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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燕歸,君不歸 4205 2025-03-05 17: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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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陛下遲早會娶她。


    況且陛下對他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陛下,作為周家外室子的他早就死在了當年的那場大火之中。


    他說過,會誓死追隨陛下。


    又怎麼能,對陛下心愛之人懷有那樣的感情。


    或許,是他認錯了人吧……


    燕歸闔眸,壓住心底紛雜的思緒。


    19


    一夜無夢。


    出寒昭寺後,我幾乎再沒睡過這樣好的覺。


    門外積雪已深,我披衣下榻,剛想開口喊燕歸,便瞧見從門外進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這些天不見,謝沉州似乎清減了不少。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側身讓跟著的太醫上前。


    看傷、上藥,自始至終沒有一人開口。


    直到太醫離開,謝沉州看著我因忍痛而泛白的臉,低聲問:


    「阿檀,你是不是在怪我沒有早點來看你?」


    「陛下不要多想。」我隻垂眼看著地面,「皇後娘娘為一國之母,阿檀身份低微,不敢與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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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檀。」


    謝沉州的聲音有些啞:「隻要你願意等一等,皇後之位,我可以給你。」


    我輕輕笑了笑,抬眼望向他:「多謝陛下,隻是阿檀等不了了。」


    「有人還在等阿檀呢。」


    「這麼喜歡他嗎?」謝沉州自暴自棄一般問。


    我終於露出幾分真切的笑意:「很喜歡,很喜歡,願意為他做任何事的那種喜歡。」


    謝沉州垂眼望著我,喉嚨滾動,半晌,澀聲問:「那我呢?」


    我慢慢收了笑,低聲道:


    「陛下有賢臣良將,更有萬裡江……」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他緊緊盯著我,語氣中竟含了幾分哀求,「阿檀,留下來,陪著我。」


    「對不起……」


    「砰——」


    我的話音被博古架倒下的巨響隱沒,殿外宮人被驚動,想進來探查情況。


    「都滾!」謝沉州一腳踹翻倒在地上的花瓶。


    碎瓷四濺,瓷片在我眼中逐漸放大。


    「錚——」


    熟悉的劍鳴聲響起,再抬眼時,燕歸一身黑衣,正持劍立在我身前。


    而謝沉州站在對面,眉眼陰鬱,看著我與燕歸,自喉間溢出一聲令人膽寒的低笑。


    20


    我被鎖進了謝沉州的寢宮裡。


    腳踝上的鎖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除了上早朝,謝沉州幾乎不出寢宮。


    「阿檀,梅花開了,你要去看看嗎?」


    「阿檀,你看這根簪子,喜歡嗎?」


    「阿檀,你想吃什麼?我讓御膳房做。」


    「阿檀……」


    就算得不到我的回答,謝沉州卻依然樂此不疲。


    「阿檀,你最愛的甜糕,要不要嘗一口?」


    我輕輕扭開臉,下巴卻又被謝沉州鉗制住。


    他面無表情:「吃一口,燕歸,少受一天罰。」


    這些天來,燕歸不知道被謝沉州派去做了什麼事。


    每次回來總是帶著一身的傷,匯報完公務,還要再受九十杖責罰。


    腦海中浮現出那雙漆黑的眼睛。


    於是我慢慢張開嘴,咬了一口謝沉州手中的甜糕。


    他終於露出一個笑,愉悅道:「乖。」


    21


    被鎖住的第二十三天,謝沉州突然忙碌了起來。


    寢宮裡又隻剩下我一個人。


    看著窗外枝頭新抽出的嫩芽,我怔怔出了神。


    當初沉玄硬生生扭轉了公子必死的結局,也改變了自己後世的命運。


    他本該安安穩穩度過一生,做後世人人贊頌的明君。


    可朱雀卻告訴我,他這一世的結局是眾叛親離,含冤而死。


    我費盡心力將他拉出了泥沼,自己卻也卷進了命運的漩渦之中。


    當初的決定,真的正確嗎?


    如果,我本來就是這樁因果裡的一環呢?


    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著我向前走,去往那個不變的結局。


    因心中鬱結,我生了一場病。


    謝沉州不分晝夜地守著我,連喂藥都要親自來。


    我的病卻仍然不見好。


    他心中焦急,便信了一個十分可笑的法子——衝喜。


    他要封我為皇後。


    我問他周皇後呢,他隻讓我不要管旁人,安心等著封後大典。


    發生了這麼多事,燕歸也徹底消失。


    要我如何能安心?


    22


    這天,依舊是我一個人待在寢宮之中。


    殿外,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娘娘!皇上真的不在寢宮裡!」


    「娘娘!皇上有令,外人不得入內!」


    「都滾!你們都在騙本宮!皇上呢?」聲音逐漸逼近,「皇上!臣妾父親為國鞠躬盡瘁!怎麼可能會有謀反之意!您要明察啊!」


    我抬起眼,看見周錦繡披頭散發地跪倒在殿前。


    目光交匯,她的哭喊聲哽在喉中,變成尖厲的怪笑:「你在這裡!你竟在這裡!」


    「穢亂後宮他都舍不得殺你,費盡心思將我周家誅盡就隻為將你捧上皇後之位。」


    「雲檀,你贏了。」


    周錦繡擦掉眼淚,瞧著我,臉上又帶了些幸災樂禍的笑:


    「但你的心上人,那個醜陋不堪的侍衛,他也得死。」


    「他啊,是周家的外室子。皇上親自下的旨,念其有功,賜鸩酒一杯。」


    寢殿空空蕩蕩,周錦繡的聲音仍回蕩在我耳邊。


    「雲檀,是你害死的他!」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落下一滴淚來。


    燕歸不能死。


    腦海中突然閃過這麼一句話。


    23


    我驅動身體內所剩無幾的妖力砸碎腳踝上的鐵鏈。


    識海逐漸籠罩住整個皇宮,我看見燕歸衣衫單薄,垂眸跪在周氏族人之間。


    他沒有戴面具,臉上猙獰交錯的疤痕暴露在日光之下,顯得更加恐怖。


    鸩酒被端到他面前,他卻微微抬頭,隔著虛空,遙遙望向了我的方向。


    漆黑的瞳孔中,仍無半點波瀾。


    胸腔中氣血翻湧,我咽下喉間的腥甜,拼命朝燕歸的方向趕。


    天空逐漸變得昏暗,偶有幾聲驚雷炸起。


    這是天道發覺仍有妖存於世間,要再次下達天譴的前兆。


    刑臺幾乎已經浸泡在了血裡,周家人的頭顱骨碌碌亂滾,圍觀百姓皆被駭得啞了聲。


    「燕歸!」


    我聲嘶力竭地喊他,拼命推開侍衛往前跑。


    刑臺上的燕歸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見滿臉是淚的我,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似是安慰。


    可下一秒,他就猛地嘔出一口烏黑的血來。


    我驚恐地向他伸出手,卻被一道天罰砸在了背上。


    血肉翻飛,侍衛被嚇得不敢再上前。


    我跪倒在燕歸面前,唇角溢出一絲血。


    「姑娘……」


    他慢慢抬起手,想替我擦掉血,卻無力地倒在了我懷裡。


    血蹭在了他的額頭上。


    我想去擦,卻眼睜睜看著那滴血融進了他眉間。


    懷裡人的溫度越來越低,一頭烏黑的發絲也在慢慢褪色。


    能融進我的血,一頭白發如銀。


    這是,公子啊……


    「公子……」


    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抖著手,緊緊抱住他。


    可懷裡的人已經徹底沒了生息,隻餘眼角一滴將落未落的淚。


    「公子,對不起。阿檀太笨了,沒有認出你。」


    我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裡,尋求保護一般的姿勢,嗚咽著道歉:「對不起,都是阿檀的錯……」


    「還不快把皇後帶回來!」


    懷裡的公子突然被搶走,我也被扯下臺。


    「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我拼命掙扎,卻被緊緊抱住。


    隻能眼睜睜看著,公子和周家人一起被丟進大火之中。


    火越燃越旺,似乎要將一切吞噬。


    我吐出一口血來,良久,才從喉間逼出一道悽厲的吶喊:


    「那是我找了很久很久的人啊!」


    24


    因我擾亂法場秩序,又在眾多百姓眼皮子底下抱著周氏餘孽不放。


    百官聯名上奏逼謝沉州將我關進了詔獄。


    這會兒,應該正在哭天喊地請謝沉州將我就地正法。


    畢竟我禍水的名聲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其實也用不著他們動手,我本就快死了。


    我的妖力已經完全消散了。


    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從世上消失。


    詔獄很難見到陽光,我蜷縮在牆角,隻沒日沒夜地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謝沉州來接我了。


    「阿檀,沒事了。」


    他握住我的手,輕聲說:「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


    我慢慢抬起頭望向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我說不出來話了。


    每個太醫的說法都不一樣,但歸根結底又都相同——


    我徹底啞了,治不好了。


    謝沉州想發火,卻又怕嚇到我,隻得穩住聲音低聲道:


    「阿檀別怕,能治好。天下大夫這麼多,一定能治好。」


    隻是尾音泄露了一絲輕顫。


    我平靜地望著地面,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恍若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形玩偶。


    25


    謝沉州試了很多方法,都沒能讓我做出半點反應。


    隻有在含芳殿裡,我的神情才會有一絲起伏。


    一向殺伐果決的帝王看著乖乖坐在門檻上,仿佛在等著誰的我,忽然背過身去,肩膀微顫,竟像是落淚了。


    「阿檀,我該怎麼辦。」


    他迷茫地握住我的手,像個找不到歸途的孩子。


    可我隻是望著他,一雙眼睛平靜無波。


    二月四日,立春。


    我沒有睡覺,反而是坐在了含芳殿外的臺階上。


    今夜的月亮很圓,是個團圓的日子。


    我開心地哼起幼時公子教的童謠,借著月光,看自己的雙腿一點點變得透明。


    「妖怪……妖怪!」


    我循聲望去,看見周錦繡緊緊攥著一把匕首,神色驚恐。


    我沒有搭理她,繼續哼著童謠。


    「妖怪!都怪你!」周錦繡胡亂揮舞著匕首衝上來,哭喊道,「還我父親母親!」


    匕首劃破側臉和脖頸,我卻像是感覺不到痛,隻是倚著門框哼童謠。


    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累了,扔了匕首,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自己手上的血。


    「阿檀?」


    她怔怔地抬眼望向我,眼中忽然滾出一顆淚珠。


    「阿檀!不要!」


    她突然向我撲來,想抱住快要消散的我,卻隻撲了個空。


    最後的最後,快要完全消散的瞬間,我隻聽到一聲悽切的嘶吼。


    「阿檀!我是纖華啊!」


    26


    血珠迸濺到謝沉州的眼睫上,將他的世界染成一片血紅。


    他扔了劍,看著地上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周錦繡,身體裡卻忽然湧上一股撕心裂肺的痛。


    謝沉州想, 應該是他太想阿檀了。


    怪他,不應該心軟留下周錦繡。


    否則也不會讓她有機會害了阿檀。


    阿檀現在, 連生死都不確定。


    他甚至不能親手給阿檀報仇。


    因為周錦繡在詔獄自盡了,吞炭而亡。


    詔獄的牆壁上還留有她用血寫的三個大字——「對不起」。


    謝沉州輕嗤,他才不信周錦繡這樣的毒婦會真心悔過。


    接過宮人遞過來的帕子, 謝沉州一邊往外走,一邊冷聲吩咐:「隨便找個地方扔了,扔遠點。」


    此後的每一年,他沒有一天放棄過尋找阿檀的蹤跡。


    可是, 仍然毫無頭緒。


    一年復一年,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謝沉州終於放棄了。


    也許阿檀已經死了。


    時間過去太久了,就算阿檀死了,他的心底也泛不起任何情緒了。


    謝沉州再也抵不住前朝壓力,同意選秀。


    可就在秀女進宮的前一天, 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高貴的神鳥問他是否一直在找一個人。


    「會有人接你進宮,該給你的朕也會給。」


    「後此」神鳥說想找到她就要知道很多事, 而這些事會讓他非常痛苦,即便如此, 也願意嗎?


    他答, 願意。


    神鳥說, 如你所願。


    今夜本是非常平靜的一夜,宮內到處喜氣洋洋, 因為明日,秀女便要入宮了。


    又要開啟新篇章。


    宮人照常為宮燈添油, 以免皇上忽然出行。


    突然一陣狂風刮過,吹滅了所有宮燈。


    一片漆黑,那位九五之尊的寢殿中卻突然傳出一陣真切的悲泣。


    聲聲悲涼,聲聲悽切。


    ……


    27


    又是一年冬, 今年新帝登基,減免賦稅,全國上下一片喜氣。


    隻是長安街突然多了個瘋瘋癲癲的叫花子,懷裡抱著個破包裹,誰都不讓碰。


    有好奇的人搶過來看過。


    抖開包袱,卻滾出個駭人的頭骨來。


    大家都嫌晦氣, 見他就打,久而久之, 那叫花子白天就不敢出來了。


    新春時, 有個富戶人家在街上搭了個戲臺,請大家免費聽戲。


    臺上角兒正咿咿呀呀唱著「前生今世, 因果輪回,錯!錯!錯!」,臺下忽然響起幾道壓抑的嗚咽。


    大家扭頭一看,卻見那叫花子念叨著戲詞, 早已淚流滿面。


    大家都指著他哄笑起來。


    那叫花子沒管眾人的譏笑, 自顧自哭哭笑笑擠出了人群。


    此後,叫花子再也沒在長安街出現過。


    後來,有人在京城外不遠處的一座懸崖邊發現四座新立的碑,隻是這碑沒有一個字, 倒是一旁樹枝上掛著的布條用血潦草地寫了一行詩:「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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