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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千秋歲 3847 2025-03-06 16: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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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氏父子,墮入魔道。


    千錘百煉,得道成仙。


    千錘如何,百煉又如何?


    百萬次千萬次萬萬次,隻要能為阿娘報仇,我定無所懼。


    臨行前,大河村和以往十二年一樣,稀松平常。


    可我好像看見牛二,在抬頭看。


    這時下起了雨。


    我笑了。


    他這分明是在看雨,又怎麼能是看我呢?


    「走了,孩子。」


    青雲一飛而上,匿入雲層中俯瞰眾生的仙門。


    阿娘留下的平安符,竟在登山門當天,幻化成一柄斷劍。


    這斷劍被祖師捧到眼前。


    他將下巴上一把胡子捏了又捏,才下了定論。


    這是把仙劍。


    「劍自會找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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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看出了我的心事,祖師補了一句。


    我抬起頭想要看破雲層之上,那眾人神往的九重天。


    天道缺一,但留一線生機。


    我從未想過,痴傻也算是天道留給我的機緣。


    既我天生劍心,阿娘留下的又是一把斷劍。


    那麼,時也命也,它就該是我的劍。


    9


    青雲劍宗的日子,枯燥地很有盼頭。


    日出練劍,周而復始的出劍,劈斬,收劍。


    一次,十次,百次……萬萬次。


    多練一次,就離復仇更近一步。


    日落了就睡覺,日復一日。


    斷劍取名千秋,我們一人一劍,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成就出通明劍心。


    春去秋又來,我已修煉到大成。


    「祖師,今日弟子向您拜別。」


    「要去哪?」


    「為我凡間的娘報仇!」


    青雲師祖還是抓著下巴上那一把胡子。


    「你和林翠是半路母女,並無血緣因果,天道不認!」


    「又何來的報仇之說?」


    並無牽絆……天道……不認?


    這怎麼可能?


    祖師的話如一道驚雷劈進我腦中。


    和阿娘那三年相依為命的日子仿佛還在眼前。


    那時她認我做女兒後,村裡有人提過一嘴。


    「這認幹親口頭上做不得數,城裡富貴人家那都是要大擺酒席告問過天地,才算禮成。」


    大河村的日子窮困啊,給阿娘看了傷後,更是欠下一屁股飢荒。


    為了擺出這場酒,我白日裡做完農活兒就到鎮子上幫工。


    雖我痴傻,卻有使不完的牛勁兒。


    碼頭上有我人高的糧食袋子,我一天能馱上十幾袋子。


    腳上磨出的泡不等破了又鼓起來,肩上勒出的血痕甚至等不到它結痂。可我不疼。


    仿佛隻要流出了血汗,我和阿娘的母子情分就算是揉進了骨血裡。


    那陣子阿娘也總不在家,我隻當她是大病初愈,四處走走。


    直到我和她背著手,從身後掏出一壇子酒。


    我們先是笑,又抱在一起哭。


    她心疼地用草藥汁水將我身上擦了又擦。


    那雙手上扎滿了窟窿,像是做了很多繡活兒。


    我問:「阿娘,你不是不通針線嗎?」


    她答:「為了蘭花,娘什麼不能學?」


    我們明明是擺過酒的啊。


    天道怎麼就不認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認她做娘,她收我做女兒,我們倆說好的事,憑什麼沒有因果?!」


    在青雲劍宗的這些年,我頭一次歇斯底裡。


    有鹹鹹的水滑到嘴裡時,我才想起來,這是淚的滋味兒。


    天道不認,那又如何?


    林翠就是我的娘。


    若天道不認我,我亦可不認天道!


    「還請祖師,允弟子下山!」


    我跪在地上,說得字字鏗鏘。


    祖師幽深的眼,將我注視了良久,他的手抬起,復又放下,


    「證道之人,師出有名,事出有因。你去屠魔,名不正言不順。」


    「若你今日離去,他日必走火入魔,你還要去嗎?」


    呵,走火入魔?


    為了阿娘,我連死都不怕了。


    走火入魔又有何懼?


    「我非去不可!」


    話音剛落,祖師大怒。


    「我帶你入宗修行,教你智慧渡你成仙,可若你非要執迷不悟,好啊!」


    「修行三載,你將我為你付出的法寶全都還回來。若你走出了我青雲宗門,往後也不必再自稱是我的弟子!」


    我怔了怔,將身上法寶一件件取下。


    初入宗門祖師特意求著煉器門為我鍛造的金絲軟甲。


    生辰那日祖師給我的乾坤手镯。


    還有修煉小成他送我的青雲靴子,大成又送我的青雲法袍……


    淚水滴滴掉落。


    每取下一件,我久未悸動的心就要顫一下。


    「親人慘死,仇人快活,若不報仇,我枉為人子!」


    「當年上山我給您磕頭,求您帶我入道,今日別離我給您再三叩首!」


    我對著祖師的背影,重重地將頭磕響。


    祖師擺擺手,也不看我。


    「若再相見時,你我師徒隻怕要兵刃相對了……」


    兵刃……相對。


    「若到那日,還請師祖出手殺了不孝徒,還三界太平!」


    我絕不後悔,隻是唯獨對不住師祖栽培。若,能有來世。


    我林蘭花再回來,報答這份兒恩情。


    和來時一樣,我用一塊兒破布將吃食用度通通包好,打個活結背在身上。


    我問千秋,「千秋,你願意跟我走嗎?棄了這仙途,為阿娘報仇?」


    千秋的寒光一閃而過,似在回應。


    「那咱們一起。」


    走時,又落了一場雨,無人送我。


    10


    該去哪找那兩個畜生呢?


    入魔之人,不是為害人間就是深陷魔淵。


    既然人間無災無難,那大概是在魔淵。


    我和千秋一路打聽。


    「道友,你知道魔淵在哪嗎?」


    他們皆搖搖頭。


    「魔淵古怪,若陷進去就再出不來。好端端的,你問魔淵作甚?」


    「報仇。」


    有個老道面色古怪,他問我。


    「道法自然,因果循環。既已棄道入魔就是他的報應。你是哪門的修道之人,又何必沾染塵泥?」


    不是,我和阿娘的情義不是塵泥。


    那是這世間,比悟道長生更寶貴的東西。


    即便入魔,那兩個畜生仍可苟活,做個魔修也可活上千年萬年。


    我不能讓我的阿娘死不瞑目,不入輪回。


    若非得有人做索命的惡鬼,我寧願是我。


    對上那人狐疑的眼,我輕笑抱拳。


    「哪門都不是,我是我阿娘的閨女。」


    「那你就一路往南,一路走到頭,就看得到魔淵。」


    「多謝道友成全。」


    既知道了方向,我和千秋夜以繼日的趕路。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終是抵達魔淵。


    我們一人一劍,直指魔淵深處,識海中的一絲靈魂牽絆。


    王福年。


    王文進。


    找到了!


    是誰說我和娘並無因果?


    「你們殺妻弑母,即便天道能容,我不能容!今日我林蘭花替母報仇,受死吧!」


    一時間,魔氣滔天,腥風血雨。


    王氏父子二人御空而起,將我左右包夾。


    「黃毛丫頭,大言不慚!」


    我看向千秋,問它,「怕嗎?」


    斷劍低吟。


    我冷著臉舉劍相迎,劃破長空。


    「給我,拿命來償!」


    到底是千秋爭氣,父子二人被擊得連連後撤。


    王福年氣惱道。


    「素雲死後,我和文景早已真心悔過。自囚於魔淵從未作亂,你為何步步相逼?」


    真心悔過?


    我笑了。


    「既然你悔過,為何不為我阿娘償命?」


    王文景有些慍怒。


    「修行不易,我和爹這一世千辛萬苦得以長生,她不過百年之軀,何來的為她償命?」


    「你根本不知我和爹這些年來,有多悔又有多恨!」


    多悔,多恨。這不還是苟活著。


    寧願成魔,不願重新來過。


    「我看你們悔的恨的,隻是不能成仙,從未真的為我娘,為林翠這個人悔過!」


    我怒紅了眼,執劍攻勢愈發生猛。


    「王福年,她嫁你做妻,相夫教子她做了,養家糊口她也做了。所謂女子該的不該的她都無怨無悔的做了,你呢?可有一次心疼,可有一次感恩?」


    我又劈向王文景。


    「阿娘十月懷胎,九死一生誕下你,你可有感恩?為了供你修煉,她不過四十就熬白了頭,你可有感恩?被你們斬殺時,她還在試圖叫醒你,那時,你可有感恩?你可知道,她是生你養你的娘?」


    「感……恩……?」


    王文進口中念叨著,又咬緊了牙。


    「她區區凡人之軀,我卻是成仙之資。我憑何感恩?」


    愚昧,可恥。


    我步步緊逼。


    「成仙之資?就是成了真仙,你也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你難道不該感恩?」


    王文進臉色再繃不住,似要咬碎了牙看向我。


    「我爹有仙資,我也有仙資。我感念的自然是王家的列祖列宗,她,她隻是一個載體罷了!」


    無可救藥。


    我不再說話,用了十成的法力飛身而上,劍光遮天蔽日。


    「執迷不悟,無需多言,看劍!」


    嗡的一聲劍鳴,父子二人從空中快速跌落。


    而我散盡一身法力發出最強一劍後,也脫了力,跌落進萬丈魔淵。


    一口血嘔出來,看向眼前已如死狗的父子倆,我笑了。


    笑得開懷暢快。


    隻覺心中鬱結通通在這一刻解開,從沒有過的開懷。


    王福年渾身是血,顫抖著開口。


    「蘭花……我早就悔了,也早就恨了。如果,能夠重來……」


    我拼盡了力氣叫他住口。


    「你不配!你不配重來!」


    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睜著眼睛。


    呼嘯而過的風,卷走了他的殘魂。


    被鎖入魔淵的殘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蘭花,你又何苦?她又不是你娘……你今日這般,隻怕也要和我們一樣,再不入輪回了。」


    王文進一臉困惑。


    這個孬種。


    我擦了嘴角的血,嗤笑出聲。


    「為了阿娘,不入輪回又能如何?」


    驀然,他竟哭了。


    「娘!娘啊!我,我真是,枉為人子啊!」


    遲來的醒悟, 下賤。


    我不做聲, 不遠處的千秋卻微微晃動,發出悶響聲。


    它一點點地朝我靠近, 似是要我上它劍身。


    「帶我離開?」


    千秋又是嗡的一聲。


    我輕輕拍拍它。


    「走不了, 就不走了。倒是難為你,一把仙劍, 卻和我一起葬送魔窟。」


    千秋再沒了動靜。


    半晌後,它化成了那年,阿娘送我的平安福袋。


    「這……這是……?」


    王文進伸手想要去抓, 卻再動彈不得。


    我將千秋攥進手心。


    「這東西, 最初阿娘是送給你的。就在你啟蒙那天。」


    「可你說它,針腳歪扭, 醜陋不堪。親手扔了。」


    11


    天上轟隆隆的發出怪響。


    我抬頭去看。


    這天上,竟真的破開一個大黑窟窿。


    縱誰也沒想到, 我竟就是在這一刻, 修成了太上忘情。


    忘情而至公, 得輕忘情,終不為情所動。


    天之至私, 用之至公。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任是無情也動人。


    我悟了。


    破而後立, 向死而生,我和千秋竟就這樣,證道永恆。


    不遠處, 王文進瞪大了眼睛看我。


    「太遲了,我醒悟的太遲了……我, 我不如你。」


    「大道至善,念在你救她一場,功過相抵。我們將她接走後,就從此相忘吧。」


    「作且」而我感受到接引, 一身的傷在頃刻間愈合, 飽滿的生機遊走在我周身。


    千秋不再是一柄斷劍了,它生長出劍尖, 成了一把真正利劍。


    走之前, 我將王文進即將被攝走的魂魄捏在手中。


    「送你入輪回, 歷經五弊三缺, 萬種磨難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願?」


    王文進問我, 「為什麼?」


    因為, 他到底還是我阿娘的孩子。


    12


    踏破雲霄, 登上九重天。


    我的阿娘, 那個小老太太,正流著淚看我。


    「蘭花,快來,你受苦了。」


    這, 這, 這是夢嗎?


    我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她還在向我招手,「快來。」


    阿娘, 我的阿娘。


    酸楚、害怕、欣喜, 諸多情緒紛湧而來。


    一刻不能等,我撲向她。


    「娘!」


    我不願想,也不願問,她為何在此處。


    隻想趁著還能再見, 緊緊地抱住她。


    且唱迎風樂,祝慈母,千秋歲。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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