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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念念如初見 3744 2025-03-04 15:5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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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季隨的眼裡滿是詫異。


    我忍不住氣鼓鼓地敲敲他的前胸:


    「別裝傻,你知道的!」


    我拉起他的胳膊,環在自己腰上。


    雖然知道這張床上必然曾經和他發生過,但此刻還是有些害羞。


    季隨的神情已經不能用詫異來形容了,簡直是震驚。


    我莫名有點得意,哼,這個男人從早到晚都是一副極為鎮定的神情。


    終於終於,露出點不一樣的情緒來了。


    「念念,你……」


    我挑挑眉:


    「怎麼?是你說的,我是病人,需、要、睡、覺!」


    14


    側躺著看著彼此的臉。


    我忍不住再次埋頭進他的懷裡,小聲說:


    「阿隨,明天去嘛,我們復婚,然後就再也不提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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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隨環在我肩膀上的手忽然一僵,頓了頓,低聲道:


    「念念,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認真回答我好嗎?」


    我急忙點頭。


    「有人說,記憶是神經元的某種屬性。這種屬性決定了記憶可以被存儲——」


    「也可以被遺忘。」


    我脫口接上。


    他顯然有些驚喜:


    「你……聽過?」


    我撇撇嘴:


    「這不是你說的嘛?」


    「對,這確實是我某次返校講座上講的,你能記得?」


    講座?季隨?


    我努力回想,可大腦裡卻是一片空白。


    季隨又揉揉我的頭發:


    「沒事的念念,不用想了,那些不重要。


    「我是想問,那些已經被遺忘的記憶,是消失了,還是隻是被暫時封存了呢?」


    我想了會,回答:


    「其實,擁有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消失,就算長久分離,總會以另一種形式回到你的手上。」


    季隨垂眸,眼底有些潮湿。


    他忽然起身,拿過一臺相機和一本筆記本電腦:


    「念念,我想給你看些東西,如果明天的你日落之前還願意,我們就復婚。」


    15


    他的電腦很幹淨。


    或者不如幹脆說這臺電腦就是一個存儲器。


    密密麻麻許多視頻文件,右側的光標很細。


    他劃到最下面,打開第一個視頻。


    是用相機錄下來的。


    畫面裡是淺灰色的沙發,同色系地毯,月白色窗簾。


    這是……他的家。


    卡擦一聲,臥室的門打開,季隨扶著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間走。


    女人頭上纏著層層紗布,面色蒼白,目光呆滯。


    從身高和有些長的脖子辨別出,那個女人……是我?


    季隨將那個女人扶坐在沙發上,回身先倒了一盆水。


    用柔巾紙浸了水,輕輕給她擦拭著臉。


    她的面部驟然扭曲,突然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


    她一下子奪過面巾甩出去,水漬沿著地面甩出一條路線。


    季隨前去清理的同時,她又不慎撞翻了整個臉盆,連帶著桌上的碗也砸在地上,碎成數片。


    季隨急忙衝過去扶住她的肩膀:


    「念念,念念!是我,是季隨!」


    可女人就像瘋了一樣,隻管尖叫,拼命掙扎,一把推開了他。


    他面色一變,急忙掙扎起來:


    「念念,別亂跑,小心地上的碎片!」


    可她已經跑出去幾步了,嗓音嘶啞,滿腳鮮血。


    季隨一把抱起她回到沙發,她在他懷裡又踢又打,因為暴躁眼睛裡布滿血絲,像個受驚了的野獸一樣狂躁不安。


    他從口袋裡摸出針管來,雙手抖得厲害。


    用一隻手輕輕將她控制在沙發上,任憑身下的她拳打腳踢。


    四處亂抓的指甲在他背上劃出一道道血絲。


    他仿佛渾然不覺一般,隻是低聲安撫著她,顫抖著把藥推進她上臂裡。


    不一會兒,她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下子癱軟下來。


    季隨在沙發上愣了片刻,才放下針管,抱著她回了房間。


    然後他回到客廳,靜默,無措。


    明明無聲的一段畫面,但沉重的氣氛透過畫面也能瞬間攫取我的心髒。


    那些記憶……我不記得。


    許久,他摸索手機,起身打電話。


    「若念她……是……是很不好。」


    他微微低下眼來;


    「我在想,能不能換別的藥,總是用安定,副作用太大,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然後他走過來,面不改色地踩上了一地的碎渣,關掉了錄像。


    我唔住嘴,說不出話來。


    16


    電腦已經開始自動播放下一文件,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劇情。


    尖叫,踢打,無法交流,最後隻能注射鎮定劑。


    不可能。


    下一個文件,再下一個文件。


    我的手已經開始汗湿——


    所有的文件都一樣,始終是尖叫,狂躁的尖叫縈繞在我腦海裡。


    隻這一會兒,都快讓我精神崩潰。


    也許劃了有五六十個視頻,


    直到看到畫面裡的女人已經能夠平靜地自己洗臉,擦臉,我才舒了一口氣。


    可這平靜維持了沒有片刻,畫面裡的我突然變色,神經質地喃喃:


    「你是誰?」


    緊接著,我就站起身來,一把將毫無防備的季隨推到在地。


    他掙扎著站起來,卻又被我再次推倒,而後質問: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畫面劇烈震動起來,我狠狠拽住季隨的衣領,將他甩在茶幾上,拽開了幾粒扣子。


    袖角掛在茶幾的邊角,撕開了一個口子。


    猙獰地往外探著一條血線。


    他的臉色因疼痛睡間蒼白如紙。


    關鍵時候,有人破門而入。


    是個男人。


    他震驚地看著屋裡的一切,急忙跑進來,從地上扶起季隨。


    季隨背上殷紅的一片。


    他疼得吸氣,目光卻鎖定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我:


    「念念她不認識你,你趕緊走吧,我不追究你哪來的鑰匙!」


    「教授!」


    男人的眉頭扭成一團:


    「你也看到了,宋教授她……你已經盡力了,如今送去療養院才是最好的選擇,你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處理!」


    季隨回頭看著助手,聲音輕而冷淡:


    「你們所謂的方法,就是送去療養院?


    「可我說過了,若念隻是記憶出了問題,她沒瘋!」


    「這是記憶上的問題沒錯。」


    男人冷笑:


    「可是這問題,你解決得了?這樣的病例,全球找不到一百例,就連美國麻省總院最頂尖的醫生都束手無策!」


    季隨無言以對。


    眨了眨眼睛,又幹又澀,許久,才答道:


    「謝謝你,但我還是想試試。」


    17


    再往後一個文件……


    再往後.


    我已經看不下去了,隻能一行一行地跳著來。


    無數個她在面對走過來的季隨時,都是下意識地後縮。


    問出最多的一句話時:


    「你是……你是誰啊?」


    而後無力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這是哪兒啊,怎麼想不起來……」


    「念念,念念。」


    無數個他走過去蹲在我面前:


    「別害怕,聽我說……聽我說,別哭,好不好……」


    他慢慢把頭埋在她膝上,在察覺到沒有被她推開時。


    他哭了。


    「我是季隨,四季的季,追隨的隨。」


    18


    為什麼畫面裡的我,總是在問【你是誰】?


    為什麼我對錄像裡的自己,沒有絲毫記憶?


    這裡面的錄像,有 649 個,那就意味著……將近兩年。


    季隨劃到今天最新導入的一個視頻,點開。


    正是今天早上的我。


    畫面和諧,兩人交談愉快。


    雖然對話的內容很生疏,但舉手投足,像是相處多年的夫妻。


    「你看,是有用的,念念。」


    季隨的聲音裡帶了幾絲明快:


    「我才疏學淺,自擔了個年少有為的名聲。


    「枉為記憶方面的專家教授,卻沒辦法喚回你的記憶。


    「說是為了照顧你,但其實我自己也沒有辦法再站在研究院的講臺上空講理論了。


    「就像你說的,記憶不會憑空消失,它隻是被藏在了某個地方。


    「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一遍遍地施加記憶源的刺激。


    「我不知道是否有用,從前也沒有進行相關驗證。


    「隻是……我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但至少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去試……」


    季隨抹去我的眼淚。


    我這才意識到,我原來已經淚流滿面了。


    「季隨,我的記憶,隻能維持一天,對嗎?」


    他轉頭看向窗外。


    天色已經微微有些泛白。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我……變好的那天起,有多久了?」


    「三百七十七天,你問了我三百七十七遍【你是誰】。


    「好在大多數時候,你都願意和我談為期一天的戀愛。


    「怎麼樣?看來我的魅力還是很大。」


    他竟然在笑,眼底湿潤。


    久久無言。


    「你這樣對我,值得嗎?」


    「怎麼會不值得呢?」


    季隨看了一眼手表,忽然緊緊把我抱進懷裡:


    「你知道為什麼那場車禍中我沒事嗎?


    「因為, 有個傻瓜在電光火石的剎那。


    「解開安全帶,飛身撲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抱住了我的頭。


    「也許她真正願意拿命去換的, 從來都不是實驗。」


    季隨聲音哽咽:


    「念念, 其實我知道, 你從來沒想過跟我分開。」


    我無聲地抱緊他:


    「阿隨,我的記憶已經出了問題,拜託你不要忘記好嗎?


    「我知道我的, 不管是明天, 還是後天, 還是大後天,你那麼好,我肯定會再喜歡上你的。」


    黑暗中, 季隨用力揉了揉我的頭發:


    「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等到那天,我就帶你去民政局復婚,下次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你, 你是我的妻子了。」


    眼淚順著眼角靜靜地淌下來。


    我看著有點發亮的天, 拼命睜大了眼睛。


    如果一直不睡著, 是不是就不會忘記了?


    夜很靜,隻剩下我們的呼吸。


    最後被睡夢蓋上雙眼的時候。


    我聽到一聲嘆息。


    是我自己的聲音, 像是一場告別, 又像是一聲問候。


    我在說:


    「再見了, 今天的季隨。」


    19


    醒來是在床上。


    鵝黃色的小吊燈,煙灰色的壁紙。


    我剛一起身,就聽到有人壓低聲音在說話:


    「……是的是的……她很好,她能記得自己原來是長頭發, 記得喜歡的衣服和發箍,記得喜歡吃的食物, 甚至還能偶爾會想起幾個月前聽過的一場講座。


    「對,就是昨天。」


    昨天?


    我努力地回想, 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我掙扎著起身。


    「醒了?」


    我循聲看去, 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


    他說話的聲音實在溫柔。


    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也恰到好處。


    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呢?


    宋、若、念?


    「幸我」我和他又是什麼關系?


    好像有很多很多要緊的問題不知道答案,但我卻並不著急。


    他是不是該換襯衫了?


    這麼帥氣的男人,穿著一件有些壞掉的襯衫, 看來很節儉。


    他笑著遞給我一杯水,我呆呆地接過, 甚至都忘記問一句他是誰。


    好在他自己說了:


    「念念, 我是季隨。


    「四季的季, 追隨的隨。」


    【番外】


    很多人都說季隨是記憶方面的專家。


    但沒有人知道,他有個隻有一天記憶的妻子。


    因為她的存在, 記憶變得更加神聖。


    記憶是神經元的某種屬性。


    這種屬性決定了記憶可以被存儲, 也可以被遺忘。


    隨著漫長歲月的生長,記憶在時間的衝刷下慢慢變淡。


    我以為沒關系的。


    因為總會有更多、更新的記憶取代。


    直到有一天,我困在了過去。


    我的愛人,我的記憶困在了過去。


    我開始害怕遺忘。


    那些叫囂著無能為力的理論和符號在腦海裡盤旋, 我依舊渴求著一個可能。


    還好。


    有些東西,隻是弄丟了而已。


    我知道它沒消失。


    幸好,幸好。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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