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鎖空庭
  3. 第4章

第4章

鎖空庭 3764 2025-03-05 17:34:08
  • 字体大小 18
  • 我實在累得厲害,又交代了青蘿一些事,這才睡下。


    15.


    我是被一盆水潑醒的。


    我睜開眼,就看到一張略顯蒼老的面龐,正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我見過這人。


    姓李,是貴妃的乳母,在她身邊伺候了十來年。


    青蘿擋在我面前,一直哭。


    「李嬤嬤,我家娘娘昨日受了涼……」


    話還未說完,李嬤嬤就厭煩地讓人塞住了她的嘴,指著我,「帶走。」


    我隻穿著單衣,被李嬤嬤身後兩個五大三粗的宮女從床上一把拖起來。


    我掙脫不得,隻好給一旁的紅袖使眼色。


    讓她去尋皇帝。


    皇後雖一向處事公正,可大抵是知道貴妃是皇帝的摯愛,這些年來,但凡同貴妃有關的事,她從不多沾染半點。


    可皇帝呢?


    就算昨夜一夜春宵在前,他難道就會向著我了嗎?


    不知為何,我的心底寒涼一片。

    Advertisement


    應當……是不會的。


    可我還是得賭一賭。


    昨夜纏綿之間,他是應過我的。


    「莫怕,朕護你。」


    哎。


    從未有一刻,我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天真。


    這兩個宮女大概做慣了粗活,沒費什麼功夫,我就被帶到了貴妃宮中。


    我被摁在地上,跪倒在她面前。


    貴妃正在飲茶,見我進來,將茶盞放到了一旁的宮女手上,然後蹲下身,看了我一會。


    她掐住我的下巴,施施然道:「果然是你。」


    說完,她的巴掌就落了下來,臉上劃過十足的狠戾。


    「本宮陪在陛下身邊這麼多年,還從未見他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維護誰。」


    「不過……」說到這裡,她笑了,美目流盼。


    「侍寢了又如何?你以為自己算什麼東西。本宮要你生,你才能生,要你死,你就得死。」


    貴妃如此行事,在宮中早已不算隱秘。


    可之前,卻都是暗地裡的。


    從未擺到明面上過。


    而我,之所以如此觸怒她。


    大概是因為皇帝的那兩次維護。


    我順著她說:「這是自然,娘娘盛寵多年,臣妾自然比不上,不過是侍了一次寢而已,算不得什麼。」


    「你倒是聰明。不過壞就壞在,本宮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我一愣。


    還能有什麼事?


    是她知道,我卻不知道的。


    不知為何,我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蘇宛月的臉。


    還沒等我想通,貴妃已經令人轄制住我。


    「來人。」


    「把她押下去,杖二十。」


    我艱難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她。


    「貴妃娘娘總要給臣妾一個理由吧,讓臣妾死也死得明白一些。」


    貴妃沉吟片刻,竟然真的在思索。


    過了會,她突然讓人拿了支簪子出來。


    「你偷了本宮的簪子,算不算?」


    我的眸子微縮。


    這根簪子……


    是她那夜不見的那支?


    當日,簪子不見以後,皇帝便連夜讓人繪了圖樣,讓各宮一起找。


    我一直記得這根簪子的樣子。


    我喃喃,「這……不是已經丟了嗎?」


    「這簪子那夜確實丟了,可隔日,本宮就在窗前找到了。」


    她那樣大張旗鼓,還擾了皇帝的興致,自然隻能謊稱那簪子沒找到。


    而現在,她居然把這事扣到了我頭上。


    我偷拿貴妃與皇帝的定情之物,又私藏兩年,別說二十杖,便是她直接將我打死,皇帝隻怕也不會說什麼。


    難怪,她這樣有恃無恐。


    我突然感到一陣悲涼。


    我謹言慎行這麼久,居然這麼輕易就落得這樣的地步。


    對方甚至不需要布多麼嚴密的局,隻是輕飄飄一句話,便定了我的生死。


    二十杖,就算不死,我這腿,隻怕也要廢了。


    而一切的一切,其實隻是因為。


    那個男人珍視她。


    16.


    昨日在雨中,皇帝曾嘆我狼狽。


    那時的他,有沒有想到,今日的我會更狼狽?


    然而,我沒有氣力再思考這些了。


    那板子又沉又重,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我身上。


    不知究竟被打了多少下,我聽到一道尖利的嗓音——「哎呦,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快住手,快住手。」


    是陳德全的聲音。


    我的眼皮太沉了,聽完這句,便暈了過去。


    我隻感覺到,有個人將我抱了起來。


    他似乎發了好大的火,罰了不少人。


    可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再醒來,我卻身處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


    我趴在榻上,渾身疼得厲害。


    這樣的姿勢,讓我想到了那日被打時的情形。


    青蘿和紅袖就在我床邊候著,見我醒來,又哭又笑,「娘娘,您可算醒了。」


    宮室昏暗,我的唇也幹澀得厲害。


    我抿了抿唇,「紅袖。」


    紅袖連忙扶住我,從一旁弄了水過來。


    「那日……」我剛開口,紅袖就明白過來我的意思。


    「奴婢那日去找陛下的時候,他還在議事,奴婢在外頭等了好一會,沒等來陛下,隻等來了陳總管。」


    「奴婢本來以為無望了,可奴婢剛把話說完,陳總管就變了臉色,當即去找了陛下。」


    「陛下扔下一眾議事的朝臣,便急匆匆地去了貴妃宮中。」


    我的心底微微一動。


    紅袖嘆口氣。


    「我們到那的時候,您已經昏迷了。」


    「陛下大怒,當即罵了貴妃幾句,然後就將您抱了回來。」


    說完這句,紅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陛下……讓您禁足三個月。」


    我攥了攥掌心。


    青蘿吸了吸鼻子,「這兒是芳菲閣。」


    「都多久不曾住人了……地方又偏,無緣無故的,您憑什麼要受這種苦。」


    說著說著,她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我搖搖頭。


    不是無緣無故。


    貴妃不是已經給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嗎?


    我偷了那支簪子。


    兩年,沒想到我又栽到了同一樣東西上。


    隻是貴妃恐怕早已忘了,那一夜皇帝榻上的女人究竟是誰。


    可不管怎麼樣,皇帝都縱容了她,不是嗎?


    這樣明顯的陷害,他卻查也不查,就將我送來了芳菲閣,禁足三個月。


    而貴妃,隻挨了幾句罵而已。


    真不公平啊。


    17.


    芳菲閣地方偏,妃子們幾乎不怎麼來這。


    先帝在位時,在這住的也不過是個末等答應,她一生才隻侍過一次寢,最後受不了冷遇,上吊自盡了。


    從那以後,芳菲閣就再也沒住過人了。


    我昏迷的這些日子裡,紅袖和青蘿已經將芳菲閣拾捯幹淨了。


    看起來竟然十分安靜、清幽。


    又隻有我們這幾個人。


    如果沒有先前那些事,或許我會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住處。


    我開始專心養傷。


    說來也奇怪,明明我已經進了芳菲閣這種接近於冷宮的地方,卻隔幾日就會有太醫專程來給我把脈。


    藥材什麼的,也從不吝嗇。


    就連每日送來的膳食都不重樣。


    居然比我先前在明華宮的時候待遇還好。


    還不用每日去鳳儀宮請安。


    說實話,如果一直這樣。


    我還挺想一輩子待在芳菲閣的。


    最好皇帝跟貴妃這些人,一輩子都不要記起我。


    三個月,太短了。


    然而,我的如意算盤還沒開始打,就要落空了。


    這日,太醫來給我把完脈,照常說了兩句好話。


    說我福大命大,這傷已然快好了。


    說完,他頓了頓,看我一眼,又補了一句。


    「既是如此,想來陛下也該放心了。」


    我明白,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應當都是皇帝吩咐的。


    至於為什麼,我暫時沒想通,也不太願意去想。


    而這會,聽到太醫的話,我的心尖微顫,不由開口問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每次診完脈,都要……向陛下稟報?」


    他是皇帝,每日要操心那麼多事。


    隻吩咐人為我請脈,已算得上是上心了,可眼下我聽太醫所言,似乎不止如此。


    這太醫笑笑,「正是。」


    點到即止,說完,他什麼也沒說,徑直便離開了。


    而這日,正好是我禁足的第三十一日。


    夜裡,我撐著下巴坐在窗前。


    這一晚,無星無月,隻有風輕輕吹動枝葉的簌簌聲。


    我忽然有了個很大膽的猜測。


    皇帝將我放到這,其實是為了護住我。


    畢竟,經過那日的事,我已成了貴妃的眼中釘。


    他若是直截了當地在我跟貴妃中選了我,那這後宮隻怕就要亂了。


    貴妃得到皇帝的偏愛,是理所應當。


    而我,不過就是個才人。


    一無子嗣,二無家世。


    我憑什麼?


    拿什麼站穩腳跟?


    可皇帝為何要這樣對我呢?


    難不成,就因為他說明日再換個花樣,還沒實現,暫時不忍心棄了我?


    ……


    果然,君心難測,此言不虛。


    他的所言所行,我實在是琢磨不透。


    可我似乎又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18.


    轉眼就入了夏。


    我讓紅袖摘了些院子裡的花,做了些香膏。


    又日日調養,將皮膚弄得白皙無比。


    原本,我有意避寵,妝容和打扮便有些刻意藏拙。


    可這會,穿著皇帝才悄悄讓人送來的薄衫,我站在青蘿跟紅袖面前,她們卻差點紅了眼眶。


    「娘娘早該這樣打扮的,可真漂亮。」


    「是呢,大小姐在世時就是頂頂的美人。娘娘如今倒同她有三分肖似,卻更美些。」


    我整理衣袖的手頓了頓。


    姐姐是我見過最美好的女子。


    她曉詩詞、通書畫,還拜了有名的琴聖為師,專門研習琴藝。


    她極有才氣,所有的時間,都一心撲在這些東西上面。


    她極重禮節,除卻去琴聖那裡學藝,便沒出過什麼門。


    見過的人也隻有寥寥。


    誰也想不到,她好不容易出去祈一次福,就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這一晚,等到天徹底黑了,我便穿上之前準備好的宮女的衣裳出了宮門。


    當然,不是正經走出去的。


    而是翻牆出去的——這還要歸功於我年少時的調皮頑劣。


    畢竟是禁足,芳菲閣外,守了幾個人。


    我不好光明正大地出來。


    我一路往乾清宮的方向走。


    這個時辰,皇帝應當還沒有翻牌子。


    我到了乾清宮外,陳德全正好從外頭辦事回來。


    我想了想,叫住他。


    「陳總管。」


    陳德全愣住,回頭望了望,先注意到我的衣裳,下意識蹙眉,「哪來的宮……」


    我揚起臉,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陳德全的話音一瞬間卡在喉嚨裡。


    他看了眼四周,快步走過來。


    「您怎麼在這?」


    他問我,為什麼在這。


    而不是——誰給我的膽子跑出來的。


    這一刻,我就知道,我賭對了。


    我故作羞怯,小聲道:「許久沒見陛下了,想來看看他。」


    「我是不是不該這樣?」


    「那我還是走吧。「


    說著,我作勢要離開。


    「不,不是。娘娘留步。」


    陳德全連忙開口,生怕晚說一點,我就真的走了。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乾清宮,「娘娘進去吧。」


    「陛下在裡頭呢。」


    如果說天底下哪個人最通皇帝的心意,那定是眼前人無疑了。


    我歡喜地點頭,「好。」


    19.


    我進去的時候,皇帝正在看折子,並沒有在意我的動靜。


    他似乎有些看累了,手放在額角上揉了揉。


    忽然嘆了口氣,往後靠了靠,閉眼,衝我這個方向招手。


    「來,給朕按按。」


    我走過去,手碰上他的額角。


    剛按了兩下,就聽得他說:「不用翻牌子了,等會去貴妃宮裡。」


    陳德全方才確實告訴過我,皇帝中午是同貴妃一道用的午膳,也答應了她,今夜會去她宮裡。


    我的手頓了頓,繼續按。


    手下的力氣卻有意地重了一點。

    作品推薦

    • 陰錯陽差的緣

      "蒋劲驰将要退出娱乐圈,去海城大学读博的事情,整个京北都知道。 可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的跟人炫耀,自己马上就可以被公开身份,跟他结婚了。 “谁都不能告诉杨斐然我去了海城读博,要不是我妈喜欢她,我压根不会跟那个弱视的瞎子谈恋爱。” “现在终于能摆脱她了,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上天。” 蒋劲驰在聚会跟别人说的话,被他的哥们恶意截取重组后发给我。 只剩下“我要去天城读博”几个字。 我如同快乐的飞鸟,在他开学前,先一步去了天城。"

    • 懷孕後老公叫我伺候小情人,離婚後我一路高升渣男跪舔求重婚

      "我们全家都是顾家的仆人。 爸爸是顾家的司机,妈妈是顾家的保姆。 而我是顾衍豢养的金丝雀,锦衣玉食,困死笼中。 顾父离世那年,他对我只剩下无尽的凌辱。 “一家子贪慕虚荣的吸血鬼!” “你怎么不和你弟弟一样去死?” 后来无家可归的我挺着孕肚回到别墅。"

    • 沒苦硬吃的資助生

      "资助生喜欢拉着大家一起没苦硬吃。 军训太热,我自掏腰包请同学们喝冰镇可乐。 她却站出来,开口就是说教: 「若若,我知道你家境好,但叔叔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应该体谅父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挥霍。」 「更何况学校安排军训本来就是为了磨练我们的意志,你这么做是在扰乱秩序。」 后来,三十八度的高温天气,我在寝室开空调和室友一起追综艺。 她招呼不打,二话不说直接把空调关了。"

    • 回到夫君少年時

      "樂平郡主顧無憂和魏國公李欽遠琴瑟和鳴了一輩子,死之前唯一後悔的是和李欽遠相識的太晚。 一朝重生,回到十五歲。 顧無憂滿心歡喜去找李欽遠,打算這輩子一定要和他相識在最好的年華,然而,看著從枝頭上跳下來的少年郎,嘴裡銜草,雙手枕在腦後,一雙鳳眼睥睨得看著她:「你找我?」"

    • 我背刺薄情夫君,助長公主登上皇位

      "嫁给云易天十年,我一直没有孩子, 如果不是和亲回来的长公主,我依旧不知道他居然给我下了药。"

    • 白骨紅顏

      我是一只白骨精,在冷宮的枯井裏,躺了兩百年。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