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是幾拳，像是铆足了勁，狠狠砸在我身上。
「小賤人，讓你狂！讓你放狗咬我，這下被我逮住了吧，不給你點顏色看看，真以為老子吃素的！」
這聲音……
是那個男人。
幾天不見他來，我們都以為他走了，可沒想到在這等著我呢。
還搞偷襲是吧，不講武德。
我對他的那條瘸腿猛地踢了一腳，他吃痛，往後退了幾步。
渾身劇痛無比，我隻能勉強站起來，穩住身子。
他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猖狂地笑了：「我看你這次怎麼逃。來啊，放狗咬我啊，不是很有能耐嗎？敢跟你老子叫囂，沒有我你這小兔崽子能出生嗎？」
男人抓住我的肩膀，我看準時機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在地上。
「搞偷襲是吧。姑奶奶今天不打得你滿地找牙，都對不起我的黑帶。」
「什麼黑帶？」
我輕笑：「跆拳道黑帶。」
說著，我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然後又是一巴掌，扇在他頭頂，每一次我都铆足了勁。
「不是要給我顏色看看嗎，怎麼不動手了？來啊，以為我怕你啊，死瘸子，敗家子，社會的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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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又是屈膝一頂，把男人頂得嗷嗷直叫喚。
拳頭如同雨點般，結結實實地砸在他身上。
一拳，又一拳。
他疼得直叫喚：「姑娘，姑娘我錯了，你別打了！看在我們是父女的份上饒了我吧，求你了！」
我下了狠手，又快又重，眼看就要把男人砸得豬頭開花。
可很快有人抱住了我，將我拖離了離男人幾步遠的地方。
「夠了明光，冷靜點。」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看清抱住我的是祝雲青。
符喜樂和媽媽他們也在旁邊。
14
媽媽發現我許久未歸，恰好符喜樂他們今晚來一起過節，讓她給我發了微信。
但我一直沒回消息，她覺得不對勁。
他們就都出來沿路找我。
而他們找到我時，正好看到了我對著男人重拳出擊的那一幕。
我試圖掙脫開祝雲青，可他實在抱得太緊。
「撒開我，看我今天不打得他滿地找牙，跪著叫我姑奶奶！」
男人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抱著媽媽的腿，拼命求饒：「我錯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吧！」
媽媽冷笑一聲，抡圓了胳膊，啪一下打在了男人腦袋上。
像是終於為曾經的苦楚找到了發泄出口。
「放開我的腿，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滾開！」
符喜樂提著裙子跑上前，一腳踹在男人胸口。
「你竟然還有臉回來，你快點滾！」
男人徹底軟了，除了道歉就是哭。
我大口喘著氣，拍拍祝雲青的手：「放開，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祝雲青不愧跟我一樣是跆拳道黑帶，手勁大得差點勒死我。
他恍然般啊了一聲，連忙松開手。
媽媽走到我旁邊，借著月光看清了我臉上的傷。
祝雲青也看到了，頓時他就爆了粗口。
「MD！他打你了？」
二話不說，祝雲青朝男人狠狠踹了一腳。
男人直接整個人躺在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被祝雲青抓著衣領。
我很少看到祝雲青生氣的樣子，可以說是從我認識他開始，就沒有見過他生氣。
此時他卻徹底沉下了臉，帶著戾氣，看著面前人像是在看一團爛肉。
「你竟然敢對她動手，你怎麼敢的？」
說著，他就要一拳砸向男人的臉，被我攔住。
媽呀，差點就出人命了。
祝雲青的手勁比我大多了，一拳下去可能就得出人命。
「我沒事的，你別衝動。」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隻好松開手，站起身後還不忘再踹一腳那個男人。
「去醫院。」
15
醫生檢查了一番後，我隻是受了點皮肉傷。
那個男人的傷比我的重多了，醫生問起的時候，我們都心照不宣地看一眼彼此。
明明不用住院，祝雲青打死要我住院。
拗不過他，隻能同意住一晚。
病房裡，符喜樂看看我，看看祝雲青，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你們聊，我去打個電話給媽媽。」
祝雲青遞給我一個削好皮的蘋果，我接過後聽到他說。
「那個男人竟然這麼對你，我護在心尖上的人，我都舍不得，他怎麼敢……」
好熟悉的話，好像在哪本霸道總裁小說裡看到過。
我道：「不吃霸道總裁那套。」
「是嗎？我以為你看這類小說，就是喜歡這類男人呢。」
我有點無語地瞅了他一眼，他怎麼不明白看歸看，喜歡歸喜歡。
然後我又聽到他的聲音。
「明光，我們談談吧。」
16
我們對視了幾秒，但是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我嘆口氣，把蘋果放到桌子上。
「我知道你想談什麼，可是我已經不是符家小姐了。我們現在身份懸殊，門不當戶不對。
「如果我堅持跟你在一起，是我高攀。你是祝家少爺，而我隻是每天守著豬圈的，等著豬仔長大。」
祝雲青低頭，注視著我：「可是我們相愛就夠了。」
我的鼻子有點泛酸：「可是……」
他嘴角噙著笑，慢慢地，一點點地向前俯身，他的眼睛潋滟得讓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聲音清醇如酒。
「眼是情苗，你的眼睛告訴你還愛我。」
我問：「如果你家和我家是聯姻，聯姻對象就應該是符家大小姐。你父親不可能會同意你跟一個每天隻會喂豬的假千金在一起的。」
祝雲青迷茫地撓撓頭：「誰跟你說我們兩家是聯姻？」
此話一出，不僅他傻了，我也傻了。
我遲疑：「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輕輕敲了下我的腦門，無奈地笑出聲。
「你覺得我家還需要靠聯姻站穩腳跟嗎？」
我搖頭。
祝家在商圈是商業大亨，很多產業都是他家的，根本不需要靠聯姻去穩定地位，因為沒有誰家能夠撼動他家的地位。
貌似聯姻這件事是我自己覺得的，養父養母也沒跟我說過是聯姻。
這下尷尬了呢。
「是我去找我父親求的婚事，隻是我想娶你才會有了婚事。我父親也不在乎你是真千金還是什麼假千金，他認的是你符明光這個人，不是你的身份。說實話，如果我父親不滿意你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這門婚事。
「是我喜歡你，想把你娶回家，就這麼簡單，從來都不是聯姻。」
然後，他的聲音減弱：「不分開，好不好？」
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前，我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祝雲青已經向我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後那一步應該由我來走。
我聽見自己說：「好。」
17
住了一晚醫院，我回到家。
媽媽特地殺了一隻雞，說是給我補身體。
夜裡，窗外有落雪聲。
我跟符喜樂兩個人窩在暖和的床上。
她支著下巴：「不瞞你說，在我回家之前，我對你存有一點意見。」
「對不起。」
她輕輕拍了下我的頭，嗔怪道：「等我說完嘛。但是你二話不說就離開的時候，我覺得你跟那些電視上演的假千金完全不一樣。」
她湊上前來，低聲說。
「然後我看到你被安排的日程後，我真心覺得你很厲害。你過去這麼多年要學這麼多東西，而我每天就喂喂豬，上山割割豬草，其實挺快樂自由的。」
我彎了彎嘴角。
符喜樂繼續說著：「其實我看得出來我親媽對我不滿意，覺得我沒有你厲害，想讓你回來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隻是時間問題啦。你這麼聰明，一定能夠學會的。我當時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會的呢，免不了被她嫌棄。」
她撲哧笑了出來。
「原來你也被嫌棄過啊。不過話說回來，不然你就回來吧，幫幫我這個弱小的女子，我實在是應付不過來。每天對著那些看不懂的名詞我腦袋都要炸了，如果你在的話就好了。姐妹，你就回來救救我吧……」
「那媽媽他們呢？還有豬仔。」
「媽媽這邊我們可以平常回來看看，豬仔我會找專業的人照顧的。」
我思慮幾瞬後，還是拒絕了。
「算了吧，我還是不回去了。我可以遠程幫助你，我實在放不下我的豬仔，交給別人照顧我也不放心，雖然專業的人比我還專業。」
符喜樂苦思一陣子，不太確定地說：「我都不能讓你回來嗎？看來是我的魅力太低了。」
她裝作傷心地擦擦不存在的眼淚。
我笑笑，放不下豬仔是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就是我不想再回去面對那些日程，被安排的感覺真的不好受，是個人都受不住。
「喜樂，如果你不喜歡那些安排，你可以跟你媽媽提的, 母女相連, 她總歸是疼你的。」
她微怔, 沉吟半晌，而後輕笑道：「我會試試的。實在不行我就跑回來跟你一起養豬, 誰愛學誰去學。」
我贊同地點點頭。
「靠養豬也能開闢一條道路，」
18
我還是留在村裡照顧小豬仔, 符喜樂隻要有空就會回村裡。
媽媽和那個男人離婚了。
那男人原先不同意的, 在媽媽提出離婚的時候想動手。
礙於我當時在旁邊，他生怕又被我一頓胖揍，唯唯諾諾地籤了離婚協議書。
離婚之後才知道那個男人在外面欠了很多錢, 每次回來要完錢就出去賭。
不僅去賭博, 還打傷了人。
他最後的下場就是被帽子叔叔抓進去了。
這下媽媽就不用再為這個男人心驚膽戰了。
祝雲青也接管了他父親的公司的一家小公司。
他每天都會發一堆抽象的土味情話給我, 還會分享他在公司遇到的一些奇葩。
【今天有個女的，穿著特別性感來跟我匯報工作, 我覺得還沒有你穿大花袄好看呢。】
我回：【哥哥自制力好強哦。】
他發了一個自豪的表情包，我沒回他。
因為之前的母豬又要生了，我又待在豬圈接生。
身後傳來腳步聲，隨後徐來福的聲音落入我耳中。
「明光姐！王大媽又來了。」
我站起身轉過去：「又來搶豬？」
每天看著被排滿的日程，我也是有苦說不出。
「路曾」王大媽這時緩步走上前, 不好意思地搓著手。
「我是來跟你買豬的。」
我單方面虐親爸的事跡早就在村裡面傳遍了，我都成為村裡的八卦大隊茶餘飯後的闲聊了。
有人說我大義滅親，幹得好, 還有一部分人說我沒有感情, 對自己親爸都下得去手。
自從這件事村裡人都知道後, 王大媽對我家的態度都變了。
她本來想趁我不在的時候悄悄把豬仔偷走，可沒承想我放了兩個侍衛在豬圈。
家裡的黑白雙俠, 我們養的田園犬。
半年過去，曾經小小的，粉粉嫩嫩的豬仔們被養得白白胖胖的。
村裡面就屬我家豬仔的品相最好，為了錢我們已經賣了兩個豬仔出去了。
「這不是王大媽嗎？稀客啊。我剛才聽您說, 您來買豬的？」
王大媽嘿嘿兩聲，點點頭。
很快她就挑了一隻豬仔帶走，帶走前我讓她籤下了一個合同。
但凡在我這裡買豬的人都要籤訂一個合同, 以防他們把健康的豬養生病又來找我們的麻煩。
19
從前，我是符家的獨女。
直到去年, 我跌落雲端, 成了我看過的真假千金文裡的假千金, 回到農村養豬。
我的日常也從學習各種金融知識, 變成上山割豬草下地幹農活。
也曾以為我和符喜樂會像小說裡寫得那樣水火不容，其實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也像我所說的那樣, 可以獨當一面了, 也漸漸開始接觸公司那些業務。
她經常會和養父母回到村裡。
養父母也總是欣慰地說：「我們真是養了兩個好女兒。」
即使我已經回到村裡，他們也還是把我當作親生女兒。
我現在的追求就是把我的豬仔養大養胖，成為村裡的養豬大戶。
把養豬產業做大做強。
不再被繁重的日程纏身, 在鄉下做自己喜歡的事, 完成自己的追求。
我覺得, 泰褲辣！
曾經的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隻是為家族產業工作，現實卻告訴我，追求自由才是最適合我的。
路的盡頭, 是茂密叢林，鮮花盛開，等著我踏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