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很強的傾訴欲。
從小就喜歡把有趣的事情跟竹馬分享。
直到長大後，竹馬開始不耐煩了。
他把筆往我臉上一摔，咬著牙問我：
「你能不能讓我清靜一天，就一天！？」
我乖乖聽話，一言不發蹲在他家門口，被他的死對頭撿走。
後來，他的死對頭對別人嘲笑我道：
「這女的都被林星越玩爛了，白送我都不要！」
我沒吵也沒鬧，隻是默默遠離了這兩人。
結果，他們兩個卻一起不幹了！
1
林星越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被周煜一伙人帶著，乖巧地坐在網吧角落的那臺機器前看蠟筆小新。
周煜和幾個朋友抽著煙在打遊戲。
大概是吃雞類型的遊戲，角色端著槍滿場跑，看人就殺。
沒什麼意思，我不太喜歡這種競技類型的遊戲。
不過當周煜結束一場遊戲，心情比較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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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會讓我幫他抽武器池子，這個我還是挺喜歡的。
「我剛充了十連，你要跟上次一樣給我抽個金色的出來，你這個月的奶茶零食哥哥全包了。」
周煜把我摁在他的座位上，還特意點開大圖，讓我看清要抽的東西。
「這把槍的外觀怎麼樣，帥吧！」周煜問我。
我盯著看了一會兒，十分順從地點點頭。
不過開抽之前，我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嘴。
「我記得你上一把槍是保底一百次出的，這次的活動才剛開始，十抽應該不太可能抽中吧。」
周煜沒想到我記性那麼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咳嗽一聲嘟囔道：「就是因為不可能，所以才敢說放大話包你的奶茶啊。」
「這樣啊。」我倒是沒有什麼所謂，「那好吧。」
正準備點下去的那一瞬間，我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道冷笑。
「呵呵，謝心妍，你膽子挺大啊。」
林星越咬牙切齒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兩天不見，你他媽就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起，還來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我以前教你的自尊自愛你都丟狗肚子裡去了？！」
我被嚇了一大跳，手一抖，猛地就點了下去。
屏幕一串白光閃過，很快接著的是一片耀眼的金光。
然後是周煜克制不住的驚聲怪叫。
他又蹦又跳地死死拽住我的手腕大喊道：「謝心妍，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十抽，十抽就中了金！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待遇啊！」
周煜的兄弟嗷嗷叫地圍成一團。
他們激動地把我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都要我去給他們抽池子。
我腦袋嗡嗡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回答誰的話比較好。
直到林星越忍不住提高聲量大喊了一聲：「夠了！」
我身邊周煜的朋友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
大家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林星越。
他誰也沒看，隻盯著我，咬著牙對我說：
「謝心妍，給我滾出來！」
2
「林星越，我說你有病吧？」
周煜眯著眼睛看他，用手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故意做出一副親昵的姿態。
「你是她的誰啊，幹嘛一見面就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她說話？」
林星越冷冷地盯著他看，嗤笑一聲，並不理他，反而繼續看向我問：
「你選吧，要跟這種人混在一起，還是跟我一起回家。」
「什麼叫我這種人啊？」
周煜一聽就不爽了，語氣也不善起來。
他松開了抱著我的手，一步步朝林星越逼近，走到他面前冷冷地和他對視。
「窮鬼是看不慣我這種有錢人的了。
「不過，就算你成績再好又有什麼用呢，以後出來還不是要給我打工？」
周煜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星越。
話音落下，他身邊的幾個朋友頓時哄堂大笑。
林星越雖臉色難看，卻毫不退讓，直直地站在原地冷眼看他。
他和周煜並不對付，關系很差。
在學校就已經是針鋒相對，互不理睬。
在外面，更是如此，幾乎是見面都好像要打起來。
不過今天的林星越格外地有耐性，即使周煜都要踩到林星越的臉上了，林星越也不搭理他。
林星越隻是越過他的臉，看向我，冷冷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謝心妍，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要不要現在跟我一起回去！」
周煜嗤笑一聲，也站在他身邊問我：「謝心妍，我也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吃宵夜！
「你想吃什麼我就帶你去吃什麼，想吃多少，我就給你買多少。」
說完周煜挑釁似的看了一眼林星越。
兩個人四目相對，火光四濺，好似就連呼吸聲都在暗暗較勁。
而我低頭看了眼手表，九點半了，回去十點，也差不多了。
我抬頭，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就走到林星越的面前道：「走吧，一起回去。」
在那一瞬間，林星越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好看起來。
「嗯。」林星越眉眼帶笑伸手揉了下我的腦袋，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忽地朝著周煜扯出了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笑容，「和無關的人說拜拜吧，咱們就回家咯。」
我被林星越推了一下，乖乖地舉手對著面色難看的周煜揮了揮。
「我們走了，某人就慢慢去吃宵夜吧，呵呵。」
林星越帶著我離開，臨走前還回頭陰陽了一句。
周煜黑沉著張臉，視線在我和林星越身上來回滑動，卻強忍著沒有發作。
隻是在我和林星越離開的時候，我聽到網吧裡傳來啪的沙發撞地的聲音，還有幾句國罵。
我想回頭看看是啥情況，被林星越攔住。
他平淡地說：「沒什麼好看的，喪家之犬在發沒有用的火而已。」
「哦。」我也沒有多好奇。
林星越卻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好幾眼。
3
一路上我和林星越都很安靜，沒有什麼交談。
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開口，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一直到我家門口，林星越終於忍不住叫住了我問：
「謝心妍，你不和我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我有點不解地回頭看他。
林星越穿著白襯衫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
他顯然沒想到我是這種回答，氣得夠嗆。
幹脆三兩步走上前來，走到我的面前咬牙切齒地問：「你不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最近會跟周煜混在了一起？
「而且你今天晚上怪怪的，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跟我說了？
「以前你的話不是很多的嗎？現在裝啞巴了？」
我撓撓頭，和周煜在一起玩其實是偶然。
因為我的話比較多，加上我有很強的傾訴欲望。
從小我就喜歡把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跟住在我隔壁的林星越分享。
今天吃的點心很好吃，路上看見的麻雀很可愛，水坑我沒有踩，諸如此類。
再加上從小到大我的朋友其實很少。
我沒有什麼說得上話的人，所以我喜歡湊到林星越身邊不停地說說說。
以前他年紀小，被父母管著，不好不帶我玩。
後來我們都長大了點，林星越就開始覺得我煩了。
前段時間，他對我的嫌棄就更深了。
那天就在我講到今天下大暴雨，我怎麼跟朋友借傘，結果傘壞了我又怎麼回家的事情時，正在做題的林星越把筆一摔，咬著牙問我：「你能不能讓我清淨一天，就一天！？
「你很煩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想知道你今天看到了什麼，怎麼回家的！
「我真服了！你都回來了，還有必要把借傘啊這些那些的事情都說一遍嗎？沒人愛聽的！
「我本來做題就很煩了！」
林星越的情緒很不好，氣得把桌面上的東西一丟，轉身就走。
然後是砰的一聲，他極其用力地關上了臥室門，再也沒有出來。
我有點不知所措地坐在客廳，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抽出一張紙給他寫了個【對不起，我先回家了】的留言，小心翼翼地塞在他臥室的門縫裡。
我小心地關上他家的門，在小區門口的花園裡坐了一會兒。
或許是我太沒有邊界感了，所以才讓林星越那麼生氣。
我嘆了口氣，打定主意，默默發誓以後不會再跟林星越叨叨叨那麼多有的沒的。
也就在這時，嘴裡叼著棒棒糖，腳上踩著滑板的周煜從我面前呼嘯而過。
他斜著眼看我，我仰著頭看他。
一分鍾後，他用腳滑動著滑板又退回到我面前。
周煜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猛地一拍手喊道：「我記得你，你不就是那個一直跟在林星越身邊的小跟班嗎！
「怎麼一臉委屈難過的樣子啊，咋了，林星越給你氣受了？」
我眨了眨眼看著周煜，周煜卻給我丟了根棒棒糖道，「行了，別難過了，吃個糖吧。」
臨走了，他突然又扭頭問我：「對了，反正你也無聊，要不要看我玩滑板？」
我想了會兒，我確實沒什麼事情幹，就同意了他的邀約。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
而後我對上林星越渴求的視線。
想了想我和周煜一起玩的經過好像有點長，林星越不太愛聽那麼長的東西。
所以我默默組織了下語言回道：
「他說我無聊可以看他玩，我就同意了。」
「就這？」林星越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又變得難看了起來。
「就沒有別的了？就因為這個你跟他混在了一起？」
我認真地點點頭，林星越卻突然又冷笑了一聲。
「好好好，你很好啊，謝心妍！
「不說就算了！」他咬牙切齒地留下這一句，直接轉頭就回家了。
依舊是把門摔得巨響。
我有些無語，覺得以後得說一下他這個壞習慣了。
老是摔門算個什麼事啊。
4
第二天我剛起床就看到周煜在群裡發的消息。
【1 點老位置喝咖啡，出來玩的扣 11。】
周煜的兄弟都瘋狂在扣 1。
每次出去玩都是周煜花錢。
所以幾乎是他一出口，這個群裡的人都會響應。
我在家闲著也沒事，刷完牙扣了個 1 也出門去咖啡店。
隻是我剛推開咖啡店的門，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周煜那群朋友熱鬧的聲音。
其中一個大咧咧地問：「那個謝什麼的，你還帶她玩啊？
「她真挺沒勁的，也不知道你喜歡她什麼，天天帶著。」
「喜歡個屁！」周煜的聲音裡帶著點嘲諷。
「這女的都被林星越玩爛了，白送我都不要！
「我不過是看她以前是林星越的小跟班，想看看她站在我這邊後，林星越是什麼表情而已！」
周煜的聲音足夠大，大得我在門邊都聽得一清二楚。
「結果你看看，我特麼天天帶著她去吃喝玩樂，林星越朝她招招手，她就屁顛屁顛地滾回去了，賤不賤啊！」周煜咬著牙，聲音裡是明晃晃的不爽。
「人看著就蠢，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出來。」
然後我聽到他揚聲問身邊的人：「把她送你，你要不？誰敢要？」
圍坐在他身邊的那幾個朋友頓時哄堂大笑，個個擺手，一臉嫌棄。
我靜靜地站在門邊，忽地聽到一旁的服務員問我：
「女士，請問你是要進來是嗎？」
周煜的視線猛地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很突兀地和我的視線撞上。
我眨了眨眼睛，往後退了一步，禮貌地回答道：
「抱歉啊，我好像來錯地方了，我不進去哈。」
店裡面的周煜似乎站起了身子，神情微妙地看著我。
我朝他笑笑，揮揮手離開。
5
周煜的那個【今天你要出來玩】的群裡。
我扣的那個 1 是群裡最新的一條消息，孤零零地掛在最下面。
我往上翻了翻，後知後覺地發現，周煜和他的朋友們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待見我。
本來群裡熱熱鬧鬧地在聊天，可當我一開口，試圖參與其中時，熱鬧的群聊就會立刻安靜下來。
我好像那個無論怎麼裝蒜，都擠不進周煜身邊的「橘外人」。
他們抱成一團，像是看笑話一樣地看著我。
而我非要湊過去一起玩，確實挺沒意思的。
想了想，我點擊退出了這個群聊。
與此同時，周煜的信息也飛快地跳了出來。
他沒有問我剛剛的事情，而是發了一杯備注了不加糖的冰茶圖片過來。
是我每次出去必點的飲料。
周煜問我：【給你備著了，剛剛為什麼不進來？】
很普通很平淡的一句話。
好像剛剛我在門口聽到的話都是錯覺。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覺得，隻要我和他都默契地不提起這個話題。
我們就會和之前一樣，依舊能夠和和氣氣地繼續出來玩。
可我也不是缺心眼，明知道對方不喜歡我後，還要眼巴巴地湊上去找罪受的蠢貨。
所以我抿了抿唇，慢慢回道：
【這家店的隔音一般，你們說話也挺大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