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廊下站定。
忽然一陣疾風掠過。
我被人重新裹挾上馬。
府邸外的侍衛匆匆追上來，卻被謝君野的人攔住。
「玉淮。」謝君野在我耳畔危險地說，「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24
我被他搶回了王府。
那個猶如噩夢的院子。
他把我壓在房間的榻上，雙眼猩紅，像得了癔症那般審視著我。
「他昨晚碰了你沒有？碰過幾次？
「嗯？讓本王來看看。」
他無情地撕碎我的衣裳。
就像前世撕爛我身上的裙子一樣。
沒人知道。
珩王謝君野有著特殊的癖好。
他喜歡給我穿各式各樣的裙子，然後再無情地將它們一件件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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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時候，他眼中的興奮就會達到頂峰。
如今，我再一次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將我細細檢查了一遍。
才滿意地說：「你沒有讓他碰你？玉淮，你的心裡還是有我。」
我眼中滿是屈辱和淚水。
「謝君野，你既有了孟婉，陛下他也不跟你搶，為何你還不肯放過我？」
謝君野冷笑連連。
「孟婉，誰稀罕她了？
「本王要的，自始至終都是你。
「玉淮，你連一根頭發絲都得是我的。」
25
他的眼神炙熱。
我一看就懂。
「別碰我。」
我眼中含著淚水。
他口口聲聲說要我。
可他，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謝君野，你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我一字一句地問他，「上輩子，我為何會死，你該不會忘了吧？」
他微微一愣。
「玉淮，對不起，我給你跪回來好不好？跪個三天三夜，一直跪到你氣消為止。」
我搖了搖頭。
「你不過是看我拒絕了你，你才這樣，謝君野，你根本不喜歡我。」
「不是這樣的。」他語氣有些急，「孟家還有可用之處，但我會收拾他們的，玉淮，上次是我大意，這次不會了。」
是呀！
以孟丞相的勢力，在朝中未嘗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我心如死灰。
他掰過我的臉，輕輕吻了下來。
最終。
我還是沒能逃過謝君野的欲望。
也許是我已經不在乎。
也許是他說，他隻想要我一個。
他小心翼翼地保證。
說他不會再弄疼我。
一夜過後。
我又成了他的枕邊人。
26
次日醒來時。
謝君野拿來一套裙子給我換。
我當著他的面將其撕碎。
他卻哄我：「玉淮，穿裙子給我看，一輩子都穿給我看好嗎？」
我推開他，剛走出門口，就見到院子內外，圍了好幾層侍衛。
他果然還是要把我關起來。
「讓我走。」
「不可能！」
他斬釘截鐵地看著我說。
「殿下，大夫來了。」
一個下人來報。
謝君野牽過我的手：「你一直躲著我，不知道我有多著急，我早就為你準備了大夫，他會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毒。」
「什麼毒？」我一臉蒙。
謝君野將我攬入懷中：「孟婉和你的嫡母一直在給你下慢性毒藥。她們怕事情敗露，便織了個擋災的謊言，一來防止你出府被人知道；二來可以慢慢折磨你，要你的命。」
想不到，我一個庶子，竟值得她們花這麼多心思。
「上輩子，你的身子之所以會越來越虛弱，以致最後忽然猝死，都是因為這個毒。
「玉淮，這一次我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我用力掙脫他的束縛。
「何必貓哭耗子假慈悲，說得這麼好聽，到頭來你還不是為了孟丞相手中的權柄，讓他的女兒當你的侍妾。」
他緊緊摟著我不放，力氣大到令人恐懼。
「玉淮，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27
日復一日。
京城忽然就亂了。
王府外經常傳來激烈的兵器打鬧和哭喊聲。
我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謝君野不放我出門。
他命人寸步不離地盯著我。
每日讓我喝苦得掉淚的藥。
自被他擄回王府那日，我就再也沒見過謝君朝。
謝君野好幾次半夜匆匆回府，都是在榻上壓著我折騰完就出去。
什麼也不跟我說。
但我知道。
他還是反了。
且在時間上比前世還提早了兩年。
他竟然如此著急。
我擔心謝君朝。
擔心得終日惶惶不安！
「讓開。」
我取下頭上的玉簪抵在喉嚨上，向大門走去。
侍衛們面面相覷。
最後齊齊跪在我面前。
「請公子不要為難我們，今天你若出了這個門，兄弟們都得死。」
我的腳再也挪不動半步。
他好狠。
「你這是做什麼？」
身後的大門被人從外打開，謝君野滿身血跡，他看了我一眼，迅速奪過我手中的簪子，又對跪在地上的眾人斥道。
「一幫廢物。」
我憤恨地盯著他：「為什麼？」
為什麼你一定要造反？
謝君朝那麼好一個人。
他沒有回我，而是將我一把抱起來。
「你……」
我猝然暈倒在他懷中。
28
再次醒來。
我躺在一座昏暗的地牢內。
四周環境整潔，吃喝用一概俱全。
「公子，外面太危險，王爺讓你在此忍耐幾日，屆時他會親自來接你出去。」
牢外站著兩個高大的侍衛。
望著這座精鐵做成的大牢，我眼中一片絕望。
「告訴你們主子，他若不放我出去，我就死給他看。」
我摸向頭頂，卻發現簪子早已不在，滿頭烏發隻用一根綁帶束起。
「主子說了，公子若有半分損失，我們都得以死贖罪。」
無恥。
本想狠狠罵上他幾句。
奈何困在後院多年，連罵人的話也沒怎麼學過。
「……哈哈哈，沒想到你也被關到了這裡，我還以為謝君野多愛你呢。」
地牢內驀地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來自隔壁的牢房。
「孟婉？」
謝君野把她也關起來了？
她的語氣愈發得意：「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謝君野可是讓你來陪我？」
「陪你？你算個什麼東西？」
此話激怒了孟婉。
她瘋了一樣在隔壁又是踹牆又是罵，足足鬧了半個多時辰。
罵完了我她又開始罵謝君野。
「謝君野你這王八蛋，他一死你就把我抓起來嚴刑逼供。我什麼都告訴你了，可你還是把我折磨致死，最後還自殺。好不容易重生回來，結果你一回來就把我抓起來關進地牢。
「我恨你！
「你個天殺的，你明明是為他造的反，卻把這髒水潑在我身上，讓天下人罵我禍國殃民。你該死，你們都不得好死。」
我心中一凜。
「胡言亂語，把她的舌頭給我割下來。」
29
一個侍衛打開孟婉的牢房，拔劍朝她走過去。
她害怕了！
「賤人，你敢。」
在她驚恐的慘叫聲中，我一字一句。
「你們給我下毒，害我至此，割你一條舌頭算便宜了你。」
那侍衛手起刀落，很快便割了她半截舌頭丟在我面前。
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隻能發出一些模糊的嗚咽聲。
我卻猶如劫後餘生，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他是為你造的反。」
這句話像根尖刺一樣扎在我的心裡。
孟婉說，謝君野造反並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我。
這可是為什麼？
上輩子的我極少出門，更沒見過謝君朝。
胡說八道！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信你嗎？」
可是，孟婉她並不知道我重生了啊！
這些話，都是她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說出來的。
謝君野他究竟想幹嗎？
30
五日後。
一個人影急匆匆來到地牢，將我從地毯上抱起來往外走。
「謝君野。」
他蹭了蹭我的額頭，眼中滿是疲憊，胡子拉碴。
「大局已定，我帶你出去。」
我心中一緊，揪著他的衣領。
「謝君朝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他定定地望著我：「你關心他？」
「你別瘋，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也從沒害過你，你不能這樣對他。」
「可是玉淮，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他都要從我身邊搶走你，我是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的。」
「胡說八道。」我拆穿他，「上輩子我和他隻見過一次面，他怎麼可能想搶我？你就是自己想反，別賴我身上。」
他撲哧一笑：「好好好，不賴你。」
他怎麼能這麼無恥？
我恨得牙根痒痒！
他抱著我快走到門口時，身後忽然發出一陣激烈的碰撞聲。
「主子，是孟昭儀。」
一個侍衛道。
謝君野面無表情：「去把她處理了。」
「是。」侍衛領命退下。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座森冷幽暗的地牢。
31
最後，謝君野還是像前世那樣登基當了皇帝。
孟丞相第一個帶頭擁立他。
他把老丞相從地上扶起來，信誓旦旦道：「從今以後，你的女兒就是皇後。」
隨即便下旨：「冊封孟昭儀孟婉為皇後，母儀天下。」
孟丞相喜不自勝。
他等的就是這一日。
隻要他的女兒能當上皇後，那他的一切努力就沒有白費。
本來他把希望放在謝君朝身上，誰知對方突然反悔，不肯娶孟婉。
好在還有謝君野。
「老臣已有數月沒見過婉兒，陛下可讓老臣見一下？」
謝君野十分客氣地拉著他的手。
「嶽丈客氣了，自然是可以的。」
我被丫鬟小翠換上新的裙子，畫了個淡淡的妝，和孟婉又像了幾分。
小翠是一直在王府服侍我的丫鬟。
前世她一直對我忠心耿耿。
「真好看，奴婢曾經見過那孟昭儀，她不過三分像公子，便已是京城少有的絕色，更遑論公子您天人之姿。」
哦！原來不是我像她，而是她像我三分。
我被謝君野派來的人帶去養心殿。
「婉兒。」
孟丞相高興地轉身，卻在看清我的臉後陡然色變。
「怎麼會是你？婉兒她人呢？」
謝君野將我抱坐在他腿上：「嶽丈莫不是糊塗了？他不就是你的女兒孟婉嗎？從今天起，他就是朕唯一的皇後。」
32
孟丞相瘋了！
聽人說他是連滾帶爬地跑回孟府。
第二日，孟府下人們便發現孟夫人吊死在房裡。
而我，穿著皇後禮服，以孟婉的身份接受了冊封儀式。
沒有人懷疑我是個男子。
我一直被關在後院，極少人知道孟家還有我這麼一個人。
僅有的幾個知情者也被謝君野秘密處理掉。
再加上我從小扮女孩，一顰一笑都專門學過，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謝君野牽著我的手坐在王座上，一起接受萬民朝拜。
禮畢。
他抱著我回後宮。
宮人們識趣地退了下去。
他無情地將我身上的裙子撕碎。
「玉淮，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
我側頭躲過他的吻，冷眼瞧他。
「謝君朝，他死了嗎？」
他沉了臉色：「玉淮，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提他？」
我抿唇不語。
什麼時候提又有什麼區別？
你隻是不想告訴我罷了。
他輕撫著我的臉：「想知道他的下場，那就乖乖聽我的。」
「你, 無恥……」
最後的話語被他盡數吞咽掉。
33
我再次見到了謝君朝。
他被關在一間密室裡。
謝君野沒有殺他。
「他待你好嗎？」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出乎我意料地平靜。
「你不是說你已經在防著他了嗎？」我的語氣有些著急。
他淡然地搖了搖頭。
「有些注定了的事情, 是人為無法改變的，玉淮，你還記得你看過的話本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他又說：
「話本裡, 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被安排好的，我們也是一樣。
「謝君野會登上皇位，孟婉會是皇後，唯一的變數就是玉淮你。你看似改變了孟婉的結局, 可皇後依舊是孟婉, 他這步棋實在是妙。
「玉淮, 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我注定鬥不過他，所以我要走了。」
我問他：「你要去哪兒？」
他笑著說：「回我自己的世界，那裡有我真正的親人和朋友。」
34
我雖聽不太懂他說的話, 卻也有些為他高興。
畢竟能回家，都是不錯的。
謝君野在門外對我招了招手。
他不願我和謝君朝待在一起太久。
幾乎是同一時刻。
「「他」「你還是敗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謝君野手裡捏著一盞兔子花燈, 他當著謝君朝的面, 將其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爛。
謝君朝斂起臉上的笑, 眼底一片冷漠：「你十二歲那年，跟著我一起微服出宮, 我們一起遇到玉淮，那時候你躲在暗處, 靜靜地看著我們，你看到我給他送花燈，你以為我喜歡他，所以才要同我搶他。」
「是又如何？」
「你根本就不愛他, 從小到大，凡是我看上的你都要搶。我曾經把孟婉給了你，她注定是要當皇後的，我可以成全你們，可你偏不要。」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可是後來我的心裡隻有他, 就連他上元節那天偷跑出去又遇見了你，我都差點要瘋掉。從那天起, 我就在心裡發誓, 誰也不能把他從我的身邊搶走。」
「你真是個瘋子！」
35
謝君朝走了！
他給我留下一封很長很長的信。
信中描寫了很多他那個世界的事情，我這才知道, 原來這世上還真有這樣好的一個世外桃源。
那個世界的人們自由、平等，沒有階級之爭，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不違法事情。
還有許多新奇的物件。
比如手機、汽車、電視……
我和謝君野一起躺在榻上研究他的這封信。
最後，謝君野惱了。
他將那信丟到地上。
然後取來他的龍袍給我套在身上, 尺寸差太多, 松松垮垮好不像樣。
「娘子，今晚穿龍袍好嗎？」
我蹙眉睨他一眼：「你還想撕龍袍？」
「不打緊，大不了叫內務府再做一件。」
他真是太荒唐了。
最近不是叫我打扮成書生就是將軍，現在竟連龍袍都叫我穿。
「玉淮, 我愛你所有的樣子，永遠都看不膩。」
他深情地望著我的眼睛。
「我要把你藏起來，藏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