。」
「嚶嚶嚶你親親我，我才能安心睡覺。」
我瞬間沒了脾氣，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
跟愛的人在一起，就是好啊。
11
最後一個寒假。
回了家，我一直戰戰兢兢地，生怕被他們發現我跟賀銀的事情，於是再三跟賀銀約定，不能那樣粘著我。
就連吃飯，我也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但餐桌下，賀銀的腳已經不老實地蹭著我的小腿。
我一發狠，直接踩上去。
賀銀悶哼出聲。
賀媽媽疑惑地看著我們：「你們幹嘛呢？」
我嚇了一跳，忙說：「沒什麼。」
「怎麼兩人離得這麼遠。」賀媽媽蹙起好看的眉毛，「賀銀，你是不是欺負小月了。」
賀銀叫屈：「我哪有！」
賀爸爸冷哼：「你最好是沒有，你做哥哥的還沒有弟弟穩重懂事。」
他說完，扭頭看著我：「小月，你也別老是袒護他，一天到晚沒個正形。」
我點點頭。
耳邊卻充斥著賀爸爸說的話，哥哥弟弟，對啊，我跟他在他們眼裡，就等於親兄弟。
吃完飯，我就回了房間，站在窗邊看風景。
又是一個下雪天。
看了沒一會，門把手就被擰開了。
熟悉的氣味包裹住我，賀銀將下巴搭在我肩頭上，問：「怎麼悶悶不樂的？」
我剛想否認，賀銀已經一把把我扳過身，親了上來。
直到我們倆都頭暈目眩，他才將我松開，一臉不開心地看著我：「就你還想對我說謊呢，一回家你整個人就不對勁了，別想這麼多好嗎。」
12
人就是不管什麼時候都想賭一次。
一整個寒假我們都沒有做，好不容易等到賀爸爸賀媽媽兩個人出去辦事，賀銀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去房間。
在最關鍵最忘我的時候，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傳來，一開始還是鎮定的，而後幾乎是砸門聲了。
賀爸爸的聲音暴怒至極：「賀銀！池月！你們給我滾出來！」
我面白如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想從窗口跳下去。
賀銀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先給我穿上了衣服，安撫道：「別怕。」
然後他就穿好衣服去開了門。
賀爸爸幾乎是把賀銀撞開的，他看著正局促不安的我，真真正正把這樁事坐實了，一張臉白了又青，伸出一隻手指著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賀銀擋在我面前，他對上賀爸爸，說：「有什麼衝我來。」
下一秒，賀爸爸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賀媽媽此刻也衝了出來，她抓著賀爸爸的手臂，衝著賀銀又哭又罵。
「你瘋了不成！你在毀掉你們的人生！」
「是不是你逼池月的！」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啊！」
罵聲哭聲交織一片，混亂之中，我攥緊了被子，說道：「不是他逼我的。」
空氣一下凝滯，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射過來。
我對上賀銀復雜的眼神，朝著賀爸爸賀媽媽說：「是我喜歡賀銀。」
賀爸爸一把甩開了賀媽媽，指著她的鼻子罵：「看你帶回來了個什麼東西！」
13
那天，我把收留我的天堂毀成了地獄。
賀銀被賀爸爸關了起來。
原本賀爸爸打算直接讓我掃地出門，但被賀媽媽攔住了。
她說：「小月，你們不能在一起啊，那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你知道那會活得多累嗎？你們這麼年輕，一時之間把友情跟愛情弄混了也是正常的。算阿姨求求你，你跟賀銀斷了吧。這是為你們好，你們不可能一輩子不結婚生子啊。」
其實在她掉眼淚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被擊垮了。
我沒有辦法去傷害一個養育我的母親。
哪怕是要犧牲我的愛。
或許是我早早預見了這一刻，所以在做出決定時，我並沒有覺得多麼難。
從頭到尾我就沒有奢求過能得到什麼。
卻幸運至極，得到了這一段美好回憶，也足夠我品嘗一生了。
至於賀銀，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總會有人愛他。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
「阿姨，我會跟他斷了的。」
14
賀爸爸給我買了張機票，換了手機卡，讓我出國去。
在離開賀家的那天，賀銀把門砸得震天響。
「池月！你不準走！我不讓你走！你答應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你不能食言！」
「我求求你別走！我求求你！」
「我會死的！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我求你別走……」
賀爸爸眉頭緊皺，臉色鐵青：「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丟盡賀家的臉！你趕緊去聯系心理醫生好好給他看看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你少說兩句吧。」賀媽媽啜泣著，又看向我，「你一個人在外面要小心點，沒什麼事就……」
「我會一直待在國外的。」我對著賀媽媽笑了笑，「多謝你們這些年的照顧，還望一切保重。」
聽我這麼說，他們倆臉色倒是好了一些。
而我上了通往機場的車，直到車子啟動，才敢回頭看一眼。
賀銀，我第一次希望，九歲那年你不應該出現。
這樣我或許會死在某一個冬天，又或許掙扎著活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日子肯定不好過，但這樣你就不必受到傷害。
為了我這種人，不值當。
所幸我能還你原本的美滿人生。
請你務必好好幸福下去。
15
七年後。
我回國談生意。
或許是命中注定。
我再次遇見了賀銀。
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而且還是個男人。
16
酒桌上方便談生意。
我在會所開了個包廂，眼看合作方喝美了，在那胡天海地的吹，我把他交給下屬們看著，迫切地出外面透口氣。
我點起煙，吞雲吐霧之間聽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
一扭頭，正對上那扇還未關緊的門。
而門那邊，是我過了多少年都不會認錯忘記的臉。
是賀銀。
他一直在那喊著「池月池月」，我忍不住走了過去，剛推開門，卻看見一個身形瘦削模樣清秀的男人湊了過去，攔下那杯酒。
「賀總，你別再喝了，當心胃疼。」
賀銀喝得醉醺醺，眼睛一片潋滟水光，問：「池月心疼了？」
男人羞紅了臉：「當然心疼了。」
周圍的人哄然大笑。
「我們都心疼賀總！」
「池月你趕緊把你家賀總帶回去，天天在這秀恩愛，酒沒喝夠，狗糧我都吃飽了。」
「也得虧池月是個男的，這要是個女人，就這膩歪勁，孩子都不知道生幾個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回蕩。
這一定是我的報應。
上帝讓我親眼看見我的愛人與另外一個人在一起。
那也是個男人，甚至有著跟我一樣的名字。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不斷在想。
為什麼不是我？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
直到送酒的服務員想進來，發現我擋在門口：「先生，麻煩您讓一下。」
我猛地一回神，挪開了步伐：「抱歉。」
隻不過細微的兩個字，我卻敏銳感覺到賀銀的視線投了過來。
他手裡的酒杯摔在地上，愣愣地看向我。
我不敢再停留，連忙往外走。
「小狗！」
這是刻在靈魂的本能反應，我的腿不聽使喚地停了下來。
緊接著我就聽到一陣叮鈴哐當的聲音，然後有人從背後抱住了我，手臂一陣陣收緊，像是要把我嵌入骨骼。
我喘不過氣，卻耽於這個擁抱。
直到那個跟我一樣名字的男人淚眼婆娑的出現，他拉著賀銀，柔聲跟我道歉：「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
17
賀銀甩開他的手，執拗地抱著我。
「我沒喝多，池月，你別再走了。」
「我好想你。」
被甩開的男人再次走過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賀總，我才是池月，你要把人家嚇壞了。」
賀銀衝他大喊：「你才不是池月！」
男人被吼得沒面子，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看著這場鬧劇，嘆了口氣：「賀銀。」
一聽我喊出了賀銀的名字，男人一驚，瞪大了眼看我。
而撒潑的賀銀被我一喊也安靜下來，隻是依舊執拗地抱著我。
多年未見的愛人，縱然身邊有了其他人，卻還是能讓我心軟：「你身上酒味好重。」
賀銀連忙松開我，又不放心地抓住我的衣擺，嗅了嗅自己，垂頭喪氣：「是很臭，因為我很臭，你又要走嗎？你別走，我現在就去洗幹淨，以後我也不喝了，你別走好嗎？」
他的手跟鉗子似的，除非我把衣服脫了，否則還真的沒辦法脫身。
出於私心，我想跟賀銀多待會。
於是我跟男人說：「我跟他是朋友，我帶他去附近酒店吧。」
男人卻看著我：「你是池月。」
我啞然，不知如何回答。
他眼神黯淡下去，下一秒又笑著抬頭：「你帶他走吧，賀總真的很想你。我叫遲悅，遲到的遲，喜悅的悅。我是賀總的助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我也隻是因為跟你的名字讀音一樣，賀總才總是照顧我。」
18
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賀銀帶去酒店。
我原本打算在沙發將就睡一晚。
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卻還知道抱著我不撒手。哭著喊池月，又哭著喊小狗。
我實在沒辦法，隻能跟他躺在一張床上。
就像曾經的無數次，我想著他無法睡著。
趁著他昏睡，我仔仔細細的看著他。
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不僅接下了賀家的企業，還自己成立了公司。
在國外也是出了名的。
五官與輪廓變得更加分明，英俊又耀眼，隻是眉頭總是緊皺著。
我禁不住伸手，想去撫平那褶皺。
我的愛人，我又偷了一晚與你相遇。
……
到了四五點。
我準備偷偷離開。
剛剛起身，一隻手卻抓住了我的手腕。
賀銀的聲音微顫，帶著隱隱的怒意與不可置信：「昨晚不是夢，你還想走。」
我不敢回頭：「你就當是夢。」
「好啊。」
賀銀突然撒了手。
我驚訝於他的好說話，同時心裡也泛起些許失落。
過了這麼些年，又是我先離開的，他對我失望對我沒興趣也是正常的。
我總不能要求別人永遠在原地等我。
我下了床，看也不敢看他，正邁開腿要離開，賀銀卻氣笑了。
「池月，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如果你喜歡我，為什麼能說走就走，這麼多年我連號碼都不敢換，你就沒有一次聯系過我。你既然走了, 為什麼又要回來，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又親手粉碎它。」
「你以為我每一次都能熬過去嗎？你以為我對著別人喊你的名字, 我不可悲不痛苦嗎？」
每一句都幾乎要把我凌遲處死。
末了，我聽見賀銀躺回床上，他似乎失去了力氣, 說：「你走吧。」
過了一會，我推門而出。
門後，我聽見賀銀的嗚咽聲。
19
我花了三天時間，終於想通了。
我想留在國內, 並且要留在賀銀身邊。
我想讓他知道我愛他。
我去見了賀爸爸賀媽媽。
他們都老了很多, 尤其是賀媽媽, 一見我就開始眼紅。
七年的獨自生存，讓我有了底氣。
我看著他們，終於沒有那種骨子裡的不踏實。
「叔叔阿姨，我知道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回來。但是我見到了賀銀, 我們依舊相愛，我們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錯放了感情, 我想以戀人的身份永遠陪在賀銀身邊，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支持與祝福。如果你們還是不能接受, 我也不會強求, 隻是我也不會再放棄了。」
「七年前的我, 並不是因為不愛才離開。我隻是依靠著你們才能存活，無法去談什麼愛不愛的。但現在, 我已經可以以一個獨立的人跟賀銀在一起。」
我起身向他們深深鞠躬：「請你們同意。」
意料的暴怒沒有出現。
賀爸爸隻是在那嘆氣，賀媽媽笑中帶淚, 連忙把我拉回位置，說：「七年前是叔叔阿姨武斷了，你走了之後，阿銀就變了一個人。既然你們還相愛, 我們支持你們。」
我還準備了一肚子腹稿，這下把我打得措手不及：「啊？」
一雙手從身後抱住我。
賀銀紅著眼在我嘴上落下一吻。
「我還以為你又要跑，沒想到是來見家長。」
我望向那雙初見就令我意亂神迷的眼睛，也大膽的回應了一個吻。
「我再也不會走了。」
「我是你的小狗。」
「走得再遠，也會記得回家的路。」
（全文完）
賀銀番外
池月離開時。
我恨過他。
我恨他不夠愛我，否則怎麼會離我而去。
爸媽不同意又怎麼樣, 難不成還能打死我嗎？
我恨他違背諾言，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小狗。
家裡有爺爺奶奶以及一個小兩歲的妹妹。
「我所」我愛他嘴上不說, 眼底卻說了千言萬語。
我愛他那種幾乎是虔誠的眼神。
我愛他每夜凌晨時分就著月光望著我。
我總是在等，等他什麼時候能大著膽子親吻我。好讓我也知道, 他像我愛他一樣愛著我。
但顛沛流離與寄人籬下的生活讓他總是惴惴不安。
所以我也漸漸明白他當初為什麼會離開我。
我年輕又膽小的愛人，我給你時間成長到足夠肩負起這一切。
我一等等了七年。
期間我遇到一個應聘助理的人，叫遲悅。
他們除了名字發音以外，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像的。
但呼喚愛人的名字能得到回應這件事, 還是讓我無可自拔。
我一遍遍地呼喊他的名字, 終於把他喚回了我身邊。
我恨不得將他囚禁在我身邊，但一對上他的目光，所有的罪惡念頭也都消失了。
我賭了一把，想看看我的戀人是否滋長出足夠的勇氣面對這個世界。
所幸我賭贏了, 池月那赤裸坦誠的愛，讓我原諒了七年的空白時光。
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