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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閼氏兇猛 4184 2025-02-27 16: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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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聽聞拓跋戈攻陷了我的家鄉,我把腹中五個月大的胎兒打出來,用盒子裝好,送到前線,請他親自開盒。


    嫁給汗王拓跋戈的五年裡,我懷了六次身孕。人人都說,我是汗王最寵愛的女人。


    隻有我知道,這樣的「寵愛」,有多痛苦。


    這些年,我在經歷一種叫「生育刑」的刑罰——


    五年裡,我六次懷孕,兩次小產,兩次死胎,一個夭折。


    而今,這是第六個。


    這次,會是汗王心心念念的兒子嗎?


    五年之期快要滿了,如果再不能給他生下兒子,他的鐵騎,就會踏平我的家鄉。


    1


    北帳汗王拓跋戈的進攻異常兇猛。隻用了三天時間,就渡過懷水,佔領了洹朝邊境大邑於嵐。


    當晚的慶功宴上,近侍呈上一個紅色禮盒,說是阏氏娘娘給大汗的賀禮。


    拓跋戈想起家中妻子,有些悵惘,揭開了禮盒。


    沒有一絲防備,看清禮盒內物品的瞬間,他「啊」一聲跳了起來,臉色煞白。


    很少有什麼東西,能把身經百戰的大汗嚇到這種程度。


    其他人湊過去看,都嚇得不輕。


    盒子裡,竟是一個不足月的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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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雅拉把這個場景描述得生動又形象,我仿佛看到拓跋戈面對這五個月大的死去的胎兒,是多麼痛苦。


    也好讓他體驗體驗,他的鐵騎踐踏我的家鄉、殺害我的鄉民時,我的心有多痛。


    本來,這第六次懷孕是最平安的一次。寶寶在我腹中茁壯成長,全然不像它的哥哥姐姐那樣隔三差五出點毛病,把我折騰得夠嗆,最後還不肯活著來到這骯髒的世上。


    我對這個特別聽話的老六寄予厚望,希望它生下來,是一個健康活潑的王子,既穩固了拓跋戈的汗位,也能讓我的故鄉免遭屠戮。


    為了伺候好這個老六,我每天床都不敢下,好生將養著,生怕有個閃失。


    「老六,你乖乖地,乖乖地出生,乖乖地長大。北帳與大洹的恩恩怨怨,都要靠你來彌補啊……」每天我就唱這個搖籃曲入眠。


    胎兒三個月大時,我想著拓跋戈也該從北方練兵回來了。正想把這個好消息當面告訴他,他卻過家門而不入,連我的面都不見,直接帶著二十萬鐵騎向南奔去。


    我心中不安,不斷勸慰自己:五年之期還沒到,他不會提前動手,他是個守信的男人……


    我和拓跋戈,有個五年之約。


    那時我們剛剛成親,我問他,為什麼要娶我,我本來是你父王的妻子,該被拉去殉葬的。


    他說,因為我想跟你生兒子。


    我忍不住笑了,這小子真憨批。


    但他的表情很認真,「我需要一個兒子,有北帳拓跋氏與大洹杜氏血統的兒子,這樣才能穩固我的汗位。」


    我收了笑容,原來是拿我當生兒子的工具了。


    我說:「給你生兒子,可以。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他深邃的眼睛認真地望著我。


    「五年之內,你不能攻打洹朝,不能騷擾洹朝百姓。這樣,我就給你生一個兒子,或許還有兩個兒子,三個兒子……」


    拓跋戈扣住我的後腦勺,唇用力印在我的額頭,「好,一言為定。」


    2


    這五年裡,我很努力地想給他生兒子。


    可是老天爺給我的,是小產、死胎、夭折……一遍遍摧折著我的信心。


    我的身體很健康,拓跋戈更是強壯無比,為什麼我和他的孩子,就是生不下來?


    這是否意味著,北帳與大洹的恩怨,必定要用鮮血來洗淨?


    每一次失去孩子,我都趴在拓跋戈懷裡哭,我跟他講,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求大汗再給我一次機會……


    拓跋戈緊緊握著我的手,卻始終不說話。也許從那時起,他就對我失望了。


    既然不能用兒子來鞏固汗位,那就隻能用戰果來樹立威信。


    老六四個月大時,輕輕地踹了我一下。我激動得抱著侍女哭了一頓。


    就在當夜,前線傳回消息:英明神武的大汗已率軍渡過懷水,正在攻打洹朝邊境大邑於嵐。


    於嵐,是我母親的家鄉。


    拓跋戈,他毀約了。


    他不等到我為他生下兒子,就對我的家鄉動武了。


    那一晚,我沒有喝保胎藥,而是喝下了墮胎藥。


    一夜慘痛過後,我看見了我的老六。他隻有巴掌大,粉紅色的皮膚下血管和髒器清晰可見。


    還有就是,他真的是個男娃。


    可是兒子又怎樣,都是他們騙我的鬼話!我徹底看清了他們的本來面目。


    我把他放進禮盒,包扎嚴實,著人快馬加鞭送往前線,作為給大汗的賀禮。


    你背信棄義,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連你的兒子都殺。


    這次墮胎,再一次傷了我本就不多的元氣。我虛弱得下不了床,整日躺在不見天日的毡帳裡,呼吸著北方幹冷的空氣。


    我想起我初來北帳汗國的時候。雅拉說,我是她見過唯一一個笑著下馬車的洹朝公主。


    那時,我將要嫁的男人是一個大我五十歲的老汗王。


    他有五個阏氏,七個兒子,十萬頭牛羊,二十萬匹戰馬。


    我,是我父皇敬獻給老汗王六十歲的生辰禮物。


    我覺得這是父皇的陰謀。


    我出生時,華陽觀的老道斷言:此女克夫。


    果不其然,洞房之夜,老汗王剛摸了摸我的手,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倒地,一陣抽搐,沒了聲響。


    我驚叫大哭,有一人率先闖進帳子裡來。他探了探老汗王的鼻息,抬起冰藍的眸子,探究地望著我。


    他就是老汗王的第三個兒子,拓跋戈。


    老汗王死後,我被關在黑帳篷裡,七天七夜。


    等我從黑帳篷裡出來時,北帳汗國已經變了天。


    三王子拓跋戈打敗了六個兄弟,登上汗位。


    六個兄弟或被殺,或被流放。老汗王的五位阏氏,全部殉葬。


    那一晚,我看到她們穿著嫁衣,走進火堆。一旁的人們載歌載舞,為她們祈福。


    我聽到慘叫,聞到烤人肉的焦糊味,不由得捂著胸口,惡心犯嘔。


    「害怕嗎?」有人在我身邊說。


    又是拓跋戈。


    他藍色的眸子像鋒利的冰川,倒映著我憔悴的容顏。


    幸運的是,他沒有讓我殉葬。


    然而,更詭異的命運正等候著我。


    北帳汗國有父死子繼的傳統,新汗王可以收繼老汗王未生育過的阏氏為妻。


    而我,順理成章,成了拓跋戈的阏氏,並且是他唯一的阏氏。


    一夜之間,我的「兒子」,變成了我的丈夫。


    我深知自己的使命,和親來的公主,就是要用自己的身體、青春和一切一切,為國民帶來平安。


    新婚之夜,我告訴拓跋戈,我克夫。


    拓跋戈問我:「克夫是什麼意思?」


    「碰了我,你就會死。」


    拓跋戈微微一笑,轉身去外帳了。


    之後他消失了幾天,可能是對我失望了,後悔自己娶這麼個克夫的女人,早知道當初就讓她殉葬了……就在我的內心想法越來越多的時候,拓拔戈又突然出現了,還帶了件小禮物。


    「北帳天寒,送你一件銀狐皮披肩。」他把披肩圍在我脖子上,「這銀狐狡猾得很,我在雪地裡蹲了三天才把它逮住。怎麼樣,暖和不?舒服不?」


    銀狐皮毛軟軟滑滑,還殘留著一點野獸的氣味。確實很暖和,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竟從肌膚暖到心裡去了。


    我注意到他凍得通紅的雙手。在雪地裡蹲了三天嗎?就為了給我做一件銀狐披肩?


    我想到了我做皇帝的弟弟。兒時,他也曾對我和姐姐呵護備至,隻是做了皇帝以後,便靠著賣自己的姐妹偷得太平日子。


    男人的心意,都是會變的吧。


    3


    早上,拓跋戈的奶娘蘇嬤嬤拉著我的手,激動萬分:「我們大汗不近女色,這些年孑然一身,沒一個女人在身邊照料。如今他對您很有情分,您可得努力努力,給大汗生個大胖小子。」


    我認真聆聽,點頭微笑。


    「阏氏,您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不可以逃跑!」蘇嬤嬤勸導我,「被抓回來,會被剝奪阏氏的地位,遭受嚴酷懲罰。」


    逃跑?我不會的。


    我深吸一口氣,我喜歡這裡清涼的空氣、蔚藍的天空、廣袤的草原。


    甚至我也喜歡拓跋戈冰藍的眼眸和英俊的臉龐。


    何況,是我主動求父皇把我嫁到這裡來的。


    本來要來和親的是我二姐,而她已有心上人,我成全了他們。


    我到這裡,也是來尋找我的心上人。


    他叫韓相宇,洹朝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五年前,在和北帳汗國的戰爭中,受傷被俘,從此杳無音信。


    後來有人帶回他染血的鎧甲,說他已經殉國。


    舉國哀痛。


    皇上追封韓相宇為護國公,他的母親為诰命夫人,兄弟加官進爵。


    隻有我,不相信他已經死了。那是一種直覺,他還活著,就在北帳汗國。


    於是,我代替二姐來北帳汗國和親,為的就是尋找他的蹤跡。


    有一次,我陪大汗打獵,打到一隻棕熊。回到帳子裡,我看大汗心情很不錯,就隨口問他:「大汗可知韓相宇此人?」


    大汗的笑容僵了一下,我的心也跟著漏跳一拍。


    「知道。」他淡淡地說。


    我也緩了口氣。


    「他還活著。」他說。


    這句話,讓我差點從馬背上彈起來,「什麼,他還活著?」


    他疑惑:「他活著,你為何這麼興奮?」


    我連忙說:「他……他欠我哥二百萬兩賭債,人死了,賭債就還不上了啊……」


    拓跋戈低聲笑了笑,「好,那本王就讓他來給你償賭債。」


    說罷起身,披上狐裘,向帳外傳令:」宣韓相宇!」


    我坐在大汗身邊,瑟瑟發抖。


    韓相宇,如果你死了,我們對你的紀念,我對你的執念,統統都是值得的。


    可如果,你還活著……


    帳簾拉開,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他身穿北帳的華美官服,左手領著一個北帳女人,右手領著一個兩三歲的男孩,見到大汗,下跪行禮。


    「臣拓跋宇,攜妻子兒女,參見大汗!」


    聲音那麼熟悉,說出的話語卻如此奴顏婢膝!


    我站起來,將他摻起,仔細地打量這個男人,「韓相宇……是你麼?」


    他抬起頭,望向我,一剎那,臉雪白。


    我現在就像一隻厲鬼。赤腳白衣,長發紛亂,臉色蒼白,嘴角還有咬出來的血跡……


    「拓跋宇,你認得她麼?」大汗把我拉到他身邊,坐在他腿上。


    拓跋宇……連姓都改了。


    我一直堅信他還活著。


    我以為他在漠北放羊,孤苦伶仃。


    我以為他在黑牢受刑,痛苦不堪。


    我以為他在尋找逃亡的路,腳上滿是石子混著血。


    我唯獨沒想到,他高官厚祿,改了姓氏,娶了北帳的美人,還生了大胖小子。


    男人的心意,果然都是會變的。


    我為朝廷以國奉養韓家而不值,我更為我自己不值!為了一個變節者、背叛者,我嫁到這荒蠻之地,不值!


    想著這些,我的臉上卻掛著乖巧的笑容,對拓跋戈說:「搞錯人了,不是同一個人,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吧。」


    拓跋戈頗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叫拓跋宇一家子下去了。


    「天色不早了,阏氏早點睡吧,本王再去騎會兒馬。」他起身要走。


    我卻將他拉住。


    「天色已晚,寒風凜冽,大汗去騎馬,不如留下來給我一個侍奉您的機會。」


    略微詫異過後,他便了然。「不是說,阏氏你克夫麼?」


    「大汗是我心所愛之人,克不動,不信,你摸。」我把他的大手放進我的衣襟。


    他的喉頭動了兩下,聲音變得沙啞,「阏氏你想好了?」


    我確定我想好了。韓相宇的叛變,讓我對洹朝的男人徹底失望,與其寄希望於他們拯救國家,倒不如讓我來試一試。


    我躺在拓跋戈懷裡,食指描摹著他健壯的肌肉。又想起我的皇弟,又白又肥的小綿羊。


    第二天,傳來消息,韓相宇死了,上吊自殺。


    我喝了一口奶茶,波瀾不驚。


    4


    在這個極度男尊女卑的北帳汗國,一個女人要想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唯有一個辦法,就是生下兒子。


    我跟拓跋戈約定:五年之內,隻要我生出兒子,他有生之年就不能對洹朝動武。


    我盤算著,等我兒子接替了汗位,我絕不會允許他去攻打母親的家國。這樣一來,洹朝就有救了。


    一開始,我很有自信,五年,夠我生三個兒子了。


    然而。


    第一胎,三個月的時候流產。


    第二胎,七月早產,生下來就是個死胎。


    第三胎,五個月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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