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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將竹馬錯認後 3934 2025-02-27 15: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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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敬堯找殯葬師定了個時辰,我問過了,是下葬的時間。」


    「明早十點。」


    於晏青跟那邊禮貌致謝。


    而後在屋外急速卷過的風聲裡,小小地打了個盹兒。


    「安安……」


    他在夢中囈語。


    我站立在風口,擋不住外頭灌進來的凜冽寒風。


    他又喚:「阮玉……」


    那一刻,我忽然在想,如果生前告訴他真相,結局也許未必就那麼糟糕。


    我以為的好,換來的痛苦,至此隻增不減。


    第二天一早,於晏青回了一趟於家大宅。


    我見他再次正式著裝,將發絲打理到一絲不苟。


    他膚如凝脂,所以穿黑色格外好看。


    周敬堯將我的骨灰下葬的時候,他站在不遠處悄無聲息地看。


    我無親無故,墓前寥寥幾人,周敬堯卻為我配了最全的禮數和儀式。


    我看著那座精心刻上墓志銘的墓碑,心情說不出來的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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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數十載時光,我走得匆忙。


    這會兒親眼看自己,卻不知該不該告別。


    雪落成霜,開始隻是米粒大小,低溫下褪成冰。


    後來儀式結束,人已走光,山巒那處飄來的白色揚成了片狀。


    於晏青來到我的墓前,蹲下身看那塊嶄新的碑。


    沒有照片,他隻能撫摸我的名字。


    「對不起……沒能找到你……」


    「從遇到你開始,我就一直在做錯事。」


    大概是站得久了,他的嗓音沙啞。


    說了兩句話,哽咽傳到我的耳邊。


    「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啊……」


    我沒有溫感的魂魄好像也能感受到寒意。


    卻再沒有回應他話語的能力。


    又聽到他問:「阮玉……那時候,你疼不疼啊?」


    明明是低語,話音顫得,卻像能割裂人的心髒。


    「你疼不疼啊?」


    他反復問。


    字字泣血,字字在閹割他的生命。


    我想上前去抱抱他。


    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口袋裡有什麼東西,晃了下我的眼。


    金屬制品,尖銳鋒利。


    那是一把尖刀。


    跟殺死我的那把幾乎一模一樣。


    我狠撲過去,卻拉不住於晏青將它從口袋裡摸出來的手。


    我想仰頭喊他的名字,出聲是枉然。


    他聽不到的。


    那把刀就這麼由他握緊,劃在了手背上。


    血管縱橫的地方破開口子,血液很快髒了他的袖口。


    「是不是比這疼……」


    「一定比這疼……」


    他沒有知覺一般,再次帶著刀鋒往上走。


    手腕、小臂、肘間……


    割裂皮膚, 血肉淋漓。


    我的淚水往下淌,滴到空氣中消逝不見。


    竭力去搶那把刀,大聲喊他的名字。


    留下的隻有天人兩隔的無力。


    血染紅了我墓前的白菊。


    他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我的哭叫徹底失控。


    魂魄有著瀕臨極限的撕裂感。


    老天好像聽到了我的祈求,刀捅進於晏青身體的前一秒,他被人狠狠撞開。


    尖刀掉到地上。


    「你是不是瘋了!!」


    周敬堯拼盡全力抓牢於晏青,怒吼中夾雜著難以言喻的震驚。


    「你這樣有什麼用?你以為阮玉想看你這樣嗎?!」


    「真覺得對不起他,你就活著償還。」


    「而不是髒了他的墓。」


    雪落在於晏青的傷口間,紅白交錯。


    他將手臂藏進大衣內擦淨血珠,起身想走。


    周敬堯拉住他,唯恐他再做蠢事。


    「於晏青。」


    眼前人頓了頓腳步。


    周敬堯深吸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卻道出我的心聲:


    「阮玉他,會心疼的。」


    方才好像感受不到痛的人猛地瑟縮。


    忍不住宣泄了情緒。


    起初隻是嘴唇幹裂,啞然流淚。


    直至大雪紛飛,他在這個極寒的午後,終於放聲慟哭。


    ?


    12.


    於晏青的傷在醫院縫了一針又一針。


    自殘引來的更多是醫護人員的不解。


    但慶幸的是,麻藥終於讓他睡了個好覺。


    我守在他的床邊,看那片光潔的皮膚上纏繞的白色紗布。


    他又開始囈語。


    比起安安,他最近喊得更多的,是阮玉。


    我盡可能靠近他,企圖用盡各種方式告知他,我一直在。


    後半夜的時候,於晏青醒了。


    獨自坐起身,盯著窗外的月色發呆。


    我以為他會一直這麼坐下去。


    可天色露白前,他卻起身出了病房門。


    我心頭一跳,忙不迭跟上去。


    「於晏青,你要幹嘛。」


    「你得回去。」


    我開始跟他說話,渴望神明能將我的聲音帶至他耳畔。


    可意志在一天天減弱,我隻能間歇性吐露話語。


    凌晨的至暗時刻,街頭空曠得隻剩路邊幾盞燈。


    他拉開便利店的門,買了一包煙。


    是我在他面前抽過的那種。


    但我記得,於晏青不抽煙。


    果然,他點燃煙芯,剛吸進肺裡,就嗆得不行。


    卻執著的,再次將它放到唇間。


    煙灰差點燙到他的手。


    後來,他索性看那支煙燃盡。


    煙霧氤氲開的最後幾秒,便利店有人推門出來。


    我注意到於晏青的神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像將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繩索。


    我好奇地跟隨他的目光看過去。


    徹底愣在了原地。


    那個背影,帽衫蓋在頭頂,松垮的厚外套罩住消瘦的人形。


    很像我。


    走到轉角的那刻,於晏青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前頭的人沒有察覺,不緊不慢走著。


    其實走得久了,我發現那個人跟我並不相似,尤其是側面。


    男生比我靈動許多,細節末節間藏著生命力。


    於晏青一定也發現了。


    可他還是跟著,走完了三條街,兩個小巷。


    直到那個身影消失在了馬路對面的小區樓道。


    有一扇窗亮起了燈。


    於晏青就站在這頭看,仰頭再點了根煙。


    空氣中彌漫了他呼出的白色霧氣。


    他目光中盡是眷戀,輕聲說:


    「阮玉,我好像,快堅持不下去了。」


    ?


    13.


    於晏青死在春天來臨之前。


    那天,他給周敬堯打了個電話。


    「能不能,把他的齒輪還給我。」


    周敬堯同意了。


    紅繩繞在他蜿蜒了新鮮疤痕的腕間。


    於晏青忽然就豁達地笑了。


    我的魂魄近幾日失了重量。


    跟著他徒步在陽光下,有些力不從心。


    直到那座被警方貼了封條的商場出現在眼前。


    不好的預感倏然來臨。


    我被迫清醒。


    於晏青拆毀封紙,踏入商場大廳。


    幾個月前,我死在這裡。


    他順著不再運作的扶梯往上走。


    踱步而行的姿態甚至可以說得上優雅從容。


    與我初遇的於晏青別無二致。


    但我的心卻一沉再沉。


    他爬到七樓。


    站在玻璃缺口處往下看。


    為了救他,我從那裡跌落。


    七層高樓,再次站在這裡,我心裡竟生起幾分膽怯。


    耳邊真的有人在問。


    「阮玉,你害不害怕啊?」


    我看向於晏青的側臉。


    魔怔似的,回應道:「那時候,不怕。」


    他彎下腰,指尖觸碰尖銳且參差的玻璃邊緣,半個身子都險些蕩到外邊。


    我伸手去抓他。


    他又堪堪停住,在原地靠坐下來。


    有陽光從頂層的天窗漏下來,正好灑到他的眼皮上。


    面容姣好的臉龐泛起笑意。


    「你說,我能找到你嗎?」


    我用手去觸碰他的發梢,輕輕搖頭。


    「我也不知道。」


    他撥弄了下腕間的紅繩。


    「憑這個,一定要認出我,好嗎?」


    我俯下身抱他,輕飄飄將逝走。


    「好。」


    「可我不想你做傻事。」


    他輕輕閉了閉眼。


    朝前方張開擁抱,卸掉全部支撐。


    「我想你。」


    下一秒,身軀輕巧一躍。


    摔至我曾經未能瞑目的地方。


    血液染紅我的視線。


    呼吸剩最後一線時,我跪坐在他身旁。


    這一次,他準確牽住了我的手。


    目光鎖定我,裡頭的溫柔和繾綣沒有因疼痛丟失分毫。


    「我找到你了。」


    這是於晏青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四肢百骸終於開始碎片化拆解。


    在他咽氣的同時,徹底隨風消散。


    世界歸根溯源,不過是人間各種執念。


    生命帶走苦難,沒能劫走愛意。


    我想,我跟於晏青,會再相見的。


    ?


    番外


    00.


    世間最愚蠢的事情,是愛而不自知嗎?


    不是,是愛到深處不自認。


    我在這個愚蠢的錯誤裡,埋葬了自己可以幸福的,所有可能性。


    他叫阮玉。


    他跟我開玩笑說,溫香軟玉,是個女名。


    後來我想起,阮是他母親的姓,玉是他父親的名字拆了一半。


    記得第一次見到阮玉,他在應付旁人的輕薄。


    眼角的妝有些花掉,眼線暈開,眉梢間掩不住的疲態。


    他很漂亮,是讓人挪不開眼,能蠱惑人心的漂亮。


    可刻在骨子裡的教條和刻板印象,約束了我欣賞他的衝動。


    我告訴自己,我是來「麋鹿」尋故人的。


    尋我心裡,無可取代的竹馬戀人,謝安拾。


    安安的雙親死於一場無妄的火災,獨留他一人,與兒時的我分別。


    安安好動,卻也擰巴,哪怕跟我賭氣,都不願意低頭。


    性格韌得像磐石。


    可阮玉似水,流動變換,不給人看透真實模樣。


    大多時候見他,他都是一雙笑眼,刻意作出俗態。


    假裝不排斥接客,逢場作戲,忙碌完, 就站在樓道口抽煙。


    單薄的背影,隔絕所有人的窺視。


    有一次, 我鬼使神差站在他身後,他回頭看見我,急忙將煙掐滅。


    驚慌失措, 問我有沒有事。


    我跟齊佑的感情快步入正軌,又想到安安。


    二者結合,我選擇了搖頭。


    「路過。」


    我朝樓下去。他明顯哽住。


    我的心髒不受控制漏掉一拍。


    再一次心跳失控,是在那個破敗不堪的宿舍樓。


    亂得我下不去腳。


    客廳陽臺的一抹身影, 卻在我進門的剎那就抓住了我的視線。


    天熱, 阮玉隻蓋了層薄被。


    被子幹淨, 漏出的一截小腿上,蚊蟲叮得他起了好幾個紅腫。


    他伸出手去撓,抓得那一片皮膚破開。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衝過去抓住他的手, 也想用掌心去估量他的腿腕。


    我逼自己移開了視線。


    遞過去那罐藥膏的時候,我看到他眼中的一抹亮色。


    最終在我的掃興中黯淡下來。


    我無法不逃避。


    盡管明知自己渴望那抹注視, 也享受他對我的愛戀。


    有時候牽著齊佑的手,我總是會恍惚, 自己是否真的堅定了選擇。


    這種搖擺沒有持續多久。


    我的錯誤判斷, 換來了阮玉的離開。


    那天, 我看到那把尖刀捅穿他的胸口,猶如扎穿了我的所有理智。


    高空墜下的悶響生生撕裂我的心髒。


    我卻沒有勇氣走近他, 去看他。


    其實從那天起,於晏青就不復存在了。


    我宛如掉入深淵, 無法自洽。


    他死前望向我的眼,每日出現在我的夢中。


    我做一切自認為有意義的事,實現我鋪墊已久的願望。


    皆是無濟於事。


    我無法入睡。


    有人說,我內疚於他。


    耗費很長的時間, 再次從深夜裡哭喊著醒來,我才承認。


    我是思念成疾。


    是苦痛作祟。


    所以當我鼓起勇氣去停屍房看他的那刻,我不願意挪開目光。


    人死,皮膚灰敗枯槁。


    可我就覺得,他是睡著了。


    直到那抹紅色,將我拉到無間地獄。


    我不怪任何人欺瞞我, 更不怨阮玉試圖將真相帶走。


    隻怪自己,識人不清。


    讓自以為是的世俗觀念蒙蔽了真心。


    隻是老天給的這個懲罰太重, 我走不出煉獄般的折磨。


    愛在心底埋久了, 一朝釋放,恣意瘋長。


    我去摸索屬於他的痕跡。


    躺在他睡過的床鋪間, 嗅他的氣味。


    可遠遠不夠。


    我想要更多。


    想給予他全部,想抱他,想吻他。


    愛的對面卻空空如也。


    我如同行屍走肉。


    活下去,成了難事。


    終於在日復一日的混沌與清醒中, 看到了解脫的路徑。


    也知曉了答案。


    於晏青在意的, 自始至終就是阮玉。


    「這兩人,你選一個。」


    「作(」可我的阮玉,為我疼了千萬遍。


    我得還。


    路途遙遙,他若走慢點, 我還能跟上。


    閉眼前的人生影像裡,我看見阮玉在跟我笑。


    光暈落在他發間。


    那是我的神邸。


    對了,我忘記說愛。


    我愛你。


    給阮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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