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周桁曾經是宿舍裡最好的好哥們兒，可以穿一條褲子的那種。
後來我們鬧掰了。
他跟其他舍友說：「老子最惡心的就是同性戀，最好讓許然離我遠一點。」
我就是許然，我是同性戀。
可後來，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宿舍老大正將我抵在椅子上表白。
周桁突然瘋了般將老大拉開：「許然，你喜歡的不是我嗎？敢讓他碰你一下試試！」
1
「許然，麻煩幫我將這個交給周桁。」
我看著對方手裡的房卡，一點也不想接。
「周桁不是同性戀，他不會去的。」
對方卻不高興了，不由分說地將房卡塞進我手裡。
「你又知道了？讓你遞你就遞。」
我無法拒絕，將房卡拿回宿舍，放到了周桁的桌子上：
「別人給的，不關我的事。」
彼時，周桁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打遊戲。
他看到我放到桌上的房卡，立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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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然，老子有沒有說過，老子討厭同性戀！你離我遠一點！」
說著，他抽出一張紙巾，像在拿什麼髒東西一樣，墊著紙巾，將那張房卡扔進了垃圾桶。
扔完房卡，周桁瞪了我一眼，那一眼裡盡是厭惡與嘲弄。
我無話可說。
因為，我就是同性戀。
而且，我和周桁曾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在他喝醉之後。
2
我和周桁是同一個高中的同學。
上大學後，我們又被分到同一間宿舍。
自然而然，我們成了好哥們兒，而且是可以穿一條褲子的那種。
大學頭一年，我們的關系一直很好。
直到那次……
班級團建，玩兒轉酒瓶的遊戲。
最後一次，瓶口對準了周桁。
他抽到的任務是——與你左邊的人面對面做 100 個俯臥撐。
而周桁左邊的位置，正是我。
那時候，我對周桁的感情也還懵懵懂懂。
本能告訴我要拒絕。
可周桁二話不說，便拉著我走到一旁的空地上。
他黑沉沉的眸子看著我，命令道：「許然，躺下。」
我沉淪在他的黑眸裡，不過怔愣的一瞬，就被周桁小心地推倒在地上。
「一個，兩個，三個……」
我耳邊是同學們數數的聲音，眼前卻是周桁那張性感的俊臉。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
我一面怕周桁聽到我過大的心跳聲，一面又沉淪在周桁的氣息中無法自拔。
周桁做俯臥撐時十分專注。
我貪婪地看著他的眼睛，那裡有我的影子。
周桁的鼻尖上沁出的汗，不小心滴下來，落在我的唇邊，好像一股電流劃過，我覺得整張臉都酥麻不已。
終於，我聽到同學們的聲音：「……九十九，一百！」
周桁的一百個俯臥撐做完了。
他起身之後，伸手來拉我。
我就那麼躺著看著他，悄悄曲起一條腿。
都是年輕的男孩，血氣方剛。
周桁了然地看著我，隻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並不催促。
平復之後，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回味著剛剛躺在周桁身下的感覺。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舌尖，舔了舔他落在我唇邊的汗漬——鹹的。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抬眼望去。
大家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都看到了我的剛才舔汗的舉動，包括周桁。
從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是同學和老師眼中的乖乖學生了。
他們給我的稱號是——周桁老婆。
3
周桁的籃球打得特別好，是校籃球隊的主力。
那次，市大學生籃球聯賽在隔壁學校舉行。
周桁比賽的那天，我是滿課，並沒有到場給他加油。
也是那天的比賽，周桁是全場的 MVP。
賽後，籃球隊的人相約去 KTV 慶祝。
晚上，我下了晚自習，接到周桁隊友的電話：
「你老公喝多了，過來接他。」
隊友口中的「我老公」，便是周桁。
我書包都沒來得及放，飛奔到校門口，打車就去了那家 KTV。
當我走進昏暗的包廂時，周桁正在吞雲吐霧。
他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學姐正將酒杯舉到他的唇邊。
我手心冰涼，鎮定地走到周桁身邊。
「周桁，回去了。」
周桁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滿眼嘲弄。
然後，他仰頭，喝下了學姐喂他的酒。
滿場喝彩，有的隊員趁機起哄：「周桁，你老婆都來接你了，你還敢喝別的女生喂的酒？」
「有什麼不敢的？」
周桁看了那隊員一眼，笑得惡劣。
「老婆？」
他上下掃視了我一眼，聲音有些冷：「男老婆，給你，你要不要？」
那隊員瞬間眼睛都亮了：「真的？我倒是想要。就是不知道許然願不願意。」
我心中堵得慌。
或許為了氣周桁，我笑道：「行啊，我願意啊。」
4
周桁瞬間黑了臉色，一把推開旁邊的學姐，起身將我拽出了包廂。
「許然，你是不是很喜歡給別人當老婆！？」
周桁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失控。
此時，宿舍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他將平板電腦舉到我面前，那屏幕幾乎要貼上我的鼻子。
曖昧的聲音充滿整間宿舍。
我第一反應，竟然是慶幸宿舍裡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
看到周桁憤怒的眼神，
我覺得心髒像被人緊緊攥住一樣，幾乎無法呼吸。
冷汗瞬間沁滿我的額頭。
周桁是不是發現了我的秘密？
他會厭惡我嗎？
「你讓我看這些做什麼？」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做什麼？」
周桁的神情大有黑雲壓城的氣勢，眼中盡是嘲諷。
「你不是願意給人當老婆嗎？」
平板中的電影還在繼續。
周桁指著電影中的那個男人，惡劣地道：
「許然，給人當老婆，就要這樣給人……」
他咬牙切齒：「你知道嗎！？」
5
周桁生得十分好看，是那種極具攻擊性的帥氣，讓見到他的人為之眼前一亮。
周桁的脾氣有些冷，站在那裡總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倨傲。
這樣的周桁，魅惑又該死的迷人。
周桁交過兩任女朋友，兩段感情都是無疾而終。
那之後的一天，有個男生徑直走到周桁面前，說道：
「周桁，我喜歡你，你願意跟我試試嘛？」
這是我們學校舞蹈系的學長，很有名氣。
學長長得好看，很瘦，皮膚很白，腿也很長，一雙桃花眼很招人。
聽說他是我們學校很多小 1 的夢中情 0。
彼時，周桁的胳膊正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低著頭，看不到周桁的表情，隻聽到周桁對那個人說：
「我不喜歡男生，而且，我覺得同性戀很惡心。」
6
周桁說他覺得同性戀很惡心。
我如墜冰窟。
我覺得我不能再沉淪下去了，我要遠離他。
我想盡辦法不與周桁單獨相處，開始拒絕他的各種邀約。
不跟他一起吃飯，上課也不再跟他坐一起，至於一起洗澡，那更是萬萬不可的。
「許然，這周籃球賽，過去給我加油。」
周桁跟我說話的時候，眼中是滿滿的期待。
「抱歉，我想去圖書館看書，沒時間去。」
以前我最聽周桁的話，但凡他讓我幹什麼，我巴巴兒就去了。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周桁。
周桁似乎沒有想到我會拒絕他，愣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鍾。
末了，他點點頭，負氣道：「好，你記著。」
7
第二次，周桁在宿舍的浴室洗澡，他喊了我一聲：
「許然。」
我正坐在座位上與一道高數題大眼瞪小眼，聞言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幹嘛？」
周桁的聲音透過浴室的門板傳了過來。
「給我把內褲拿過來。」
我皺皺眉，看見他敞開的衣櫃裡，正躺著他的黑色內褲。
我默念了十遍靜心咒，終於戰勝了自己，起身走了過去。
就在我伸出兩根手指準備去提周桁內褲的邊邊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大手的兩根手指還捏著一把镊子。
耳邊響起一個低沉又溫柔的聲音：「既然那麼為難，直接拒絕他不就好了？」
是我們宿舍的老大，宿舍長顧城。
顧城用镊子夾著周桁的內褲，去敲了浴室的門。
浴室開門的同時，我聽見周桁的抱怨：
「拿個內褲也這麼慢！快進來幫我搓……」
聲音戛然而止。
周桁看著拿著镊子一臉嫌棄的顧城，眉頭皺得死緊：
「怎麼是你？」
顧城挑挑眉，眼中有些許挑釁：「我樂於助人唄。」
隨著「砰」一聲，浴室門被摔上。
門後是周桁氣急敗壞的聲音：
「好。許然，你記著！」
8
自從上次「拿內褲」時間之後，周桁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我說過話。
而我，每日都與顧城形影不離。
上課的時候，周桁坐在離我最遠的地方，
在宿舍裡，他把我當空氣。
我以為我成功回到了沒有周桁的世界。
直到那天……
我正在宿舍學習，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周桁」兩個字，我的手在按上接聽鍵上方，愣在那裡。
手機鈴聲響了 60 秒，自動掛斷了。
正當我覺得如釋重負的時候，它又響了起來。
還是周桁。
我的手一抖，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是周桁有些含混的聲音：
「許然……我喝醉了，過來接我。」
9
當我頂著大雨站在酒店門口的時候，
就知道，這麼久的堅持，隻在這一息之間，便前功盡棄。
周桁打比賽又贏了，他們在這裡舉行慶功宴。
當我推門進入包廂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呦！周桁，你老……」
一個隊員還沒說完，就被人踹了一腳。
他話音一轉，接著道：「你們宿舍的來接你了。」
周桁看著我的眼神火熱，唇角微勾，那神態，性感又迷人。
我走到他身邊，問他：「我來接你了，回去嗎？」
「回去！回——去！」
我話音還沒落，周桁便急急慌慌地站了起來。
他好像怕我等不及先離開。
周桁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周桁大約是真的喝醉了，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我半邊肩膀上。
我一手拽著周桁的胳膊，一手攬過他的腰。
兩個人艱難地走到酒店門口。
雨好像更大了。
周桁的酒勁兒上來，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下雨了，走不了，開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