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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和龍族前夫反目成仇十年後 4077 2025-02-28 16:4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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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羅克維語氣帶著刺骨的嘲弄,冰冷得駭人。


    「公主殿下,你們人類現在糊弄人的手段,可真高級啊。」


    他微微俯身,像是對我此刻卑躬屈膝的樣子頗為新鮮:


    「聽說人類記性不好,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


    「當年可是公主殿下您,當著我的面,親手謀殺了我們的孩子。」


    我握緊了拳頭,見和他服軟周旋已毫無用處,憤然抱著懷裡被折磨得面如菜色的幼弱身軀,起身徑直步上了面前聳立的階梯。


    他沒有阻止我,讓我一路暢通地站在了那座熠熠生輝的王座前。


    時隔十年,我再次清晰地見到了他的臉。


    那張臉和記憶中那張清風朗月、俊朗矜貴的面容大不相同。


    雖然他臉上不見絲毫衰老的痕跡,但卻仿佛生了場大病,身上簡直瘦脫了相。


    他面頰向內凹陷,五官線條尖利,那頭水潤服帖的長發如今看來就像一團枯草似的毛躁。


    「我沒必要騙你。」


    我反手悄然握緊了袖子裡的短刃,聲音尖厲,手指因為用力過度止不住地顫抖:


    「你們龍族嬰孩不是隻飲父血嗎?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我指尖寒光一閃,揮刀刺向了他的手臂。


    可惜刀刃還未碰到他的皮膚,我就被他從容淡定地握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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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那麼粗魯沒規矩。」


    他輕輕一翻手,那把匕首輕而易舉地落在了他手裡。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我姑且陪你玩玩。


    「你應該知道再騙我會是什麼下場吧,公主殿下?」


    下一秒,他不緊不慢地抬手,割破了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腕,嘴角依舊帶著準備看我笑話的諷刺。


    他的把手腕輕輕靠近梅蒼白的唇時,昏睡多日的她不可抑制地睫毛顫了顫,旋即急切地抱住了他的手吮吸著大顆滲出的血珠。


    羅克維那張形容枯槁的臉肉眼可見地怔住了。


    「你……」


    他驟然抬頭,不可置信地望向我,一時找不到措辭。


    「你不用感到負擔。」


    我瞬間猜到了他復雜的神色底下藏著的心思,聲音冷淡。


    「我沒要求你負責,也沒打算挾子求榮。


    「等她緩了過來,我們自會離開。」


    14


    亞爾蘭突然多出來了一位小公主。


    唯一的問題是,這位小公主身上流著一半人類的血。


    長老會針對到底能不能承認她是龍族如今唯一的儲君這事不可開交地吵了將近一個月。


    「說得像我們有多稀罕似的。」


    我聽見這事的時候正在和議政廳外的花園裡和羅克維那位忠心耿耿的近侍米達爾聊天,等著羅克維下班奶孩子。


    米達爾說我措辭有點太粗鄙了。


    「不能叫奶孩子,叫喂養。」


    「差不多的意思。」我笑。


    「不過我很喜歡你們這個習性,不然父親這角色也太可有可無了。」


    「殿下慎言。」米達爾緊張地咳嗽了一聲。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哄著梅睡覺,漫不經心地開口:


    「不過說起來,你們陛下如今看上去怎麼病恹恹的?」


    「噓!」米達爾嚇了一跳,忙止住我,「這件事不能提。」


    他非常扭捏地摩挲著衣角,面露糾結。


    「不說算了。」


    米達爾這人確實非常不禁逗。見我不想聽了,他反倒開始著急上了:


    「這事,這事說起來,倒是確實和您有點關系。」


    我挑了挑眉毛:


    「我?我怎麼他了?」


    「您……您始亂終棄,薄情寡義!」


    他說到這裡還有些憤憤不平。


    「我們從來認定了的配偶便不會再變,可是您……您居然……」


    「我居然私通外男、試圖殘害親女,還甩了你們陛下?」


    我很好心地幫他補充。


    他有些氣結地弱弱瞪了我一眼,才低頭嘟囔道:


    「您走以後,陛下親自求了詛咒懲罰自己,以警醒自己永記此痛。」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酸,嘴上卻還在自嘲:


    「永記此痛?是要記住我有多惡毒嗎?」


    他頓了頓,倒是沒有否認,隻是還在絮絮叨叨地數落著:


    「這種咒術要夜夜生受著剜心之痛,陛下身子自那以後就沒……」


    他突然止住了話尾。


    不遠處落日灼灼金光下,羅克維裹著過分寬大的黑袍徐徐步下了臺階。


    我有些晃神地看著他衣袂飛揚,襯得那副單薄病態的身軀宛如一張隨時要被風吹散的碎紙片。


    他像是刻意躲開了我復雜的目光,隻是輕車熟路地走近,攬起剛睡醒的梅面色溫和地看著她打哈欠,語氣輕柔:


    「我來晚了,抱歉。」


    我這才反應過來,抓過茶杯有些局促地喝著,試圖掩蓋住自己眼中的失態。


    可惜我一緊張就會不自覺地開始沒話找話:


    「你這抱歉是和梅說的,還是對我說的?」


    說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口不擇言,這沒話找話的尬聊聽上去卻仿佛像是在打情罵俏。


    我保持著喝茶的動作僵在原地,內心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打算回答我沒有邊界感的調侃時,他的聲音卻悶悶地響起:


    「作為你法律上的丈夫,沒在你的孕期一直陪著你是我的失職。


    「我很抱歉,簡。」


    我看著他逆光的影子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原以為,這會是我們冰封了十年的關系緩和的開始。


    15


    我沒想到那天過後,我們似乎誰也不再有勇氣打破彼此之間微妙的距離。


    我和他一起默契地揣著明白裝糊塗,閉口不提過往種種,維持得體的表面和平。


    雖有些失落,但我覺得這也並不怪他。


    不過是形同陌路的表面夫妻罷了,就算我們一輩子不說話,這在亞爾蘭也並不稀奇。


    這索然無味的日子本該平緩如流水地逝去,卻在我意想不到的時候頓生波瀾。


    我生日那天正逢新年,亞瑟忽然託了口信,說要特地繞來亞爾蘭看看我。


    我本想讓米達爾和我那位陌路夫君報備一下,卻驀然想起亞瑟在這宮中有些尷尬的身份,便隻是含糊其詞地說打算出宮逛逛。


    這一天本應很平常。


    在儀式繁復的新年酒會結束後,我躲開了嘈雜的人群,在傍晚有些冷峭的風裡趕到了碼頭。


    一切都很順利,唯一的問題是,我在酒會上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那些果酒後勁比我想象中要大,我直到下馬車時有些站不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意識有些飄飄然。


    那時我還在僥幸地想,微醺罷了,應該是不礙事。


    漫天燃燒的霞光裡,我終於等到了故友靠岸的船隻。


    不可否認我確實是發自內心地高興,以至於是那麼興奮地朝甲板上熟悉的人影招手,全然忽略了背後傳來的清脆馬蹄聲。


    「你倒還真是長情。」


    身後冷不丁響起了一個冰涼透心的聲音,帶著尖銳刺骨的嘲意。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聲音諷刺的意味更重了:


    「公主殿下這次,又準備走多久?」


    我感覺空氣都因這聲質問滯了滯,四周忽然靜得嚇人。


    我有些僵硬地回頭,隻見那位和我虛與委蛇數月的國君正騎在高頭駿馬之上,居高臨下地睥著我,面上向來無懈可擊的疏離神色難得出現了一絲裂痕。


    想來是完整地目睹了我方才的興高採烈。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說,看上去確實全然就是一副要和舊情人私奔的架勢。


    他見我沉默不語,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分,像是極力克制著濃重的惱意,甚至連字詞的尾音都有些顫抖:


    「莫不是,又要我等十年吧?」


    16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我的腦子在混沌的酒精作用下居然仍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裡的未盡之意。


    酒氣確實壯人膽,我竟沒有一點心虛。


    我隻記得自己滿臉酒精上頭的緋紅,歪歪扭扭地走到馬前把手肘搭在他膝上,挑了挑眉毛:


    「喲,聽這意思,難道陛下這十年很想我?」


    那模樣應該全然就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地痞流氓。


    他被我的話狠狠噎住,琥珀般的眸子沉沉盯著我許久。


    那眼中明明似有千言萬語,他卻寧肯把唇咬得發白,也不願吐露半分。


    船隻靠岸的汽笛聲響起時,他狠狠剜了我一眼,猛地拉韁掉轉馬頭作勢要走,那馬愣是被他的力道勒出了一聲吃痛的嘶鳴。


    「陛下這就走啦?」


    我簡直不敢回想那時我話語裡那輕佻動人的尾音。


    我隻知道當時我被越來越上頭的酒精燻暈了理智,滿腦都是這段日子藏在心裡無名的委屈和酸澀。


    是的,我根本不想向他解釋這個破誤會,我隻想火上澆油。


    我故意讓話裡帶著尖銳的嘲意:


    「陛下就那麼沒自信,篤定了我一定會選他?」


    馬上的人影狠狠地滯住。


    我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去他的各自體面!去他的相敬如賓!


    我非要逼著他被我冒犯,為我煩憂。


    我就是要好好看看那雙眼睛裡,是不是當真空空如也。


    彼時我視線模糊,辨不清他的神色,隻聽見他的聲音如同克制著萬鈞波瀾:


    「你醉了。」


    「是嗎?但我說的可不是醉話。」


    我從容地伸手拽住了他的韁繩,眨巴著被酒精氤氲得湿潤迷離的眼睛,楚楚可憐地抬頭望著馬上人,盈盈一笑:


    「陛下再不和我服個軟,我可就真要被搶走了噢?」


    17


    這場故友相見的戲碼比我想象的短了太多。


    我醉倒前最後的記憶,就是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我被一手攬著粗魯地攔腰扔上了馬背。


    不得不說酒精大大降低了人的反應靈敏度,我居然一點也沒有驚呼出聲,倒是非常從善如流地伸手攬上他勁瘦的腰身,很是安然自得地往他胸口湊了湊——便睡著了。


    亞瑟剛下船就看見我宛如被強搶了似的絕塵而去的背影,隻留下他在風中凌亂了半晌:


    「我真服了。」


    第二日我醒來的時候,頭疼得非常厲害。


    所以當我暈乎乎地推開門,看見羅克維和亞瑟氣壓很低地面對面坐著喝茶的時候,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很久以後亞瑟說起這個天早上時還在和我大吐苦水。據說他一大清早登門拜訪,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解釋了三個小時,終於親自在羅克維面前說清了多年前結下的那個梁子。


    但他依然全程沒有得到任何好臉色。


    說起這事亞瑟還做了個很醜的鬼臉罵他:「我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你!小氣鬼!」


    不過此時,我隻能在詭異的氣氛中遲疑地坐在他們兩人中間,試圖尬笑著打破這修羅場般的死寂:


    「那個……我好像有點斷片了……」


    亞瑟看熱鬧不嫌事大,矯揉造作地嘆了口氣:


    「唉!昨天也不知道是誰說了要親自來接我,最後倒是讓我黑燈瞎火地走了兩個小時。你們亞爾蘭真是好大的面子呢——」


    「還有這事?」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不對啊,我明明去接了……」


    「你」那個字生生卡在了我的喉嚨裡。


    酒會,風,粗粝的韁繩,馬背,顛簸的夢。


    我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以至於亞瑟一臉同情地起身開溜的時候,我依然處於大腦宕機的狀態。


    滿室尷尬的默然如山一般沉重。


    我做了四次心理建設,試探著想打破我和羅克維之間的這片沉寂:


    「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


    「你真忘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我們幾乎是同時出聲。


    我面色一變,膽戰心驚地小聲試探:


    「昨晚……我還做了別的事?」


    他琥珀色的眼睛浮上濃重得讓我看不懂的情緒。


    在我屏息凝神的視線中,他慢慢抬起如玉枝般的手指,緩緩扯松了頸口緊束著的領巾。


    絲綢質地的短巾隨著他的動作如流水般滑落,露出了他修長白皙的脖頸。


    他的皮膚白得近乎毫無血色,因此喉結邊上那個泛著青紫色的咬痕——


    我無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簡直可以說是扎眼得嚇人。


    18


    我的腦子「轟」地炸開,昨晚破碎混亂的記憶碎片仿佛在一瞬間忽然找到了得以依附的線索,在剎那間嚴絲合縫地相互咬合拼湊。


    我記起自己被他抱回宮中,卻耍流氓似的死死摟著他的脖子不願撒開手:


    「不許走,走了我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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