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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山霜雪赴 3591 2025-02-28 16:3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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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就在王府外給我唱歌。


    「你唱【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


    「你唱了很多遍,舅舅啞著嗓子問我聽見沒有,好不好聽?


    「後來臨走時,你們拿了很多銀錠子,撒在王府周圍。


    「就盼著王府有下人撿了錢,能對我好一點。


    「外公,我都聽見了。


    「可我當時病了,真的沒有力氣回應你。


    「外公,你唱歌真的不好聽……」


    外公沒說話,怔怔地盯著我。


    良久,他突然俯下身子,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氣。


    舅舅難得手足無措,似乎想要摸摸我的頭,又緊張地將滿手的汗蹭在衣服上。


    最後嫌棄衣服也不幹淨,索性翻開盧神醫的藥箱,找藥酒擦手。


    擦了又擦,幾乎要擦破皮。


    這才小心翼翼將手放在我的頭上,輕撫了幾下。


    「頭發和你娘的一樣硬,性子也像。


    「這麼多年,怎麼就不能告訴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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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和舅舅雖不才,但總是能護住你的啊……」


    話音未落,一輩子沒紅過眼眶的將軍突然哭出了聲。


    哭失而復得的葉荔枝。


    也哭陰陽兩隔的沈平霜。


    18


    在外公和舅舅的逼迫下,盧神醫的珍貴藥材不要錢地給我用。


    我不僅傷好得快,體重也漲得飛快。


    舅舅碎碎念的對象多了一個我:


    「怎麼不多穿點呢?一冷一熱容易感冒。


    「什麼?今天剛吃五頓?不行!再加頓夜宵!」


    我忍不住感慨:


    「舅舅,我還是喜歡你以前桀骜不馴,看我不順眼的模樣。」


    說完,趁著舅舅沒反應過來,我已經溜之大吉。


    隻留下他在原地跳腳。


    等我的傷好得七七八八的時候,上京也基本恢復如常。


    外公將五千精兵遣回駐地,隻留下原本帶的一百人,外加薛頌和不世和尚。


    直至此時,皇上才開口說要舉辦慶功宴,讓外公帶人入京。


    眾人心照不宣。


    我們這位皇帝,誰也不信。


    五千精兵在城外,他哪裡睡得安穩呢?


    萬一鎮國公興致上來,殺進城一刀把他嘎了咋辦?


    大部隊撤走,他才放心。


    入城這日,薛頌站在城外,微微仰頭看上京的城牆。


    我走到他身邊,探頭看他:


    「怎麼,再回來感慨萬千?


    「想要吟詩一首?」


    薛頌衝我笑了笑。


    我卻從他的笑意裡咂摸出一股苦味。


    我斂了笑意:


    「怎麼了?」


    薛頌想了想,開口道:


    「不世和尚人雖然欠了點,算命還是準的。」


    我沒吭聲。


    我當然知道。


    能算準大昭三年大旱的和尚,怎會是個江湖騙子?


    薛頌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不去行不行?」


    我半開玩笑緩解氣氛:


    「怎麼?我是大昭的災星?」


    薛頌盯著我:


    「不世和尚昨晚將你的命格合了星象。」


    「哦?那廝是不是又說我壞話了。」


    薛頌一字一頓重復:


    「太白經天,兵戈四起。


    「但,一槍破萬鈞。


    「槍折,命盡。


    「這樣,也還是要去嗎?」


    我已經走到了城門口,回眸看向薛頌:


    「去呀,為什麼不去?


    「一人換萬人,值得。


    「夫子你記得嗎?你說我肄業那日,教我的最後一課。」


    薛頌記憶力極好,略一思索便想起來了,輕笑道:


    「我真後悔教了你這一課。」


    話音未落,人已至我身側。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抬腳那一刻,薛頌有一瞬間的躊躇與嘆息。


    但當我抬眼看向他時,便隻餘一抹無所謂的笑意。


    他半步跨入城門,回首牽住我的衣袖:


    「我陪你。」


    恍惚間,我想起了薛頌教我的最後一課。


    「長夜難明,燒燈續晝。」


    19


    二皇子的死,似乎沒有給慶功宴帶來一絲陰霾。


    皇上心情很好,在見到薛頌以後就更好了:


    「薛頌,你小子不是說不回上京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薛頌挑挑眉梢:


    「上京的酒好。」


    不世和尚也哼哼唧唧跟進了上京,聞言忍不住:


    「呵呵噠。」


    席間,我見到了久違的父王、繼母和葉明珠。


    父王沒認出我,破天荒主動上前敬酒:


    「我敬將軍一杯,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吶。」


    「明珠,快給將軍敬酒。」


    葉明珠不情願地看了太子一眼。


    這些年她也算情有獨鍾。


    父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她還是一心要嫁太子。


    以至於雙十年華,還未許配。


    此時在父王連聲的催促下,她噘著嘴給我奉酒:


    「將軍請飲酒。」


    完蛋!死去的回憶突然攻擊我!


    葉明珠小時候滿頭滿身金汁的樣子突然浮現。


    時隔多年,我仿佛依然能聞到沁人心脾的味道。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我忍不住:


    「嘔……」


    雖然沒吃什麼東西,什麼都沒嘔出來。


    但怎麼不算一種回憶殺呢!


    葉明珠臉色一下就變了:


    「你!」


    薛頌反應最快,趕緊幫我解圍:


    「葉小姐不必多心,黎將軍重傷未愈而已。


    「絕不是嫌棄小姐。」


    我百忙之中衝他豎起大拇指:


    好夫子!下輩子還跟你!


    皇上看熱鬧不嫌事大,指著燕王哈哈大笑:


    「皇弟,我說你都沒兒子。


    「還到處上蹿下跳拉攏朝臣。


    「怎麼著?朕死了以後,你篡位現生兒子啊?」


    燕王咬牙切齒:


    「臣弟不敢!」


    皇上也不惱,又轉向了我:


    「黎將軍,傷可好些了?


    「此次你當屬首功。


    「可有所求?」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皇上大手一揮:


    「對了,朕有個女兒你要不要?」


    我嗆了一口酒。


    眾人皆知,當今聖上有兩個皇子,一個公主。


    二皇子謀反,被太子一杯毒酒送走。


    如今隻餘一子一女。


    公主封號「不言」。


    因為她生來便又聾又啞,皇上便賜了這麼一個離譜的封號。


    見我嗆得直咳嗽。


    皇上哈哈大笑:


    「也是,黎將軍少年英才,配個啞巴過分了。」


    不是,話都是你說的。


    我沒說。


    我趕緊拱手行禮:


    「末將沒有嫌棄公主的意思。


    「隻是……」


    我斟酌了一下修辭,隨後委婉:


    「末將可能不太好用。」


    這下輪到外公猛咳了,咳完了又猛猛瞪我。


    上一個被他這麼瞪的人,還是依蘭國前鋒,如今墳頭草兩米高。


    我假裝沒看到。


    皇上繼續興致勃勃:


    「我讓不言出來,你見一面。


    「雖然是個啞巴,但長得好看。」


    言語間,絲毫不拿親閨女當回事。


    眼見我要華麗轉身成驸馬了。


    我趕緊小心翼翼:


    「那個啥……能陪嫁一塊免死金牌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皇上摸著下巴,意味不明地打量我:


    「哦?」


    我一掀長袍下擺,端端正正跪在金鑾殿上:


    「聖上若要論功行賞,末將確有所求。」


    皇上笑了:


    「愛卿何須行此大禮?起來說。


    「隻要不求朕的龍椅,其他又有何不可?」


    我沒有起身,俯身行了三拜九叩大禮。


    隨後一字一頓:


    「臣女葉荔枝,懇請皇伯父,徹查母妃沈平霜死因。」


    20


    整個金鑾殿一片哗然。


    父王猛地起身,眼前桌案翻倒,酒水四濺:


    「你是荔枝?!」


    葉明珠看看我,又看看父王,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繼母白錦手中的杯子落了地。


    我的目光倏然而至,死死盯住了她。


    皇上在最初的震驚過後,頗有興味地打量我:


    「荔枝?你倒跟平霜頗像。」


    燕王大步跨到我身邊,壓低聲音:


    「胡鬧什麼!你母妃是病死的,有甚可查?」


    我冷冷盯著他:


    「既然是生病,父王你又怕什麼呢?」


    就在此時,白錦用帕子抿了抿眼角,聲音弱弱:


    「荔枝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心疼死母親了。


    「你父王不是不讓你查。


    「可你隱瞞身份,女扮男裝入玄機營,這可是欺君之罪。


    「你何不用戰功換一份恩典,功過相抵呢?」


    郢州大都督——肖連,是名副其實的「燕王黨」,反應最快:


    「對!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腦袋的!」


    隨後又有幾人附和。


    外公不幹了:


    「放屁!!」


    可鎮國公一向在朝中不站隊,幾乎無人支持他。


    太子黨靜觀其變,謹慎未言。


    一時間,現場一片混亂。


    支持治罪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就在此時,薛頌發出了一聲冷笑。


    皇上立時便轉向他:


    「你想說什麼?」


    薛頌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


    「我覺得好笑,從葉荔枝入京,直至稟明身份前。


    「來拉攏的朝臣不勝枚舉,個個口稱英雄賢才。


    「可如今卻因她的女兒身而翻臉無情,當真有趣。


    「我雖不才,記性卻好,我想想……都有誰來的?」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無人敢說話。


    不然豈不是坐實了結黨營私的罪名?


    薛頌腳步輕緩,一一走過眾臣面前,眯眼細細打量著,似乎真的在分辨。


    皇上笑了:


    「行了,你別嚇唬朕的愛卿們。


    「依你之見,是不是欺君之罪?」


    薛頌斂衿一揖:


    「可以治罪,但非跳梁小醜說了算。


    「葉荔枝剛立過功,先收襄北、祁都,又解京城之圍,居功至偉。


    「除了聖上,誰有資格責她之過?


    「聖上英明,斷不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皇上哈哈大笑:


    「好你個薛頌,八百年不見你拍一次馬屁。


    「如今卻為了荔枝出言?


    「不會是動心了吧?」


    我心頭一跳,朝他看去。


    薛頌卻坦然自若:


    「有幸教過,草民的愛徒……而已。」


    21


    皇上最終允許徹查母妃死因。


    太子毛遂自薦主持此案。


    宴會散去後,葉明珠一臉開心:


    「太好了父王,是太子哥哥主審。


    「他一定會還咱們公道的。」


    父王對她的蠢樣兒無言以對,惡狠狠:


    「閉嘴!」


    隨即努力擠出一張慈祥的笑臉:


    「荔枝,你這麼多年沒消息,父王擔心極了。


    「不愧是你母妃教出來的,巾幗不讓須眉。」


    我懶得搭理他。


    無非就是看我出息了,想來拉攏我罷了。


    誰知葉明珠卻不屑道:


    「誰不知道沈平霜嫁人前便失貞了。


    「水性楊花的女人,哪裡值得父王你念念不忘……」


    我腳步一頓,隨即揚起手狠狠一掌扇在葉明珠臉上。


    她捂著臉發出一聲慘叫:


    「啊!葉荔枝你敢打我?!


    「如今我才是燕王府嫡女!」


    可惜父王和繼母如今頗為忌憚我,並不出言替她撐腰。


    我的目光落在葉明珠發梢的紅寶石金簪上,目光一縮,隨即劈手奪下。


    「我母妃的嫁妝,你也配戴?!」


    這支簪子上的紅寶石是外公從依蘭國繳獲的戰利品,舅舅親手打磨成了簪子送給母親當嫁妝。


    成色極佳,就連宮內都找不出更好的紅寶石了。


    母妃當年最愛的,便是這支金簪。


    葉明珠一頭長發散下,不幹了,拉著白錦的手告狀:


    「母妃你看她!我要我的簪子嘛。」


    白錦尚未來得及出聲,父王便不耐煩呵斥:


    「平霜留下的嫁妝,自然歸荔枝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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