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但也不想過多爭執關於人性的話題。
隻好說自己想要低調一些，以免出錯。
我媽雖然不理解，也還是同意了我的做法。
5
大約一星期後，楊可在公司茶水間堵住了我。
她氣哄哄地質問：「程貝貝，你那個理財什麼時候能期滿？我的錢什麼時候還給我？」
我瞪圓了眼睛看著她，故作驚訝：「我什麼時候跟你借錢了？」
楊可一臉要氣炸的表情。
瞬間抬高音量：「上次同學聚會，你不是跟我要了二十萬給何明嗎？」
「是啊，你轉了二十萬給何明，那關我什麼事啊？」
上一世，她就是這麼對我說的，理直氣壯，趾高氣揚。
她懵了一下，說不出話來，上前想拉扯我。
我立馬拿起熱水滾燙的水壺：「嘖，小心點，別給自己燙毀容了哈。」
我淡然地泡了杯咖啡，攪拌均勻，輕輕嘬了一口：
「錢是何明跟你借的，你應該跟他要啊。你找我有什麼用？」
楊可的臉紅到脖子根，像一個快炸掉的紅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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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緊拳頭，咬牙切齒：「是你讓我先墊付的，是以你的名義借給何明的。」
我一臉迷茫與無辜：「哪有？你是不是喝多了記錯了？錢是從你存折轉出去的，收款人是何明。」
楊可氣得直跺腳，我越漫不經心她就越急。
她轉身就給何明打電話，結果人家早就停機了。
楊可又立馬聯系那天的同學們，要他們作證是我跟她借的錢。
可那些同學，要麼說自己那天喝多了不記得，要麼就是不想沾染債務糾紛一直繞圈子。
而且他們當中早就有人看出何明要出事，所以那天都閉嘴不幹涉。
上一世隻有我看不懂大家的眼色，被楊可給弄昏了頭，傻巴巴地轉賬。
後來找上他們時，他們一個個都是推脫。
讓我氣得好幾個月沒睡著，大把大把地掉頭發。
這次誰愛慷慨解囊，就由誰來承擔後果吧。
聯系何明未果的楊可直接找上了他家。
可那裡早就人去樓空了。
她選擇報警，這才知道人家早就跑了，還上了被執行黑名單。
警察也滿口無奈：「你可以選擇起訴，但是錢要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這無憑無證的，況且現在連被告人都找不到。」
經過這麼一折騰，楊可也跟大學那幫同學們鬧得很難看。
有幾個都撕破臉皮，鬧掰了。
看到她每天苦大仇深的表情，我的胃口都變好了。
6
沒多久，楊可再次找上我。
眼中滿是拿捏住了我的神情：
「程貝貝，你媽的命，難道就連二十萬都不如嗎？
「你忘了，要不是我，那天你到的時候，你媽早都蓋白布給抬出來了。」
喲，差點忘了這事了。
上一世我被活活碾死後，靈魂並未消散。
我飄到了自己的葬禮上。
楊可擦拭著根本沒擠出來的眼淚，對著我的遺像小聲呢喃：
「我這個傻缺閨蜜，你以為那次是我救了你媽的命。
「哎，真是可惜了，白白死了一個有求必應的冤大頭。」
我向前一步，靠近楊可。
冷冷地直視著她的眼睛：「你確定是你救了我媽？」
楊可詫異地眨了下眼，慌亂地向後退了一步，差點踉跄，眼睛立馬躲開我的視線。
但她很快又調整好了姿態和表情。
看著我，下巴微揚：「那天在醫院，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我勾勾嘴角：「我是看到了，我也聽到醫生說了多虧及時心肺復蘇，我媽才得以生存。
「可是，楊可，給我媽心肺復蘇的，明明是那個路過的外賣小哥啊。」
我的眼神像冷箭一樣無情地刺穿過去。
楊可傻了眼。
我是被她坑死後才知道的真相。
那天外賣小哥上樓送完外賣，正趕著去送下一單。
他剛想騎上車，我媽在他面前直直倒地。
外賣小哥二話不說撇開了車子，直接開始檢查她的體徵。
他判斷需要心肺復蘇和人工呼吸。
他立即撥打了 120，流利地傳達了我媽的狀況，並嫻熟地採取了及時的救助。
等急救車來了之後，正好被下樓摸魚的楊可撞見。
她跑過去，告訴外賣小哥這個病人是她小姨，讓他放心去跑單。
小哥還想等著跟醫護人員交涉幾句，但被楊可給趕跑了。
楊可還威脅人家出了什麼事要追究他的責任。
這才讓外賣小哥匆匆忙忙離開。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在這附近接過單子。
小哥在離開後，一路上還在擔心那個老人是否恢復了健康。
這事不僅讓楊可撿了漏，日後找借口拿捏住了我。
還讓善良有識的外賣小哥見識了一把什麼叫人心險惡。
楊可被我當面拆穿後，無地自容。
一直「你你你、我我我」地說不出來話來。
我用更加冰冷的語氣告訴她：「楊可，咱們好歹同事一場，我不想鬧得那麼難看。
「但你要是再想拿這個事拿捏我，別怪我讓你下不了臺！」
說完，我扯出一個無比塑料的笑臉給她。
自那之後，楊可再也不敢跟我提那二十萬了。
她吃了虧，但也隻能啞巴吃黃連。
看到她整日愁眉苦臉，我心裡不知道有多巴適。
飯吃得麻麻香了，覺也睡得好。
連夢裡都是她的那副窩囊受氣的樣子。
7
突然有一天。
我回到家，楊可居然在我家吃著飯。
我媽正左手端著蔬果沙拉，右手託著虹鳟魚刺身，從廚房走出來。
「你們是我家貝貝的同事啊，多吃點多吃點，沒什麼好招待的，不用客氣哈。
「這魚是剛買的，可新鮮了呢！來嘗嘗。」
我滿臉問號地進門，用眼神向我媽拋出疑惑。
楊可一臉得意：「哎喲，貝貝，你搬家了也不跟我說一聲。這不趕巧嘛，我在商場碰見咱媽了。
「咱媽非要讓我回家吃飯，我也盛情難卻啊～
「你該不會是，不歡迎我來家裡吧？」
楊可這跳脫的性子，總是突如其來地讓我招架不住。
我媽心地質樸，被那一句「咱媽」給搞迷糊了：
「怎麼會呢？歡迎還來不及呢，以後有空了多來做客啊。」
我怕我媽多想，又怕她擔心我同事關系處得不好，就沒多說什麼。
吃完飯，我媽還想讓我送她回去。
我以身體虛累為理由委婉地拒絕了。
等楊可走後，我勸我媽不要把鄉村那一套風情搬到都市。
這裡人情淡漠，大部分人都隻關心自己的利益。
但我媽還是覺得我太偏頗，隻嘴裡說「好好好」。
第二天到公司，楊可正給同事們分發巧克力。
我看巧克力包裝盒有些眼熟。
放在她桌上的購物袋也是之前在家裡見過的。
這不是她那天上我家蹭飯後，走的時候拿著的袋子嗎？
怪不得回家以後我那幾盒比利時巧克力不見了。
那是我同學出國留學，在我生日的時候跟禮物一起寄過來的。
我還以為我媽給吃了，原來是她給順走了。
以她的性子，估計就是那天跟我媽說要參觀我的房間。
然後又正巧看到巧克力。
興許還用嬌滴滴的聲音對我媽說：
「哇塞，我最喜歡吃巧克力了。我還沒吃過進口巧克力呢！」之類的屁話。
我媽這淳樸的一面確實讓人向往，但這世界並不適合那份真誠。
我有些上火，但聽到楊可說的話更讓我血液逆流。
「大家不要客氣哦，這是我 618 特意代購買的，想跟同事們分享。」
說完還一臉傲嬌地看向我，攤攤手。
我隻想嘔。
8
沒過幾天，楊可又主動登門造訪。
這次她還帶了一個女生。
看到那個女生，我心裡一怔，這不是她表妹秦雙雙麼？
秦雙雙上一世就被楊可偷摸安排進了我的公寓。
我不在家的期間，她在我公寓裡生孩子、坐月子、造孩子。
等她住了大半年我才知道。
那天我打開門，看到面目全非的屋子就已經夠氣炸了，居然還有大肚子婆住著。
都說寧可借死，也不給借生。
她是個孕婦，我又不能對她動粗，隻能選擇報警。
但秦雙雙拼命阻止我。
我也不敢對她用物理蠻力。
秦雙雙說是她表姐讓她住進去的，我隻好把楊可叫來。
「哎呀，我看這房子也是空著，表妹兩口子未婚先孕，倆小年輕的沒有房子。
「你就先讓他們住著，等他們努力湊夠了首付，就會搬走啦。」
秦雙雙也趕緊跪下來聲淚俱下：
「我父母不同意這門婚事，我們打算裸婚。等孩子生出來，他們就會心軟了。
「我們夫妻倆也會努力工作，證明給他們看。求求姐姐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雖然邏輯有諸多不通，我也懶得考慮太多。
還是斷然拒絕：「不行，這房子買的時候是新的，我也沒住多久。
「你看看這都成什麼樣了？垃圾也不扔，牆角上的尿漬又是怎麼回事？臭烘烘的。」
秦雙雙尷尬地嘟囔：「啊，那是……我老公前兩天喝多了，半夜起來尿的。
「我挺著個大肚子，上下樓不方便。不過我保證，以後絕對一個禮拜扔一次垃圾。」
我無語，翻了個大白眼。
你老公每天出門順手帶一下垃圾是會要人命嗎？
這門口都沒地站人了。
我根本不想跟她掰扯，可楊可在旁可憐巴巴地搖著我哀求。
還假意訓斥她表妹，讓她打掃衛生，讓她對我感恩戴德，就差給我磕頭了。
當時我還以為楊可救了我媽的命，想到她在醫院跟我說的那些話。
思考再三，我還是答應了讓她表妹住下。
還瞞著我媽，怕她心裡不舒服。
結果，這一答應可不得了。
秦雙雙不僅要在我家生孩子，還要生二胎。
時間一長，她說把房子當自己家一樣。
當我提出讓她交房租，並把損壞的牆壁和地板賠償一下的時候。
秦雙雙又開始跟我兩幅面孔：
「這房子不是我的。而且是表姐借給我住的，你找她要錢去。」
直到我執意堅持，說要起訴她，她們一家才連夜搬走。
搬走後，楊可還偷偷造我黃謠。
說我家裡都是情趣內衣。
不知道房子是不是留著找男模撒歡，才不讓人住的。
9
這一次我提前把房子賣了，她們就索性找到我家來了。
我想是因為楊可看我媽比我好拿捏，於是乎就開始下套。
「程貝貝，你那個公寓給賣了？」
正吃著飯呢，楊可還是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我漫不經心，夾了一口菜：「早就給賣了，不然哪有錢買這房子。」
秦雙雙以為無人察覺地與楊可交換了眼神。
她環顧一圈，繼續試探：「這房子確實很寬敞，布置也精致。
「這麼大個房子，你們兩個人住是不是太冷清了一些？
「我看那邊還有個房間空著呢......」
我媽沒聽出來言外之意，還熱情地給秦雙雙夾魚片。
她看上次楊可吃生魚片很香，於是又做了一份刺身招待。
我連忙阻止：「媽，孕婦不能吃生魚片。」
在座另外三個人都一臉懵。
秦雙雙心虛地問我：「你......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
我揚了揚下巴指向楊可：「你姐告訴我的啊。」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的？我沒有啊。」
「怎麼沒有？上次同學聚會，你就說你表妹未婚先孕，還跟一個無業遊民私奔了。我看你是喝多了給忘了吧？」
秦雙雙一臉尷尬，還有些慍怒，用力拿筷子扒拉著飯。
楊可臉色十分精彩，我媽也開始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繼續道：「人家懷孕了，你又不跟我媽明說，還來我家蹭飯。
「這萬一吃出什麼問題了，責任在誰？不論怎樣，我跟我媽是逃不掉了唄。」
我看了我媽一眼。
她眼中閃過了一絲陌生的狠戾。
我知道我媽這個人，淳樸，但是也不能任人宰割。
她會把人往好處想，但是一旦發覺不對勁了，就會變身虎婆娘。
我媽聽到我說這話，知道這事不能含糊。
要是真弄出個小人命來，訛上我了，那就不得了。
她也似乎終於明白我之前為什麼跟她說那些話。
10
楊可又想用那一套可憐的戲碼拿捏我善良的老媽。
可她不知道我媽已經悄然變身。
「阿姨，我表妹呢，她現在懷著孕，夫妻倆暫時沒地方住。能不能先讓她在這......」
「不能。」楊可話還沒說完，我媽就給她打斷了。
我媽放下筷子，臉上已然沒有了慈祥的面貌。
她看著眼前的兩個小輩，冷冷地說：「房子寧可借死，也不借生。
「況且她懷著孕呢，這房子這麼小，住五個人不太方便。」
楊可被我媽直接掖了回去。
秦雙雙的委屈表情還沒來得及施展。
這時我水靈靈地提出方案：「雙雙，你現在還沒太顯懷，能去租個便宜點的房子。
